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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广盯着无暇的眼睛道:“送进来吧!”
杨广猛地:“你们娘娘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吃梅子糖的?”
柳惠慌忙下跪:“刘太医前十天来把过脉了,娘娘有喜快二个月了”
杨广高兴地:“好了,我们终于要有属于我们自己的孩子了!”无暇秀眸微凝,飞霞满颊:“皇上说什么呢?且不说韩淑妃也有着身子,南云公主大了~”
杨广冷冷道:“韩淑妃?她父亲可不老实着呢~生位公主便罢,要是果真生个王子,怕是~”
“皇上,那你希望我肚子里的是位王子还是位公主呢?”无暇拿过桌面上摆着的绣白茶花宫扇,轻巧地摇着,上面的红宝坠饰熠熠闪烁,问道。
商量
商量
杨广轻轻道:“朕想和你商量个事情~”
无暇心中一震,轰的一声,好似万千焰火在脑中绽放,顿时百味杂陈,酸甜苦辣都涌上心,好半天道:“不知是宣华夫人、云昭训、还是韩淑妃表姐薛姑娘的事情?”
杨广手一滞:“梓童果真冰雪聪明~”
无暇神色就变幻不定,却终于化为一丝微笑:“薛姑娘的事情,呆会臣妾就和她说说,试试她的意思,关键还是韩淑妃劝劝,至于宣华夫人和云昭训~以臣妾的愚见,还是缓一缓比较好~”
话还没有落音,就见紫仪轻叩门禀报道:“万岁、娘娘,长信宫云霜姑娘哭着求见~”
杨广眉头蹙起:“带进来~”
只见云霜泪颦楚楚,全身伏拜:“见过万岁、娘娘~”
“什么事情?”无暇问道,“起来说话!”
“有这等事情?!”杨广森冷的声音在房间中回响。
吓得众人都噤了口。
“无暇你呆在家里~朕这就去看看!”无暇望着杨广急匆匆离去的背影,心里如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什么味道都有,秀眉一紧,几乎将唇要破。
柳惠过来帮无暇打着扇子,安抚无暇道:“娘娘现在自己的身子要紧~那边自然有萧顺仪会处理的!”
无暇努力用平静的声音回答道:“我自然是相信毓秀的能力,但是为什么偏偏要将曦儿牵扯进来!”由于激动,最后几个字还是变了声调。
柳惠轻轻叹了口气:“身为帝家子女,以后此类的事情还怕少么?”
无暇按着突突做跳的太阳穴,好半天道:“你去帮我把冰冰叫过来,说我有话想问她~”
柳惠不一会就将冰冰带到了跟前,无暇仔细打量了冰冰一番,与一般宫裙的迤逦繁丽不同,她衣裙的式样极为简单,只是飘忽而下,乌发也只是用碧玉簪子斜拢住,长长地垂在肩侧——那是极为妙丽的江南少女的风韵。
云霜起身,带着哭腔道:“刚才我家娘娘和萧顺仪、长公主去后花园里散步,正巧碰到宣华夫人和云昭训~娘娘问长公主最近学《诗经》学到哪里了,长公主回答道:‘学到新台有泚,河水瀰瀰’①谁知,云昭训就和长公主争执起来,娘娘称长公主还小不懂事,结果云昭训口口声声是娘娘授意指使的,气得娘娘扬手,还没教训到昭训,倒是昭训和宣华夫人合伙将娘娘推到在地,顺仪气不过,打了云昭训一巴掌,那云昭训竟然叫人拿刀来~”
注:出自《诗经•邶风•新台》卫宣公是个国君。他曾与其后母夷姜生子名伋。伋长大cheng人后,卫宣公为他聘娶齐女,只因新娘子是个大美人,便改变主意,在河上高筑新台,把齐女截留下来,霸为己有,就是后来的宣姜。卫国人对宣公所作所为实在看不惯,便编了这首歌子挖苦他。
众人皆醉
众人皆醉
轻轻叹了口气:“你想不想去服侍蜀王?”
