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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大娘想了一下:“叫什么不记得了,是个长得挺俊的小伙子。就你奶奶去世那年,你走了后不久来的,和咱们这个季节差不多,我记得还穿短袖呢。那小伙子说自己是北京来的,还带着一条狗,那狗比咱们黑子还要大点。”说着指了指在桌子下找肉骨头的黑狗。
罗建飞心头一跳:“他是咱们这儿的人不?”
罗大娘摆摆手:“不像,就是电视里说的那种普通话,可好听了。哦对了,他从我家里拿走了一张照片,你和你几个兄弟一起照的那张,我给你找找,他后来还给我放大寄回来了呢。”罗大娘放下碗筷,给罗建飞拿照片去了。
罗建飞锁起眉头,会是谁?他有北京的朋友吗,还是自己的同学长大后去了北京。带着狗出门,又是北京的,长得也俊,怎么感觉像是季夏,不过这不成立,他和季夏是后来才认识的,这个排除了。
“给,就这个照片。”罗大娘把那张照片递给罗建飞看。
罗建飞看着这张照片,这都是好多年前的照片了,他几乎都忘了自己有这么张照片了。“他没有留联系方式吗?寄照片过来的信封呢?”罗建飞问。
“没有,这都多少年了,早都给扔了。”大伯说,“也没什么要紧的,说不定就是你同学,去北京工作了,咱们这边去北京做事的也不少。来,飞子,喝酒,别想了。”
罗建飞点点头,算了,反正也找不到人,如果真有心找自己,将来也许还是有机会碰上的吧。
第二天,罗建飞去他的母校拜访了一下老师,因为是暑假期间,许多老师都出门去了,没遇上。他也没多停留,坐上火车回北京,从北京直接飞昆明。因为他知道季夏也不想让飞电坐火车受罪,才自费选择了机票。他没有去跟季夏告别,不是他不想去看看季夏,而是怕来去的次数多了,引人生疑。飞机起飞后,他从上空俯瞰着这个城市,觉得自己的心一部分被留了下来,这个城市,他还会回来,这里有他的牵挂在。
季夏知道罗建飞离开的航班时间,一整个下午,他都在仰头看天空,虽然他这里并不能看到飞机的降落,但还是固执地在守望。直到天色暗下来,他才回去。
罗建飞的探亲假时间是20天,但是他实际只休了十来天,除了季夏,他没有特别值得看的人,但是季夏又没有时间和他一起休假,他也不能老呆在这边,毕竟只是战友关系。
在临回基地之前,罗建飞带着飞电去烈士陵园给谷宇扫墓,他去的这天,正好下雨。罗建飞没有带伞,他牵着飞电冒雨进了烈士陵园,在密密匝匝的陵墓中,找到谷宇的墓地。这一刻雨突然停了,云层散开,金色的阳光从云层间铺洒下来,照在罗建飞身上,也照在谷宇的墓碑上。
墓碑很简朴,灰白色的墓碑上没有照片,只有“革命烈士谷宇之墓”几个字,旁边的小字写着他的生卒年,享年不过二十三岁。罗建飞蹲下去,掏出纸巾,将墓碑上的灰尘擦得干干净净,将自己带来的菊花放在墓碑前。“谷宇,我来看你了。飞电也来了,你一定记得它吧。你在那边还好吗?”
罗建飞没有说更多的话,在墓前站了半个小时,然后带着飞电转身离开。
到了年底,季夏接到罗建飞的信,信中说他的腿已经恢复,现在已经回到特种大队了,不过现在主要是做教官,队里特批他同时任飞电的训导员。季夏松了口气,做教官的话,出任务的机会就会少很多,飞电也就能得到很好的照顾了。
过年的时候,基地给季夏放了三天假,他定了机票直飞大理,赶回去和罗建飞飞电团聚。虽然谢雪莹非常希望他能够回家过年,但是自从上次周昭云撞破他和罗建飞的事之后,就再也没有来军营看过他,季夏给他打过电话,他也是不冷不热的,季夏明白,这个二哥怕是已经失去了。所以为了避免尴尬,他还是不回去了,就说部队不放假。
当季夏风尘仆仆地提着旅行袋出现在基地门口的时候,哨兵都惊住了:“你走过来的?”
季夏笑了一下:“对啊,没遇到回来的车。”他们这儿算是很隐蔽的,除了基地的军车,别的车是不容许进来的,季夏坐车到外面的公路上,然后步行了两个小时,才回到营地。
“明天就过年了,你有假不回家,怎么还回部队来过年了?”哨兵有些不理解。
季夏嘻嘻笑:“这里就是我的家啊。”
他挥手作别哨兵,提着行李走进去,熟悉的景物让他感概万千,营地里已经开始张灯结彩准备过年了,但是今天依旧有人在操练,明天才过年嘛。
季夏没有直接回犬园,他看了一下,往训练场那边走去,那边有几队战士正在练习射击。季夏想看看是不是罗建飞在训练,还没走近,便有一道黑色的闪电朝他冲过来,用力一跃,扑向他。季夏往后一仰,被黑影压在身下:“飞电,慢点,慢点,乖!”一边说一边伸手去挡飞电的热情攻势。
飞电兴奋得呜呜直叫唤,因为季夏站在上风向,飞电老远就嗅到熟悉的气味了,难怪这么兴奋。季夏从草地上坐起来,将飞电抱在怀里,将头靠在它背上,听它噗通噗通的心跳:“乖孩子,我看看瘦了没有。”
“哪儿能瘦呢,不然我怎么向你交差。”一个声音在头顶上响起。
季夏抬起头,薄明的阳光下,一个黑色的剪影立在自己身前,投下阴影,看不清他的脸:“飞哥。”
“怎么回来了?”罗建飞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淡淡地问。
“想飞电和你——大家了,回来过年。”季夏笑得眼睛都弯成了月牙,小虎牙也露了出来。
罗建飞弯腰提起他的行李,回头对那群正停下来看热闹的兵们猛喝一声:“继续给我练!”那群人这才继续动起来。
季夏笑得更浓了:“呀,当教官了,威风多了。”
罗建飞努力绷着脸:“一群兔崽子,新兵蛋子,要好好操一下。”又压低了声音问,“回来几天?”
