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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蹙了蹙眉头拥住她,心下有些忐忑,能惹得一向活泼开朗的无暇哭得这么厉害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在她一番声泪俱下后,我的眉头蹙得更紧了。果然不是什么好事,还是糟糕至极的坏事——皇后昨晚秘密召见了爹和娘,竟然有意选无暇为太子侧妃,懿旨在三天后就会下来了。
“我才不要嫁给一个我见都没见过的人,哪怕他是当今太子。”无暇扑在我怀里抽噎着,“更何况,我已经,已经有了喜欢的人了……”
我突然想起了前几日大家笑谈的那位元宵节出现的白衣公子,无暇自言对他颇有好感,似乎是情根深种了。谁知连那白衣公子的名字还没打听出来,就被突然指婚了,这对于情窦初开的无暇来说无异于一个晴天霹雳,也难怪她不能接受了。
“爹娘还说了,皇后看了所有王公大臣家的适婚女子,只有我的生辰八字与太子最合,所以才找上了我。”无暇继续哭诉着,“可我听爹娘说,太子最近偶感风寒,身体一直不好,昨日竟然还昏迷不醒了,一点风寒就能虚弱至此,我玉无暇怎能嫁予这样的男子!”
我听了一阵默然,无暇说君洛北柔弱不堪倒是冤枉他了。至于皇后所谓的两人生辰八字相合的话也不过是种借口罢了,看来老皇帝是真的不行了,皇后已经在为君洛北的继位做准备了。就是不知皇后为什么要在这节骨眼上选太子妃,偏偏选的还是已经有了心上人的无暇。
好言一番劝慰后,无暇终于止住哭泣回房去了,可怜一双明眸哭得红肿不堪,让人看了心生怜惜。我忍不住摇头叹息,封建社会就是这么强权至上,连婚姻大事都不能由自己做主。就好象当初才穿来兰朝的我一样,纵使心里有千百万个不情愿,也得坐上花轿。
无暇,如果你今日不是生在这位高权重的玉家,可能你还有选择的机会……如今,怕是只能黯然神伤了……
傍晚时分,我和行素换上男装来到了“胭脂楼”。
看着胭脂楼那熟悉的招牌在一片璀璨的灯火中闪耀着点点金光,我的眼睛有一瞬间的干涩。去年的此时此地,非离还与我一起把酒言欢、称兄道弟,如今“桃花依旧笑春风”,但他却“人面不知何处去”。
时光荏苒,我们往往很想抓住的东西反而更容易失去,当非离登上凤国的王座时,那个与秦谰开怀畅饮、神情妩媚绝天下的霓绯已经不会再有了。
兰朝与凤国、廷尉夫人与开源皇帝,两个不可逾越的界限,注定了我与非离此生可想不可及的距离和鸿沟了。
非离,离开凤国皇宫时我不是没有看见你眼底的凝重和深沉,尽管你已经在竭力压抑了,可那恍如秋日般温暖的眸子里还是逸出了无限深情,那样的透明和纯粹,象水晶一般,让我不忍心直接拒绝,不忍心把那晶莹剔透的水晶打破,只好装作不知情,对你笑别。
“欢迎两位公子。”一声温柔的娇语,把我从沉思里唤醒。
我抬眼看去,正是我以前见过的那胭脂楼老板青芙,依旧的笑容可掬、落落大方。见我在打量她,她嘴角扬得更高了,眼睛里闪烁着喜悦的光芒,象是十分盼望我的到来。眼波一转,她看见了我旁边的行素,眸子里的喜悦顿时转变成了惊讶,甚至还隐隐有着激动和兴奋。
我看在眼里没有吭声,随着她来到一间安静豪华的包厢。我开口要凌雪作陪,青芙一口答应了,很快就把凌雪叫来了。
凌雪穿着我为她量身定做的旗袍,风姿妙曼地朝我走来。象牙白底描淡粉色荷花的紧身缎面,把她雪白的肌肤衬托得白里透红、娇嫩欲滴,修长的大腿在柳腰款步间若隐若现,端的是风情无限,让男人看了想入非非。
当凌雪坐在我身边时,我微笑道:“彦骐给你提供的衣裳还行吧?”
