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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宫人又磕了几个头,然后跪在地上,整理了一下思绪,垂眉说道:“小公主今晨,央告着奴婢说要去晚冬亭游戏,奴婢便跟着去了,到了晚冬亭,小公主就直接钻进了林子里,说要躲起来,让奴婢从一数到一百,然后再去找她,但是天冷路滑,小公主才四岁,奴婢不敢让小公主离开视线之内,便没有听小公主的话数数,直接便开始寻找了。”
“做得对。”尽欢帝微微颔首。
“但是,小公主生气了,说奴婢不肯听她的话,奴婢是坏人之类的,奴婢拗不过小公主,就只能出了林子,背对着小公主,认认真真开始数数。”
“糊涂。”
尽欢帝叹出一口气,因想着前时答应的’恕你无罪‘,便压下了怒气,说道:“继续说。”
宫人抖了抖身子,红肿的眼里忽然又滴下泪来,哑着嗓子很吃力地说道:“想来也是小公主不愿让奴婢轻易寻到,所以才会跑出林子,另辟蹊径去了结冰的小湖边,奴婢真是对不住小公主,奴婢罪该万死啊。”
“你只说当时之事便好。”尽欢帝见那宫人又开始脱离了重点,郁郁自责,不由得稍稍加重了语调。
“是,奴婢,奴婢数到大约七十时,忽然听到很响亮的,不知是τΧΓЛ¤Ψēι什么碎裂的声音,然后噼里啪啦想害死有什么东西落入了水里,奴婢吃了一惊,担心是小公主出事了,便直接往林子边上的小湖跑,到了之后就看见,就看见……”
宫人再次哽咽,这回是倒抽着气,涕泗横流,任是怎么努力都拼凑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了。
“你可有听到其他动静?”尽欢帝又问。
“没,没有,奴婢只,只……只听到,小公主落,落水时的声响……”宫人结结巴巴,一边吸着鼻子,一边努力回答,句子支离破碎。
尽欢帝拢了拢眉。
果然蹊跷,棱儿身长不过三尺,即便是落入了水中,又怎么可能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让远在林子另一边的宫人清晰听到。
所以那动静,定然是其他的什么东西发出来的,可能是凑巧,也可能是算计之中,刚刚碰上了菱儿落水的时辰,不过也幸得这动静才让宫人醒转,及时赶到救了菱儿一命。
“下去吧,菱儿还需要你照顾,别先把自己累垮了。”
尽欢帝挥手,仁厚地屏退了几近瘫痪的宫人,然后回眸看着逝水,问道:“听了这许久,逝水可有什么发现?”
“儿臣尚不清楚,但是儿臣知道,菱儿决计不是失足落水。”
逝水咬牙切齿,狠狠压出‘决计’两个字,双手紧握,看了一眼出床榻之上昏迷不醒,被痛楚折磨地眉头紧颦的小小人儿,想起菱儿前时的活蹦乱跳,笑靥灿烂,心中怒气滔天。
——居然连四岁的孩童都不放过,如果让自己知道幕后黑手,无论是谁,挫骨扬灰!
“逝水所料不错,这事另有隐情,可能牵扯甚广,所以尚未查明之前不宜声张,逝水随父皇单独去晚冬亭那边看看吧。”尽欢帝颔首,旋即起身。
“现在?”
逝水惊诧,回头很不放心地看了看柔弱无助的菱儿,问道:“那菱儿怎么办?”
