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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七章
楼洛书如今,实打实的是楼家的主心骨,顶梁柱,他不过回来一日,就已经稳住了家中上下所有人的那刻浮躁不安的心,下面的人就连做事业要比前几日更加卖力一些。婳贞这段时间只能是卧床休养,倒是不曾见识到红娟口中那些下人卖力做事的情景。只知道楼洛书却是十分忙碌的,虽然他明着不说,可是从他疲惫的神色却也能看出一二来。
等到婳贞终于不用再卧床,可以下来活动的时候,已经过了大半个月,眼瞅着就到了缴纳贡品的期限了,好在,听楼洛书说,大嫂周氏最后那一批绣料去得太及时,所以,堪堪赶在最后期限的前一夜,将所有的绣品全部完工。这才让所有人松了一口气。
交付贡品是在府衙进行,婳贞堪堪可以下地走动,刚好赶上了这一场还算比较盛大的聚会,在红娟的搀扶下,看了个大概,无非就是请专业的人士,对楼家交付出来的贡品进行审核和对数,确定无误之后装箱上封条,然后搬入库房,择吉日运送进京。
在八位御史大夫宋大人的全程陪同审核之下,苏刺史黑着一张脸,看那些行家验货,点数,装箱,然后由楼家和府衙同时签下文契,证明这一批贡品已经移交官府,若是中途再出什么问题,只要文契在手,就与楼家没有一点关系了。
直到将文契拿在手中,楼家众人才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感觉头顶上的乌云散去了。苏刺史见文契签好,知道此番的算计算是彻底的落了空,又见那宋大人与楼家关系甚密,暗自庆幸自己尚未与楼家撕破脸皮,他当官多年,又是在姑苏这样的繁华之地,哪里能是什么清清白白的,可经不住那宋大人一番查探。更不要说,楼洛书给他送了这么些年的银两,保不齐他手里就拿着什么证据,那宋大人又与楼家关系亲近,万一给捅出点什么事来,吃亏的可是自己。当下扬起一抹笑容,朝楼洛书等人走去。
“楼老弟,真是恭喜了,这次可真是够险,我可是听说这一批绣品直到昨夜里才堪堪完工,当真是老天保佑啊。前些日子,多有得罪,你不会跟老哥哥我计较吧?”
“自然不会,大人何出此言呢,苏大人也是为了公务,楼某又怎敢怪罪大人。”楼洛书扯起一抹无比诚恳的笑容,一副我能理解的模样,看得周围的人都不由得咂舌。
这两人,当真是绝了。一个是不要脸中的极品,当初要落井下石的时候,那副恶心的嘴脸,如今眼见楼家跟宋大人走得近,又及时交付了贡品,找不到罪名来整治楼家了,立刻就又哥哥弟弟的叫唤上了。直让婳贞想起现代的一句话,将左脸皮撕下来贴在右脸皮上,一边是厚脸皮,一边是不要脸。
而楼洛书,明明是受害者,自己的老巢都差点被人给端掉了,仇人就在眼前,居然还能笑得这么诚恳无比,一副我理解你,你放心,我不会怪你的模样,真是让人佩服的紧。起码,婳贞就自认为她做不到这样的地步。
“不怪就好,不怪就好。”苏刺史满意的点头,这楼家如今是不大好动了,不过,他虽然忌惮那位御史大人,但是,宋钦到底也只是跟他平级的官员而已,何况苏州刺史这一职位也不是什么都能做的,他浸淫其中,也有近十年的功夫,也不是那么轻易就能被拉下台的,楼家身为姑苏第一大商户,这个道理自然也是懂得的。
“此番贡品已经移交完毕,我们也就不打搅大人办公了,今晚楼某在飘香楼设宴,还望大人到时候赏光。”楼洛书已经收了文契,而那一箱箱的绣品也已经放入了箱中,并且亲眼看着衙役将封条贴上,这才彻底的安心下来。于是将这才从袖中取出一张烫金的帖子,呈递给苏刺史。
