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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里忽然变得害怕起来…昨夜的梦里隐约闪过一些奇怪的画面,她站在很高的城楼之上,天空里传来哀婉的箫音,满世界都是纯白的颜色,她和他站在对立的两个地方,眼看着那片纯白渗出惨红的鲜血…这就是他们最终的结局…?
☆、四十六章:过往是非
第四十一章:忽然出现
清晨的曙光破入纱窗,入冬以来,古老的帝都上空终于云层尽散放出第一缕阳光,阴霾过后的太子府,在冬日的清寒的空气里料峭轩峻
冷梅的阵阵幽香经寒越发的浓烈了。
太子依然每日上下朝的时间很准时,天未亮的时候出门,到午后时分便会回来,他尽快的将所有的机密要事处理妥当,极大部分的时间陪在她的身边。
三天后,太子府未来的女主人已经在院内开始小范围的活动。
而这三天内,对于一部分人来说是一场噩梦的结束,而另一部分人却终将淹没在历史的滚滚尘埃里,累累白骨埋葬在帝王灿烂夺目的至尊龙椅之下。
帝王的圣驾从遥远的同州一路护送回京,平定饥民叛乱的李将军一路受到无数的赞扬
大秦呈天五年,端仁德贤皇太后病逝于西宫,皇帝侍奉母至孝,伏榻前大恸,百官劝慰,帝遂听其言,然心终恻恻,下旨昭告,大丧七日,天下缟素,以太后之礼下葬于皇陵
那位帝王毕竟仁慈,得知过往种种之后,还是将那位对他慈爱的母后送到父皇身边,毕竟生的时候执着了一辈子,即便是死也不甘心呀,或许这样,能对她公平点。
崇武候佣兵自重,企图谋害大秦江山,皇帝念太后养育之情,然罪不可赦,将其囚禁天牢之内,至死不得释放。
宏王世子与崇武候勾结,居心不轨,为策划同州饥民叛乱的主谋,扰乱天下,其父之罪由不可使之反省自悟,逐出皇家族谱,处以绞刑,死后不得再归皇家宗祠。
而丞相林声远,于宏王世子结党私营,图谋叛变,贪污同州赈灾官银,暗中又策动同州叛变,罪行累累,念其当年佐助皇上,开国有功,处以绞刑,其子嗣充官为奴,永不得销毁奴籍。
而另一方面,对于此次退敌立功的官员将士全部加官进爵,封赏犒劳
阳光所到之处,一切的光明与黑暗,终将在同一片天地之下荣衰消长,不停不息。
齐若披着很厚重的银色狐裘,在梅花树下轻嗅。
手臂上的疼痛已经不再不可承受了,从手掌直到手肘处布满黑色的疤痕,寸许长短,割破皮肉,并未伤及筋骨,每到残酷之处,便会留一分余地,大概是不想让她这么早的死去吧
而她的身边依然有无数担惊受怕的人跟着
“公主出来的时辰已久,还是回屋歇着吧”
唠叨的丫头跟在主人后面,苦口婆心的劝慰着,虽然是受了命令,然而到底也是心疼这位看起来一阵风都能吹走的女子。
齐若懒懒的转了个身,也不愿让她为难,从青石板的道路上走入回廊中。
屋内毕竟是暖和如春的,小春替她脱下狐裘,刚刚坐下,便有丫头从外面端着红漆木盘,木盘上摆着玉白的小瓶子,齐若知道那小瓶子里的药物,有着十分奇妙的效果,能在短暂的时间内迅速治愈她的身体。
普天之下能有这般的本事的人屈指可数,她熟悉的薛大夫已经死去,那这位无需望闻问切只每日询问她的身体状况之后送来不同效果药物的大夫是何方高人?
这些人,都喜欢这样故弄玄虚么?
