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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收到密报,周帝派刺客潜入建康,朕今日便是来查出他们的据点,不想遇到了皇姐。”他避开了她受伤的地方,在她思索之际轻轻把手覆盖上,眼神阴戾,“皇姐不用怕,伤害皇姐的人,朕一个都不会放过!”
她推开了他的手,不冷不热地说道:“陛下不该和我说这些。”
他明亮的眼眸急了:“皇姐。。。。”方想上前,王家的护卫已经折返,正往厢房的方向来。他想伸手派人去挡了那些人,可萧鸢比他早了一步,那些护卫见了他们,立刻下跪谢罪。
“长公主,奴才有罪,让贼人逃了!”护卫低头,双手抬剑越过头顶,任凭萧鸢责罚。
“没用的人何须留着?”萧衍轻挑眉角,不以为然地说道,只要是有关王蕴之的,他都讨厌。
“求长公主降罪!”
“你们是驸马的人,若是谢罪,也该找他。”她淡淡地回了。
吱呀。
萧衍带来的人推开了门,朝
着他们行礼后,汇报了里头的状况,那意思说青宁伤得颇重,需得静静修养,才能抱住一条命。萧鸢缓了口气,让护卫把青宁好生抬到马车上,在经过萧衍身边时,他扯了扯嘴角,声音平静又低沉:“朕在皇姐眼里,还比不上一个奴才。”
她的脚步一停,可也只是一停,随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他眼眉低凝,而此时那些追杀周国刺客的人也返了回来,齐齐地跪成一列,他问:“可追上了?”
“奴才没用,对方武功很高,奴才与之过招,也只是打个平手。”
“哦,连朕最出色的暗卫都只能和那些人打个平手?”
他俊秀的眉峰越发紧皱,看来周帝真的是想对大齐动手了不成?正好,石安今日告诉了他一个极其重要的消息。看向了她来时的方向,他唇角微勾,若是做完了那件事,那么,皇姐也会回来了。。。。。。
。
萧鸢还回到府里,她遇刺的消息已经不胫而走,所幸旁人无法进入竹辉园,她也能静静修养。请了大夫给青宁彻底看过后,她才放心地回到了房里,看着桌上还剩下的几块梅花糕,她鬼使神差地拿起了一块,明明知道是萧衍送来的,可还是送入了口中。
这一次,味道似乎变了。。。。
“阿鸢!”
门口是气喘吁吁的王蕴之,他双手撑着门边,素来只见着温文尔雅的他,哪见过他这般鲁莽冲动,连他最为着重的礼数都全然忘记,直接闯了进来。是上上下下打量了她许久,看着她包扎着的手,眼神中掠过一抹不忍,轻轻拉起,放在他的手心。
“都是我不好,没有保护好你。”
她淡然笑笑:“没什么,小伤而已。”
稍稍一动,血又流了出来,疼得她倒吸一口气。
王蕴之面色一沉,轻柔地解开那块帕子,看着那道深深的剑痕,他眉心皱成一团,熟悉地从一个小匣子里拿出了药和绑带,为她重新包扎了下。
“你怎么会对这里。。。。”
“阿鸢没进府前,我就住在这里,自然是熟悉了。”他低头,仔细地清理了血迹,包扎完后他猛然抬眼,目光似水,“往后,我也想一直住下去了,可好?”
他曾说过竹辉园独她一人居住,他要住下,除非他们是真正的夫妻了。
萧鸢抽回了手,只轻轻说母后的百日还未过,不得同房,被她如此提醒,王蕴之自然是明白,点头应下,又说道:“那些护卫我已处罚了,每人自断一臂,阿鸢觉着如何?”
