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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笑面不改色的掉头望向云祯,兄妹俩眸光在空中交错,竟升腾出温暖的光华,誓要同心协力的抗过去。
“可是现在调不出人手,除了军医,还有一部分的兵将被抽调过来,其他的人在东城侯着,不能随便调动,那是仅有的兵力了。”
现在的人手太少了,根本分布不开,这城中还有很多人活着,要是一一询问,需要不少人手呢!
云祯正在思考该从什么地方调人手过来,帐篷外面有人禀报的声音。
“公子,霖王爷从京城带了一批御医过来,现在正在城门口侯着。”
云祯抬首,眼瞳晶亮,真是天助我也,要人便来人了,这真是太好了。飞快的站起身望向云笑:“看来老天站在我们这边,既然有人过来了,不用白不用,你等着,我去接霖王爷和那批御医。”
云笑眼神一闪,笑着点头,不过没忘了叮咛云祯:“别告诉任何人我是谁,哥哥就说我乃是云家的一房远亲,名凤官,京中的事你们也许不知道,我被皇上废了,天下人皆知,现在这峰牙关内,隐了不少皇上和太后的人,如若传到宫中,就算躲过了瘟疫,只怕也躲不过那只黑手,他一定会算在爹爹头上的。”
云祯眼瞳陡的窜起万丈的寒潭之气,紧抿着唇,周身戾气遍布,大手握紧,恨不得立刻进宫给那个男人一顿教训,他怎么能如此卑鄙,就算真的要废后,至少要等他们回京去,或许他以为他们一定会死在这场瘟疫中,所以有恃无恐。
“笑儿。”他转首,眸底一片不舍。
“没事了,去吧,别让霖王爷久等了。”
也许转身推他往外,她并没有什么,相反的能出宫恢复自由,这是再快乐不过的事情了,至于爱情,是可遇不可求的,要两心相印,彼此唯一,此生不渝,只是这样的理念,在古代只怕是行不通的,就是爹爹如此深爱着她娘亲,那个无缘的女人只不过也是个小妾,所以她已经打定了主意,今生快意江湖,洒脱一生。
云祯知道眼下正事要紧,虽然心疼笑儿,但峰牙关的瘟疫还没有解除,而且这瘟疫很可能不是瘟疫,而是有心人所为,那么这个人就是隐藏着的奸细,西凉国的密探,而且不是一个人。
帐篷内,云笑刚坐下来,先前出去的两名军医走了进来,恭敬的立云笑身侧。
“凤大夫,有什么吩咐我们做吧。”
云笑一愣,抬首看这两个人的神态,一定是哥哥说了什么,对于云祯,她知道他已经怀疑她不傻的这件事了,而且这件事只怕瞒不住他,别看云祯看上去温和,其实骨子里却继承了爹爹的强势,只是隐藏起来了,现在他嘴里的獠牙露出来,嗜血闪光。
“你们给王爷服了巴豆吗?”云笑询问,按理是服了的,要不然爹爹不会撑到那么久,可是那巴豆的毒性很强,一般人未必抵抗得过去,而且就算杀了,也不一定有效果。
“是的,凤公子,我们按照治疗瘟疫的方法,给王爷服了巴豆杀毒,可是王爷一直操劳关外的战事,还有城内瘟疫的情况,所以没有休息,身子变得虚弱了,直到病倒了。”
云笑的纤手触上爹爹的脸颊,脸颊上颧骨突起,铬疼了她的手,眼泪便从眼眶里冒出来,但是她不能哭,因为此刻的身份不适宜哭泣,她该做的事是治好他,然后查出这瘟疫究竟是怎么回事。
“好了,你们帮我去准备一桶温水,六两麻黄,桂枝三两,甘草,芍药各二两,放在温水里抬进来,另外准备浴桶,你们两个把王爷放进去浸泡一个时辰。”
“是。”两名军医一听少年的吩咐,便直到他不是凡人,这种浸泡法,对于虚弱的病人倒是个法子,虽不能完全杀毒,但至少可以使病人恢复一些体力,拖延毒气在体内的蔓延,再加上他先前用银针封住了王爷的心脉,想必王爷短时间不会有事,先前他们还以为王爷要不行了呢。
这人可是王爷的福星啊。
“我们立刻去办。”
两名军医领命走出来帐篷,云笑又命令了流星和惊云。
“你们两个待会儿加入到那些御医的队伍里,一起询问活着的人,统筹下记录。”
“是,主子。”
流星和惊云点头,对于霖王爷,他们是一点好感都没有,皇室的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不过现在还是做好分内的事要紧,幸好他们一直隐身在暗处,那上官霖并不认识他们,自从出宫后,主子便命令他们以后不用生活在暗处了,一直以来的无光生活终于得到了救赎。
城门口,云祯接了上官霖和一批来自宫中的御医,本来想送他们去驿馆休息,谁知道那上官霖坚持来见云王爷,云祯脸色微黯,溶在光芒中,那双黑瞳犀利如刀,似笑非笑的开口。
“霖王爷,这也是皇上的意思吗?”
