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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来的花纹有深有浅,想来是药力高低不同所致。这样一比较,顿时很容易就能选出最好的一种。
祖上染了三代布的吴师傅先拿着用过的纸板看了看,这上面全嫂子已经用土法上了胶漆,一抹就干净了,而且花纹半点也不走形。再拿染出的布料对着灯光看了又看。又泡在水里用皂粉用力搓洗了几回,却见印花完好无损,他最终点了头,“这布可以染了。”
哈哈!是钱彩凤,太过高兴的抱着妹妹忘形欢呼起来。问题解决了,她的生意可以做了!
吴师傅再满怀羡慕看房亮那四只桶一眼,却忍住没问那桶里的配方,只是跟小老板钱扬名商量,“小人惭愧,这法子虽是你们想的,东西也是你们拿来的,但好歹我和我徒弟也出了不少力。以后这印染的活能不能长期包给我们?我们保证所有的东西一律保密。”
他可不傻,眼看钱家研究出这样简便好用的染布方法,将来定是要赚大钱的,先把交情套套,总不会吃亏。
他套交情,钱扬名也笑着客套,“吴大叔尽管放心,只要咱们合作愉快,将来这生意一定优先照顾你们。”
钱文佑听着暗暗点头,心想大侄子也算是历练出来了,这话说得好听,可什么也没答应。不过做生意本来就是这样,哪有傻乎乎一棵树上吊死的?自然是两情相悦才能长久下去,半点勉强不得。
事情解决了,可钱灵犀也更好奇了。扯着房亮到一旁询问,“你怎么还会这个?”
房亮笑而不答,只跟钱扬名耳语几句,留下那几只桶,回身把她和钱彩凤请上,“这里还有得忙,不如我先送你们回去吧。”
这事没什么好推托的,既然染布的方法解决了,自然要挑灯夜战。钱彩凤毕竟有家,不好耽搁得太晚,此处只留下钱文佑和钱扬名就行。再说,有什么话,出来说也方便些。
恰好今晚月明星繁,晚风清凉,离开染坊,到了市集的平坦之处,眼见行人渐少,钱灵犀姐妹下了车步行,房亮这才跟她们说起其中奥秘。
“……我那日听那小伙计说起他们家乡染布,隐隐有石灰痕迹,突然想起曾在衙门里看到一本杂记,上面记着大楚那边有一种织染方法叫做‘灰缬’,就是用石灰、豆粉等混合制成的灰泥来套印花色。只是当时记得不太真切,回去之后我又细细查了查,果真确有其事,便买了各种原料试验了一番,还好我运气不错,竟是成了,也算是不负所托了。”
钱灵犀惊道,“你既然都没把握,那日还怎敢说那样大话?”
房亮笑道,“当时不是看你们着急么?所以特意说那话让你们宽心的。不过我当时也想着,既然人家能做出来,咱们又不比他们缺胳膊少腿,如何做不出来?只是这几天着实糟蹋了不少布,到时你们染出好的来,可得送我两块。”
“这个自然。”钱彩凤立即大方应下,又看一眼妹子,“你孤身在此,也没人照应,到时我们做好两身新衣裳给你送来。”
“那就最好了。”房亮笑得很开心。
可钱灵犀心中却有些不是滋味,房亮嘴上虽然说得轻松,可钱灵犀知道,他为这配方,可不止是糟蹋那些布,不知费了多大的心神才琢磨出来,这份恩情,又岂是两身衣裳还得了的?
心头有无数的疑问,却偏偏无法可问。因为钱灵犀突然发现,就算自己问明白了,那又能怎样?只能挽紧了姐姐的手臂,一路沉默。
可钱彩凤左右看了几眼,突然居中发问了,“亮哥儿,虽然你眼下也是位官大人了,但眼下也没长辈外人,我还当你是从前的小房,跟从前一样和你说说话,行么?”
