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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查验起来,他也脱不了干系。
“我说小哥儿……你这幅画是从哪里来的?”其中一间古玩店唤作“浣玉堂”,那略略发福的胖掌柜自打看见他手中的画开始,便斜睨起了眼。仔细地打量起了他来。
“你别管,只管说能不能仿一只毫厘无差的给我?”容宿雾小小的身子站在那掌柜的面前,倒要微微抬头才能与他对视。
胖掌柜微微眯缝起了眼睛。嘿然一笑道:“小哥儿,别看你人儿没多大。语气倒是不小。你可晓得这只碗就是我家出去地?我自然得问问你从哪里得来的这幅画呀?”
掌柜话音未落。一旁的两个小厮早已将大门严丝合缝地关了起来。
容宿雾心头一惊,已然发觉不对。
“抄家伙。将这小子绑起来!若是他不说,直接给我扔到河里去喂鱼!”掌柜面色一变,恶狠狠地说道。
任他年纪再小,也恍惚能从这掌柜凶狠地语气中察觉出一丝不对。
自古以来,皇家的贡品一直是地方以缴税地形式上供而来,经手地都是内务府的各位总管太监。偶尔有来自外族地进贡,也会着由礼部的官员经手。若是内务府的太监或是礼部的堂官动了私心,私下便会暗自克扣贡品,或虚报书目,或以假乱真,企图瞒天过海←小小年纪不知轻重,居然踏入了这间仿制贡品的黑店……不由心中暗暗叫苦连天。
“慢着!”容宿雾灵机一动,抬起了下巴。
“怎么?”掌柜的示意小厮将手中的绳子放下,看见容宿雾一脸成竹在胸的睿智神情,忍不住问了这样一声。
做这一行生意久了,总是能明白人不可貌相这个道理。
尽管,对方只是一个看起来才十一、二岁的少年人。
他微微一笑,面孔中却尽是不屑的神色。
“你笑什么?”那位胖掌柜冷冷发问。
“笑你不知这笔生意的好处。”容宿雾扬了扬眉。
“哦?好处?什么好处?”他仍然是一副将信将疑的神色。
容宿雾抱起胳膊于胸前道:“这叫我怎么说呢?我走了这么久,腿都快断了,水也没有喝上
“来人,看座,上茶!”胖掌柜挥了挥手。
那两个原本要强行上来捆绑住他的小厮,此刻一人去搬了椅子来,另一人将一盏茶碗递到了容宿雾的手中。
他这才点了点头,慢条斯理地拨开茶叶,了口茶道:“茶虽不好,却也勉强可以入口。”他看向就要沉不住气的胖掌柜,笑问:“掌柜的方才要问什么?”
“好处!”
“哦……对……”容宿雾装模作样地点了点头道:“这个碗,本也是替宫里面的人求的。”
“谁?”胖掌柜十分谨惕。
“掌柜的不用担心,且听我说一个故事便知道〉是有一个初为人妻的媳妇儿,被婆婆赏了一个家传的翡翠镯子。不小心,她将这个镯子打破了,又怕挨婆婆的骂,只好四处求人修补…知找来找去,却找见一个街头摆地摊的小贩,小贩嘲笑媳妇儿说,什么家传的镯子,都是从我这摊头买去的,不过值几文钱罢了!”容宿雾将小贩的语气学得惟妙惟肖。惹得那掌柜的大怒起来:“你居然敢讽刺于我!”
第六十一章 表露心迹
“掌柜的,我的话还未说完呢!”容宿雾站起了身道:“可是明知这是个假货,那个媳妇儿还是得买回去在婆婆跟前戴着呀。”他装作大人的模样,漫不经心地掸了掸身上的尘土,语气却老成持重:“想必掌柜的也知道,婆婆我们惹不起,这媳妇儿,我们也惹不起。若是掌柜的能做出那只玉镯子,不如就接了这笔生意,我们皆大欢喜。”说完,他将一叠银票递了过去。
胖掌柜没有说话,只是命小厮打开了门。
“何时来取?”容宿雾喜笑颜开地问。
“这个是个精细活儿,一个月以后吧!”那胖掌柜咬牙切齿地回道。
谁知一个月以后,他亲自去取了那只翡翠白玉碗,出门时却被围在街巷不起眼的角落中,被浣玉堂的小厮恶狠狠地揍了一顿。“东西给你了,这顿揍仍旧免不了!”胖掌柜用鞋底大力踩住他的面孔,“小子,你有种!敢对我那样说话!我可都打听清楚了,当时还以为你是当今十二皇子!想不到不过是一个陪读的书童。呸!你算个屁,敢在我面前装神弄鬼!”
