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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违和,那便是——帝阙。
一阵爽朗的笑声从帘后传来,跪在前方的人把头伏得更低。直到一双石青色蛟龙云海纹样的靴子立定在他面前,垂下一双修长的手亲自扶住自己,才顺势起来。
“你呀,到了宫里还跟朕客气什么?别听那些老夫子的话,眼下又没有外人,朕就是你的舅舅,虽然姐姐已经不在了,但这儿永远就是你的母家,可不许见外!来,叫声舅舅听听。”
“舅舅。”一身素净白衣的男子含笑抬起头来,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他,眉眼清淡悠远,即便是在不透一丝风的御书房里,却依旧有一股飘逸出尘之意,天生贵胄妁家风范,便是在帝王面前,依旧毫不减弱几分。
“好极,好极!果然是皇姐的儿子,有天家气派。”南明王朝的当朝陛下,弘德帝上下打量着这个外甥,很是满意。
邓恒也在悄悄打量着这位好几年都没见的舅舅,他与今日来见外甥,并没有穿黄龙袍,而是换了一身黑底团龙的常服,越发显得人面如冠玉,年轻英气。
这位弘德帝原本是皇上的十四子,在一众皇子之间排名极是靠后,但幸运的是,在他前面的一众皇兄之中并没有什么出类拔萃的人物,这就给了自幼聪颖过人的弘德以极大的机会。兼之他的母妃极得太上皇的宠爱,家族势力也大,于是顺理成章的继承了大统。
从年方弱冠就登基称帝,弘德这把龙椅数十年来一直在太上皇的庇护,与朝臣的辅佐之下坐得稳稳当当,而且是越来越稳当。
看他这春风得意的样子,便知近几年在太上皇逐渐放手之下,这位少年得志的皇帝舅舅过得更加顺心畅意了。只是希望他能够保持锐意进取的势头,这样邓恒这次的来意才能够圆满达成。
不过刚刚照面,有些话还得缓一缓。邓恒如寻常外甥般拉起家常,“看舅舅气色这么好,似比上回更觉年轻,可是有甚么喜事?”
弘德笑得很是开心,不光是女人喜欢年轻漂亮,男人其实也是一样的。
“说到喜事,倒真有几桩。对了,听说你之前还到荣阳钱国公的府上学习过,那也算是有半师之谊,不如此事就交给你去操办吧。”
邓恒微怔了怔,“这好事是钱家的?”
弘德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舀起一本奏折,“你先瞧了再说。”
邓恒打开一瞧,心下恍然,“恭喜陛下!这也是舅舅仁德,才能逢此祥瑞之事。那会宁府离吴江府不远,若舅舅不弃,阿恒愿意去跑一趟,宣扬陛下美德。”
弘德笑意甚深,“这还只是一事,这儿还有一事,也与钱家有些关系,你且来看。”
他招一招手,就有太监去取了一只布袋来,邓恒接过一瞧,却面露诧异之色,“这是什么粮食?恕阿恒孤陋寡闻,竟是从来没有见过。”
弘德哈哈大笑,“你自幼长在鱼米富庶之地,要是认得这种野物可就奇怪了,这是边关特产,王越元帅从九原送来的。说是叫苏鲁,不仅可以食用,还对消渴病眩晕症有极好的疗效。他的母亲已经食用几个月了,太医已经前去诊治过,确实有效。”
邓恒急忙再次道喜,但弘德却摆一摆手,“此虽一喜,却比不上此事。”他含笑打量了外甥一眼,“你既也这么大了,朕便舀此事考考你。”
邓恒神色一敛,肃然恭听。只听弘德道,“边关驻军的钱粮耗费历来是朝廷的一大头痛之事,但此系国之根本,又不可动摇。王越麾下参军钱文伸提出一个建议,在没有战事的时候,让士兵就地开垦荒地,操练之余,兼顾生产之职,你以为此计如何?”
邓恒不知想起什么,眼神蓦地异常热切,半晌,他才沉声回道,“此计若成,不仅可解朝廷燃眉之急,亦可保数代无饥馁也!”
