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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小二苦着脸,都快哭了起来,早奔了过去:“西门先生,西门先生,你没事吧,我带了大夫来给你看病了。”
床上的人不知道是极累了,还是因为真的病入膏肓了,好久没动静,就在几个人以为他快断气了的时候,偏偏费力的睁开眼,望着店小二,露出一抹感激的光芒,昏沌的眸光,从店小二的脸上移到云笑的脸上,最后喘着气开口。
“谢谢,没用了。”
看他仍能说话,云笑上前一步,执起他的手号脉,一旁的婉婉搬了房间里仅有的一张凳子摆在主子的身边,扶着她坐下来。
云笑微敛眼目,一动也不动,慢慢的听脉,房间里很寂静,一点声音都没有。
其实这人并不是什么重病,云笑号了一遍,再确认一下,开始只是普通的感冒,后来引发了肺炎,而且还发热了,这感染肺炎发热是很麻烦的事,在现代都麻烦了,何况古代,技术本就比现代差得多,也没有青霉素什么的药水可用,所以这么重的肺炎,连她都不敢包,但是既然出手了,好歹要试试。
“小二哥,麻烦你把药箱拿来,另外准备一些笔墨过来。”
店小二一听这话,眼里放光,既然这大夫如此说了,必然是有救的,没救直接放弃了,一声好应了,人早似兔子窜了,跑得比什么时候都快。
房间里云笑望着床上的人,年岁已高,虽然骨瘦如柴,倒也生的齐整。
“先生贵姓?”
云笑轻声问,心下诧异,这人为何落魄至此,无人问顾,难道没有妻儿老小吗?正疑虑,那人已费力答话。
“复姓,西门,单名一个钥字。”
他说完便不再开口,又费力的喘气了,云笑知道,只怕他又要咳了,自己起身退后一步,这肺炎可是会传染的,还是小心一些为好。果然她的念头一落,那床上的人又咳嗽起来了,咳得看的人心脏都好似被他咳出来了。
云笑看着他,看着看着,后知后觉的想起一件事来,他说他叫西门钥,他叫西门钥,好几个声音在她的脑海里炸开,这个人竟然叫西门钥,宫里的那个人是谁?
又或者同名同姓的人,这时候,云笑也管不得传染不传染的事了,走到西门钥的身边,帮他捶背,等他咳得好一些了,一连串的出声。
“你就是江湖人称足智多谋的谋士西门钥吗?”
西门钥似乎不想说,但是好像想到云笑的善意,并不像坏人,才慢慢的点头:“是的,公子认识在下吗?”
轰的一声响,有什么在脑子里炸开了,初次见面,清风阁那晚,他在湖堤吹笛,她坐在堤岸上听,笛音渺渺中,总感觉有一抹眼光落在自己的身上,等到抬首望去,只看得见一抹背影,溶于皎月清光里。
有敌来袭,他竟然会关心一个陌生得不能再陌生的人,明明是不问尘事之人,心必冷漠,却独对她例外。
而她竟然没在意这样的细节,却原来这里暗藏玄机……。
云笑的眼瞳染上寒薄的雾气,幽深冷暗下去,身子一动不动的陷入沉思,好似一座雕塑,久久的没有反应,婉婉不明白其中的内情,奇怪的挑了眉望着主子,先前温和的人为何一瞬间罩着毁天灭地的寒气,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这个西门钥和宫中那个西门钥有什么关联呢?
婉婉想不明白,房门轻响,有人走进来,却是那拿药箱的店小二,除了药箱,还带来了笔墨,很是辛苦,婉婉走过去帮助他分担一些。
两个人一起把东西拿进来,药箱放在床边,笔墨纸张放在桌子上,一切安排就绪。
云笑回过神来,看着床上昏厥了过去的病人,眼下还是救人要紧,其他的事以后再说吧,或许他与她将永不再交集,何苦为难自己,如若再相见,她不会放过他的,竟然害得他爹爹远赴边关,眼下还出了这等事,如若爹爹出事,她空承担了他的疼爱,那么她一定会为他报仇的。
“公子,开始了吗?”