“你做主就好。”
她抚着额头,佯装累了,王蕴之立刻起身,要抱着她到床上休息片刻,还是她再三推脱了,他
才改为扶的。帮她掖好了被子,他挨坐在床边,无比温柔凝视着她,伸手抹去了她唇边的糕屑,笑道:“阿鸢,我知在宫中长大的人必定多生了几个心眼,可我们已是夫妻,你不必对我有所戒备。我是你的夫君,我会护你一世周全。”
“嗯。”
她轻轻点头。
见她应下,虽是随心之举,他的心情也好了几分,又细细嘱咐了些后,才起身离开。
萧鸢躺在了床上,看着那只包扎整齐的手,是左思右想。王蕴之的确温柔体贴,作为一个夫君而言,是无可挑剔,可她总觉着那温柔背后藏着什么秘密,就像他高深莫测的双眸,让人猜不透也看不穿。
双眸?
回想起那双锐利的褐色眼珠,萧鸢猛得一惊,等等,她依稀记得,谁的眼睛似乎也是这般的颜色!
☆、温存
萧衍回宫后,龙案上的折子已是堆积如山,随手一翻,内容都是如出一辙,周国边境犯事。这周帝看准的便是太后逝世的契机,朝中再无德高望重之人,先是派刺客前来,弄得朝廷官员人心惶惶,再是骚扰边境之地,这算盘打得可真精妙。
放下了折子,抿了口茶,估摸着太傅这会儿也该到了。
果不其然,外头温远扯起了嗓子喊着,下一刻,太傅就进了殿内。
“参见陛下。”
“近日来许多大臣上了折子,连连向朕抱怨建康城中有周人刺客,害得他们险些丧命,朕很是担心老师,老师别来无恙啊。”
萧衍笑着赐座,太傅又是一记抱拳谢恩,如今他虽身处太傅高位,可早在三年前就没了实权,对高坐在龙椅上的年轻皇帝不得不敬重有礼。想当初他不过是一个最不起眼的宗亲,连宫人都敢轻薄以待,现在他却是执掌生死大权的皇帝,若是,三年前不力挺他登基为帝,不用说现在的荣华富贵,连保不保地住命都是个未知。
“多谢陛下挂怀,老臣无碍,不知陛下今日传召老臣,所谓何事?”
他半撑着下巴,靠在椅上,目光深远:“周人屡犯窝边境,朝中官员各持己见,是战是和,朕也是颇为头疼,请老师前来,自是想请教老师的意思。”
太傅捋了捋发白的胡须,坐了好半天,慢慢说来:“周国兵强马壮,尤以骑兵最令人忌惮,铁蹄所到之处是所向披靡。现正值冬季,长江的河水也开始结冰了。。。。。”
所以不熟水性的骑兵也能跨越长江,挥军南下了。
“对付周国,只能智取。”太傅又加了一句。
萧衍换了个姿势,丝毫不把那些紧迫的局势当作一回事,他侧身,目光迥然地望着太傅:“那么依老师看,若是开战,可有为将者?”太傅微微笑来,胸有成竹地报着朝中才俊的名字,都是可圈可点的人物,他挥手打断了,“朕可是听说,老师和中书令是师徒关系,怎么老师一字没提到他?若朕,封中书令为将,老师以为如何?”
太傅捋着胡须的手一滞,而后恢复了平静:“陛下说笑了。老臣和子远师生已多年,不推荐他是因为老臣对他太过了解,他才疏学浅,怎能堪当这般大任?至于为将者,朝中能者甚多,陛下若不放心先帝的部将,不妨从军中挑选些年轻有为的。”
“朕,自有决断。”他提笔,
拿出一道诏书,重重地落下笔来。
如此,太傅也退了下去。
他落下了最后一笔,盖上他的玺印,他缓缓勾唇,笑得高深莫测。
太傅和王蕴之其实是多年是师生关系,他是知晓的,他担心的是他们之间不仅仅如此,今日一番试探,才让他省了心,免得杀了他,天下人都以为他是个不折不扣的暴君。
殿外的温远见太傅出来了,便领着太医进了内殿,躬身,轻轻地叫了声出神的萧衍:“陛下,太医来给您换药了。”太医跟随在温远后头,取过箱子,弯腰为萧衍拆开了绷带,由于伤口太深当时包扎得必须紧密,绷带和新肉长在了一起,拆开时就给萧衍增加了几分痛意。
他闷声不吭,倒是太医手哆哆嗦嗦的,就怕弄痛了他。绕完了最后一层绷带,太医起身嘱咐了好些话,方要离开就被叫住了。
“张太医,你也去中书令府上给皇姐看看,回来向朕复命。”他想了想,又说,“顺道给皇姐身边的丫头看看。”
“是。”张太医只好称是。如长公主这般的小伤小病实则不必麻烦太医前去,包扎这类事,寻常大夫都能做到,怎么就要特意派遣太医?若是长公主也就算了,怎么还要他这个太医给宫女治病,这。。。。如何使得?