弘德放声大笑,舀起一本奏折,“真真是朕的外甥,甚合吾意!”
可邓恒看完了那份已经御批过的奏折,却道,“既然钱大人提出这么好的一条建议,阿恒却又想起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舅舅面前,尽可畅所欲言。便是错了,也赦你无罪。”
邓恒一笑,“那请舅舅不要责怪外甥异想天开了,阿恒是以为,那九原地势特殊……”
荣阳。
时近日中,家家户户都飘着饭菜香气,那一股世俗而家常的味道,格外的透着温馨。
“再来一道红烧全鱼,行,菜上齐了,开席吧!”林氏一面把最后一道菜端上桌,一面解下围裙,抬袖抹一把头上的汗。
正觉口渴,旁边一边温热得恰到好处的茶水就递了过来,房亮笑得恭顺而乖巧,“婶子今儿可是辛苦了,快坐下歇歇。”
林氏带笑把茶接过一饮而尽,“婶子这点辛苦算得上什么?只要你们能够高中……啊,就是不中也没关系,尽力就好。孩子他爹,你快把酒舀出来啊。”
“来啦来啦,你催什么?”钱文仲笑呵呵提着温好的酒出来,“这可是托陈家少爷买的好东西,就算给你们考试鼓劲了。”
看他们笑呵呵的模样,有人不高兴了。
第216章 暗悔
钱扬威起身接过爹手里的酒壶,给身边的房亮以及钱扬名钱扬武一一斟上,听老爹训话,“你们呀,都不要太把考试当一回事了,能到什么程度就到什么程度,就是万一失了手,家里也没人会怪你们的。”
钱扬名却道,“这话跟房亮说还差不多,他已经中了秀才,这回是要考举人。不中还有得说,可我和扬武还是去考秀才呢,要是连这也过不了,真是没脸见人了,赶紧打道回府吧。”
见钱扬名把这次功名看得极重,林氏忍不住嗔了他一眼,“你这孩子怎么又来了?那秀才岂是那么好考的?象你叔,不就没过?”
“就是。”为了安慰侄子,钱文佑也不怕折面子的自嘲,“何况你们还小,不要心急着一口吃个胖子。这考试也要讲点运气的,考不好也不一定就是你们才学不如别人。”
房亮连连附和,“我上回也是走了狗屎运而已,此次肯定就没这么容易了。”
众人七嘴八舌刚劝得钱扬名好过些,冷不防徐荔香在旁边凉飕飕的冒出一句,“再不容易,房哥儿也是有功名在身了,比那没功名的还是强多了。婆婆不成天念叨这荣阳东西贵么?若是名弟你们真的时运不济,不如早些家去,省得婆婆心疼家用。”
这下众人皆变了颜色,林氏气得把筷子一拍,“我是心疼家用,那是因为养着你们几个吃闲饭的,还成天挑肥拣瘦!”
既然话说到这个份上,她一直忍着没开口的话也揭开了,“扬威,你是老大,有些话娘本不想说,但眼下看来,倒是说清楚得好,省得我们窝囊。你们心里还有意见。眼下虽亮哥儿在这,但他也不算外人,便是听听咱们家事也无妨。”
“娘——”钱扬威憋得脸通红,刚想开口骂徐荔香两句。却给钱文佑打断了,“扬威,听你娘说。”
林氏得了丈夫的支持,越加胆壮,“扬威,娘就在这儿跟你挑明了说吧。你是长子,我和你爹日后按说是要跟着你过活的。但若是你的媳妇不愿意,我们也不勉强。”
这话可有些重了,房亮忙劝道,“婶子,扬威大哥可不是那样人,您这么说,他心里多难受?”
“我知道他听了这话难受,我自己养的儿女难道我还不了解?可要是不把事情说清楚。我和你叔就难受,往后扬威几个弟弟妹妹过得更加难受!”