正想的出神,侍女端着药物走过来了,跪在矮几旁,小心的放下,齐若挥手叫她退下去,独自打开小药瓶
这些药物她自然是信得过的,慕容叙在吩咐属下送过来之前,早已将药丸亲自尝过之后才会送来。
那个男人对她,不惜以身试毒,…或者是…过分的占有欲
她没有直接将药物倒出来,放在鼻子底下闻了一闻,幽冷的梅香从窄小的瓶口里透出来,这等梅香却与院内梅花的香味不同,与药物的气味混杂在一起并不容易辨识,然而这种熟悉的味道别人不认得,齐若却并不陌生
瓶子一倾,手心里多了一颗白色透明的药丸,她端看了半响,眸光眯了眯
果然…是相识的人啊…看来她要去见见这位故人不可!
午后,慕容叙去营中处理军务,从西郊的虎头营快马回到城内的太子府,至少也到了午后时分,她告诉外面的守卫将小春支去帝都最偏远的香料坊购买安息香
然后才慢悠悠的拿出上次在大魏用过的人皮面具,带在脸上。
一个侍女的出入,就算是平日里最谨小慎微的侍卫也没有过多留意,等到宫女窈窕的身姿逐渐远去,他们依然不敢惊动里面一分一毫,哪怕此时只有一个打晕的小姑娘被塞在床底下。
过去的半年时间里,她早已对太子府的一草一木熟悉无比,在极短的时间内迅速的寻过极有可能藏人的地方。
这对齐若来说并非难事,东边院子内的梅花开得十分烂漫,阵阵冷梅的幽香以及墙角数枝探头而出的梅,人不知不觉沿着小园的曲径踏过去了。
院外不同寻常的守候着严肃的黑衣侍卫,她藏在一株梅花树下,正巧,一个素衣双髻的侍女从眼前缓步走过,手里提着红漆的木盒让探头偷窥的女子眼神雪亮
一只手绕过梅花树,扯住侍女的袖子,侍女来忙后退了一步,诧异的转过头往回看,蓦然看到梅花树后露出的小脸,她下意识的挣了挣,那双手便放开了她,然而齐若只是使不出多余的力气,只得从树后迈出来挡住她的去路
她是府内的粗使奴婢,府内等级上的差距让她从衣着服饰上做出最直观的判断,眼前的人穿绿色碎花的绸衣,发髻中嵌着米粒大小的珍珠,同是侍女身份的女子在府中的地位却大有不同“姑娘,你有何吩咐?”阿兰斟酌着开口道
齐若清而亮的目光扫过她手中提的食盒,才停到她的脸上,弯着眼睛露出无害的笑容,以手指了指甬道尽头的小院
“姐姐,公主殿下的身子突然不适,太子殿下又不再府内,我想进去向神医问问法子,可是门外那些不同情面的侍卫就是不肯让我进去,见姐姐时常在里面走动,可否带我进去?”
阿兰在府内十一年,就算从来没有在主人身前伺候过,却也知道公主这两个字代表最尊贵女主人的含义,只担心不合主子心意的阿兰犹豫了一会儿,艰难道
“…张管事的吩咐过…里面是一个罪人,不能和他说一句话,也不能带别人进去,何况外面的侍卫认得我的模样,也不会准许我以外的任何人进去”
齐若似乎看穿了女子内心的怯弱和不安,目光微冷的睨着矮她少许的侍女“耽搁公主的病情,知道该当何罪么?”
阿兰被她的目光一慑,垂下头去,咬咬牙“我能答应你…可是没有法子进去…”
齐若拉过她的手,覆在她耳边低低的说了几句,阿兰一边听着,脸上露出吃惊的表情,隐隐有些害怕,心扑通的乱跳着,然而最终为了保持冷静深吸了一口气
寒梅院前的侍卫看到两个侍女搀扶着过来,目光迅速的将两人上下的打量一番,终于在看到那个食盒之后,脸上露出一丝讥诮的表情
“里面那位每日只吃草根花叶的家伙对这些饭菜根本不感兴趣,你们每日送来的都是原封不动的退回去,何必浪费时间往里面跑”
回答他的却不是平日里一直木内胆小的侍女,而是一旁脸蛋白皙平凡眼珠子灵动的垂髻女子,只听她飞快的说道
“堂堂太子府连饭菜都不给人吃,说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何况此人救过公主之命,我们自然不能亏待他”
侍卫略微诧异的挑眉,“没见过你”看着一旁依然是那个说句话都会脸红的侍女,只是她捂着肚子看起来十分痛苦的样子,侍卫皱了皱眉“今日为何将多余的人带过来,管事的没吩咐你切莫对任何人声张么?”
