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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都已经尝到大城市的甜头了,还肯老老实实的跟他们回去么?
“钱叔,钱婶,在家么?”房亮提着一只篮子笑吟吟的上门来了。
眼下他住在老师朋友开的书院里,但不时会来拜访,和钱家人处得很是熟络。因从窗中见到钱扬名他们在温习功课,也不打扰,只招呼一声就进了堂屋,将篮子上的布揭开,露出里面红通通的新鲜樱桃来,“这是其他学生孝敬老师的,因容易坏,老师便分了我些。我便借花献佛,拿来给叔婶了。”
“你这孩子真是客气,连几个果子也想着我们。”林氏嗔怪着,心中却是很高兴。
因钱扬友想吃,忙拿去洗了,和自家的汤水一起端了出来,“这是今儿炖的红枣瘦肉汤,预备给你两个兄弟晚上饿了吃的。你也吃一蛊,尝尝婶子的手艺。”
“那我就不客气了。”房亮盘膝坐上炕桌,一面吃,一面问起,“怎么不见钱大哥他们?”
说起他们,林氏不觉有些泄气。
“这是怎么了?家里出事了?”
“事倒没事,只是你婶子心里不痛快呢。”钱文佑嘴快,把刚刚的烦难道了出来。
林氏有些不好意思,觉得家丑外扬了,“这是怎么说的?跟着孩子说这些做甚?”
可钱文佑却道,“房亮这孩子又不是外人,咱们乡里乡亲的,难道连这点都信不过?何况他还是读书人,说不定比我们还有主意呢。”
“有主意倒谈不上,不过我有点子浅见可以说给叔婶听听。”
“那你快说。你们年轻人,肯定更明白年轻人的心思,要是有什么好法子,也教教你婶子。”
房亮微微一笑,“其实说句公道话,也难怪钱大哥会这样。他又不象扬名扬武,还有个读书的功名盼头,眼下来了荣阳,见弟弟们天天都在国公府里用功,自然也是希望能做出点事情,不要被人比下去才好。”
这话说到点子上了,林氏不禁问道,“那他要上进,我不拦着。可他……”
说到这儿,她自己忽地明白过来。钱扬威不是不想上进,而是找不到可以上进的方向。所以他只好学着人家,整两件漂亮衣裳,弄得自己体体面面的,给心里一点安慰罢了。
林氏一想明白,把临出口的话改了,“那他究竟该怎么做好呢?”
房亮想了想,“这就得取决于扬威哥究竟想做什么了,我是觉得,扬威哥的性子沉稳,若是让他去跟人打交道,恐怕有些难处,不如静下心来学一门手艺,日后不管走到哪里,都是好的。”
林氏皱眉,“那杂货铺子能有什么手艺好学?”
“那可不一定,我听说光那海味的辨别就是极大的学问了。”
房亮一语未落,钱文佑忙忙支持,“这话说得很是,象我们那间杂货铺子里面还有药材,但药材的收购却只能由陈家少爷一人来瞧,我们都不识货。若是差个等级,那东西价钱可差了好几倍呢!”
林氏顿时动了心思,“那咱们不学他家的医术,能不能让他教教扬威认药材?既是正经差事,也是门学问,将来做不了大夫,能回去做个药农也不错啊。”
房亮点头赞道,“咱们小莲村还没一个正经懂药材的人哩,若是扬威哥学了,山头上的那些药材也不至于白白荒废了。”
林氏却有些忐忑的瞅他一眼,“你家不是会么?”
房亮失笑,“婶子大可不必介意,我们家也就认得那几样,而且也不懂得分辨好坏。咱们后头的山林里多的是药材,又不是我们一家的,可不会妒忌扬威哥。”
那这事就决定了,钱文佑打算明天就去求求陈晗试试看。
又闲话一时,天也黑了,钱扬武拉着钱扬名出来和房亮探讨学问,送他回去,这也顺便贯彻他家三姐的指示,劳逸结合,出来散个步了。
因回房亮住处的路正好要经过荣阳最繁华的大街,房亮想起钱扬威之事,就有意识的把话题把这方面引。感慨起某些读书人耽于安乐,不思进取的现象。
钱扬名极是鄙夷,“这些胸无大志之人,说来就有辱门楣。全然不顾念家中供给之苦,实在是可耻之极!”