一句冷语,使得气氛有些僵硬,云祯却挑了眉淡然的笑。
“开玩笑,霖王爷不会见怪吧,走吧。”
话落,策马而奔,只留下一抹飘逸如飞的衣袂,那背影于高大的城墙之下,显得阴冷而冰寒。
上官霖的身边紧随着他的贴身侍卫木离,挑了眉怒瞪着那远去的人影,冷声厉语:“王爷,他竟然敢?”
木离的话未说完,上官霖周身浸着凌寒,却并没有生气,虽然还未进城,他已感受到城中的惨烈,面对着这样壮大的死亡,云祯的态度正常的很,而且当初皇上下旨让他们父子领兵,只给了五万人马,他们的心只怕已落到夹缝之中,夹缝生存,那怪异自然是有的。
“走,进城。”
上官霖一拉缰绳紧追上前面的影子,身后木离一挥手,几辆马车鱼贯的跟上去,后面是身着软胃甲的二百骑兵,一路直奔城中。
即便想象出城中的境况很惨,可是等到真实面对的时候,仍然无法抑制着那样的震撼,远远近近的弥漫着黑烟,火点扑簌,一目望去,十里空城,全无一人,只有那残破不全的门扉,和那招牌在风中轻轻地摇晃着,时不时的扑通一声掉下来,直落到人的心尖上。
这城中的人早被隔离了,查出有瘟疫的往西迁移,搭起了数百座的帐篷,安置那些生病了的病患,未被传染上的人住到城东。
这一东一西,中间就好像死亡界线,濒临死亡的人使多么的想跨出去,可是等待他们的只有黄泉路上的一杯薄酒,今生已逝,来世再追,一切从头来过。
上官霖领着一队人马,浩浩荡荡的跟着云祯的身后,直奔城西。
西城河堤边,原本空旷的草地上,此刻搭起数百座的帐篷,远远地望去,就好像一个个小土丘,埋葬着人的生魂,让人抑制不住的想呐喊尖叫,却发不出一个声音,那帐篷之中隐约有哀哭声,死亡究竟有多少人能坦然面对。
直到此刻,上官霖的胸中,才升腾起一种热潮,只想挽救这些人,脸色陈色,周身的寒气,一挥手嗜血的命令。
“所有人下马。”
上官霖当先一步跃下马,那木离紧随其后,身后的两百骑兵也干脆利落的翻身下了马,整齐的立在马边待命,倒是几辆马车上的御医,磨磨叽叽的不肯下来,先前他们曾掀帘打量过这座被瘟疫笼罩的城池,那萧索空旷,令人看得心惊胆颤,本来他们以为,有人会把他们送到驿馆去休息,至少有一段缓冲的时间,可是谁知道,王爷竟然把他们直接带到这聚集着众多病者的地方了。
这些御医,虽然官阶不大,可是一直养尊处优,什么时候经历过这种事了,咋然的遇到这种事,很多人不肯下车。
一个,两个……。
上官霖等得失了耐性,脸色一冷,凌寒的冷喝:“本王数三声,如果不下来,统统斩首示众。”
这一声喝,好似惊雷在半空炸出一道裂痕,马车内的人跌跌撞撞,推推搡搡,甚至于有人因为抢着下来,而坠落到马车下面。这一次迅速得很,上官霖的数声才到二,那些御医已抖索着下来了,喘着粗气,望着王爷,哪里敢多说一个字。
上官霖眼瞳悠远而凌寒,气沉丹田,冷冷的命令:“各人站在原地侯着,待会儿就会有命令下来。”
“是,王爷。”
二百骑兵整齐的应声,那些御医惊骇的睁大眼,嚅动着唇,小声的嘀咕。
“王爷,我们还没休息呢。”
“是啊,臣等吃不消啊。”
可惜这声音上官霖听不到,或许听到了,懒得理会,他领着木离跟上前面云祯的身子,拜会云墨,想必云墨也感染了瘟疫,不知道怎么样了?
