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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大一个人,能出什么事?”我一边吃着江南特有的泥螺一边回答她,心里却隐隐一动。
“没有就好,我还以为……”她语气轻快了不少,似乎放下了心里的一块大石。
“还以为什么?”我装做不在意地问道。
“没什么。”她摇了摇头,眼神有一瞬间的闪烁。
夏芸走了后,我问来喜:“你有没有告诉夏芸画舫上的事?”
来喜连忙摇头道:“没有,没有,姐姐你进宫前不是吩咐我们八人对于画舫和霓公子的事都不能向外人提及吗?小芸确实有问起过你和霓公子的去向,我们都推说你俩去丽阳城外游山玩水了。”
我听了后心里的怀疑更深了,在宛城和夏芸相处的那大半天里,我发觉夏芸性子活泼天真,是个心思比较单纯的女子。今日她一见到我就毫不掩饰对非离的关心,后来又说了那么一句若有所指的话,眼神也有些闪躲,这些无不表明她似乎知道非离会遇到危险。
“黑玄,你家主子应该还没有离开丽阳吧,他如果真想调查画舫的事,你就让他去查查夏芸和夏天。”我对旁边的侍卫说道,相信他有办法联络上君洛北。
夏芸肯定有问题,但我相信那些黑衣人绝对不是她派来的,她甚至可能还不知道黑衣人的事,而她身边的人,我只见过她三哥夏天,所以夏天也得查查。
希望夏家不会和画舫的事扯上关系。
第四十三章 南海之滨
翌日清晨,客栈门口来了两队人马。一队是非离派来送我出城的人员,另一队人就是君洛北和他的随从了。
君洛北又恢复了一身白衫垂发的打扮,安静地立在马车旁,眼中除了一贯的沉寂还有一丝不易觉察的疲惫。
“主子昨晚连夜召见了丽阳的暗桩,询问了许多关于公子所说的夏家的事,好象已经查出点眉目了。”今晨才回到客栈的黑玄在我耳旁轻声说道。
我皱眉,这就是他看上去精神有点不济的原因吗?似乎不用这么急吧……
见我站在门口没有过去的意思,他主动走了过来。
“你可以安心上路了,画舫上那些人原本要对付的人应该不是你。”他对我说道,声音徐滑如绸。
我颔首道:“夏芸与这事无关吧?”我早在非离帮我挡了那一刀时,就知道那些黑衣人不会再来找我了。
“她与这事似乎没有关系,但她的哥哥夏天就有很大的嫌疑了。”
“查清楚了吗?”想不到果然被我猜中了。
“后面的事应该不用我去查了,我想有一个人会比我更有兴趣查下去。”他意有所指地说道。
我明白,他说的人是非离。
非离派来为我送行的人马中有一个人我很面熟,就是昨日捧龙袍的那名小太监。我把他叫到跟前,让他帮我转述一个“夏”字给非离,希望非离听到后能早日查清事情的经过,也希望他能早日摆脱黑衣人带来的危险。
我刚准备上马车时,一名下人提着个精美的食盒来到了我的面前。
“公子,这是我家主子吩咐奴才拿给你的。”他恭恭敬敬地说道,双手捧高了食盒。
我接过来一看,竟然是热腾腾的枣花。
“你们上哪买的?”我问得有些激动,南下后我就几乎没有吃过枣花了,一来忙着赶路,二来每到一个地方吃的都是当地的特产。
“这不是买的,这是今儿早上主子吩咐随行的御厨刚做的。”
我听了一怔,抬头向君洛北看去,他立在刚才与我说话的地方,晨风吹飞了他的长发和衣袂,也吹散了他眼中的沉寂,一缕柔情,在波光潋滟中流转。