见他和钱扬武都是一个调调,房亮这才安下些心。他是把钱家人当成自家人一样来相待的,真心怕他们学坏了。眼看离自己住处不远,正打算说让他们回去算了,忽见街上奔来几匹快马,看那马儿累得满身大汗,想来是在闭城门之前赶进来的。
“让让!快让让!”
眼见那些侍卫催动马匹,跟阵风似的直奔国公府而去,房亮目露诧异之色,“走得这么急,莫不是你们国公府出事了?”
(谢谢澜源的粉红哦~)
第201章 不和
第二天,钱扬名兄弟俩上学时得到消息,信王府的世子妃,钱家大姑奶奶钱明君香消玉殒了。虽然这早已是有了心理准备的消息,但真正到来的时候,还是让人觉得措手不及。
沈氏立即要带着大房一众人等过去奔丧,但钱玢却把她拦了下来,说是白发人送黑发人不吉利,不仅是她不能去,连他以及钱明君的父母也不能去。
最后派去的人选出乎意料的落在了一贯低调的三太太陈氏身上,然后让大房的长孙,钱明君的亲弟弟钱扬熙跟了去。
牛氏在接连生了三个女儿之后,终于生出了万众期盼的儿子。眼下孩子才满月没多久,她当然不可能带着这个宝贝疙瘩上路,作为平妻的尤三也刚诊出身孕,不能跟去。
考虑到这是办丧事,钱玢索性安排了钱扬名一起跟去。毕竟他还有个亲姐姐在信王府里,让他去的话,也算是合情合理。
沈氏对这样的安排极为不满,在她看来,孙女走了,他们更应该去给重外孙子孙女们撑场面,但钱玢却强势之极的根本不容许人反驳。
于是乎,沈氏生生被气病了,虽然是心病,但她却着实是病倒了。大夫们诊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吩咐好生调养,可她房中珍藏的补品如流水般吃下去,就是半点不见起色。
而这消息,终于也传到国公府的禁地,一个一直被半幽闭的小姐耳里。
勾起一抹莫测高深的笑意,钱慧君打开了一只深藏已久的木盒,“眼下就是你最好的机会。”
九原。
一场不可多得的春雨暂时阻碍了边关的风沙,增添了几分柔美的味道。但是面对坑坑洼洼的泥地,也把人出门的**减到最低。只想在家泡一壶茶,悠闲的发呆。
但有些人注定是没这么好命了,就着窗前还算明亮的光线,钱灵犀和钱敏君一人坐在一头,埋头刺绣。
唉!忽地。钱敏君抬起头来重重的叹了口气,脸苦得象吃了黄莲,“这要绣到什么时候啊?”
钱灵犀同情的看着她,“慢慢来。别着急。”
可是,再看一眼钱敏君绣架上的帐幔,钱灵犀都替她着急。
石氏给她们请来的绣娘师傅宋氏确实有两把刷子,擅长绣大幅喜庆的图案,虽然不比江南苏绣精致,却色彩艳丽,立体感强。而且不拘泥于闺阁风范,有一种大气之美。
据说这北方刺绣做得好的全是男人,宋氏这手刺绣的活也是从她爹手上继承下来的,只因她是个女子,成就不如家中几个兄弟高,却也因祸得福,很受官宦富贵人家青睐,接了不少闺阁小姐们教习的活。
因钱灵犀姐妹俩有了一定的基础。宋氏便不让她们再绣小件了,一上手就给她们布置了两样大件。钱敏君因年纪较大,干脆让她开始绣嫁妆用的帐幔。至于钱灵犀,就分了一对枕套。
石氏觉得这法子好,既能磨两个女孩儿的耐心,也能让她们不敢马虎。于是拿出压箱底的好料子给她二人演练,若是钱灵犀的枕套绣得好,也是要存起来当嫁妆的。
可这样一来,钱灵犀就是想偷懒也偷不成了。每回只能在绣不下去的时候看看更不容易的钱敏君,找点安慰。可钱敏君就惨了,对着这样的大家伙,每天是唉声叹气。
眼看她又阶段性的情绪低落。钱灵犀便例行安慰鼓劲,忽地见院外有人匆匆撑伞进来,定晴一看,却是钱文仲回来了。
钱敏君总算有个借口偷懒了,兴高采烈的放下针线迎出房门,“爹。您今儿怎么有空回来了?”
