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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嬷嬷徘徊在外间的脚步声,一下,一下,清晰的传进来。
元秀再想偷懒也不能,她微微一叹,先于卢嬷嬷而开口:“卢嬷嬷,进来吧。”
“夫人!”卢嬷嬷蹭的一下子就闯进来了,边踌躇着,边掀开花草帐幔:“您后半夜睡得可好吗?”
“很好,后半夜倒没有噩梦来袭。”相较于前半夜的噩梦缠身,后半夜却是无梦无惊,只隐隐有好像要发生什么事的预感让她不安。
说起来,她也有好些日子没有听到,有关爹和娘还有兄长的消息了。
上一回爹娘来信是在半年前,信里照例报喜不报忧,但她还是从信上读到了爹娘发自内心的欢喜,元家弄璋之喜,兄长喜添麟儿。
收到这封信,元秀也大为欢喜,元家有后,爹娘和兄长也就有盼头了。
“卢嬷嬷,有什么事你就说吧,没有关系。”元秀回过神,卢嬷嬷仍旧踌躇不敢说。
“二夫人来了。”卢嬷嬷一咬牙,不说是不行的,那二夫人就在门外虎视眈眈着:“她身边的丫头还打了碧儿。”
“二夫人,打了碧儿。”元秀慢慢坐直身体,对要上来伺候她梳洗的卢嬷嬷摆摆手:“不用梳洗,卢嬷嬷,给我补一层粉,弄厚一点。”
迟疑了一下,卢嬷嬷才为元秀厚厚上了一层粉,衬着元秀披散在肩头的秀发,倒显得她凭空多出几分虚弱和病态的苍白来。
“叫她进来吧。”
“夫人,这妥当吗?”虽然那二夫人嚣张跋扈,但夫人若是这般对待,等传到董府里,恐怕又要有好一场气生了。
“是她自己寻上门来的,不是我请她来的。你只管叫她进来,她不会计较的。”看元秀坚持,卢嬷嬷只好去传话,元秀又在她背后说道:“告诉那位二夫人,我自己的丫头还要我自己来管教。”
卢嬷嬷停了一下,才继续向外走去,但她的脸上有隐忧,眼里有一丝的不赞同。
夫人这是要做什么?真要跟那二夫人结成仇怨吗?若到那个地步,夫人就再也不能回董家了。
“怎么是你个老婆子出来了,秋竹院的夫人呢,怎么不出来迎接咱们夫人?”春杏一如既往的嚣张,见卢嬷嬷这个老嬷嬷也不肯收敛行迹,仍旧直逼到她面前。
“夫人请二夫人进去说话,夫人有一句话要老奴告诉二夫人,碧儿是夫人的人,要打要骂那也要夫人自己来,轮不到旁人插手。”
卢嬷嬷心中再不赞同,也还是低头垂手一板一眼的传达了元秀的意思。
现场一片静寂,好一会,马车里才下来两个青衣丫头。是董府的一等大丫头,以裙裾下摆处的花草绣纹为区别。
在秋竹院嚣张的春杏,不过是三等丫头罢了。
紧接着,一双雪白柔腻小手伸出车门,在两个一等丫头的搀扶下,优雅而从容的从马车里下来。
她一身华丽服饰,险些耀花了卢嬷嬷的眼,让她的心也跟着酸涩起来。
若不是元家出事,眼前优雅从容的丽人,又怎敢以平妻自居,又怎敢派个三等丫头羞辱碧儿。要知那一巴掌甩在碧儿脸上,跟甩在夫人脸上没有什么不同。
“见过二夫人。”卢嬷嬷屈膝行礼。
“卢嬷嬷是么?不用多礼,怎不见姐姐啊?”丽人眼中划过一抹冷芒,却语笑晏晏亲扶起卢嬷嬷。
“夫人偶感风寒卧病在床,听说二夫人来了欢喜不已,叫老奴有请二夫人进内说话。”
卢嬷嬷不怕二夫人董严氏修理她,但怕董严氏待元秀愈加严苛,那会愈发委屈了元秀。
“姐姐病了吗?怎不回府报信,还好我今儿来了,画眉,你回府走一遭,叫李大夫过来给姐姐看诊,不得有误。”
董严氏招手,两个大丫头之一,容长脸、大眼睛的那个应了一声。
“以下犯上,自己掌嘴十下,以后要记得,姐姐身边不要说一个大丫头,就是猫猫狗狗,你也要恭着敬着,不得怠慢了。”从低着头的春杏面前走过,董严氏冷声吩咐:“回去春嬷嬷可要好好j□jj□j,不然人家会以为我身边都是这等蠢笨的丫头。今儿要不是姐姐心慈,定将你打一顿板子,远远的发卖出去。”
卢嬷嬷的身体猛地一抖,董严氏这一番话,可是让春杏恨元秀到心里。她心中发苦,额上沁出细密冷汗,夫人,你何苦得罪这正风光的二夫人啊。
“春杏,还不掌嘴,今儿这顿打你可要记下了。”春嬷嬷阴测测冷笑,原以为董元氏被赶到秋竹院,又被冷落三年,应是好拿捏的人,想不到她竟然还拿着董家当家夫人的款。
‘呸’!狠狠的啐了一口,春嬷嬷一脸鄙夷的望着简陋的秋竹院,你也就配在这里拿主子的款,董家可是咱们夫人在当家,你得罪了夫人,以后有你受的!