婉婉见主子没动静,忍不住开口催促,云笑走到床前的椅子上坐下来,吩咐婉婉打开药箱,她取了银针,开始施针,其实这银针刺穴对于肺炎并没有多大的用处,只不过辅助他多吸收药物,这样病会好得快一些。
这肺炎加发热,需要先退热去毒,然后用紫菀汤补肺,益气,化痰,方能见效。
云笑几针扎了下去,那阵仍留在身上,人却已起身,走到一侧去开药方。
第一张,乃神犀良方,以犀角,生地为主,配以银花,连翘,元参,蓝根紫草等一共十几种草药熬成药,每日早晚一碗,可以尽快去除他体内的热度和炎症。
第二张,却是紫菀汤,这是以调理身体为主,慢慢的使身体恢复。
这紫菀汤中有很多名贵的药材,价值不菲,而且要连服一个月,只怕此人未必吃得起,但是总不能见死不救。
云笑埋头,挥笔而就。
紫菀良方,知母,贝母,紫菀,阿胶为主,配上人参,五味,茯苓等等,这味药仍是培土生金,补中兼清,主要服用一个月,必能恢复精神。
云笑开了药方,扔笔而起,回神走到病人的身边收了银针。
桌边,店小二已拿起了药方,看到第一张时,脸色已有些古怪,再看第二张时,脸色直接黑了,这药方太名贵了,什么人吃得起这样的东西。单是这知母,贝母,都是海藏中珍贵的药材,再有那阿胶和人参,单是一味药都不知要消耗多少钱了,何况要连吃一个月,这个人连住店的钱都没有了,哪里吃得起这药,难道他只有等死的份了,忍不住叹起气来。
婉婉走了过来,望着店小二手中的药单,瞄了瞄,有一大部分的字不认识,只偶尔认出那么两个字,所以不知道店小二脸色那么难看是什么意思?
“怎么了?”
“这药太贵了,哪里买得起。”
店小二苦着脸,听他说话,云笑倒染了些兴趣:“你识得字?”
在这种时代,尤其是店小二这样身份的人,应该是目不识丁,没想到他竟然认识字,难怪为人极为正直,原也是读了圣贤书的。
店小二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家中老母原也是富家小姐,所以识得字,只是后来家道落魄了,嫁于老爹,生下了无能的儿子,小时候她曾教习过四书五经,所以识得些字。”
“嗯,那就好。”云笑扬眉,想不到只读了四书五经,便如此行圣贤事了,可见人不分高低,只是禀性的问题。
“婉婉,给他五百两的银票。”云笑吩咐完,拎着药箱,人已往外走去,婉婉赶紧拿了五百两的银票递到店小二的手上,自己追着主子出去了,两个人回了房间。
婉婉忍不住嘀咕:“主子,那可是五百两的银票啊,你说那人会不会吞了,这样不是救不了那老先生吗?”
“不会的,别看他只是店小二,但是身上的品质不是一般人比得上的,因为一有一个好母亲。”
云笑说完,也不理会呆愣住的婉婉,自顾盥洗睡觉,待到寅时该出发往峰牙关去了。
婉婉回过神来,连忙过去侍候她,这时候房门竟然响了,两个人相视一眼,婉婉走过去开门,只见店小二一脸局促的站在门外,婉婉一怔,他不会听到了方才她说的话了吧,一时间还真有些尴尬,小声的开口。
“小二哥你有什么事吗?”