房亮微怔,随即淡笑,“如此最好,二姐有什么话就照直说吧。”
“那我就不客气了。你既叫我一声姐姐,我也得关心下你,眼看你也老大不上的了,虽然当差要紧,可这婚事也不能耽搁下吧?想来房叔房婶都该着急了。”
房亮哂然而笑,“二姐说得很是,虽然九原离家乡遥远,但爹娘每回来信,也都问我来着。”
钱灵犀心中一动,就听姐姐追问,“那你怎么想的?”
房亮神色坦然,目光清明,“我之前一直没想太明白,可是近来却有些明白了。夫妻之道,事关半生福祉,不说别的,但一定得寻个合乎自己心意的才好。”
他看了钱灵犀一眼,对钱彩凤道,“自然家世门第、父母之意也要兼顾,可若是别的都好,却自己不喜欢,纵是举案齐眉,到底意难平。所以我想寻一个自己中意,也中意我的女子才好。”
钱彩凤眼珠一转,“那你现在可遇到这样的了?”
钱灵犀耳根微热,低头看着脚尖,只听房亮沉稳的道,“是遇到一个,只是人家似乎对我没什么意思。”
钱彩凤瞟一眼妹子,又问,“你怎么知道她对你没意思?你问过了?”
房亮含蓄一笑,却是答非所问,“虽然她一时没有选我,可我还没有放弃,不管怎么说,只要她一日没订下亲事,我就还有机会。左不过也就是这一两年的工夫,等等也好。总好过随便找一个,自己将来又后悔。”
钱彩凤没什么可问的了,“那二姐希望你将来能找个称心合意的媳妇。对了,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若是只送你两身衣裳实在是太轻慢了些,我知道你方才把那配方告诉二哥了,要不以后我卖多少布就抽一成利送你吧。”
房亮笑看她一眼,“我就说,怎么扬名哥哥想起做生意来了?原来是二姐的买卖。不过说到抽成倒是不必了,这灰泥虽是我琢磨出来的,但说到底也不是什么独门秘方,这世上的聪明人又多,迟早给人学了去。二姐若是要谢,往后生意好了,我来买布时你照顾些就是。我就送你们到这儿吧,先走了。”
他们一路说着话,不知不觉已经快到家了。走前房亮才对钱灵犀道,“谢谢你那日送来的糯米糕,很好吃。”
“不客气。”钱灵犀脸上微红,还了一礼。
看着房亮远走的背影,钱彩凤把妹妹一推,“你还当真打算嫁给姓赵的那小子了?”
钱灵犀突然有些茫然,只闷声嘟囔着,“他光棍一个,总能省些麻烦吧?”
钱彩凤恨铁不成钢的戳她脑门,“你到底在想什么呢?嫁人是为了让你省麻烦的吗?你总得挑个自己喜欢的吧?”
自己喜欢的?一句话犹如冰水兜头泼上,钱灵犀怔在那里了,她喜欢谁?
第404章 渐上轨道
九原的军粮之争在多次三方会议协商下,终于有了结果。
最后还是洛笙年代表的监事院胜出,赢得了此次主事权。高杰当然很不满意,可这件事的结果出来,也由不得他不同意。
其实洛笙年真的应该感谢韩瑛,他在初步熟悉九原军务之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搞了一次三军突击考核。
几乎有一半的官兵都因为近两年来忙着种地赚钱生疏了武技,考核结果为不及格。韩瑛头一次在九原发飙,就是雷霆之怒,可愣是没人敢有半句异议。
因为韩瑛以元帅之尊都跟小兵蛋子似的,顶着大日头摸爬滚打,身先士卒的参加了考试,并且得了个全优,那么其他人还有什么借口好找?
