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尔元道:“王辅臣、王继贞接旨!”
王继贞跪下了,王辅臣没跪,不但没跪,身姿、表情、眼神也没有改变,动也不动地站着,如老僧入定一样。
尔元高声道:“王辅臣,圣旨到,跪下接旨!”
他没反应,王继贞微笑的抬头向他:“父亲,皇上下旨了。”
王辅臣听到儿子的声音,低头看了看,点头“嗯”了一声。又看看尔元,慢腾腾跪下了。
尔元从怀中摸出黄布包打开,拿出圣旨,朗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国家法律,治叛綦严。逆臣王辅臣、王继贞,违天逆伦,勾结汉中贼子王屏藩,同谋反举。本当枭首市朝而伸国法,朕念旧功,留尔全尸。仰刑部尔元验明王辅臣、王继贞正身,下官服,取顶戴,赐鸩酒,并加恩免汝二人市口尸示。其从逆一干人等,视罪行轻重,或押或斩,仰即移知兵部施行。钦~此!”
王辅臣的脸色随着圣旨的内容不断变化,听到“赐鸩酒”三字时已满面尽灰,眼神愈发僵直。王继贞出人意料的一直在微笑,听完圣旨,俯倒道:“臣谢皇恩。”
尔元也不再管王辅臣的反应,将圣旨一收,对旁边兵士道:“赐酒!”
立刻有人捧一白布罩住的小盘儿上来,尔元将布一揭,两个玉色酒杯露出。他下巴一扬,那人将盘子端到王继贞面前,王继贞恭敬取了酒,又端到王辅臣面前,他却不动,愣愣的盯着盘中毒酒,半晌也不伸手。
尔元咳嗽一声:“王大人!接皇恩啊。”
王辅臣还不动,尔元嗤笑:“王大人此时知道怕了?”
王辅臣抬起头,眼光从尔元身上扫过,扫遍院内士兵,直扫到我们身上,眼神突然爆出凶光,死盯了我们一阵,仰头哈哈大笑几声,站起身来大声道:“我不悔!生做人杰,死亦鬼雄,一杯毒酒又有何惧?不过……”他向前踱了一步,端酒那人吓的往边上一撤,周围士兵立刻刀枪齐指,尔元大叫:“王辅臣,你已兵败,还想抗旨?”
他一声冷笑:“怎么临死前我不能交代几句话么?”
尔元不作声了,王辅臣看向王继贞,淡道:“贞儿,为父连累你了。”这本是句充满感情的话,可他的语气里却连一丝感情都听不出来。
王继贞仍然微笑:“父亲,血亲不可改,能跟随父亲一同上路,贞儿很高兴,只愿下辈子贞儿能做一个让您满意的儿子。”
王辅臣似微有震动,他重叹一口气道:“好,下辈子我们还做父子。”
我听着他俩对话,心里竟有点苦涩,这王继贞就要送死,表情却是那么轻松,甚至还有点高兴的味道,跟着一个反贼父亲,他的人生注定是一场悲剧。
王辅臣向端酒人踱了一步,眼睛看着地面道:“成王败寇,我无话可说,替我谢谢皇上给我父子留了全尸。”说完便端起了酒杯,我明显听到花叶呼了一口气的声音,敢情她一直提着心呢。
王辅臣端了酒杯,却未往唇边送,而是举起左看右看,突然道:“花叶,此酒比起你的瑞青三步又如何啊?”
我一抖,他注意到我们了,临死还准备算个背叛的帐,可是论嘴皮子,花叶定是不会放过他的。
果然,花叶冷道:“比不上我的瑞青三步,但也足够送你归西了。”
“呵呵呵。”王辅臣笑了,“这就是我一直宠爱于你的结果,背叛!呵呵,这就是你给我的回报!”
花叶也笑:“这就是袁枫给你的回报!”
王辅臣猛一转头看向她,花叶恨道:“你任太守时的师爷袁枫,你可还记得?他是我相公!”
王辅臣凝视她半晌,叹道:“原来如此!”倏地垂头苦笑:“那我就怨不得你了。这就把命赔给你相公。”
花叶激动的浑身发抖,我赶忙牵住她,将她向后拽了拽。
王辅臣将酒杯端到了唇边,忽然又放下来,我的心也随着他的动作忽下忽上。只听他又道:“阿楠,你又有何怨恨于我的地方?”