“我,我?”小二不敢看婉婉的眼睛,手里捏着那张银票,想还给这些人,既然不相信他,何必给他,可是一想到那西门先生,他又不想送出去,不过他一点不怪这位姑娘,五百两银票,就是他一辈子也赚不到,换做是他,他也会怀疑的,不过他是不会私吞这银子的。
“我是来问这位公子叫什么,等西门先生醒过来,我好告诉他。”
云笑从房间里走出来,瞪了婉婉一眼,做事真鲁莽,看吧,伤了人家的心了,就说了这人可以相信,不是每个人都那么没良心的。
“我叫凤官,小二哥还是立刻派人去抓药吧,第一味药,镇上配得全些,连夜让那位西门先生服了,至于第二味药,要到城里去抓,这小镇子只怕没有,另外,剩下的银子给你了,这是你应得的。”
“谢谢,谢谢。”
店小二听了云笑的话,心里总算舒了一口气,好似云笑救的人是他一样,说着转身离去。
婉婉立在门边回过神来,原来是自己想多了,想到对店小二的伤害,不由得冲出了门,叫住前面的身影。
“小二哥,对不起。”
店小二回首,笑望着灯影迷蒙下如雾似烟的女人,这些人似乎都是神话中的人一样,他多想像他们一样啊。听到这样的人向他道歉,他心里竟生出了感动,眼瞳微湿,原来母亲说的话是真的,人,只要心地善良,总有一天会遇到命中的贵人。
他知道五百两银票用剩下的还有好多,他会用这剩下的钱做小生意的。
“没事,姑娘进去休息吧。”
店小二仰首挺胸的离去,这一刻心和之前的已是天壤地别,因为人不分贵贱,只要有一颗善良的心,总有一天会遇到命中的贵人,今晚是他的奇迹。
云笑从房间里探出头,她知道婉婉这个人,虽然冲动,但是却没有坏心眼。
“好了,睡吧,你都道歉了,再不睡,可就没时间了。”
婉婉啊了一声,回身冲进去,门咣当的一声响起来,然后便有声音传来。
“婉儿,睡上面。”
“我要在下面。”坚定的声音。
“我让你在上面。”命令下了,房间里一阵簌簌之声,然后熄灯睡觉……
寅时一刻,流星和惊云便起身了,走到主子的房间外面,轻声的叫唤:“主子,时间到了,该起来了。”
灯亮了,云笑动了下身子,睡在她旁边的婉婉竟然睡在地上了,看来自己睡得太沉了,以至于婉婉从上面转到下面都不知道,这丫头真有原则啊。
因为想着慕容冲的事,她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一直熬到不行了,才沉沉的睡过去,可是刚睡熟,这时间竟到了。算了,反正也没心情睡,云笑翻身坐起来,婉婉早起来了,走到她的身边侍候她。
“主子,你怎么了?睡得一点不踏实。”
婉婉嘀咕,她以为自己睡在主子身边,她不习惯,所以偷偷的溜下来睡了。
云笑摇头,她以为自己够小心的了,只轻轻的动了几下,怕惊醒她,没想到这丫头还是知道了,看来她是属夜猫子的。
“没事,我们走吧。”
云笑穿戴整齐,婉婉拎了药箱,两个人往外走去,门外流星和惊云,一看到她的出现,垂首:“主子。”
今儿个可就进峰牙关了,不知道瘟疫究竟有多严重,听说连关卡都封了,除非必要的事,否则任何人不得进城。
“走吧,天亮是时候,应该可以赶到峰牙关了。”云笑点头,脸色一扫之前的笑意,整个人罩着凝重,就是流星和惊云,也是严肃认真的,顽劣是顽劣,但办正事,每个人可都是极认真的。
几个人悄无声息的下了楼,云笑扫了一眼西边的房间,又想起这个人的名字,西门钥,好,很好。
她挑了一下唇角,往楼下走去。
楼下的大厅,掌柜的已不见了,店小二正趴在柜台上睡觉,一听到楼上的动静,抬首望过来,一看到他们几个半夜起来,惊讶的张嘴:“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峰牙关。”
云笑也不瞒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