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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门心思就成天追着闵公公问。“相公什么时候能回来?”
她不烦,闵公公都给问烦了。不过瞧她那两眼含泪。可怜巴巴的样儿,闵公公又不好对个妇人撒气,只好躲着不见她。
暗地里心想女人和女人的差别也太大了,象是钱灵犀,都给关起来了,闵公公也没见她掉过一回眼泪,反而是在不停的想办法。琢磨脱身之计。
闵公公去看她,她见。闵公公不去看他,她也不恼。就算是邓恒。知道他安好了,钱灵犀便不再多问。只略吩咐句照看好他,就没有旁的废话了。
这说明许曼儿对邓悯情深一片,钱灵犀对邓恒淡漠寡情吗?
屁!连闵公公这个从来没有尝过男女之情的老太监都觉得,讨老婆宁肯要个大少奶奶这样淡漠寡情的,也坚决不能要许曼儿这样情深一片了。出了事半点指望不上,这样的女人讨来何益?
要是许曼儿自己过不好也就算了,可她的状态已经严重影响到了她身边的人,包括她的孩子。
二房的下人们见许曼儿成天一副惶惶不可终日的样子,哪里还有心思干活?连带着对小孩子的照应也怠慢了起来。偏许曼儿一副置身事外,恍若未闻的样子,那孩子怎么养得好?
闵公公倒是有心帮忙,可他毕竟不是那边的正经奴才,除了尽力约束好下人,旁的事他也不好插手。
所以许曼儿生下来时白胖富态的小丫头很快就瘦成个小猴儿,孩子长不好,当然各种不舒服,当然就会哭闹不休。可哭闹得多了,是人都会心烦,就更没人管了。
眼下方氏来了,闵公公还以为终于能有个管事的了。没想到那位当奶奶的更绝,索性把孩子的哭闹当成要胁邓瑾的利器,这不是招人嫌吗?
闵公公从前在宫里呆过的时候,从来就只见到妃嫔们把可爱乖巧的幼子幼女带到皇上跟前献宝的,还真没见过象方氏这样,把个哭闹不休的小娃娃送到人跟前讨人嫌的。
你哭一次两次兴许还能博点同情,可次数多了,谁耐烦啊?就连她自己不也转手就扔给奶妈子吗?
闵公公心里十分看不起方氏这德性,转而越发钦佩起自家少奶奶了。也不止是钱灵犀,就连那些在方氏眼中没见过什么世面的钱家人,此刻也比她有章法得多。
听说钱扬威已经把话跟邓恒带到,而儿子也表示明白了,邓瑾这才略略放下些心,“那恒儿有没有让你带话回来?”
“有的。”钱扬威如实告诉邓瑾,“妹夫说,眼下这局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让亲家老爷您稍安勿躁,有什么事都得等钦差大人来了再说。”
邓瑾不住颔首,还是老大最懂他的心。
他为什么拦着方氏,死活不去见俩儿子?不是当真怕见不到,而是为了避嫌。尤其想到皇上可能也来了此地,说不定就在暗处看着,邓瑾就觉得更加不能轻举妄动了。
这时候真要是跟方氏想的那样上蹿下跳,四处钻营,就是没事也非得给人当成有事不可,所以他越发坚定了信念,打定主意要先坐观钓鱼台了。
当然,也不能什么事都不管。那样太被动,万一给人在背后捅一刀子也太划算,所以他问,“那恒儿还有什么说的?”
钱扬威从不说假话,“妹夫说想请您把三妹弄出来,可三妹说,眼下这节骨眼,让您不必费心了。她在衙门里很好,没什么事可担心的。”
邓瑾听得颇有几分意趣了,“你妹子当真不怕?”
钱扬威颇带骄傲的轻笑,“这点亲家老爷大可放心,我妹子打小就是个有主意的。她冬天怕冷夏天怕热,晚上怕黑白天怕累,可就从来没怕过事。妹子说,妹夫是关心则乱,其实她在那儿很好,真没什么事,不过她让我来请教您一件事情。”
“你说。”邓瑾越发有兴趣了,没想到他这个媳妇不仅厚颜无耻,胆子还不小。那她究竟关心什么呢?