狐狸不作声,眼也未抬,稳稳站在我身边。
“难不成,我这几年亏待你了?难不成,你也有亲人被我杀了?”他吸了一口气,做出思索模样,“我记得你爹不是被顺……”
“哎呀!”我大叫一声,截断了王辅臣的话,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我身上,士兵手里的刀枪又唰唰全举了起来。
狐狸望着我,我尴尬道:“腿抽筋了。”
他脸上露出一丝了然的浅笑,嗔我一眼,没说话。
这打岔的一声,把尔元的怒气给撩起来了,他吼道:“王大人,时辰已经不早了,在下还要赶回去向皇上复命,就不要再罗嗦了罢。”
王继贞叫道:“父亲,孩儿先走一步了。”说罢一仰脖子喝掉了杯中毒酒,手一松,酒杯掉落,跌得粉碎。
花叶向后一步,靠住栏杆,紧紧闭上了眼睛,嘴里喃喃:“小主子……”终是一段无根缘,二人此次见面甚至没有片刻目光的交集,那人就已踏上了黄泉。
王辅臣瞪大眼睛看着王继贞摇晃的身体和渐渐青白的脸,狂笑出声:“哈哈哈哈!好儿子,爹来了!”再不罗嗦,举杯一饮而尽,将杯子向地上一掼,抬左手抹了抹嘴,右手按住左腕转了转,狠道:“你们可以走了!”
尔元见二人都已饮下毒酒,便吩咐左右士兵留下,冲我们一招手:“走吧。”
王继贞已倒下,花叶没有再看他一眼,对着王辅臣重重唾了一口,扭头就走。
狐狸拉着我的手,并排跟在花叶身后,他由头至尾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走了两步,狐狸突然身子一僵,紧攥了我一下,我奇怪望他,只见他回了头。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王辅臣还没倒,左手仍抬在嘴边,右手仍握着左腕,眼睛盯着我们,嘴角挂着一缕阴笑,哑着嗓子道:“阿楠,你背叛我时就该想到,我一向是怎么对待叛徒的!”
狐狸静静看了他一阵,开口道:“王大人走好。”说罢牵着我走出后院。
一出衙门,我就感觉到狐狸有些不对劲,他的手抖的厉害,眼睛直愣愣看着前面似不会转了,我急道:“你怎么了?”
他不答话,继续向前走,走了不过十步,突然弯腰“噗”地吐出一口鲜血,我一把扶住他,惊叫道:“华楠!”
花叶回过头看到狐狸的模样,骇的一个箭步窜了过来:“阿楠怎么了?”尔元将军也忙过来查看。
狐狸气都喘不匀了,他艰难直起身,僵硬着脖子道:“中了梨花。”
花叶睁大眼睛,叫道:“中了哪里?”
狐狸颤着手摸了摸脖子:“后颈。”
我慌道:“什么?什么东西在你后颈?”
花叶怒极,蹦起就要往衙门里冲:“我要杀了他!”
尔元扯住花叶:“杀谁?王辅臣?他已死了。”
我急的眼泪都下来了:“华楠,你不要吓我,你中了什么呀?”
他的脖子已不能转了,就那么僵直的挺着,勉强道;“无事,莫担心。”话刚说完,他就直直向前栽去。花叶看着他,猛拍了下大腿:“糟了,针上有毒。”
找了辆马车快速赶回营地,待将狐狸抬上床,他除了眼珠子,哪里都动不了了,像根木头似的挺着,就连眼珠子也转的不甚利落,话,更是一句说不出来。
我跪在床边,边哭边替他按摩手臂,花叶急躁道:“别捏了,没用,这针打进后颈,立时就可截断血脉流路,让人筋骨僵硬,真气逆行。”
我嘤嘤道:“那能不能把它逼出来?”
“颈子是人最弱的地方,若一味强送真气逼针只会损伤颈骨,何况……”她一咬牙,“这针上还沾了毒,王辅臣这个畜生!要死了还不放过阿楠!”