只是一众人全部被挡在了帐篷外,慕青和慕白古板的开口:“霖王爷,公子,王爷正在泡药浴。”
“药浴?”
两个男人面面相觑,云祯回过神来,一定是笑儿给爹爹开的药方,可是她是个女的,难道也待在里面?
云祯一挥手,慕白和慕青自动收了手。
“王爷请吧,既然王爷执意要请安,那么请进来吧。”
云祯面无表情的走过去,他的脸上挂着落日黄昏的凄凉,上官霖不禁猜测,难道云墨病重了,他挨不过去了吗?虽然这一直以来是皇上的心愿,但是这一刻上官霖只觉得惆怅无比,心情沉重,东泰真的要失了一员猛将了吗?
先皇重用云墨,难道就是为了让他今日这般凄凉的光景吗?
上官霖脚上如灌铅一般,每一步都重似千斤,直到走进帐篷内。
不算宽敞的帐篷内,一道白色的屏障隔起,这边摆着桌子,一个身着冰湖蓝锦衣,墨发高束的少年正在伏案疾书,不知道写什么,表情认真至极,肌肤微黑,一道新月染于浓黑的双眉中,长长的睫毛覆着眼睛,额上有汗水溢出,身侧一个娇媚的女子,正用锦帕给他试汗。
“公子,累了休息会儿吧。”
婉婉柔声开口,一抬首,捏着锦帕的手不动了,眼前站着的两个出色的人,一个温文儒雅,墨瞳像夜幕下的苍穹,让人探究不到丝毫的想法,而另一个周身的冷寒,剑眉星目,五官立体而刚毅,穿着一件黑色锦衣,腰束滚金边绣团云的玉带,袖口和袍口同样金线挑眉,一身的张扬,只是那令人退避三舍的煞气,很重。
“他是何人?”冷冽的话响起。
云祯一惊回首抱拳:“云家的远房亲戚,因为他医术十分了得,所以快马加鞭,让人接了他过来帮忙。”
两个人的话已惊动了桌边奋案疾书的人,猛的一抬头,那眼睛晶亮得好似天上的星辰,直直的撞落到上官霖的眼里,心底一颤,这眼神真亮啊,心底荡起了一丝不同于往常的感受。
云笑一看到来人是上官霖,赶紧收回了视线,。起身抱拳,客气恭谦。
“听公子说要去接霖王爷,想必这位就是霖王爷,凤官见过霖王爷。”
“凤官?”上官霖咀嚼着名字,只觉得这名字念来满口生香,还有一些熟悉感,可是认真细想,似乎又没见过这样的人,看来是自己想多了,旋而惊觉,自己这是怎么了,一向冷心寡漠的人,怎生得就对这少年投了眼,太荒唐了,上官霖无法接受自己的荒谬,疾步掀帘走到里面去了。
只见白色屏障里面,药味弥漫,圆形的大浴桶中,坐着未着寸缕的云王爷,脸色有雾色水珠,慢慢的滑落,眼瞳紧闭,脸色黑青,不过此刻那黑青之中,隐着微微的红润之色。
两个军医正用木勺往云王爷身上浇浴水,不断的浸泡着他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