容宿雾一身是伤,倒在那街巷中,久久不能动弹。
直到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在他的耳畔响了起来。“你,要不要吃糖葫芦?”
他喉头微紧,说不出话来,痛苦地咳嗽了一声,竟是满口的鲜血。
“呀……流血了!”那小丫头似乎并不畏血,叫了一声,并不害怕。她蹲了下来,用宛如嫩藕般的小手抚摸着他额头。轻轻在他的伤口吹着气。….zZzcn.“我娘说,这样好的快。”
容宿雾看见她贴近自己地那一侧的耳垂下,有一颗美丽的犹如梅花绽放一样地朱砂痣。
孤寂的街道上仍旧可以看见匆匆过往地行人。却没有一个人停下来问他一句痛不痛。她天真的眼神的的确确透露着为他难过的神情——而他几乎还是一个陌生人!容宿雾被这个可爱地小女孩打动了,他想开口问她叫什么名字。却始终说不出话来。
“这个给你,我娘说佩戴在身上可以保平安哦!”小女孩拽出一块凤型的玉佩,递到他的手中。他的神智渐渐模糊了下去,只记得有一个美妇人上前来,似乎是那个小女孩的母亲。他被她微微摇晃着。一时间晕了过去。
从那一次起,他便再也没有见过记忆中那颗梅花形状的朱砂痣了。容父为此将他从京城接回了放鹤州疗伤,以“小儿资质愚钝,恐有辱圣恩”为名,替他辞去了陪读一职。他的旧伤每每在冬日复发,这也是他特别畏寒的缘故。
每每他伤病复发咳嗽到说不出话来的时候,容宿雾便会在梦中又忆起京城遇见地那个小女孩。想到今生是无缘再见,他便拉紧了皮裘的衣领,抚摸着那块保存至今的玉佩。从心底里觉得寒津津地。那种寒冷背后的孤寂,似乎只有他一个人才懂。
可是在这么多年以后,他想不到竟然还能重新遇见那个梳着两条羊角辫子地小姑娘。她亭亭玉立地立在自己地面前,可是他竟没有认出她来。而她居然就是出云的妹妹!那一夜他疯一般地回到自己的居所。颤抖着从盒子里取出那块玉佩戴在了身上。
他满心希望她能够认出自己,可是暗香始终对他有如恶人一般敬而远之。翻开那些谈情说爱的小说。每一本似乎都在揭示着让他心灰意冷的道理:最爱的人就在自己的身边,她却不知道他对她的心意。
而今经过那么多坎坷,她终于回到了他的身边,他能够拥抱她,亲吻她,看她手持风筝开心地在院落中奔跑,可是他始终捉摸不透她的心。
她终究爱的仍是裴岚迟么?
容宿雾闭了闭眼睛,将暗香搂得更紧。“你不记得我了,是么?”
暗香脸颊上仍旧是为消退的绯红,听见他这样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语,忍不住抬起了头。“记得什么?”她以为他说的是上一次仍然是在这书房内,她与他的第一次接吻。
她的气息被这一瞬间而来的记忆搅乱了,只好转过头去,不敢看他的眼睛。
她仍旧不记得他……容宿雾垂下了眼睛,乌黑浓密的睫毛将他的眼睛遮住,看不清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宿雾……我们……出去走一走好不好?”与他呆在一起,似乎空气中都充满着窒息的味道,在这密闭的空间里尤甚!那双手传来的巨大的力量,让她迫得几乎喘不过气来。他……是表明强烈的占有欲望么?