我忽然明白过来,王辅臣喝毒酒时一直在做着小动作,任谁也不会想到他在临死前还想着害人;任谁也不会想到,他睚呲必报的心理竟到如此变态的地步。在狐狸转身瞬间,他就发射了毒针,上黄泉还想拖着狐狸,难道准备下地府再惩治叛徒?
看着狐狸僵硬的模样,我一时恨得咬牙切齿,终于明白了花叶的心理,若是他不死,我也会去想尽办法搞死他!
“那到底怎么办才能救华楠?”
花叶扒扒狐狸的眼底,撬开嘴巴看看舌头道:“怪不得他要提起瑞青三步,将针沾了此毒,打进体内,顺血脉流遍全身便可快速致死。”
见我又欲惊叫,她叹口气:“你别慌,此毒我可解,但针不逼出,阿楠仍会很快丧命。”
“怎么逼针?你不是说脖子处不能动吗?”
“从天灵灌下真气,逢阻力寻针迹,寻到针的位置,再由后脑及下颔两处逆向施力逼针。”
“那还等什么?大姐,快救他!”
花叶摇摇头:“我不能,我的功夫做不到,这种逼针法,我也只是见我师傅做过一次。”
“那我们去找你师傅。”
“她死了。”
我一屁股坐到地上,猛搓着脸,脑子拼命转着有用信息,突然灵光一闪叫道:“找九难师太!”
花叶一怔:“对啊。”
我跳起来:“九难功夫很高,一定会使这个法子。”
花叶烦道:“可是从这里到鱼山最少十天,阿楠不一定能撑得住。”
我坚定道:“现在就走,五天就到!我们日夜不休!”
花叶再不废话,出门备车。
甚至没来得及跟皇帝辞行,只央路过的士兵代我们去解释了一番,那人恐是还没走到大帐,我们的车已疾驶出了营地。
车厢地上铺了厚厚的毯子,狐狸闭着眼睛躺在上面,盖了薄被的身体僵硬的像根棍子。我跪坐在他身边,一直握着他的手不停摩挲,嘴里喃喃道:“坚持坚持坚持……你会好的会好的,胜利是属于我们的……”
花叶坐在一旁看我叨咕,道:“别念了,他七窍尽封;听不到了。”
我不理她,仍念叨:“会好的会好的,信念战胜一切……”
她叹道:“你对阿楠是真的好。”
我抬起头,认真道:“不,大姐,我对他,跟他为我做的比起来,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低头再看向狐狸,摸摸他硬邦邦的脸,“他可以为我伤,为我死,为我惹怒师傅,为我背叛主子,为我放下仇恨,”眼泪顺着脸颊缓缓流下,“我却从没为他做过什么,我只会怨他,恨他,跟他吵闹,跟他怄气,对他不冷不热……他从来没怪过我,还说永远不放掉我……”
我抽抽鼻子,再看向花叶,泣道:“大姐你知道么,我现在才明白,若有一个男人这样对你,身为女人还有什么可求的?就应该放开了心去接受他才对,可惜我明白的太迟了,本想这次解决了王辅臣的事情,就跟他到云南去的……你看他弄成这样……”抽泣止不住变成哀哭,在我想明白这一切的时候,在我看清楚我对他的感情是爱的时候,命运又一次捉弄了我。
花叶半晌未语,静静看着我哭,摸出帕子给我擦擦脸,感慨道:“阿楠得妻如此待他,上苍总算怜他命苦了。”
生命的守侯'VIP'
如我所言,云风与花叶轮班疯了似的赶路,日夜兼程不休,吃住几乎都不离车,我与他二人皆一副蓬头垢面,憔悴不堪的模样,终是在狐狸已皮肉尽僵却仍存一口气的时候赶到了鱼山。
山下雇了两个壮汉,用一块木板将裹得严严实实的狐狸抬上了山。我手脚并用,爬得飞快,全身汗意涔涔却丝毫不觉疲惫,只剩了满心焦急。
天色渐暗,一进神女祠的院子,那两人将木板置在地上,我顾不得礼数,放声大叫起来:“师太!师太救命啊!”喊了数声,只见九难一人匆匆走出,未见阿琪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