钱扬威看看左右,闵公公立即会意的把下人都遣散了。
钱扬威此时才道,“妹妹想让我来问问,邓家给皇上做的那些火枪火炮,枪膛炮管是不是很容易炸裂?”
邓瑾听得有些糊涂了,“她就打听这个?”
钱扬威点头,半分开玩笑的神色都没有,“妹妹说,还请亲家老爷尽快告诉她实话,要是能有什么手札给她就更好了,她还说这事很重要。”
邓瑾实在猜不透钱灵犀想干什么,不过他还是决定帮这个儿媳妇一把,所以他告诉了钱扬威,“你妹子说得不错,那些枪膛炮管一般用不上多久就会炸裂,虽然工匠已经尽力改进了冶炼方式,但这个问题还是难以解决。”
钱扬威记下,又问,“妹妹还想向您请教一事,洛家妹夫那边的情形,您能不能想法打听一二?”
邓瑾颇有些为难,眼下洛笙年是此案的重点人物,想必耿南塘会防范之严,想从他那里打听消息,只怕不是件容易之事。但是他却能明白钱灵犀此举的用意,洛笙年是她姐夫,她肯定想有机会时就拉他一把。
于是邓瑾想想,告诉钱扬威,“等到耿大人前来,我尽力试试看。”
有他这话,钱扬威就放心的去了。临走前给邓瑾留下了一只小筐,“这是我娘让送来了,知道您和亲家太太来了,家里没什么好招待的,只有自家下的鸡蛋和做的一些小菜,您若不嫌弃就尝个鲜吧。”
等他走了,邓瑾饶有兴趣的把那筐子打开,将里头的东西一样一样往外拿。除了鸡蛋,还有自家泡的酸菜,做的果酱,甚至还有一小坛子米酒。每样东西份量都不多,用巴掌大的小坛子装着,干净清爽。
看他的神色,闵公公试探着上前问,“这些东西,老爷要吗?”
邓瑾瞧他一眼,“你想要?”
闵公公笑了,“大少奶奶每回家里送来的都不是什么贵重物件,也谈不上多好,但不知怎地,总让人觉得舒坦。老爷若是想试试老奴就让厨下去弄了来,若是不合胃口,再赏老奴吧。”
邓瑾笑笑,算是允了。
不过坐下之后,却越发觉得钱家人有意思了。家里遇到这么大事,却不慌不乱,每个人还知道自己要干什么。明知道他来九原了,可除了钱扬威,却没一人上门来找他说什么。就连送的礼物也是这么家常而简单,丝毫没有觉得他这邓大老爷有啥了不起。
可偏偏就是朴素的待客之道才让人肃然起敬,邓瑾想着,自己什么时候也该去拜访一下那边的亲家了。
第591章 何方神圣
虽然九原的官方正为铜矿一案闹得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但这并不影响寻常百姓的生活,甚至和北燕通商的边贸区也是热热闹闹的。夏天就快过完了,大家正抓紧这最后的好时光,赶紧完成交易,然后就能安安心心的去过年了。
熙熙攘攘中,几个客商给挤到钱彩凤家的布摊前。唐竟烨为人厚道,眼见那几人客商明显有些疲态了,忙热心的招呼了一声。
“客官,要进来坐坐么?”
