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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昭律现在还不知道这点,顶多就是觉得自己在宠姬心里的形象还没恢复而已。这件事的确是个麻烦,但最近除了他的及冠典礼,还有水坝遗留下来的资金人力问题,朝堂上为这两件事吵翻了天。他同时还要总理自己掌握朝中大权的计划,和秦党暗中斗智斗勇,让苏据攒下明年伐陈的粮草,事情多得焦头烂额。虞婵的事情只是其中之一,提一下看看反应也就算了,叫他天天惦记着是肯定不可能的。
故而昭律想了想,觉得自己已经差不多摸清了虞婵的想法,问题急不得,也只能在往后日子的相处里慢慢解决,便就笑道:“爱姬这也太狠了。不过爱姬可以放心,寡人对秦姬那是一点兴趣也没有。”
虞婵这回略惊讶地瞥了他一眼。这件事不用昭律说她都能猜出来,因为秦兴思必倒,那秦文蕙无可避免地会被牵连。但是昭律这么说就显得有指向性了,他对秦姬没兴趣,那对谁有兴趣?她敛了敛眉毛,觉得保证的话说一半,其实也不失为一个笼络人心的大好手段。“那在苏大人和伍大人进谏之后,便由嫔妾去和秦妹妹说?”比如暗示对方去安抚秦兴思之类的。
真是太机灵了。朝臣打头,女儿断后,秦兴思想必也会无可奈何。昭律一面点头,一面又感觉到了那种熟悉的无力感。他是不是真的该放下面子去学点讨好老婆的招数?不然他这预定的王后就该改朝着谋士的康庄大道一路奔去不复返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远目,某人任重道远……
24第二十三章 意外来客
在两边人马紧锣密鼓的准备下,昭律及冠典礼的日子近了。这代表着他将正式亲政,昭出将手里的权力逐步转给他,秦兴思也是一样。当然,这是表面上的动作,事实上他早就开始经手各色政事了。
对于整个蒲朝来说,这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天子虞墴从洛都礼仪性地派了人来祝贺,其他诸侯国各自视远近亲疏送礼。其中,樊国送了最好的官锦和百年润水白玉,还带了份小的给虞婵。
“还是公子一直惦记着夫人。”书芹高兴道。虞婵出嫁之时,樊穆公还在世,所以她这一时激动,就把之前的称呼给叫了出来。
虞婵略微沉吟。这三日一小送五日一大送的,估计是自家哥哥听到了秦姬升了夫人的消息,担心她在这后宫里混得不好罢?可真是上心。她翻了翻锦缎,又看了看桌上一溜儿排开去的锦盒,随口问道:“送去王上那儿的,也是这些?”
“应当是差不多。”书芹答,又道:“听说公子还给王上送了一柄削铁如泥的宝剑。”然后在那许多个锦盒之中翻出来一只,打开来给虞婵看:“给夫人您的是这个。”
盒子里静静躺着一把式样繁复华丽的匕首,上头嵌着各色珠玉。虞婵拿起来,沉甸甸的。再拔出一看,隐隐有金属清音,剑刃映得满室寒光。
这里头和外头差别倒很大。想到昭律看到时会有的反应,虞婵微微眯了眯眼,笑了。“这个留下,其他都收起来罢。”顿了一下,又吩咐道:“再收拾点东西,我们去白马寺住上几日。”
白马寺在呈都郊外,虽不是王族寺庙,但也只有达官贵族才能进去。书芹虽不觉得这地点有什么问题,但是这时间选的……王上的及冠礼眼看着不过五日到了啊!不过她也没有问,只应了下来,反正她知道她该做的就行了。
虞婵这么做当然有原因。一是躲着秦文蕙,让她以为自己怕了,为之后的事情做铺垫;二是,只要是聪明点的国君,就该像她哥哥虞城那样,做点什么表明立场。
放眼天下,天子式微,越魏争霸。若是要选越国,这可就是一次大好机会;等到尘埃落定再做选择可就晚了,不说荣华富贵,保住自己一亩三分地都很难。只是昭律在外头的名声可不大好,大多诸侯国又没樊国这样的消息渠道,观望的肯定很多,说不得要派人来探听虚实。
而白马寺,离专门接待外宾的驿站不过几里。
正是入春时节,白马山上叶意碧绿,花团锦簇,端的是一派好风光。虞婵身份贵重,方丈给她安排的住处更是清净幽雅,别提多舒服。白马山乃呈都一景,来的外宾果然不少,以至于她只在那里住了两日,就“不经意”地听到了不少事情。
大部分人都如她所料,举棋不定。只不过也有意外发现,这意外便来自越国的死对头魏国。虞婵发现,基本上所有摇摆不定且有一定实力的诸侯国宾客,都被魏国一个姓齐的中尉找去过。魏国的中尉是负责发现提拔人才没错,但竟然趁着这机会,挖人挖到他们越国来了么?