她睁大了双眼,眼神无比晶亮:“你,你是……”
我摆了摆手,止住了她的话:“我是谁不重要,我来是告诉你,当初彦骐与你定下的协议到了该履行的时候了。”外界只知凌雪的旗袍是“玲珑阁”提供的,只有凌雪一人知道玲珑阁给她送旗袍的人叫项彦骐,如今我说出彦骐的名字,她一听就知道我是玲珑阁里面的人了。
“我明白了,下月初一的花魁大选,我一定不会辜负项公子的期望的。”凌雪用力地点头,眸子里有一抹坚定自信的亮光闪过。
我微笑地点头,看来彦骐把我交代的事办得很好,数月前还有些胆怯羞涩的凌雪,如今已经变得大方自信,容光焕发的脸蛋上多出了一种摄人心魂的动人情韵。
我把一些细节问题交代清楚给凌雪后,带着行素准备离开胭脂楼。我俩刚走出包厢门口就被青芙给拦下了。
我挑了挑眉毛,用眼神询问她。
她有些激动地压低声音说道:“两位公子能否到青芙房间小坐一会?青芙有些问题想问问这位公子。”一边说的同时,用手指比了比行素。
我扭头看了一眼行素,她无所谓地点了点头。
“好吧。”我答应了青芙。
柳暗花明
青芙引我俩来到一间清幽安静的房间。
房内的布置十分整洁简单,有别于胭脂楼别处接待客人的包厢的奢华艳丽。雕花窗棂上爬满了绿色蔓藤,茂盛的枝叶随风摆动,为盛夏的夜晚增添了无数凉意。
看着满屋的清爽淡雅,我对青芙有了另一番认识。
“两位小姐请坐。”青芙浅笑吟吟,倒了两杯茶放在桌子上。
我微笑着坐下,并不惊讶青芙的话。堂堂青楼老板,看出我和行素的女儿身也不足为奇。
行素端起茶杯一饮而尽,“不知道你有何话对我讲呢?”乌黑的眸子里满是好奇。
青芙的笑意有些隐没,双眼光芒闪动,“恕青芙冒昧,敢问小姐芳龄?”
“十七。”行素耸耸肩道,语气一片坦然。
“瞧小姐的肤色和五官,应该不是我兰朝人士吧?”
行素不否认地点头。
青芙的语气变得有些热烈,“小姐可是从珠玳岛而来?”
行素惊讶莫名,情不自禁地睁大了眼睛望向青芙,脸上的表情明显证明了青芙的话是对的。
“那,那小姐可否让青芙看看你的左后腰。”青芙的舌头有些打结。
“不用看了,你想证实我左后腰是不是有块胎记吧?”