虽说家里出了事,可生意还是要做的。尤其现在家里别的营生都干不了,钱彩凤就更想多赚几个钱贴补家里了。眼下除了卖布,她还酿了两大缸子米酒拖到这里来卖。
钱扬威那俩媳妇董霜儿和徐荔香也在这里帮忙,她们别的本事没有,但做这些小事还是行的。赚几个小钱,当零花不也好么?省得成天坐在家里发霉。钱彩凤还是很会合理利用各种劳动力的,就把摊子摆在布摊不远处,生意还挺不错。
布摊这边,就由唐竟烨独挡一面了。
为首的那个中年客商生得一副好相貌,转过脸来时有一股不怒自威的华贵之气,看得人心中一凛,不由得就挺直脊梁,更加恭敬起来。
唐竟烨憨憨一笑,“你们放心,进来喝茶不收钱,不买布也成。要是想喝米酒,我娘子那边有现煮的桂花汤圆酒酿,才五文钱一碗,要来几碗吗?”
弘德帝看了他一眼,想想点了点头,“那就一人来一碗。”
唐竟烨立即把他们请进摊中坐下,又问,“要冷的还是热的?想加冰也成的,我这就去端。”
弘德帝微微一笑,“要温的行不行?”
“使得。”唐竟烨和气一笑,心中默数了一下来人。就去端了五碗酒酿来。
一人袖中暗藏着银针,飞快的试了试这酒酿,才推到天子面前。弘德帝略尝了一口,果然酸甜适口,清香绵软,极是消暑解渴,不由赞道,“你们是南方人吧?做得真地道。”
唐竟烨笑了。“客官好眼力,我和娘子一家都是江南来的,不过在这九原也呆了好几年。”
弘德帝来了兴趣,“那你们一定看到了此地的变化,能说来听听吗?”
唐竟烨却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我口拙,怕说不好,不如请我娘子来说说如何?”
弘德帝却摇了摇头,“不必。我看你也象个读书人,就说些大实话就行。就讲讲你们家来时如何。现今又如何。”
这一下当真把唐竟烨问住了,想了半天才微红着脸道。“要说我们家,实在不是个好例子,恐说了污了客官的耳朵。不过要说我家的布匹生意,倒可以说上几句。”
弘德帝来了兴趣,“那你就说说看。”
唐竟烨鼓起勇气,抱了匹今年时新走俏的花布上前介绍,“我家娘子最早做这门生意时。很是不顺。客官您看,我家的花布染得这层次、样子是否比其他家的好?”
弘德帝不太懂这些,却假装很懂行的摸了摸。“果然不错。”
唐竟烨胆子大了些,道,“这不是我自家吹嘘,我家染布的法子可是九原独一无二的,无论色泽花色还是棉布质地,都比旁家要好。自然,价钱也要贵些。所以最初做这生意时,不是太好卖,勉强赚个本钱,可之后两年都卖得极好。”
弘德帝一下就听出弦外之音来了,“那今年呢?”
唐竟烨提起这事就有些郁闷,微叹了口气,“今年还是不少老客户专程寻来的,只我们不是官家经营的,所以税要高些,所以销得就艰难起来。客官您若是喜欢,先可以少带上几匹试试,我不是夸口,凡是穿过我们家花布的,大多还是会找回来。毕竟料子在那儿放着,舒不舒服穿过了就知道。”
弘德帝却好奇了,“那你们为什么不愿意并入官府经营?”
唐竟烨才要答话,忽地钱彩凤过来取糖,接过话茬,“咱们自己做惯了小老板,不愿意给人当伙计呗。再说,官家的东西哪有咱们的好?不信您各买一匹布回去做身衣裳试试,看是他们家的好,还是咱们家的好。”
弘德帝见这小媳妇快人快语,不由笑问,“可你这价钱也高,便宜的东西自有便宜的好处。”
钱彩凤一听不乐意了,径直呛道,“要不是官府订那么高的税,我们至于卖得这么贵么?有本事,大家公平竞争,仗着官府这块招牌就欺负人,算什么本事?”
“大胆!”见她斥责起朝廷,弘德帝身边的侍从顿时沉下脸低喝,吓了钱彩凤一跳。
唐竟烨忙护在妻子跟前赔罪,“不好意思,拙荆心直口快,有什么得罪之处请多多包涵。”
“怕什么?我又没说错。”钱彩凤生就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从唐竟烨身后探出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