“春杏记下了,一刻也不敢忘。”春杏左右开弓,好似感觉不到疼痛,一双充满怨恨的眼,恶狠狠的盯着秋竹院,咱们走着瞧!
作者有话要说:
☆、06
董严氏一走进来,元秀就感到眼前一花,明晃晃的刺眼。
首先映入她明眸里的不是董严氏这个人,而是她插在她飞仙髻上的,三根明晃晃、金灿灿的花开富贵的金钗。
董家这是打定了主意,要以妾当妻了,将原本应该她插戴的三根金钗,插到了董严氏的头上,还让她大摇大摆招摇过市。
等适应了眼前的刺眼金光,元秀便看清了董严氏的模样。
巴掌大的瓜子脸,尖尖的下颌,弯弯细细描出来的柳眉,下面是如水的一双杏核眼,比寻常闺阁女子少了一分端庄,多了一分的活泼和妩媚。
上身穿正红挑染牡丹的褙子,里面着桃红蹙金天香绢的长裙,鲜亮、俏生生站在她面前,点了桃红口脂的樱桃小口微微抿着,杏核眼底凝起一抹和善的笑意。
“姐姐安好,妹妹自嫁给夫君,忙于打理家里的内务,虽然有心来探望姐姐,竟不能抽出空来,实在是不应该,还望姐姐见谅。”
董严氏微微低头,却不给元秀行妻妾大礼,话里话外都是在炫耀她在董家的得宠,得董扬的欢心,得董家老夫人的欢心,更得董家上下婢仆的欢心。
元秀在看董严氏,董严氏也在瞧着她。
她嫁入董家三年,还是第一次见到元秀。在没有见到她之前,心中对她存着芥蒂。只为董家老夫人无意中夸赞元秀的那一句,容颜好,品性也好,通身的大家风范。
只可惜是罪臣之女,她董家又想要个好名声,自然是不能休弃元秀,只能将她扔在秋竹院里不闻不问。
董严氏自视甚高,不忿于元秀在董家老夫人眼里的那一丁点的好印象。对秋竹院就多加克扣,想着让她粗茶淡饭,看她还能不能有好容颜。
今日她来也存了比较的心思,有意穿上正妻才能穿的正红,戴上属于正妻的三根金钗,就是要告诉元秀,你什么也不算,我才是董家名正言顺的夫人。
在看到元秀的刹那,董严氏心中愈发的自高自傲,三年的折磨,元秀只剩下蓬头垢面,哪里还有为董家老夫人称道的大家风范。
不过是被夫家冷落,永不能翻身,容颜憔悴的穷妇人罢了。
暗暗的一撇嘴,董严氏将这点子蔑视暂时收起,她来,是有要事的。
无视董严氏的炫耀、示威,还有故意低头,展露出来的那一抹娇羞。董严氏是故意的,故意用她跟董扬的夫妻恩爱来刺激元秀,期望看到她露出嫉妒、羡慕和悲伤的表情。
元秀只感到十分的好笑,若说她先前对董扬,对董家还有什么期盼的话。早在秋竹院的这三年里,日复一日的给耗尽了。
被厌弃又如何?不得公婆夫君欢心又如何?左右董家不休妻,她想的就是能安静的在秋竹院生活,不为人打扰。
所以,她也懒得跟董严氏虚以委蛇:“说吧,你来有什么事,若没事,请回吧。”
董严氏难以置信的睁大了她的杏核眼,一眨不眨的看着元秀:“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
她可是打理董家内务的夫人,只要她发话,让秋竹院的人衣不蔽体食不果腹那就是小事一件。