虞婵第一次见识到魏国无孔不入的程度。然后她又发现,这个齐中尉说是随行来给昭律道贺的,但就连正式典礼那天,他竟然依旧在白马寺里晃悠。这让她不由得不注意到,一个中尉不应该是魏国使团里最大的官,可他也太闲了吧?
意识到这点的时候,虞婵正在亭子里闲坐,手边摆着一把七弦琴。这亭子有点居高临下,视角绝佳,故而这几日她都这么做,每日换一件事情,今天装的是弹琴而已。而且,她穿了普通制式的衣裳,又嘱咐方丈不可泄露她的身份,其他人看见了她,也只当是哪个越国大臣的夫人住在这里舒缓心情而已。
田克在花海中转来转去,看似是欣赏美景,其实正不着痕迹地往亭子那侧靠近。虞婵注意到他很久,他也注意到虞婵很久了。虞婵的容貌是其一,行为是其二,而且是更重要的其二——哪个标准的闺阁少妇能有耐心天天坐在那里看同一副风景啊?
虞婵的琴弹到一半,就觉得前头投下一片阴影。她缓缓滑了几个音,简单地做了个结尾,这才抬头去看已经站到她对面的人。远处还看不大清,现在一看,这位齐中尉定然是货真价实的魏国人无疑。此人看起来二十六七,脸型硬朗,略带粗犷,目光锐利,如同鹰隼,是个典型的中原人。只不过她一抬头,这些气势统统都变成了温柔,好像刚才都是她眼花一样。
……这时代影帝怎么这么多?
虞婵终于忍不住在心里吐槽了一句。她忍昭律已经很久了!不过同时拜他所赐,她现在面部表情也完全不代表内心情绪。
“鄙人姓齐,单名一个天字,这几日都有幸得闻夫人精妙琴艺,故而冒昧打扰。”田克道,声音不高不低正好,脸上还挂着微笑。他有一把好嗓子,也知道自己长得不错,很懂得如何在女人面前发挥这些自身优势。“不知可否知晓,是哪家如此有福气,娶了夫人进门?”