“快站着别动,当心雨水把身上打湿了。”钱文仲急急嘱咐一句,才到檐下收了伞,“灵犀,你快换件衣裳,随我去趟军营。现在就得走,你也不必忙活了。”这后一句话,却是对石氏说的。
啊?钱灵犀一怔,“找我干嘛?”
钱文仲一笑,“放心,好事。”
原来,上回她给钱文仲出的那兵屯制的主意,被樊泽远报上边关主帅,引起极大的震动,有赞成的,也有反对的。听说这主意最早是钱家二姑娘出的,边关主帅来了兴趣,说想要见见这始作俑者,听听她怎么说。
钱灵犀很囧,“我不过就是那么一说,不必非要我去吧?干爹,咱们不都说了么?不打我的招牌的。”
钱文仲笑得有些无奈,“眼下除了你,这事还真有些不好办了。”
出了门,上了马车,钱文仲才把事情始末跟她交待了一番。
原来官场之中,拉帮结派极是严重。边关主帅王越,是天子信任的重臣,否则不会将这么重要的职责交给他。但朝廷用人,又讲究一个制衡之道。虽然皇上挺信任王越的能力,也怕这元帅重任在肩,骄横起来,于是又安排了一个监军在此。
这位监军姓高,单名一个杰字,是从御史台派至此处,文官出身。按说都是读书人,钱文仲应该跟他更好相处才对,可惜事与愿违,这人不知是书生意气太重,还是怎地,从钱文仲一来,就看他不顺眼。
先是一句阴阳怪气的“既然来到军中为断,自然要有军中气象。”生生的逼着都快年过半百的钱文仲去和士兵们一处摸爬滚打,野练演习。后又对他递上的文书诸多挑剔,只是钱文仲年纪既大,做事谨慎,没被他找出太多茬而已。
这回钱文仲写了个折子,建议在军中试行兵屯制,解决实际困难,得到了许多家庭困难的中低层官员支持,但高杰却极力反对。眼看就要谈崩了,王越想起了樊泽远曾经说过,这是钱家二小姐的提议,于是就假托要见见这位二小姐,才算是把气氛缓和了下去。
钱文仲自然不会把自己在工作中遇到的烦难告诉干女儿,只略微跟她分析了一下这其中的利害关系,眼下交给钱灵犀的任务也很简单,“你也不必多说什么,只把你想的那些道理讲出来就是,如果他还不同意,王元帅便打算把这折子呈上朝廷了,交由圣上定夺。”
钱灵犀却不傻,听出些端倪来,“干爹,这高监军是不是跟你们不和?”
“又说胡话!”钱文仲装模作样的瞪了她一眼,“只是政见不同,与私人交情无关。”
才怪!钱灵犀现在管着家,自然也要看账本的。她们从家里带来的东西钱文仲分送了不少人,给王越的自然不轻,但给高杰的却不过是情面上的东西,也从没听干爹在家提到这个人的名字,肯定是关系不好了。
钱灵犀想了想,“干爹,若是那高监军说话太不中听,我能讲些道理反驳他的不?”
钱文仲迟疑了一下,“如果是就事论事,可以。但涉及到个人观点,就不要勉强了。”
行,有这话钱灵犀就知道怎么办了。她昨晚才找神婆姐姐袁芳菲了解了一下九原当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