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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过来做陪的郑夫人金氏及几位小姐,看张氏心不在焉,总是提起去道观的事情,都识趣的早早告辞而去。
果然不出田娘所料,当天下午就开始拉着田娘去广济道观,烧香磕头,保佑昌柏顺利中举。同时还求三清祖师爷,保佑田娘早生贵子。
晚饭后,张氏照例给三清祖师爷上香,田娘看也没什么是她能帮上的,就带着荷叶几个人回到自己从前的院子。
连翘安排小丫头烧汤沐浴,荷叶则忙着给田娘整理床铺。
“夫人,从前觉得咱们这个院子就很好很大了,现在不过一个月,再看,却处处都小,而且做什么都不方便。”连翘感叹道。
“我觉得挺好啊,大院子人少,反倒缺乏生气。你们啊,总是看那些表面上的东西。”田娘笑着说道。
洗漱后的田娘,一身宽大的寝衣,窝在床上,抱着松软的棉被,她舒服的长出一口气。这一个月来,今天是她最放松的一天了。
虽然说侯府里她是女主人,可到底上面还有个侯爷呢。侯府是讲规矩的,处处不能走了大摺,多少人眼睛盯着她呢,哪能像她自己的家这样随意。
她在这家里,娘慈爱,弟弟乖巧,她可是真正的大王。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不用担心那里错了规矩。
“夫人,井嬷嬷来了。”荷叶笑呵呵的扶着井妈妈进来。
田娘连忙起身,“嬷嬷,您怎么来了,快这边坐。”
一身浅灰的对襟褙子,头发梳理的一丝不苟的井妈妈,笑着说“人老了,睡不着,我来看看你。你们几个都去忙,我和你们夫人说说话。”
几个丫头都笑着告退,很快屋里就剩下田娘和井妈妈了。
“小小姐,你别怪你娘,你娘觉得你如今生活的已经很好,她只是想少爷中举,完成你爹的遗愿。”井妈妈叹口气说道。
田娘笑着拉着井妈妈坐到床上,“嬷嬷,瞧您说那里去了,那是我亲娘,她的心思我明白的。她的心愿也是我的心愿。”
“那就好,你明白就好。侯爷对你怎么样,那个通房丫头还做妖吗,你这个月的小日子来了没有?”井妈妈怜惜的看着田娘。
“都挺好的,这个月没来呢,一向都不准的,估计过几天该来了。”田娘笑笑。
她小日子按理该在二十左右,只是那年落水伤了身子,总是会推迟几天。
井妈妈仔细的看了看田娘的神色,“这样也不是个事,回头还得找人好好的看看,再用药调养一下。侯爷年纪也不小了,早些生了子嗣,你在侯府才能站稳。”
田娘笑着把头放到井妈妈的胳膊上,“嬷嬷,我娘也这样说呢。您放心,我一直都自己在调理,这回可能是换地方紧张,以后不会了。”
井妈妈又絮絮叨叨的教了田娘很多闺房里的事情,田娘笑着听着。从前她一直都忙着挣钱,难得有这样放松的时候,看着老人家慈祥的笑容,她觉得自己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只是这样的日子,到了第二天下午就结束了。施南生说话算数,果然早早的就过来接她。
辞别了母亲,田娘随着施南生回到了侯府。
在门口,就看见施安大管家站在那里。
“侯爷,夫人,大小姐来了。”施安躬身施礼回禀道。
田娘看他脸上的神情,觉得很奇怪,像是有些犹疑,想说什么,又不好说的样子。
“嗯,这么快就回来了。谁陪着来的,要住下吗,海棠院可打扫了?