“现下宫殿寝房之中,宫人四处而立,不会有人冒险来暗害菱儿,之后的事情,全权交给仙师便好。”
“但是……”
“相信父皇,菱儿不会有事。”
尽欢帝揽过了逝水的腰,字字铿锵,语调坚定,不容有疑,逝水看着尽欢帝灼灼的眼神,忽然安下心来。
——只要是父皇所言,便不会有错。
卷四 江山拱手请君留 第二十七章 软肋
尽欢帝驻足在晚冬亭边的小湖畔,举目四望了一下。
晚冬亭西侧是林子,林子再往西边上便是小湖,两者相距有数丈之遥,林子树木遮掩,枝桠敝天,站在小湖畔根本看不见林子的另一头。
小湖上的冰层已经完全碎裂,呈块状漂浮在水面上,静水无澜,冰块倒是没有多少挪动。
湖中沿岸生长的茂密芦苇丛被人踩踏出了一条小路,可能是菱儿为了寻个藏身之处,而顺手拨开芦苇,也可能是另有其人,用心险恶而为之。
逝水蹲伏下身,打量了一圈湖岸,发觉没有凶手遗留之物,便又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冰层上,喃喃地道:“这大雪落后,小寒时节结的冰,虽然不算厚,但是菱儿的重量,应当不足以使这冰层碎裂,就算菱儿在上面乱跳乱闹,也不该碎了整湖,至多有个小洞,边缘裂开纹路而已。”
尽欢帝点点头。
逝水看着游离的冰块,又悻悻地道:“只是,菱儿落水后,也过了有些时候了,冰块消融,看不出当时是何物击碎了冰层,无从查起,真是可惜。”
尽欢帝闻言却是没有露出半点遗憾的神色,负手看着平静的湖面,叹息般道:“父皇本便没想过能这样查出凶手,父皇来此,不过是为了确信有人动了手脚而已。”
“那父皇现下,该是确信了吧。”
“嗯。”
尽欢帝应声,而后突然叹出一口气来,有些自责地说道:“这次多半还是父皇牵连了菱儿,因菱儿年幼,与权位之争毫无瓜葛,也该是没有人怨恨,凶手欲要加害菱儿,大概是憎恨父皇,与父皇为敌,所以才迁怒,甚至谋害于菱儿。”
“父皇不要自责——”
逝水正欲开口宽慰,尽欢帝便伸手打断,又自顾自说道:“逝水必然也有感觉,这些日子来,左丞逼问当年登基之事,逝水又险些因为洁妃的事情与父皇反目,让人心烦意乱之事叠加在一起,决计不是偶然,而是有人刻意为之,现下菱儿遇险,大概也是那幕后黑手的一着棋。”
“朝堂出乱子,后宫现秘闻,公主遇险境,果然奇谋百出,用心险恶,步步逼近,不过虽然现在敌暗我明,也不知他接下来会出何招,但是父皇只要谨慎,他便没有可乘之机。”
逝水有些愤怒,却是信心满满。
尽欢帝闻言却只是沉默不语,拢眉像是难以释怀,逝水便道:“父皇不必忧心,若是细细盘查后宫,推究何人在今晨不知去处,那凶手的真面目,不日便能浮现。”
“哎,这便是父皇忧心之处。”
尽欢帝有些无奈,看着寒风萧瑟,守卫疏忽的晚冬亭,像是憋气一般说道:“现下还不可细细盘查后宫啊。”
“为何不可?”逝水一挑眉。
“逝水方才也说了,敌暗我明,所以这次也只能像上次文官跪求一样,假装没有发现个中蹊跷,不动声色,静观其变,而不能大肆盘查,打草惊蛇,以防幕后黑手狗急跳墙。”
“父皇的意思,是要让推菱儿入湖的凶手逍遥法外?”
逝水听着尽欢帝的意思,便有些急了。
尽欢帝微微摇头,伸手在逝水侧脸边轻轻抚慰,说道:“不是逍遥法外,而是秋后算账。”
逝水抿唇,敛眉,紧紧盯着迫害菱儿昏迷不醒的湖水,双手紧紧握拳。
“逝水可明白父皇的意思?”尽欢帝见逝水有些激动,怕他冲动之下贸然行事,便不放心地问了一句。
“儿臣明白。”
逝水松开了拳头,平复了一下心中的怒火,把目光从湖水上收回来,面上已恢复了温润,冷静地回到道:“儿臣不能冲动行事,以防引起幕后黑手的警觉,此番即便是可以捉出暗害菱儿的凶手,也很难保证能否将心怀不轨的人连根拔起,反而会逼得他们兵行险着,到时候会很麻烦。”
尽欢帝欣然颔首,忽然伸手一捞,将逝水紧紧搂入怀中,让他完全埋首进了自己的怀里。
尽欢帝不想让逝水看到自己的脸上,完全外露的,波涛汹涌的忧色。
——那与自己为敌之人,从外缘起,步步紧逼,已经开始威胁到自己身边之人的性命了。
若是放在以前,那幕后黑手定然是用错了计谋,因为这些算计,甚至是菱儿的生死未卜,顶多便是隔靴搔痒而已,只能让自己新生烦乱,却不会痛心疾首。
但是现在,今非昔比了。
如皇儿所言,若是逼得他们‘兵行险着’,很可能会危及皇儿的安全,而皇儿已是自己的七寸,是任谁捏牢了,都能威胁自己的软肋,自己不能哪怕是一点点的风险。
即便能将幕后之人一网打尽,却要伤了皇儿一分一厘,自己便算是满盘皆输了。
“父皇?”