冰冰不语,跪下,将头低下。
无暇示意柳惠将冰冰扶起来,好言劝道:“给我说实话~”
“奴婢只想服侍娘娘~”冰冰低声。
“那你喜欢蜀王么?”无暇继续问道。
“娘娘误会了~是、是静蕾姐姐~”冰冰声音更低了。
静蕾一掀帘子,毫无惧色跪地磕头:“娘娘,奴婢一心服侍娘娘,不说谎话,但是奴婢的确属意蜀王,以前是不敢高攀,现在只想能帮他~”
无暇心中、骤然一抽,紧合着眼睫,薄唇黯淡,心,亦是清泠的:“要是我求皇上将碧落和你都赐给蜀王,你会如何?”
静蕾昂起头,眼睛亮晶晶:“娘娘大恩,奴婢当全身一报!”
无暇yao住下唇,语气冷冷而缓缓的道:“要是哀家让你帮哀家盯住蜀王一举一动呢?”
静蕾万万没想到无暇说出这样的话,疑惑道:“娘娘,您忘了……”
无暇静静走到一个抽屉里拿出一个红布包裹的小瓶子,转身对静蕾道:“我怎么会忘记这叫惑颜虫?”语调凄苦如晦,笑靥却和鬓边淡粉的茶花一般明艳夺目,叫人为之神眩。
“参见娘娘~不知娘娘百忙之中叫我来有何贵干?”薛冶儿面无表情,规规矩矩行了个礼,淡淡道。无暇示意柳惠给她搬了个座位坐下。薛冶儿也不推辞,端端正正坐了。
无暇微笑着打量着这群芳中的一株剑兰:高挑结实的身材,上身穿着一件藕荷色紧身春衫,束了一条鹅黄se丝绦,xia身穿一条皂色裤子蹬一双黑绒双梁云头粉底马靴,眉眼英气逼人,步履矫健,和韩淑妃的娴静完全不同,与宫里的各形色女子都大大的不同。
无暇叹了口气,如此出挑,难怪杨广会恋恋不舍。见了她淡淡的神情,心下明白了几分,又不好明说,撇了一眼桌上的《史记》,灵机一动道:“最近闲了下来,看起了书,原本不喜曹孟德,后看到他的一句诗‘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①倒是对他的看法有所改变,臣择名主,女子何尝亦不是择良人而靠呢?”
薛冶儿从鼻子里冷哼一声:“娘娘倒是读书多,可是我一直在外闲野惯了,不懂得娘娘的意思~”
无暇一听薛冶儿在自己面前即不自称“臣妾”也不用“奴婢”而是直接用“我”心下就明了了几分,再听薛冶儿如此说更明白不懂就是一句托词,只得将话挑明了说:“那哀家就直说了~皇上对你的态度,你也是明白的~哀家今日请你来,是看看你的意思……”
薛冶儿冷地站起来:“娘娘真是贤德,但是冶儿之前救皇上只是因为表妹的缘故,并没有爱慕英雄的这层意思,大家都巴巴不得的人,我倒是不稀罕,什么荣华富贵,不过是过眼云烟,我求的只不过是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罢②了~”说完,拍拍身上,一欠身一声:“告辞”转身就走了。
注:①曹cao《短歌行》。“青青”二句原来是《诗经·郑风·子衿》
②卓文君写给变心的夫君司马相如的家书里有一句:“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相如读后回心转意守在文君身边再未有二心。
昭阳殿里叹昭阳
昭阳殿里叹昭阳
无暇转过头问冰冰:“宣华夫人那边,皇上怎么解决的?”
冰冰递给无暇一盘切成片的西瓜,回答道:“皇上冷冷地叫韩淑妃和萧顺仪回长信宫反思,责太傅教导长公主无方,拉下去打了三十大板,罚了一个月饷银,对云昭训和宣华夫人倒是软言相劝,这几夜都歇在长春宫里,不是奴婢多嘴,再这么下去可如何是好?”
无暇低下眼帘,长若羽翼的睫毛给深邃的眸子投上了深深的阴影,轻声颤抖着问道:“长春宫里住着宣华、荣华夫人之外,是不是还有云娆?”
柳惠轻轻按住无暇微微颤抖的的双肩:“娘娘~她们侍奉皇上后,奴婢都命宫妇看着她们喝下了红花汤。”
无暇轻轻握住柳惠的手,站起来,自语:“昭阳如今不带日①,但若长春日日春”
“娘娘~您的手如何这样冷?”柳惠道“要不要请御医过来看看?”