嗯,孙长瑞来了吗?”施南生倒是没注意施安的神情,一边往里走,一边问道。
“是和孙少爷一起来的,说是一会还要回去的,不住府里。”施安一一的回禀。
听施安的话,颜卿也是刚刚回京就过来了。有个出色的哥哥,强大的娘家,就是好啊。做了人家的媳妇,还能这样随时出门回娘家,田娘心里有些羡慕。
等看到娇花一样的颜卿,看着她拉着一个女子一起上前给施南生见礼的时候,田娘终于知道施安一脸的犹疑是什么了。
伴着颜卿的女子,憔悴苍白,一身素淡的衣衫,映在萧瑟的秋风里,恍然若仙。
那女子抬起盈盈带水的明眸,怯怯的看向施南生。
田娘保持着淡笑站在施南生身边,看着这一切。昨晚的那种好心情,化为乌有。
很快绿锦,黄鹂,和双燕也带着一群丫头婆子也迎了出来。
“哥哥,我要有小侄子了,我要做姑姑了。你怎么不通知我啊,丝丝姐,你也是,怎么有了身孕,还要搬到那么阴森森的地方去住。要不是有人领着,我都忘了落花轩在那儿了。”颜卿拉着施南生的袖子,有些撒娇的说道。
施南生皱了皱眉头,“出去一趟,这性格倒是变野了些,看见你子,怎么也不行礼问安?”
颜卿这才过来和田娘厮见,田娘看着披着大红锦缎披风的女子,一个月没见,脸有些晒黑了。
初见时候的一脸的怯懦,换成了一脸的阳光灿烂,看来婚后的生活很和谐,尤其是这次的江南之行,让她摆脱了早年的阴影。
施南生眼神扫了丝丝的一眼,然后看了看颜卿,“天冷了,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进屋说话。”
田娘微笑着,让施南生和颜卿先行,然后她在绿锦等人的簇拥下进了正房。
大家分宾主落座,绿锦带人奉茶,田娘看到她有些焦虑的眼神。淡然的笑了笑,摆手让她们下去。
施南生温和的和颜卿聊天,一路都到了什么地方,看到什么事物,有什么样的人文趣事。
“哥哥,我是今早到的京城,才听说前些天的事情。哥哥,你受苦了。”颜卿眼圈有些红的说道。
“不是什么大事,都过去了。”施南生拍拍颜卿的胳膊说道。
田娘想起刚刚说的孙姑爷,“小姑,你在这里,大姑爷如今在何处歇着,可有人服侍?”
“他在练武厅,内院都是女眷,他不方便。”颜卿说道。
“都是一家人,讲究那些做什么。侯爷,您看是请到这里来,还是您去那里陪着?”田娘笑着说道。
颜卿带回来两大箱子的礼物,几乎人人有份。不知道她怎样和施南生谈的,丝丝又回到了荷香馆。
晚饭后,送走了她们两夫妻,施南生照例去了外书房。
田娘由黄鹂服侍洗漱,绿锦也跟了进去。
“夫人,你不用担心,她就是有大小姐撑腰也没用,大小姐也不能日日的跟着她。生孩子也要十个月呢,她那里能看顾周全。”
“你又糊涂,如今我是当家夫人,那是侯爷的血脉,必须照应周全的。回头给那边搭个小厨房,派个婆子过去照应。”田娘放下手里的布巾。
如今丝丝的事情走了明路,出了任何问题,人家第一个就会怀疑她。
“我就是觉得大小姐来的太突然,按理怎么也不该是今天就过来,毕竟早上进京的。”黄鹂在一旁也说了句。
“夫人说的是,我也知道这个理。就是觉得,那个女人可不简单,留着怕对将来您不利。”绿锦帮田娘的头发打开。
田娘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施南生能放出丝丝,她心里倒是舒服了些。觉得他还算是个重情义的,毕竟那女子跟了他多年。
简单也好,不简单也好,都没什么,左不过给个姨娘的位子罢了。她怎么想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个男人怎么想。