季夏说:“一天两夜,后天下午的飞机。”
罗建飞嘴角抽了抽:“这么短的时间怎么还赶回来。”
“想你——们了呗。”
晚上季夏就被安排在招待所里,他们这边不比普通部队,没有专门的招待所。平时来人了,就住在干部宿舍楼的空房间里,平时那房间都是空的,需要的时候才搬被褥过去。所以季夏就住在罗建飞的楼上,其实他更想和罗建飞住一个房间,但这是不可能被允许的。
季夏回到营地,自然少不了要和其他战友去打招呼,拜望一下老领导。到了晚上,季夏才闲下来,罗建飞上楼来看他,两个人相顾无言,对视了许久。最后罗建飞舔了舔嘴唇,暗哑着说:“明天晚上,我再来找你。”
季夏点点头,说实话,来这边,他还真不敢怎么造次,万一被人撞见什么了,可不得了。
第二日是年三十,大家热热闹闹地庆祝了一番,到了晚上,照例又是包饺子、看春晚、守岁。季夏一直想找机会偷溜走,但却被军犬班的老战友拉着聊天,罗建飞也被高兴拖到隐秘处喝酒去了。
高兴说他要失恋了,打电话去和女朋友拜年,结果人家姑娘因为他答应了回去却不能回去陪过年而生气了,摔了他电话。这大过年的,高兴的心都拔凉拔凉的,眼看着都三十多了,好不容易找个姑娘吧,还因为休不到假要黄了。朋友失恋,总怎么得安慰一下吧。罗建飞只能舍命陪君子了。所以这本来是个美好激情的夜晚,也就这么浪费了。
第二天大年初一,这么美好的日子,他们面临的却是分别。一大早,罗建飞就自告奋勇去送季夏,特种兵是十项全能的,飞机火车都不在话下,更何况是个汽车。罗建飞抢了司机的活,载着季夏往大理去,他心里有打算,所以没将飞电带着走。
出了营地,上了公路,罗建飞又将车子拐到一条无人的路径上去,最后在一个比较隐蔽的地方将车停下了。车刚停稳,他就向季夏扑了上去,又快又准地攫住了季夏的双唇。季夏吓了一跳:“别,大白天的,会有人。”
“这里不会有人来的,放心。”罗建飞喘着粗气,腾出手去将椅座往后放平,然后来解季夏的皮带,“昨晚上没做的事,现在补回来。好不容易来一次。”
季夏哑然失笑,原来他还惦记着呢,不过话说回来,可不是好不容易来一次,连点亲密的事都没能做,岂不是太遗憾了。于是季夏便有了第一次车震的经验,事后他想起来,嗯,很刺激,光天化日之下做这种事,还是在公车里,真是够大胆的,不过他就爱罗建飞这种人前一副冷酷、与他在一起欲|望炙热的样子,这些,是他独有的福利。
两个人在车中肆意地做了两回,如果不是想着要赶飞机,罗建飞还不肯轻易罢休,积攒了半年多的相思只能这么草草纾解一两次,任哪个正常的男人都不会满足的。但是没有办法,谁叫他们都身不由己。
75、第七十五章 掉馅儿饼
这一年飞电九岁了,它已经在部队里服役了八年,这是军犬中服役期最长的一批了,它得退役了。虽然它的健康状况还可以,但是也不能过多操劳了。
就在飞电的退役通知发下来的时候,罗建飞也递上了转业申请。唐中华非常吃惊,他一直很看好自己这个部下,将来自己要是升迁,接任自己的很可能就是他啊。
罗建飞笑了一下:“唐队,你说心里话,你觉得我适合带兵吗?”
唐中华果然不说话了,罗建飞的确是个优秀的兵,但不一定是个合格的领导者,他的性格不容易和别的战士推心置腹。虽然他肯定不乏威严,但是一个合格的领导者,尤其是他们这种精兵,不仅仅需要威严,更需要肝胆相照的热血和情义,这样才能调动所有人的积极性。
唐中华说:“你这让我很突然啊,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
罗建飞说:“其实比起带兵,我更适合做一名狙击队员,但是现在我有了新任务,所以我必须要放弃狙击了。”
“说说。”
罗建飞说:“飞电要退役了,它是谷宇一手带大的,又是立过多次战功的。这是一条非常忠义非常棒的犬,它只认旧主,难认新主,现在它一大把年纪了,接受新主人就更难了,如果离开我,恐怕只有死路一条。我不想让它的晚年这么凄惶,这样太对不起谷宇。我带飞电走,回去办个训犬基地,看看能不能召集些退伍的训导员,一起来做这个事。”
唐中华许久都没有说话,他是知道谷宇和飞电的,点点头:“这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没想到你最后居然还是选择了训犬,我以为你会固守着你的狙击枪,直到抱不动那天为止。”
罗建飞说:“其实从谷宇牺牲那时起,我就一直在怀疑自己了,所以我不是一个合格的狙击手,做不到无动于衷。”
“行吧,我跟大队长去汇报去。”唐中华拿起他的申请报告,长叹了口气。
大队长自然也找罗建飞谈了一次心,但是罗建飞就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谁也劝不动了。这些年他战功赫赫,大队长想留住这个人才,但是罗建飞各种伤病也不少,自觉无愧于任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