苏刺史先是一愣,然后笑着接过那张帖子。见楼洛书不打算多留,他也不想再招呼这厮,他可还要回后堂去好生安顿一下,被楼洛书赶了出来的绿纱。那个女人在府衙的后堂里已经住了半个来月了,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又不能带回家中去,若是被家里的母老虎撞见了,还不翻了天了。真是头疼,不由得将目光恶狠狠的看向岳昇,当初若不是他一个劲的在旁边鼓动他,他也不见得就会下决心去动楼家,这下可好,偷鸡不成蚀把米,弄到了今天这般田地。
那岳昇也是极其委屈,他不过是想扳倒楼家而已,尤其是回家之后,听到自家的妹子被楼家的人给送回来,那几近羞辱的神情,还有自己每次跟着楼河图去跑商的时候,总是被他指使来指使去的,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他那个蠢妹子,自然也是想要好生出口恶气的。
他原想着借此机会,将楼家扳倒,哪里知道楼家如今按时按量的交付了贡品,反倒是他手中的那一批锦缎绣品,花了大价钱收购来,那苏刺史自是一分一毫都不会出,这个亏他们只能自己吃下去。这锦缎虽好,可是也不是一般人家能穿用的起的东西,也就是赶制贡品的时候,还能有个好价钱,如今却是只能烂在肚子里。他上回跟楼河图去跑商所赚来的银两,这一下也赔得差不多了。
岳家好不容易积累的一点家底,就这么没了。反观楼家,如今不但保全了皇商的地位,还寻了御史大夫宋大人作靠山,比起从前,风头更甚,就连苏刺史都不得不让着几分,往后在姑苏的商界,还有谁家可以跟楼家相抗衡呢。这样的区别,让岳昇心里充满了嫉妒。
楼洛书这边正将手中的请帖,一一派发给在场的商家老板,自然也没有忽略了岳昇,事实上,他在岳昇那充满嫉妒和恼怒的目光之下,实在是很难忽略他的存在。笑着走到岳昇面前,从袖中掏出帖子,递到岳昇面前,道:
“岳老板,今晚可要赏光啊!”
“我一定会去的。”岳昇有些咬牙切齿的道。楼洛书脸上的笑意,在他看来,就是在嘲讽他,十分直白的嘲讽,不加掩饰。这是在向他炫耀,也是在示威。岳昇僵硬着手接过那张红得刺眼的帖子,那微硬的纸张,刚刚一放到他的手中,就在他的力道之下,微微的变了形。可见岳昇有多恼恨了,就连表面的功夫都快要维持不下去了。
楼洛书见他接了帖子,便不再理会于他,只是转个身,朝着别人走去。任凭岳昇的眼光如何的灼热,也影响不到他此刻的好心情。派完所有的帖子,他走回婳贞的身边,见她脸上微微有些倦意,便朝着所有人一抱拳,道:
“楼某今晚设宴飘香楼,庆祝楼家此番能及时交付贡品,逢凶化吉。多些各位期间的帮助,还望诸位到时候来前来喝杯薄酒,好让楼某表达一下谢意,不甚感激。”【 ﹕。qisuu。】
他这番话一出口,就立刻让不少的商户变了脸色。此次事件之中,不少人本来都能尽绵薄之力,帮助楼家度过难关的,结果却因为苏刺史的缘故,对楼家的请求,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使得楼家差点就被苏刺史一锅端了。此番,楼洛书这样一说,竟还要谢他们,这不是当着所有人的面,扇他们耳光吗。可偏偏这一记耳光,他们还非得受不可,你总不能大喊出来,我没有帮你,我冷眼旁观你了吧。
婳贞见这些商户们一脸尴尬的笑着应和,为了给他们还留些许的颜面,只好装作一副我疲倦了的样子,将头埋在楼洛书的手臂上,偷偷的笑着,肩膀一耸一耸的动着,差点害咬到自己的舌头。