套话果然有一套。只不过虞婵记着他是魏国人,心里就先对他的目的打了个问号,那魅力发挥到她身上的效果顿时就跟着打了折扣。“妾身邵氏,谢过公子谬赞。”她柔声答。昭可是越国国姓,说出来立马露馅。
田克在心里皱了皱眉。邵氏?没听说越国高官里有姓这个的啊?难道他料错了,这女子并不是谁故意安排在这寺里,等着看到什么或者听到什么?虽然他不大喜欢南方女子的柔弱姿态,但面前这女子,娇弱归娇弱了,倒是丝毫没显出怕来。
有点儿意思……田克顿了顿,有心再探听几句,突然不知从哪里扑啦啦飞来一只鹞子,在亭外不断盘旋。他脸色一变,即刻便道:“希望来日仍有机会听夫人一曲。”说罢也不等虞婵回答,转头匆匆往园后走。显然早有人在那里等他,因为不多时就响起了马的嘶鸣声,有人骑马下山去了。
虞婵前几日可以算是姜太公钓鱼,就等着人咬钩。没想到,眼看着就要成功,马上能从他嘴里套出点什么有用的东西来,结果半路来这一出,她有点沮丧。
刚才发生什么了?不知道。但有一点能确定,这人绝不仅是中尉而已。
虞婵在心里将魏国的几个官职排了一遍下来,都没筛到人,觉得最好再回去旁敲侧击一下。这也是书本没法解决的问题之一,她到现在都不知道潜在的对手到底有多少个,更不用说看到人能对号入座了。
人走了,戏台子也不必摆了。只是她刚起身,吩咐收琴回去,园子前头突然喧哗大起,两队全副武装的卫兵冲了进来。在他们中间,一个高冠广袖的人大步走进,隐约能看见他的衣裳是黑底红纹的式样。除了国君正装,没别的人能用这颜色搭配。
眼看对方越走越近,后头的卫兵也越来越多,大有不搜个底儿朝天就不罢休之势,虞婵吃惊了。不是及冠礼吗?看时辰也就是刚刚结束的样子,怎么昭律就跑这里来了?她猛地回头望向后园,刚才那人到底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看,男配才说了一句话,就被王上发现了!【喂
25第二十四章 一山二虎
昭律很生气。如果一定要加什么词来修饰的话,他愿意把一切表示相当程度的词都用上,不然不足以表达他被冒犯的地步到底有多深。
虞婵告诉他,那个魏国中尉叫齐天。但实际上,魏国所有官员里面,姓齐的有,但没一个叫齐天的。这个齐天竟然拿得出这个假身份的玉牌,可见背景深厚,他们越国关卡查不出也是自然的。
但这个齐天,竟然在他及冠礼期间明目张胆地在越国挖人!
还是这个齐天,竟然还把主意打到他昭律的女人上了!
昭律很想摔个什么东西来倾泻自己的愤怒,但是最终控制住了。现在又不是在朝堂,没必要故意这样做来显示他的沉不住气。
但是同在书房的昭出觉得,他的眼睛都快被昭律给走花了。“王上,魏国使团已经离开呈都了。”当然,那个可疑人士早在昭律带着环列之尹的卫队赶到白马寺之前,就已经得到消息溜了。与这个人可能的身份相比,恐怕这才是让昭律更恼火的原因……
昭律深深吸了一口气。“那人的模样婵儿刚刚说过了,”他瞥了昭出一眼,“叔祖以为可能是谁?”
昭出的脸色沉凝下来。虞婵年纪轻,又是个公主,不识得那许多人也正常;但是昭律可是跟在武王身边带大的,绝不可能联想不到是谁。或者说,就是因为知道,才提前把樊姬送回去。“魏桓公,田克。”
“田克真是欺人太甚!”昭律就等着这一句话,手狠狠拍了一下黄花梨的桌面。这事情肯定是不能对外宣扬的,因为没有拿到实际证据,说不好要被反咬一口。但是叫他忍气吞声……哼,自然也是不能的!更别提还有前仇旧怨了。想从他手里抢人?门都没有!
魏桓公田克,魏国第十八代国君,三年前即位。此人勇悍绝伦,在其父魏庄公在位时便已做到了大将军。后来成了国君,底下大臣一波一波地进谏,说千金之躯不能以身犯险,他才减少了每次开战都打头阵的几率。便是他在对武王昭崇一战里,抓住了天时,使得魏国土地增加了近乎五分之一。
更重要的是,田克绝不只是个武夫而已。朝上有威信,墨宝可收藏,严于律己,不近女色,简直就是昭律的完全对立面。
就算这两人至今为止还没当面见过,明眼人也都能猜到,昭律定然看田克不顺眼。不过他们没料到的是,田克看昭律一样很不顺。最早的时候是这样的,不是说虎父无犬子吗,那这种成日里不务正业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