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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话白天说,晚上得避嫌。哑师傅严格要求石榴在特殊时期要遵守特殊规矩。
外面敲门声一直持续了半柱香时间,终于消停下来。哑师傅这才放下心,重新点上蜡烛,准备继续教徒弟练刀工。蜡烛刚点亮,窗纸就映出了一个黑影。
“笃、笃”小槐子抬手敲门,长舒一口气。总算守到屋里亮蜡烛了,这墙没白翻。
石榴对哑师傅摊手:“师傅,您看,避不过嫌。徒儿有分寸,您别太紧张。”说着拢了拢鬓角,举起烛台把门打开,弯腰行礼:“颜宫人口不能言,夜深了,宫里又不太平,如有怠慢,还望海涵。”
“石榴!”小槐子大包小包拎着,站在门口激动地喊了一声。
石榴低头保持着行礼姿势,答道:“不知您找颜宫人何事。” 为什么不喊石榴姐姐了?升了官就不认穷亲戚了么?师傅果然是师傅,一语中。
奇)“找颜婆婆没事!我找你!”小槐子抬腿就要往屋里迈。
书)石榴忙把蜡烛往前面挡,不让他进屋:“等等,您什么意思啊?您刚刚犯了三条罪状,还想进我们屋子?罪一、擅闯司膳坊枣林重地,理当抓起来治罪,懂吗?罪二、我们没开前门,您怎么进来?非翻墙即爬树,这叫鸡鸣狗盗之徒,宫禁之内,宫规最大,懂吗?罪三、无事假传冲折都尉命令,假公济私,要拉出去打军棍,懂吗?您请往后站,不然被蜡烛烧到变成乌眼鸡,我可不管。”
网)枉了我还在师傅面前说你不是那样人。罪四、你应该叫我石榴姐姐,懂吗?!
蜡烛“啪”地结了个灯花。石榴斗志重燃。
小槐子才说了一句半话,就被石榴劈头盖脸训斥一通。他不知所措地往后退了几步,旋即重新鼓起勇气,走到门前,说:“随便几条罪吧,我找你!”
“找我何事?”石榴端着烛台,火苗扑簌簌直跳。
“给你送点东西!”小槐子见石榴没赶走他,立刻把包袱和褡裢都堆到面前。“里面有于阗产玉佩;焉耆葡萄干;龟兹横笛、篦篥、小羯鼓;河北道披帛。”
哑师傅从胡凳上站起来,走到了石榴身边。石榴看看他手里大包裹,还是伸手接了过来,举高蜡烛照了照眼前人,三年不见,又长高了。
“谢谢您礼物,但是以后请别再来这里了。您是肩负大明宫安全重任守卫,婢子是宫女。私相授受,只会毁了您前程,要了婢子性命。”石榴又向他行礼。多留几件纪念品也是好。
这……小槐子愈加不知所措。他看到哑师傅正满脸怒气盯着自己,而石榴又低着头不说话。爹今天教给他可完全不是这种情形啊!爹说送上礼物就可以拉手了,但是现在送了礼物要被赶走……
该怎么办才好?局促了好久,小槐子终于拱了拱手作揖:“折冲都尉请石宫人去做点心。”
哑师傅点头允许,是公事就好。上府也是个四品官了,下府五品亦不低。如果是新驻守禁卫领头,那比六局还要高些,她可以不去,石榴这种普通宫人得去。
哑师傅又瞪了小槐子一眼警告他,别拿私事来打扰石榴学徒生活。
石榴回屋放好包裹,提着宫灯走在小槐子后面,一步也不肯多跟,远远拉开距离。小槐子见石榴走得慢,就停下来等她:“石榴,不着急,我等你。小心路上,别崴了脚。”
“别停,往前走。你停我就停。”石榴心里憋着气,反了反了,拿两包破东西就打发了她这个姐姐称呼问题了?!还石榴石榴叫个不停,等着吧,见了都尉一定要告上一状。
老天爷啊,我那个纯良可爱整天想着报恩小槐子弟弟怎么一出宫就变得连患难姐姐都不认了。社会就是一大染缸没错,但古代这么纯天然环境都逃脱不了染黑么,呜呜,当为吾槐一大哭!