齐若在侍卫的目光凌厉打量她的瞬间垂下头,一会儿又抬起来露出一丝笑容
“阿兰姐姐忽然身子不适,我见之不忍,便要替她送过来,她怕你们不认得我便一起过来了,阿兰痛的动都不能动了,还是撑着到了此处,如今可否让我帮她送进去?”
侍卫看了看扶着墙壁一副难受表情的侍女,哎呦的痛叫了几声,齐若在他耳边喋喋不休的又多说了几句,侍卫不耐烦的挥挥手“进去吧,别耍什么花样”
穿过梅花满径的庭院,齐若飞快的走入屋内,拂开帘幕便看到南窗下坐在的中年男子,注视着一盏茶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送饭的侍女进来之时并未引起他的注意,女子走到他面前将食盒放落,微沉的重量撕扯着手臂上的伤口,微不足道的事情做起来却颇为费力,她喘了口气,薛凌霜并未抬头,淡淡道
“不必费心,我不会吃”
不料,女子却在他的面前坐下来,将冻僵的双手合拢放在嘴边吹了吹,眼睛透过吐出的白气清亮的看着他
“认识这么久,居然还不知道你有不食五谷的习惯,久违了,薛大夫!”
听到这个清脆柔软的嗓音,薛凌霜一震,从茶盏上抬起头来,面具下的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侍女装扮的女子,对上那双剪水清瞳,薛凌霜也不知道是透过那双眼睛看到了谁,一种无比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他惊讶的出声
“公主…”
女子拂掉脸上的人皮面具,以指尖轻挑着递给他看,唇间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
“不必如此惊讶,你早知道我会来”
薛凌霜不可置否的轻笑了笑,心里却蓦然感觉这个漂亮的小姑娘对他已不如从前坦然率真了,世事变幻得真让人措手不及,尤其是面对那些他认为可以永恒的东西,小姑娘的疏离已让他心里有些无奈
然,不管怎么样,她都是他眼里的小姑娘,真是个记仇的小姑娘,还在怪罪他?
他微微的叹气“大魏的事情,实非所愿,迫不得已,我也没料到会变成那样”
齐若不动声色的冷笑,柔软的水亮眸子里似乎透出一点冰意
“薛大夫倒真的是至情至性,为了那个女人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如今我已如她所愿死都不回大魏,我亲娘都能下手,薛大夫又何必内疚,难道薛大夫和我之间的交情已经胜过骨肉至亲么?”
听完这句话,薛凌霜的握着茶盏的手顿了顿,他深邃的目光略微暗淡看着对面年纪不大却已渐渐有了洞彻一切心思的女子,似乎全身都透出一种浓烈的孤寂和沧桑
他将手中的茶盏放落,面具之下看不到任何表情,他似乎是苦笑了一下
“即便天下人诟病皇后,公主殿下也不可如此说她,事情完全不是你想象中的模样,皇后这样做,一定有她的道理…”
仿佛等待她盘问下去之后,能说明白点什么,至少要改变皇后在她心里的想法,然而,齐若想到当初一切冷漠的伤害,最可靠的人和最亲的人联手算计她,根本懒得听他说下去,便转开话题
“我竟不知薛大夫还是云台谷谷仙门下,你师侄的这个东西倒是帮了我很多次,而薛大夫,你救过我一次,如今更是为了我身陷险境,我该怎么感谢你才好呢?”
那张脸有七分和皇后少女时候相似,楚秋妩是个极为难以猜透的性子,往往能在绝色妖艳狡黠聪慧的面容下捕捉到一点天真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