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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摇如今对沈离廷的态度太过明显,昨夜宴会上那一曲《子衿》可说是大胆至极,我想墨然也应当注意到了她的异常才是……
“怎么了?”许是见我久久没有开口说话,墨然突然直起身子,转过头直视着我。
四目相对,我只看到那双褐色的瞳眸在月夜中泛着潋滟的光点,动人心魄。
酒意似乎在一瞬间就涌了上来。
不过,到底是酒醉了人,还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我完全不想再想下去了。
墨然静静地凝着我,须臾,他倾身温柔地吻上我的唇……
唇上的温热突然落下,带着尚未褪去的百花酿的清香,他的舌尖轻轻抵开我的紧咬的唇齿,尔后,带着弥留着酒香的气息缓缓渡入我的口中。
我的身子有一瞬的僵硬,很快的,又慢慢放松下来,就这样任由他俯身吻住我,没有推开他……
他的唇在我的唇间试探地吻下,见我没有再拒绝,渐渐的,他的手便抚上我的腰间,我的手猛地抓住他的手腕!
“流离……”
他低低地唤着我的名字。
墨然一手支起身子,凝眸注视着我,叹息道:“流离,若是你不愿意,我就罢手。”
我的心底忽然一阵没来由的心悸,几乎是同时,
明日会如何此时又何必去想那么多,罢了,且贪念这一晌贪欢吧。
想着,我的手渐渐放松,任由他的动作继续下去……
月色下,他微微凌乱的墨发如水般倾泻着落在我的脸侧,他慢慢俯□子,如珠如宝般凝着我,眸底一片潋滟,低声一遍遍唤着我的名字:“流离……流离……”
极尽温柔的吻落在我的唇上,慢慢下移,游移着落在我的脖颈间,从来没有与人这般亲密过的我不禁心生惧意,伸手紧紧抓住他的衣襟……
墨然伸手执起我的手,在我的手背上轻轻吻了一下,对着我勾唇笑道:“你怕?”
我不禁心生恼怒,嘴硬地反驳:“谁、谁说我怕!”
他长眉一挑,眼底带着明显的戏谑。
我这才惊觉自己刚才中了他的挑衅,可是话已经说出口,想要反驳也无从说起了。
“哦?既然不怕,不如换你主动。”墨然突然拉着我起身,好整以暇地看着我,抱着双臂坐在我对面。
刚刚喝的酒渐渐的发作了,我的眼前有些开始变得晕乎乎的,看着墨然也渐渐变得模糊。趁着醉意,我一手揽住墨然的脖子,将他用力拉到我的面前,轻哼道:“你以为我不敢吗?”
似乎没有料到我会真的做出这样的事情,墨然颇为讶异地看着我:“流离你是不是喝醉了……”
“谁说我喝醉了!”不等墨然说完,我猛地打断他,偏头吻住他!
被我这一动作惊了一下,墨然惊讶地盯着我,旋即,无奈地将我揽入怀中,笑道:“你的性子还是那么不服输。”
后面他似乎还说了什么,不过,我的眼皮越来越沉重,没有听到他接下来说的话。
一醉,无忧。
解千愁。
意识越来越模糊,失去最后一丝理智前,我的眼底映入的是墨然阴晴不定的脸,那双沉淀着醉媚人心的潋滟光滑的眸子里似乎也变得越来越深邃,难以捉摸……
眼皮似有千金重,墨然的面容也变得愈发的模糊,我缓缓闭上了双眼。
“对不起。”
恍惚中,耳边响起墨然的声音,透着无边的无奈与寂寥。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我想开口问他,却再也睁不开眼睛了。
天地间一片黑暗……
☆、第四十章 情迷(下)
两道颀长的身影匆匆前行,最终在御书房门前停步。见到来人,守在门外的禁卫军们“唰”地齐齐颔首行礼:“奴才参见太傅。”
“免。”一个听不出半分情绪的字自唇齿间溢出,沈离廷宽大的袖在空中翻滚出一道优美的弧度;推着轮椅的离儿随着他的视线望去;眸光随之落在不远处那道修长的身影身上。
御书房内;那人穿着一袭白色镶金线云纹衫;就这样长身玉立站在窗下;面色淡淡的;不知道正在想些什么。
许是外面突如其来的动静惊醒了他;他倏然回头;当看清楚门口的沈离廷时;一抹深沉的异色自眸中一闪即逝。
将木轮椅推入御书房,离儿识趣地赶紧起身离开。“奴才告退。”
转瞬间,殿中便只剩下沈离廷和墨然两人。
沈离廷率先出声打破沉默,颔首道:“臣参见皇上。”
墨然扬了扬袖:“免礼。”
“谢皇上。”
墨然长眉微挑,嘴角噙着一抹似有若无的弧度,漫笑道:“沈太傅,不知你连夜入宫,到底所为何事?”
面上看不出丝毫的情绪,沈离廷垂目,继续道:“皇上是刚从长乐宫过来么?”
薄唇微微勾了勾,墨然笑得平静,只是,语气却无端地令人不寒而栗。“沈太傅这话说得可笑了,难道朕要去什么地方……”
顿了顿,他继续道:“……还要一一向沈太傅报告不成?”