至于孩子,想生就生吧,她不想自己手里出人命。她要的不过是安稳富足的生活,情爱都是浮云,握住财权才是王道。
“嗯,不说这个了。绿锦,让你家那位把所有的店铺,庄子的账都拢齐拿给我看。如今地里的租子也到了收的时候,入冬了,按例该做的衣裳鞋袜都该准备了。这些事情就够忙的了,其他的不要理会。”田娘冷静的说道。
都说颜卿怯懦,可是她新婚时候,为了丝丝,她能直接往里冲。今天,为了丝丝,她能不顾兄颜面,强行把丝丝挪出落花轩。可见,丝丝对她很重要,重要到她可以为丝丝违拗哥哥的指令。
慢慢的往卧房走去,想着她那嫡亲的小姑,在门口的时候,颜卿拉着她的手,低低说的一段话。
“子,我知道我这个要求很无理,我自己也不想给夫君安排通房和妾侍。我也知道她不该先怀孩子,可是如今都已经有了,那毕竟是我们施家的血脉,还请子多看顾她。可是我还是要说,求你看在我的份上,善待丝丝姐。哥哥常年不在家,丝丝为了我,受了很多委屈,也吃了很多苦。那些年,没有她,我可能挨不过来。”
看着远去的娇弱的小女子,田娘苦笑。她不喜欢夫君有通房,却能跑来为哥哥的通房撑腰,真是。
不怪大舅母说,人都是有两套标准的,一套对自己,一套对别人。
进了卧房,田娘发现施南生竟然已经上了床,正拿着本书在看。田娘看他靠在外侧,就从他脚底那侧爬到床上,睡到里侧。
“天冷了,地龙烧起来吧。”施南生看了眼田娘,温和的说道。
“嗯,回头我告诉管事的。”田娘笑着应是。
施南生看着身边的这个小女子,神情平和,看不出一丝异样。
“颜卿今天很失礼,关于丝丝,我其实该给你个解释。”他伸手抚摸着田娘光亮如缎的黑发,缓缓的说道。
“小姑是个至情至性的人,丝丝姑娘陪她多年,她紧张也是人之常情。侯爷,我也是女人,省得的。”田娘微微侧下头,躲开他的手。
施南生是武将,自然看出了田娘的动作,他顿了下,然后把手放到脑后,眼睛看着帐子顶部。
“我年少离家,一向对内宅事务粗疏,累的颜卿委屈多年。我去南疆那年,凤卿和颜卿吵架,丝丝为了颜卿,推了凤卿,凤卿跌破了头,大冬天里,丝丝被罚跪,膝盖受了寒。颜卿为了这个,一直愧疚……”
施南生最后有些黯然,“她从前很懂事,安静,从没有过分的要求,也没这么多的心机。”
对着田娘,他还是有些无法说出,丝丝背地里算计他的婚事。
田娘不知道如何安慰他,那一段的生活里她没参与过。一时间屋里陷入沉默的空气中。
“我从没说过不让她生孩子,那些药物的事情都是婶娘安排的。”寂静中,施南生忽然又说了句。
田娘觉得自己要表明一下自己的态度,不能让他觉得自己容不下丝丝和她的孩子。他也说那位如今心机重,那万一以后有个什么,可别怀疑是她干的。
“侯爷,刚刚我已经吩咐下去,明个在荷香馆放个小厨房,拨过去个厨娘。她如今双身子的人,必会有些想吃的东西,有个厨房,做起来也方便。没和您商量,就安排了,侯爷可还有什么要添的?”
施南生侧头看着冷静的田娘,这些天,既不追问那丝丝究竟用了什么心机,让他如此烦心。也不问,丝丝肚子里的孩子,他如何安置。
“嗯,你安排就是,不过荷香馆的人不能随意外出。”施南生听着田娘清脆温润的声音,烦躁的心情慢慢的舒缓下来。
田娘连声应诺,她脑子飞快的转着,看来,就是放出来,他还是厌弃了她。可见,丝丝一定是做了让这人无法忍受的事情。女人天性八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