小槐子听话地走在前面,两个人默默走了一路,最后来到一座大院子,三面都是房屋,院里还有刀枪架子,听喧杂动静,应该住满了禁卫。石榴跟着他走进东面小门,推开以后发现还有一进小院子,三间屋都黑着灯。
“小黑屋?”石榴立刻停住。
“就是这里。姜都尉住地方。”小槐子也停下来,冲着石榴笑。
月黑风高夜,江洋大盗采花贼出没之时啊!石榴疑惑地向那三间黑漆漆屋子看了两眼,联想起哑师傅说那些事,难道……?她本来就憋着气,现在几乎要气炸了,跳起来质问小槐子:“你拿两包礼物把我贱卖给姜都尉侍夜?想都别想了,姐姐我有免侍口谕。陪酒唱歌跳舞通通免谈!”
“没、我没有。”小槐子又一次惊慌失措了,她怎么会这样想呢?
“哼,心虚什么?躲什么?刚才不是笑得挺标准吗?鄙视你,我没认过你这种弟弟。”石榴别过头去。气咻咻地叉住腰。谁敢打她主意,除非不怕掉脑袋。“那个都尉呢?叫他出来,我倒要瞧瞧他是吃了豹子胆还是目无王法了,敢玷污皇上后宫。”
“石榴你别生气,我没把你献给都尉,我就是姜都尉啊,姓姜名槐。”小槐子忙跟着石榴绕过去。
“叫姐姐。”石榴把头转向另外一边。这才是她心结所在。出了趟宫、升了个官,就不六亲不认了,岂有此理。姐可以为了你前途远离你,但你要先负恩不认我话,我立刻就认了你。
“石榴,我不能认你当姐姐……”小槐子随着石榴扭头方向转过去。
“六亲不认,忘恩负义。”石榴重新活动了一下颈椎。
“石榴,我没忘恩负义,我是特意回来向你报恩……”小槐子一脸委屈,石榴这是怎么了啊?
罗公公忘了教小槐子这一点:生气中人是不能拿常理去衡量……
“叫姐姐。”石榴斩钉截铁地要求小槐子加上后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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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开始有好事禁卫们伸出头来张望,但发现是个宫女在和姜槐都尉说话,他们立刻知趣地各自回屋睡觉去。孤男寡女夜,采花正当时啊……要理解,一定要理解都尉大人夜里还要不辞辛苦保家卫守护宫女们敬业精神。
“石榴,我们进屋说。”小槐子显然也听见了院那边窃窃私语声,脸立马就红了。
“先叫姐姐,后进屋。”石榴十分坚持原则。因为大部分最先让步人,会一溃到底彻底让步。哼,谁怕谁啊,本姑娘是李宪老情人,不在乎多加个都尉小情人伪头衔。
“石榴,我不能叫你姐姐……”小槐子小声跟她商量:“咱们进屋吧?”
石榴双手反对:“你不认我这个姐姐,我为什么要进你屋?抱歉,男女有别,您请自重。”
“石榴,被别人看见不好……”
石榴只当听不见,闭着眼睛猛摇头,坚持什么时候听见“姐姐”二字了,什么时候再原谅他。
姜槐都尉飞快地往院门看了看,左手捂住石榴嘴,胳膊伸在她脖子下,右手就势勒住石榴腰,像以前无数次执行任务时偷袭对方士卒那样,没等石榴反应过来,就把她扛肩上带进了屋里。不能叫姐姐啊,叫了姐姐就没办法娶回家了。
“石榴,对不起,不方便再在外面说。没有勒痛你吧?”拴好门,他松开石榴,掏出火褶子吹亮,点上屋里灯烛,准备迎接石榴更猛烈斥责。
可是没有。石榴只是安静地站着,背对他。没发火,也没跳起来嚷着要他喊姐姐。
他忐忑不安地凑过去,搓着满是茧子手,又说了一遍:“对不起,是不是刚才用力气太大了?石榴,你别不说话。”
石榴转过身来,已是两行清泪聚到了下巴尖,滑到胸前琥珀珠子上。泪眼瞥了瞥小槐子,胳膊交叉到胸前,扬起脸,就那么看着他,任由眼泪不停地涌出来。
这让对面那个人慌得直捶脑袋:“石榴,你怎么了……都怪我,都怪我,一定是勒痛你了。”捶完脑袋又忙忙地伸出手想给她擦眼泪,伸到一半,想起手上都是茧子,粗糙不堪,赶紧收回来。
慌张张浑身上下找手帕,野地里营房里待惯了,身上哪里还会准备这些东西。摸索不到手帕,他急得直奔榻上,“嘶啦”一声,扯开被子,拽下一块缎子被面,递到石榴面前。
石榴没接,以“无声不理睬”抗议了这块被角。
“石榴,别哭了,我、我不是故意,已经很小心了。别哭了好不?”