“是的,是的。状若空谷幽兰,并以此为你取名‘行素’……”
“你,你怎么知道?!”行素倏地站了起来。
青芙不语,快步走到行素身边,一把抓住了她的衣袖,眼角已然湿润,哪里还有胭脂楼老板一贯从容不迫的神态。
之后的情节更呈戏剧性发展,青芙竟然告知行素,自己已寻她多时,并且还认识行素的爹——白林;还说行素与她爹长相十分相似,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这也是她第一眼看到行素时为什么会那么兴奋的原因。
“青姨,我爹呢?他应该知道我和娘的住处,为什么不来珠玳岛找我们呢?反而拜托你留意我的行踪。”行素与青芙因为白林的原因,一下子亲近了不少。
“这,这说来就话长了。你爹他……有不得已的苦衷……他现在实在是不方便亲自出面找你。”青芙面有难色,眼睛里盛满了无奈,提起白林时满脸的深情和怀念,看来和白林渊源颇深。
“他到底有什么苦衷?”行素不依不饶。
“他——”青芙瞥了我一眼,意思已经表达得很明显了。
我不以为意,微笑着退出了房间。
差不多过了一个时辰,行素才从青芙的房间里出来,表情平静,看不出喜怒,眸子里却隐隐流转着忧伤。
“小谰,谢谢你!若不是你带我来兰朝,来到这胭脂楼,我还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得到我爹的消息。”
我抿着嘴笑了,“有消息就好,相信不久之后,你们一家三口就能团聚了。”
行素点点头,“会的,一定会的。不管付出多么大的代价,我都会让我娘见到我爹的。”原本忧伤的眼神在说这话的时候,变得无比坚定自信。
见行素并不打算多聊她爹的事,我就没有询问青芙与她都谈了什么,我相信她能很好地处理白林的事,毕竟我一个外人在旁边瞎着急也没用。
三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皇后关于选太子侧妃的懿旨如期而至。
玉家上下笼罩在一片愁云中,无间最近几天一直是早出晚归,不知道在忙些什么,懿旨传到玉家时,他并不在府中。
传旨太监刚走,无暇便抽泣起来,一时竟惹得娘与丫鬟们也跟着哭了。行素在这个时候却做出了一个惊人的决定——代替无暇出嫁!
“懿旨只说了选太傅之女为太子侧妃,并没有指明是‘无暇’,老爷夫人只需认行素为义女即可。”行素缓缓说出了她的打算,性感的双唇勾起了一个优美的弧度,看上去心情颇好。
“这怎么成,我们夫妇二人怎能因一己之私就断送了你的大好前程!”爹马上出口反对。
“代嫁这事,因人而异,谁说我也如无暇那样对皇宫惟恐避之不及呢?”行素偏着头微笑道,“说实话,我对这兰朝太子印象还不错,嫁给他我也算心甘情愿;更重要的是,小澜帮我找到了我爹的消息,这样天大的恩情我说什么也要回报的;所以,你们就答应我的提议吧!”
“这……”爹和娘都是欲言又止,看得出来他俩十分矛盾。
“还是让无暇来决定吧。”我在一边发言了,代嫁事件最关键的两个当事人之一已经发表了意见,还是听听另一个人的想法吧。
“我……”无暇一脸茫然无措,眼角还挂着一滴晶莹的泪珠。行素拉住了她的手,恳切地说道:“妹妹,难道你不愿意认我做个姐姐吗?”
“可是——”无暇的话刚出口便被行素捂住了嘴巴,“都别说了,这事于你于我都有好处,就这么定了吧。”
无暇愣了愣,最终还是不好意思地点头答应了,大厅里的人似乎同时长舒了一口大气,这样皆大欢喜的结果是再让人满意不过的了。
接下来就是一连串的大婚准备,爹娘十分感激行素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的举动,因而对行素的嫁妆准备得格外细心和隆重。行素本人却对即将到来的婚礼不甚在意,行为举动与往常无异,照样与我和无暇嘻哈打笑、喝茶聊天,完全没有出嫁前的紧张和害羞。
行素出嫁那天,皇后又来了一道懿旨,召我和爹娘一同进宫。这时候,宫里的人还不知道太子侧妃已经换人了。
剪不断理还乱
太后见了我们并没有马上开口说话,满屋的静谧中,晨光悄悄地挤了进来,落在太后的眼里,映出一片精曜和明了。看着她那不言而喻的眼神,我知道,代嫁的事已经穿梆了。
“太傅,你是在试探本宫对你的信任吗?”她终于还是幽幽地开口了。
爹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低下头去半天没说话。
“你也不用想着该怎么交代了,本宫明白你的心情。这事……”太后的语气有些迟疑,“罢了,只盼太子侧妃进宫后,能尽快为皇家传出喜讯。”
看来太后是想抱个孙子了,君洛北成亲这么久了,莫思攸却一直未怀上龙子,也难怪太后要着急了。也不知道自己……想到这里,我不自觉地摸了摸小腹,心里颇为复杂,虽然无间一直没提过,但我知道他一直在盼望我怀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