往事历历在目,结成了我双眉间挥之不去的惆怅,谁把谁真的当真?谁是谁唯一的人?庭前花开花落,烟雨楼台里已经是西风吹尽,几番回首,他还是他,我还是我,但相见已是咫尺天涯。
马车外,白影渐远;马车里,心事如花,在车辕一轮一轮的转动间,朵朵盛开,释放着淡淡的感伤,曾经的举案齐眉如今已是沧海桑田,他既已做了决定又何必再执着不放呢……
对他的怒,对他的怨,我早已在南下的流云暮霭中渐渐释怀,我和他的那一场婚姻,我们都输了,输给了十五年的理想,输给了兰朝的江山。
出了丽阳城后,我和众人连续赶了两个多月的路,终于来到了南海之滨。
此时已过了岁末,刚好是农历新年的开始,美丽迷人的珠玳岛上气候温暖如春,到处张灯结彩洋溢着新年的热闹和喜庆。
珠玳岛其实就是我前世里的海南岛,属于凤国的领土,是凤国的一个郡,盖因岛上出产珍珠和玳瑁而命名。岛上居住的都是少数民族的人,被汉人称为骆越人,民风十分朴实,以农业为主,手工业和渔猎为辅,商品生产和贸易均不发达。
来到珠玳岛已经三天了,因为大多数黎族妇女喜欢戴又多又重的耳环,耳根几乎下垂至肩膀,也就是历史上所称的“儋耳”,所以我们很快便找到了黎族人的聚集地,可令人发愁的事也来了,黎族人说的都是黎语,大多都听不懂汉语,少数几个能听懂的却也不能流畅地把汉语表达出来,我们此行需要做的是技术交流,必须得找到一名精通黎语和汉语的翻译才行。
手下的人这几天一直在岛上寻找合适的翻译,我也不着急,反正已经找到了目标,也不在乎多等几天了,珠玳岛距离大陆这么近,肯定有精通汉语的人。
我携着来喜,赤着脚漫步在沙滩边,海风拂面而过,带来海水特有的味道,白白的浪花在我脚边扑腾欢跳,椰子树的叶儿在阳光里唱歌,一望无际的海面上金帆点点,犹如碧玉上镶嵌的金珠,几丝游云倦懒在水天一色处,更将风景衬得如画如诗。
回到借住的那户黎族人家里时,海叔找来的一名翻译正等着让我考查资格。
这名被海叔夸赞不已的翻译是名黎族少女,年芳二八,身材高挑,皮肤光滑细腻呈现出健康的小麦色光泽,使她看上去充满了阳光的味道。
满头乌丝用一支牛骨制成的发簪在脑后挽成髻,披了一方海棠红绣花头巾,衬得她原本略显粗浓的双眉多出了几分妩媚和娇艳,乌黑发亮的眼珠子水灵灵地象是要滴出水来,鼻梁又高又挺,嘴唇略厚,优美的唇线看上去十分性感。
对开襟无扣的茜色上衣里是一抹海棠红的绣花围胸,露出修长圆润的颈子以及胸口上那朵鲜艳的海棠文身,盈盈一握的腰间系了条藏青色带子,在腰侧结了一个大大的蝴蝶结,下面是一条同色无褶暗纹统裙,脚踏一双露趾木屐。
我在心里暗暗赞叹,好一名耀眼的女子,轮廓深刻的五官精明干练却不失婉约,随性自然的打扮透着性感和慵懒却不失纯真,那一身我前世里晒了无数次日光浴都求不来的小麦色肌肤和嘴角随时挂着的微笑,更是让她多了几分热情和阳光的味道。
“你叫什么名字?”我笑眯眯地问她,她的外形让我对她有了莫名的好感。
“我叫烟行素。”她用汉语回答我,声音如黄莺出谷,悦耳动听。
“你的汉语很流畅也很标准。”我满意地点头表扬她。
“因为我父亲是兰朝人,所以我从小就会说汉语了。”她微笑道。
“我叫秦澜,也是兰朝人,来你们珠玳岛是想学习一些东西,但和你们族人的语言不通,所以想请你帮我和你们的族人沟通,你看行吗?”我决定翻译就用她了。
“当然行了,能帮助你们我很乐意。”她的脸上漾起了大大的笑容,灿烂得象天上的太阳。