“最后说这一遍,叫姐姐。”石榴张口了。
“不、我不能叫你姐姐。”小槐子急红了眼睛,仍不肯改口。“石榴,你听我说……”
“够了,没良心。不稀罕听。”石榴没抹泪,直接甩着披帛拨开门闩,踹门扬长而去。
长大了,有力气了,可以为所欲为了,不用尊敬姐姐了,敢拿武力来袭击她了。李宪欺负她,李隆基欺负她,连小槐子也来欺负她。这世界真是变化太快,快到三年没怎么出来,就天翻地覆了么?如果这是一个陌生男人,她会想尽办法周旋到底,敌进我退,敌退我攻。但被我方人员小槐子像人质一样捂住嘴,她脑子里只有两个大字,比大明宫还大两个大字:“叛徒”。
然后是一个小到不想去看到字:“忍”。因为不能反击,不想反击。算了,就当看槐花,被过路蚂蚁夹了一下手指。姐姐我懒得费力气踩一脚。石榴走出屋门,流了点眼泪,感觉轻松许多。
有个提水禁卫正好或是蓄意潜伏装作路过,看到石榴泪流满面地奔出来,立刻拎着水桶跑进他屋子里向兄弟们汇报最新进展:“不好了,都尉大人失手了,没能攻下那妞!”
又是一阵窃窃私语,屋内迅速掀起了夜谈会高涨情绪。然后第二个提水人被派了出去。
他屏息贴在墙根,悄悄向院里探出了小半个脑袋。眼前忽然恍过一道绿,紧接着,石榴绿披帛准确无误地甩在了他脸上。
“小打水洗脚,路过,路过。”那禁卫立刻把手里水桶拿出来当盾牌。
石榴扭头看了看还愣在屋门口槐都尉,又把披帛朝这个路人禁卫挥了挥:“甭听墙角了,你就是听上一整夜,那屋里也不会有动静。要不然咱俩找间小屋聊一聊大明宫里哪个池子哪口井水比较清甜?我瞧你模样也不错嘛~”太监怎么会有动静呢……可怜娃。
打水禁卫有那个贼心,没那个贼胆。讪讪笑了两声,抱头鼠窜回屋,向兄弟们汇报最新军情:“大事不好了,都尉大人看上那个妞会武术哇,身手敏捷,耳聪目明,一下子就发现了我潜伏地点。只见绿光一闪,暗器纷飞,幸亏我躲得及时,你们没看见呐,那妞用兵器是条软烟罗,嗖嗖,差点甩得我毁了容。”
屋里窃窃私语话题随之变为“宫女会武术,都尉挡不住”。
第三个被派出去侦察兵,是全屋潜伏能力最高一个。他没拿水桶当道具,直接轻装上阵,蹑手蹑脚溜了出去,并以他高超贴墙术和八十斤不到小身板,逐渐挨近那个折损了他俩兄弟院门。
然后他带回了一个令人振奋消息:“都尉大人发威了,又把那妞弄进了屋。”
“快,详解,扛进去?抱进去?还是拖进去?”一窝久旱麦苗们急需春雨浇灌。
“自动跟着走进去!都尉大人只用了一句话,就虏获美人心!”
“你七舅姥爷个熊,就不能一次说完?不要整那些文绉绉词,直接上肉!”一条破枕巾在屋里划过愤怒弧线,直接飘到了第三个侦察兵脑袋上。
“都尉大人说姐姐你别生气了我叫你姐姐还不行吗咱们进屋吧我错了我该打求姐姐进屋听我说我还有洛阳口信要捎给姐姐但是姐姐我真不能管你叫姐姐。”侦察兵一口气说完,英勇壮烈地倒在了铺上直喘气。
“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