“你不喜欢和我呆在一块儿?”容宿雾眼神迷离,幽幽地说,那神情无比怨怼,仿佛一个吃了醋的女子一般。
“我并不是这个意思。”暗香急忙解释。以前有酿泉在此,他们之间便如同有了一道天然的屏障,不会太过亲密,也不会太过疏离。可此刻酿泉刚刚离她而去,她不在酿泉的灵前守候,却在此与容宿雾亲密相对,似乎心中有愧。“酿泉刚去,我总想为她做点什么。我们不该……”
容宿雾道:“好吧,明日我便搬来抱鹤轩。”
“啊?”暗香不由得小小地惊讶起来。
“我总不能看着十二皇子在我的轩中胡作非为,觊觎我的人。”他的语气仍旧是醋意十足。
暗香被他那句“我的人”惊住了。
容宿雾将她的表情收入眼底,抬起手抚摸着她的唇,语气中充满宠溺的意味:“你不会不知道,我喜欢你吧?”
这是他第一次对她表露自己的心迹。暗香即便是再过愚钝,也能感觉到他的心意。那种强烈的独占欲,赤裸裸的在他的眼中表露无遗。他的感情与裴岚迟的不同,后者那种若有若无似是而非的心意,让她捉摸不透。而容宿雾这样一个比裴岚迟更加优秀的人,却对毫不起眼的自己说出这样的话。
她受宠若惊,全然不知道缘故。
以美貌,在抱鹤轩的众位姑娘之中,她不过是中人之姿。
论才华,她简直羞于启齿。
论性格,她懦弱无能,一事无成。
她丝毫也不明白,像容宿雾这样的男子,为何会喜欢自己?
六十二章 皇子搬家
他的唇再一次覆了过来,仿佛为了宣誓一般,彻底地占领了她的。“这是弥补前些日的份额。”他低沉的嗓音在她耳畔响起,几乎让她沉醉其中。
就这样……在他的炽烈中沦陷么?
暗香闭上了眼睛,用双手抱紧了容宿雾。
她也喜欢他……她喜欢他的永远琢磨不透的眼睛,喜欢他邪魅的笑容,喜欢他吻她时候专注的神情……只是她羞于启齿……
要怎么样才能表达她对他的感情呢?暗香轻轻地回应他的吻,她觉得自己在他的怀中几乎要燃烧起来。这才是真正的恋爱的味道吧?像一团火将两个人包围,即使灰飞烟灭也在所不惜!
“轩主!不好了!”锦书不合时宜响起的敲门声仿佛一头冷水,将二人的欲火扑灭了。
容宿雾不悦地问:“什么事?”
“摄雪收拾完行李之后,直奔流沁坊而去了!”锦书在门外大声禀报。
暗香捂住了嘴唇,她竟不知道摄雪被容宿雾赶了出去!
“不用担心。”他爱怜地捏了捏暗香的面颊,似乎又是对外面的锦书说的。“那个人掀不起什么风浪了。”
暗香担心地点了点头。
容宿雾打开了门走了出去,看向一脸无辜的锦书道:“替我收拾两个干净的院落出来。”
“两个?”不是只有十二皇子和妹妹要住进来么?
“确是两个。一个离这儿最远,一个离这儿最近。可明白?”容宿雾挑了挑眉。为什么他觉得锦书自从跟了暗香,也沾染上她略显愚笨的脑袋瓜了。
十二皇子要搬进抱鹤轩居住的消息不胫而走。
许多抱鹤轩的姑娘们纷纷打扮齐整,巴不得能让这位监管出版的十二皇子看上,一跃成为当红写手。甚至……还有可能飞上枝头变凤凰。
当一辈子地女写手有什么意义?说到底,不就为了一个名利?如此绞尽脑汁写出来的文章,辛辛苦苦赚得那些稿银。不过也就是为了将来积攒一个嫁妆罢了……若是有幸博得“才女”的名声,便可以在出嫁地时候在喜帖上将自己所著作品一一列个清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