楼洛书朝着所有人一抱拳,然后又朝宋大人施以一礼,这才揽着婳贞,转身离去。留下一干人面色古怪,时青时红,堪比调色盘,精彩纷呈。
婳贞在出了府衙,上了自家的车子之后,立时笑得东倒西歪。最后还是楼洛书担心她情绪太过于激动,怕她再次动了胎气,才捏了她脸上的嫩肉一把,帮助她止了那夸张的笑。饶是如此,她满眼满脸的都仍是笑意。
“真是太解气了,我当时跑上门去求他们帮忙,他们可是什么拒绝的理由都有,今日你最后那一番话,可算是帮我报仇了。”婳贞轻轻拍了楼洛书肩头一巴掌。只觉得连日来,呕在心里的那股气,今天总算是全部都发泄了出来。
“这算什么,不过只是开始而已,我楼家的人是那么好欺负的?欺负我夫人就算了,连我还未出生的孩子都一并给欺负进去了,哪能这么轻易放过他们。”楼洛书将肩上她的手拉了下来,放在自己手中摩挲。他只要一想到,当时怀着孩子的婳贞,上门去求他们帮忙的时候,他们丝毫不顾念她是个孕妇,恶言请她离开。就恨不得将那些人都一个个生吞活剥了。
“咦,听你这口气,你好像不是光羞辱他们一番,就打算罢手的?”婳贞收起笑容来,刚刚在场的可有不少姑苏的大户商人,以楼家一家之力,去对抗这么多人,就为了她一人,却是有些不好。
“你放心,我自有分寸,你只需好好看着为夫怎么收拾那些见风转舵的墙头草便是。”楼洛书捏了捏她的手心,安抚的道。他自会慢慢的收拾那些人。
七十八章
楼家过了一劫,虽说是雨过天晴,但是,当家主母李氏却在这期间,因为期间的种种情况,身体每况愈下,好在此时,楼家上下的事物,婳贞已然熟悉,便顺理成章的将楼家上下的事物移交给了她。还将身边得力的萍翠也给一并派到了她的身边,说是协助她打理家中诸事,毕竟她还在孕中,不少事情也烦累不得。
于婳贞而言,有萍翠和红娟帮衬着,眼下又将从前她对付厨房事物的那一套搬到整个家中的管理来,那些所谓的事物如今不过成了她闲余时候打发时间的事物,倒是算不得什么劳累一说了。
只是,她打从接手管家,真正接触了楼家更深一些的规矩和关系之后,才恍然想起,先前她换的大嫂周氏手中的那一批锦缎,除了用田庄地契,可是还有一个附加的条件未曾实现。她当时还觉得不大可能,如今这样说来,她这个当家主母,还真有请动宗族,罢黜二房的权利。
夜间,婳贞将她与周氏的协议说与楼洛书听,本想听他给个意见,召开族中会议,这也不算是件小事,惊动的可都是族中那些个眉毛胡子白了一大把的老人,她一个现代二十一世纪,生活在五讲四美之下的大好青年,哪曾有过这样的经验,自然只能去问楼洛书这个真正的古人,讨教讨教经验。
楼洛书听了她说跟周氏之间的交易,先是皱眉,思索了片刻,才道:“无妨,你便让家中下人去请各位族中长者,这族中会议,开了也好,那沈氏处处与我大方过不去,更是在我们家最为艰难的时候,反出家门,便是她不曾做些什么,也是麻烦一个,我大房打理出来的产业却要交与她手中,实在是让人心里头窝火。”
“你的意思是,赞成我同大嫂一起从那沈氏手中夺权?”这话一问出口,她就知道自是是犯傻了,楼洛书这厮是何等的小心眼,莫说是沈氏,就连那些个她曾经上门寻求帮助的商人,他这段时间下来,也都整治得够呛了,又何况是自家的亲戚,外头人不帮忙,尚在情理之中,都被他收拾了,何况是自家的亲戚,更不说,二房那边的产业,还是从大房这边分了出去的,说穿了,是大房施舍过去的,等于二房一家子都是靠他在养着的。这样看来,二房这次的做法,可不就是那白眼狼此案有的行为么。
看她的神情,知道她已然明白了过来,自然也就不再嘲笑于她,只伸手弹了弹她的脑门,这才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