于是我便告诉她,我想在黎人里寻找一些会织棉布的好手,没想到她立即告诉我她的母亲就是族里有名的织布高手,并邀请我们一众人去她家里住宿,我高兴极了,想也不想便答应了。
行素家的房子跟周围许多建筑一样,金字形的顶,泥糊竹笪为墙。行素的母亲刚至中年却已头发斑白,颈子上文着一些不知名的图案,当她知道我们是从兰朝而来时,眼睛里亮起强烈的光芒,里面夹杂了惊喜、激动,甚至还有怀念和悲伤,她说着一口流利的汉语把我们热情地迎进了屋子,可我在屋子里却没看见行素的父亲。
行素的母亲名叫烟娥,当她听了我的来意后,立即允诺明日就找些族里的织布高手一起来研究改进棉纺车的事,我听了后十分高兴,想不到她会这么积极热情地帮我,心里微微松了口气,看来计划有望早日完成了。
晚上,我们一众人围在桌子旁吃晚饭,烟娥做了黎族最出名的“竹筒香糯饭”来招待我们,听行素讲,竹筒香糯饭是把猎获的野味、瘦肉混以香糯米和少量盐,放进竹筒烧成的,是专门用来招待贵宾的,言语间明显在暗示她母亲很重视我们这些远道而来的客人。
我们把竹筒剖开时,阵阵香味扑鼻而来,令人腹欲大开。席间,烟娥还拿出了远近闻名的佳酿“山兰”,顾名思义就是用山兰米酿造出来的酒,行素又讲了,这酒也是招待贵宾的。
我心里有些纳闷了,烟娥种种明显的示好行为难道只是因为她热情好客吗?
接下来的日子,我和烟娥还有她找来的一些织布好手成天就围在烟娥的那台织布机周围乒乒乓乓地摆弄起来。
在这期间,我想起了关于珍妮纺纱机的传说,据说珍妮纺纱机的发明者有一次不小心碰翻了放在地上的手摇纺车,他看到原来水平放置的车轮和纺锭变成了垂直竖立,仍在不停地转动,这使他得到启示:既然纺锭竖立时仍能转动,要是并排使用几个竖立的纺锭,不就可以同时纺出好几根纱了吗?后来经过一番努力,他终于试制成装有16——18个纺锭的新式手摇纺纱机,并给它取名为“珍妮机”。
但我同时也想起了黄道婆发明的是三锭脚踏纺纱车,虽然纺锭比珍妮机少了很多,但是改手摇为脚踏了。黎人现在所用的棉纺车就是单锭脚踏的,一次只能纺一根线。
我把这两种机器的特点都讲给了烟娥她们听,并把记忆中见过的那些纺织工具模糊地画了一个雏形,把那些部件的作用说给了她们听,希望她们能从中得到启发,比照实际情况改进现有的棉纺车。我对织布的具体流程并不清楚,能给她们提供的也只是一些前世里的所见所闻罢了,最终能否制造出大大提高纺织效率的棉纺车就全靠她们的经验和智慧了。
她们对我说的和画的纺织工具都很感兴趣,表现出了莫大的热情,甚至达到了废寝忘食的研究地步。女人做起事来绝不比男人差,只见她们每日不停地互相交流确定新部件的尺寸,再做出实物进行具体的实验,这个时候我那些随从们的作用就显出来了,那些木匠活都留给他们做了,都是些有武功的人,把烟娥她们要求的那些东西做得又快又好,大大提高了她们改进棉纺车的效率和时间。
一个半月过去了,烟娥她们终于制出了能大大提高纺织效率的八锭脚踏棉纺车,得知这个消息时,我们所有人都振臂欢呼,兴奋不已。
想到即将就可以启程回兰朝,想到不久后就可以见到无间,想到未来的兰朝经济将有一个质的飞跃,我就激动得心潮澎湃,止不住地想大吼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