或者,这样也可行,像元秀这种大家闺秀,一定无法忍受那样的羞辱,就会哭着跪着求她饶恕,求她赏口饭吃了。
董严氏在那里想着怎样让元秀跪地求饶,元秀已经不耐烦的让卢嬷嬷送客了:“卢嬷嬷,我累了,请二夫人回去。”
“你叫我什么?二夫人!”董严氏柳眉横竖,怨恨的咬牙问道。二夫人,二夫人,她最痛恨的就被人家叫二夫人,那会时时刻刻提醒她,她现在不尴不尬的位置。
“你既是董家的平妻,又得董家上下的欢心,我叫你一声二夫人也算使得其所。”没有嫉妒,没有羡慕,也没有怨恨,元秀的脸色很平静。
心中无爱恨,也就能平静的跟董严氏对视,能平静的唤她一声‘二夫人’。
董严氏恨的几乎咬碎银牙,狠狠瞪着元秀的杏核眼里燃起熊熊怒火,她既想指着元秀大声喝骂,又想叫人进来教训元秀一顿,却又念着留着元秀还有用,就不得不强压下心头火。
“姐姐,我叫你一声姐姐,不代表我对你恭敬。不过是碍于夫君的情面而已,我说你也不要再仗着挂着正妻的名头,在我面前耍威风,这有什么用。你再怎么叫,也改变不了你的命运。”
强扯起一抹笑脸,董严氏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我来,是传夫君一句话,你陪嫁来的婢仆贪酒好色,险些误了铺子里的大事,从今儿起那两间铺子,夫君就收回董家。姐姐也不用操心,正好安安心心的养养身子,说不定,哪一天夫君想起姐姐,得空来瞧瞧姐姐,看到你蓬头垢面的多不好,你说是吗?”
“说完了吗?”被讥诮,被嘲讽,元秀也不怒,只淡淡问道。
“说完了。”董严氏扭头就走,一脸的恼羞成怒,她来示威,炫耀不成,反被元秀羞辱了一番,真是气煞人也!
“夫人,您这何苦,得罪了二夫人,今后您的日子就会更不好过了。”卢嬷嬷在旁抹泪,刚才二夫人临走前,那狠狠剜来的一眼,是那么的狠毒,让她看了都胆寒。
“还能不好过到哪里?卢嬷嬷,你也瞧见了,咱们过的是什么日子,再差也不过让咱们吃不饱穿不暖罢了。董家还不想……”
元秀没有说下去,董家还不想要她的命,自然会让她苟延残喘的活下去。
再苦、再累,她都能忍,只盼着爹娘、兄长能早日被赦免,她愿在秋竹院这样过一生一世。
“秋竹院这个月的钱粮扣下,不要送过来了!”在上马车前,董严氏冷冷吩咐。
元秀,你对我不敬,我就让你尝尝真正的苦日子是什么滋味!
作者有话要说:
☆、07
卢嬷嬷还待再劝,元秀果断的制止了她。
“卢嬷嬷,你不要再说了,你看看她今天的穿戴,便知董家待我任何,便知我不能有所期待。”
卢嬷嬷抿了抿嘴,略带不甘的说道:“若董家大姑奶奶知道夫人您而今的处境,定不会不闻不问的。”
要说董家又谁对元秀好,除了那位远嫁的大姑奶奶,再没有第二个人。
元秀垂下眼帘,我却庆幸姑母不在,就不用跟董家有所纠缠。
“夫人,夫人,二姑奶奶来了。”
董严氏刚在府门前下车,就有她院里的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