无暇微微摇摇头。
冰冰上前把没动几片的西瓜的撤了下去,换上一碟子黄se的mi瓜:“娘娘尝下这瓜,平时进贡都不一定有的,窦大人巡西关的时候正巧碰到有,买了一车带回京,怕路途颠簸都把车轮包上草布,可是饶是如此,也只剩下七八个完好的,早上就差福路给送过来了~”
无暇轻轻摇了摇头,将目光投向了窗外,江南此时荷叶该田田了吧,无暇不由想起: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鱼戏莲叶间。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西;鱼戏莲叶北;鱼戏莲叶南。
冰冰又道:“那您尝下宇文大人献的碧玉鲜莲子么?还没剥开都拜在井水里凉着呢~”
“哀家什么都不想吃,哀家想出去透透气”无暇眸中如千年古井幽幽沉沉,不见半点波澜。
“娘娘,天色都不早了,您用过晚膳再由奴婢陪您出去吧~”柳惠劝道。
无暇目光一横:“哀家去去就回来!”
“娘娘,池塘那边蚊虫多,您就——”冰冰嘱咐了一句,无暇头也没回,不知是否听见。
“娘娘,池塘那边蚊虫多,您就——”冰冰嘱咐了一句,无暇头也没回,不知是否听见。
江中残阳几分,被血色映得越发诡谲。朱缎镶着珍珠的云丝绣鞋踏在被露水洇湿的甬dao上,连着裙裾碰触的声音,沙沙轻响。慢慢的,红花绿叶被灰蓝色的夕雾笼罩住,暗沉下来,周围几步内也变得半明半暗
注:①长信秋词五首(其三)王昌龄《长信怨》“玉颜不及寒鸦色,犹带昭阳日影”这首诗咏叹
成帝时班婕妤的故事。班婕妤曾受成帝宠爱,后来成帝又宠xing起飞燕姐妹,她看到自身处境
孤危,自请去长信宫侍奉太后,从此凄寂地度过一生。
②此诗为《相和歌辞。相和曲》之一;原见《宋书。乐志》
花明月暗笼轻雾①
花明月暗笼轻雾①
“无暇~”不知立了多久,无暇身后响起来一句温柔的呼唤,无暇没有回头,其实那个人几乎不需要出声,她都能感觉到他的存在,她没有停止脚步,一个黑影已经将无暇包围。
“夏末的夜还是有寒气的~你看你穿的这么单薄~”一件薄薄的宝蓝色的外衣披在无暇的肩头。
月色如一掬清水,悄然轻泻,拖出细细长长的人影。远处水红色的宫灯明明如遥远的星子,风吹着身旁的柳枝轻颤,月亮也仿佛有些悬悬yu坠。那样柔和的月光,各自默默,所有的情思都掩映在疏眉朗目间。
两人就这静静地面对面得站着,直到月上中天,忽然听到不远处有希希索索的声音,然后是极力压抑的不均匀的呼吸。
这是谁,胆子这么大,敢在这皇宫大院之内干着偷香窃玉的事情?无暇的好奇心使她转过头,往那声音处挪了几步,轻轻伸长了脖子:
声音发自上面立坐着一个美丽迷人的女子,仔细一看这不是云昭训身边的贴身侍女霁颜还有谁?
无暇侧过身子准备往回走,却被宇文拉住手臂,宇文的声音在耳边,轻而又轻:“那个男的是万岁~”无暇没有回头,快而轻地走开,宇文紧紧跟着,没有一句话,他知道在多的安慰在现实面前都是多么的微不足道。
直到昭阳殿前,无暇才立定,恍然想起冰冰的叮嘱,“原来如此”好半天吐出一声叹息,声音也在颤抖似的,黑沉沉的瞳孔仿佛幽潭,深不见底——那是说不出的凄婉神韵。
“无暇~”宇文yu伸手去拉无暇,却冷不丁被无暇狠狠扇了一耳光,脸上顿时热la辣的。无暇头也不回走进房子,门“轰”的一声关上,关住了种种。
“皇上~”无暇强装什么事都没有一般递给杨广一杯碧螺春“静蕾也老大不小了~我想请皇上给她指位依靠~”
杨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