沈离廷眉头微蹙,颔首道:“臣惶恐。臣并非这个意思。”
墨然似乎也并未在意他的话,仅是侧眸看了他一眼,便自顾自地在龙椅上坐下,继续桌案上那副未完成的画。
顺着他的视线,沈离廷不禁侧首看向那副画,待到看清楚上面画的是什么时面上闪过一丝怔愣。
波光潋滟的湖面上,一艘小船停靠在船中央,身着浅绿色宫装的女子俯身用火折子将水面上的一盏荷花灯点亮,黄昏的烛光照亮了她的脸颊,画中并未精雕细琢地将她的容颜画出来,只用寥寥数笔勾勒出她的轮廓,微微上扬的唇角一抹浅笑淡然绽放……
即便是就那样简单的数笔,她的眉宇间却有着令人情不自禁便会注目的高华,仿佛连湖面上那一盏盏精致的荷花灯也被她夺去了颜色!
画中的人是谁沈离廷只用一眼便可辨别出来,只因他也曾那样在纸上用笔墨细细研磨出她的眉目如画,铭了心,刻了骨一般的深刻,怎能忘记?怎会忘记!
嘴角勾起一抹微妙的弧度,沈离廷笑得意味不明。“都说画能传情,真正在意的人即便是寥寥数笔,不用精雕细琢,画出的画也能令人难以忘记。以前臣总是对这话深信不疑,可看了皇上的画,却有些怀疑了。”
墨然手中的笔顿了顿,旋即,终是轻轻将笔搁置在了笔架上。
“沈太傅,你……究竟想说什么?”他的声音有些冷。
没有错过他说这话时稍纵即逝的一丝迟疑,沈离廷继续说道:“我曾经对自己说过,若是你伤了她,我一定会带走她。”
抬起头,沈离廷凝眸瞧去,正好看到墨然绝美的侧脸轮廓,阴晴不定的脸上带着一抹嗜血的笑,吐出的字仿佛从齿缝里咬碎挤出:“哦?”唇际的冰冷弧度微微上扬,挽起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墨然煞有意味地瞅他一眼,“我何时伤过她?”
“你……”
不等沈离廷出声,墨然垂目道:“我给她万千宠爱,许她荣华富贵,这样还不珍惜她?!”
闻得此言,沈离廷像是忽然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扬唇讥讽道:“你的宠爱就是千方百计利用她,你许的荣华富贵就是处处算计她?这是我听到过的最好笑的事!”
“空口无凭说什么都行,你凭什么说我对她都是为了利用她!”墨然慵懒一笑,邪魅的笑容分外妖娆,却带着嗜血的危险。
“呵!若不是因为她的身份,你真的会这样待她好吗?”沈离廷冷嗤道。
“你想说什么!”
沈离廷一声冷笑,“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墨然没有回答,就这么垂目看着桌上的画,指尖轻轻在画中人的脸上轻抚着,动作温柔得仿若面对最珍贵的宝贝。
“裴墨然,若不是这大龙朝的江山本来是姓裴,你当真会待她好?不要忘了,到底谁才该是这万里山河的主人!”
听到他的话,墨然脸上表情不变,有一下没一下的把玩着手指上的玉扳指,垂下的眼帘挡住了他的视线,让人看不清楚他此时的表情。
“即使这些真的如你所说……”缓了缓,墨然冷眼睇睨着他。“我真的对她有所隐瞒,那又如何?”
“你的苦肉计可真是够高,明知道她其实对你心有隔阂,你居然在惊马一事上顺手推舟带着她一起掉下斜坡,让她对你心存感激,你以为我不知道?而且,任由那些进宫行刺的刺客刺伤你,如若不是这样,就凭那些刺客怎么可能伤得了皇上你!”
墨然眉头一挑,没有承认也没有反驳。
见他沉默不语,沈离廷冷哼:“怎么?无话可说了?”
眼底暗潮汹涌,冰冷的寒意迸出,墨然抬眸看向沈离廷,吐出几个云淡风轻的字:“那又如何。”沈离廷抬眼望着他,分明还没到秋冬,他的眼神却冷得犹如寒风自四面八方不断袭来让人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彻骨的森寒。
“你——”紧握成拳的拳头几乎忍不住就要出手砸上他的脸,带起的风拂动了他的鬓发,沈离廷动了动,最后终究是停住了手。
侧首瞥他一眼,墨然扬起一抹鬼魅的笑:“即使事情真的全部都像你说的那样,那又如何?我说过,我不过是想要她一直留在我身边而略施小计,难道有什么不对吗!”
沈离廷语带嘲讽:“对,你是想要她回到你身边,好让你尽情利用她!”
“沈离廷!”墨然怒极反笑:“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一派胡言!”
两人剑拔弩张,气氛一触即发。
须臾,沈离廷深深吐出一口气,缓了缓才开口:“若不是因为她的真正身份,她早已被你铲除,难道不是吗。”
他说的是疑问句,吐出的话确实十分笃定的。
身体陡然一僵,墨然微眯起眸子扫视着他,语气里充斥着浓浓的肃杀之气:“朕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不知道我在说什么?你明明比任何都清楚,若是她愿意,原本那些知道真相的幕僚,即便是死也会让她夺回原来的位置!所以你才会不顾一切待她好,好得到她的信任。如今,如你所料,即便她已经恢复记忆,她也不会想要恢复身份。不是吗?”
一连两个问句,把玩着玉扳指的动作缓缓滞住,垂下的发遮掩去他的表情,沈离廷只看到墨然唇角那一丝转瞬即逝的嘲讽:“念在你我好歹君臣一场,不要逼朕动手,滚出去!”
沈离廷怒极:“你——”
抬起头直视着他,墨然似笑非笑道:“沈太傅,有些话点到即止就好。”他说得平静无比,眼中却只有彻骨的寒意,冷彻心扉。
“你以为她真的信你?”
他的声音越来越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