太医看不出门道,可温远的眼睛可是亮亮的,忙赔笑着说:“陛下放心,有张太医前去,长公主自然无碍。”陛下对长公主是真的上心,他只要牢牢抱住长公主这颗大树,不愁在宫内没有一席之地了。
“嗯。”
萧衍担忧的神色,总是松了些。
其实他的担忧是多余的,经过了多日的修养,萧鸢的手已是好得差不多了,碍着她的身份,下人们是丝毫不敢有所松懈,现下除了手心那道淡淡的伤痕外,几步看不出异样。
倒是青宁,躺了好些天,她的脸色才像个人样。
正愁着没处找好的大夫,正巧从宫里来了张太医,萧鸢心中是百感交集,除了那人能派遣太医来,还能有谁?那日青宁受伤他是看到的,他知道她在乎青宁的命,更知道她不会低头求他,所以就以太医给长公主医治的理由前来。。。。。。
此刻,说不感动那便是自欺欺人,可这感动也只一瞬。
张太医先给萧鸢看过后,再细细治疗了青宁后,开了药房,顺道还提到了萧衍手上的伤势
,照他的说法便是萧衍的伤有些麻烦,一时之间还无法复原。
萧鸢静静听着,没有任何表示,只淡淡说道:“陛下吉人天相,自不会有事。”
太医‘哎’了一声,而后转身吩咐了房里的丫头末秋:“记得,这药得每日敷用,还有,切忌长公主的手万万不得碰水。”
末秋欠身应下:“是,奴婢记下了。”等送走了太医,她走到萧鸢身边,轻轻笑了,“其实有驸马衣不解带地照顾长公主,哪用得着我们这些奴才们用心记着。”话一说完,萧鸢便若有所思地盯着她,是了,一开始就知道末秋是王蕴之的人,帮着他说些个好话也是无可厚非。说起来,这些日子的确是辛苦他了,照理,也该去道下谢的。
听下人说王蕴之在书房,萧鸢就带着末秋前去了,脚还未踏门进入,就被这院子的人给拦了下来,说是大人下过命令,这书房之内任何人等不得踏入半步,否则就是刀剑伺候。当然,这个任何人等也包括了萧鸢,她一听完,也没生气,既是他的府邸什么规矩都得按照他的来,就带着末秋别间等候,刚转身离开,就听得从书房传来了摔杯子的响声。
似乎里头的王蕴之,火气还不小啊。
书房里一片寂静,那杯摔在地上的茶还热腾腾地冒着气,地上跪着的几人都知道此时的大人是冷到了极致。其中一人抬起了头,那双精湛的褐色眼珠坚定地望着位上的王蕴之,刚开口叫了句‘少主’,就被他骇人的眼神给逼退了回去。
“谁让你们动手的?”
“少主,主上已经等不及了!”那人重重磕了几个头,“还请少主快些动手,否则。。。。”
“我自由分寸。”王蕴之从坐中起,面含怒色,审视着跪着的那人,“你们要办事我绝不干涉,下次胆敢再动她分毫,即便你是老伯的儿子,我也会毫不留情!可听清楚了?”
“是!”
“下去吧。”
他倦倦地摆手,待睁眼时,书房内的几人都消失在眼前,他抚着隐隐发涨的穴位,看着地上冒着热气的茶水,叫了人进来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