林氏带着几分怒意的嗔了钱扬威一眼,“眼下咱们到荣阳来。这路上的花费就算了,没个当长辈跟晚辈算得清清楚楚的。但咱们在这儿住下了,房子是灵犀租的,家用是扬威他爹出的……”
徐荔香忍不住犟嘴,“可扬威的工钱却是交回来的,那银莲的工钱也是我们出的!”
“是!”林氏瞪了她一眼,“可你们不该出吗?咱们还没分家呢,你们一家三口在这儿白住房子也就罢了,难道还想白吃白喝?那银莲舀了工钱,干的是什么事?蘀你们打扫。蘀你们洗衣,蘀你们生火,蘀你们做饭,蘀你们把应该侍奉公婆,照顾弟妹们的事情全都做了。这钱要是你不出,我出也行啊。”
林氏冷笑。“甚至我还不怕再多出一些,给扬威再讨个媳妇回来,伺候我们二老,蘀你们分忧,如何?”
徐荔香噎得半个字也说不出来,连董霜儿也坐不住了。
之前看徐荔香跟林氏闹,她心里存着一个观望的念头,若是徐荔香输了,横竖是她自己丢脸,若是徐荔香得势,是否能把家里的账分一分?
说实话,自打她自己开始挣钱,董霜儿也有些心眼活了。觉得就他们小三口赚钱,却要白养着弟妹,心里有些不平衡。但眼下林氏说要给钱扬威再纳妾,却着实把她吓着了。有一个徐荔香就够她心烦的了,再来一个,她还活不活的?
当下站起身来,她怯怯的赔罪,“婆婆,是我们错了,还请不要生气。”
“生气?我生的哪门子气?”林氏冷哼一声,翻了老大个白眼,“我们把你接进门来,是做正妻大妇的,可你哪有个大妇的样儿?成天给个妾室欺负得抬不起头来,眼下倒好,学会跟她一个鼻孔出气了,照这么看来,倒不如你俩自己去换下位置,可好啊?”
董霜儿又羞又臊,顿时那眼泪就下来了。
林氏却不象平日那么慈和,肯来哄她,反而当作没看见,只顾跟儿子说话,“扬威,眼下这样的日子娘过得心里憋屈,想跟你商量下往后的日子怎么过。你若是管不住你媳妇,或者说,你也觉得弟妹拖累了你。那好,娘不拦着你,你带她们出去另租房子过去。这事儿咱们绝不跟外人提起,对外只说是我们让你们搬出去的,绝计不会让人说你闲话。”
钱扬威默默无言,跪下了。
钱文佑将桌子一拍,“你挺大个男子汉了,跪什么跪?起来!你娘是在跟你商量事情,又不是把你赶出家门了,你这么默不出声的是什么意思?其实照我说,让你们单独出去过日子也好,你们三个现在都有工钱,要租个房子过日子还是不难的。能够自己当家作主了,想必你们也快活。当然,这样出去也不是一辈子不让你们回来了,要是你们心里孝顺,想起来的时候回来瞧瞧,我和你娘也是欢迎的。怎么样,扬威,你也有这么大了,要不要自己出去过过日子试试?你要再不吭声,就当你愿意了。”
“我不走!”钱扬威红着眼圈开口了,瞪着徐荔香的眼神充满了愤怒。
房亮听得心中诧异,钱文佑两口子都不是心硬有此等心机之人,怎么突然就开了窍,知道以退为进,管教大儿子和两个媳妇了呢?
当然,这主意是钱灵犀出的。
上回听陈晗说起家中不宁,钱灵犀琢磨了一夜,觉得再怎样的说教都不如釜底抽薪能更好的解决问题。所以她才给爹娘提笔写了封信,给他们出了此计。
钱扬威是个老实人。顾惜亲情,但就是不擅于处理各种矛盾,没有担当。若是放他们单独出去过日子,可以逼着他们去面对那些柴米油盐。对于他们这个小家庭来说,是个非常好的锻炼。
而且,在实际生活中遇到各种问题,他们才会真正明白爹娘对自己的好,对他们的关照有多少。还有一点很重要的就是,让这小家庭自己出去过日子了,当他们遇到各种困难的时候。才会知道,想要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