你说你种地辛苦,能辛苦过人家大元帅成天劳心劳力?所以,韩瑛再次提出术业有专攻,要将经济事务交由监事院来打理,监督着士兵在生产之余,恢复训练,就再也没有人敢提出异议。
钱灵犀听说此事后,惊讶之余,细细思量,是越想越佩服。
看来这位堂姐夫能年纪轻轻混到边关大元帅倒也真不是只靠家族势力,还是很有些真本事。而且韩瑛的做法从短期来看,虽然会有所损失,但是从长远来看,却十分明智。
一个边关统帅,如果除了掌握战斗力,还集中了大量财富,那会怎么样?别的不用说,头一个皇上就该失眠了。
之前朝廷能容许军队把经济建设和国防建设两手一起抓,那是看在试行的份上,可当皇上批准设立了监事院后,你还顶着牛不肯放权,那不是找抽么?
当然,这件事高杰可以做,也有他的理由。因为他是监军,是文臣。是皇上的眼线,他不直接掌控军队,所以他可以去争经济利益。
但韩瑛绝对不行。可他要说怎么说NO,又得表现出适当的技巧。如果只为了向大BOSS表忠心。却得罪光了底下人,那他就成了真真正正的光标司令了。所以他在抓住考核暴露出来的问题的同时,同时向洛笙年提出,既然事情要交给监事院了,那从收割开始就应该由他们来负责。当然,军队肯定会派人协助完成,但是那些千头万绪。林林总总的工作却得由他们监事院牵头来做。
这话说得有道理,想吃肉就不能怕啃骨头。没得说要他们军部去干活,到时让监事院坐享其成的道理。那样的后果,只会让韩瑛变得千夫所指。
虽然这样一来,自己身上的担子在无形中就重了许多,但洛笙年想着老泰山也在衙门里坐镇,一咬牙就把事情答应了下来。
盛行恕代表府衙当然也会配合,但军部的配合都仅限于出力不操心了。他这配合又能指望有多大的效果?
接下来,洛笙年领导下的监事院每日忙得个昏天黑地。别说他和钱文仲这些主力官员,就连唐竟烨这样的编外人员也吃住在衙门。几日都不曾回家。
钱彩凤这天觑空过来一趟,偷偷打点了一只包袱交给妹子,“这里是一套新做的换洗衣裳,还有些点心小菜。家里没人开口,我一个做嫂子的也不好十分关心,只得烦你使人送过去。回头让他说是自己买的,或是别人送的都好。再有,我家那位小叔是个死心眼,没人拉着点,只会下傻力气干活。尤其堂伯待他又好,只怕更是不知爱惜身子。我这不是不让他卖力气,只是好歹也请堂伯多照看一二。”
钱灵犀心下感慨,二姐这样说别人,其实她自己何尝不也是个死心眼?只要别人待她有半分好处,她就记在心里。只有那种完全无望,她才放手得彻底。
“你既说他,那我也要说说你。你看看你最近,都瘦了多少?你要再这个样子,我让大伙儿不帮你做生意了。”
钱彩凤当即就急了,“你可不许给我乱来!眼下生意才有点眉目,就是吃些辛苦也是应该的。你要心疼我,就给我炖点好汤滋补滋补,其他的废话少说。”
她说完这些,生怕妹妹拦着,扭头就走。
钱灵犀无法,只得吩咐丫鬟炖上一锅好汤,等午饭时候再打发人送去。
边境通商的集市已开,钱灵犀去看过,就跟从前在乡下赶集似的,不过是规整了一块空地,两边设了围栏,只用按货交几个小钱,就允许两国的百姓过来交易。
那样的地方自然不可能弄得太好,讲究些的无非是搭个架子摆个货摊,不讲究的就往地下铺张草席或是羊皮,摆上货物就可以交易了。
钱灵犀去看过一回,深觉辛苦。
九原夏天是不热,可紫外线异常强烈,若是在太阳底下无遮无拦的晒上半日,脸就黑了一圈。
头两日下来,别说钱彩凤了,就连钱文佑那张老脸都扛不住,生生的晒脱了皮,给林氏一通好骂,非逼着他们出门一定得戴上帽子。
钱彩凤的布是质量好,花色也新颖,却不对北燕人的路子。马上民族多以裘皮裹身,就是夏天也不离身,天热时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