逝水挣扎了一下,发现抬不了头,脱不了身,便在尽欢帝怀里疑惑地问了一声。
“逝水不要乱动,再让父皇抱一会儿。”
尽欢帝狠狠将下颌抵在逝水的头顶,像是要将逝水嵌入胸膛一般,使劲紧了紧揽在逝水腰际的手。
——事到如今,当真是半点懈怠不得,而要倾尽全力,仔仔细细小心翼翼地探究源头,将片叶相连之事思量个清清楚楚,最好,便是能不动声色地查出幕后黑手了。
菱儿的寝房里,熏香袅袅,炉火通明,暖意融融,宫人尽皆屏退,只余了菱儿,一品红,和侍立在旁,变回道童打扮的腥风三人。
“好了,再让小公主睡一会儿吧。”
一品红缩回手,舒出一口气,让垂首盘膝坐在床榻上的菱儿慢慢躺下来,然后严严实实地盖上了锦被。
“她,她会没事的吧?”
腥风紧紧地看着一品红的动作,难得地露出了担忧的神色。
一品红有些诧异地望着腥风,思量了片刻她的反常举止,忽然冷了脸,拢眉说道:“风丫头几日里不见踪影,不会与小公主遇险有关吧?”
腥风别过了脸,不承认也不否认。
菱儿落水一事,腥风虽然不是亲手而为,但是也亲眼所见,而且见死不救,只一掌劈碎冰层,引起了宫人的注意而已,所以腥风对此仍是心怀愧疚。
“看来是雨丫头瞒着风丫头做的了。”
一品红一眼看穿腥风的小九九,心中虽然有些生气,但见她心有不安,便说道:“小公主不久便会醒来。”
“此话当真?”腥风眼里闪烁着如释重负的喜欢。
“不过——我无法保证她是否安然无恙,毕竟泡进了冰冷的湖水里,又高烧不退那么久,我也不是神人。”
一品红小小转折,引得刚才一块石头落地的腥风又提起气来。
“也许只是身体虚弱,好生养着几月便完全好转,也许受惊过度前事尽忘,变作愚钝不通之人,也许四肢冻伤瘫痪,再难奔跑跳跃,也许伤及心肺落下终身隐疾。”
一品红一一历数,看着腥风面色逐渐变差,忽然转了语气,表情不明地问道:“小公主落水前也许看见了雨丫头,若是她清醒过来,风丫头可有担心雨丫头的安危?”
“这——”
腥风扭头看了看床上的菱儿,又看了看似乎将怒气憋在心里的一品红,欲言又止。
一品红转身正对着腥风,很直接地说道:“雨丫头这次做过了,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出手伤她,这是你们复仇的方式,强者胜,弱者败,虽然手段阴险了点,但是也无可厚非。”
“哼。”
腥风冷冷哼出一声。
墨雨行事过激,事出无因地伤及幼小,是有错在先,若是自己提前知道墨雨的计谋,决计会万般阻扰不予她实施的机会。
但这又关你一品红什么事了?早就说好了不予干涉阻挠,为何现在又指手画脚?当初那个皇帝夺位之时,你一品红大概也没有施加过障碍,为何轮到自己头上,便开始说三道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