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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所有人都能不被富贵迷了双眼,年纪小的还好,还能老实的去修习,年纪稍大些的,很快就和洛阳子弟凑到了一起,当然就有好有坏了。玩玩乐乐算好的,更有甚者,把他的训诫劝导都忘到了新野,每每在洛阳城中仗着自己是“皇帝宠妃”的家人,和着洛阳纨绔们生事……
阴识对着管家挥挥手,管家退下,自去领财帛去洛阳令那里花金钱赎人,这已经是第三批了啊。阴识无奈的坐在书房,想着这也不是长久之计,这般少年最是难管教的时候,还是得想法子处理才行,不合适的就要退掉,哪怕得罪了族人,多送些财帛就是,绝不能让他们败坏了阴氏名声。
“大少爷,大少爷,不好了,十小少爷把卓太傅家的子弟给打了”
阴识猛地站起,“人在何处?卓家人可有伤到?”
“说是伤的不轻,已经被卓府的仆人送回太傅府了,十小少爷又被兵丁抓起来了”
阴识深深的洗了口气,觉得疲惫不堪,太傅卓茂,师法通儒,虽无多大的官才,然为人甚是清正,为不仕王莽,与同乡六人四处辞官躲避,名重一时,且爱民如子,宽和仁爱,一辈子都没和人起过争执,是有大德之人,无论是在百姓眼中还是在同僚中都是很受敬重的老者,尤其在民间,他声望甚高,刘秀拜他为太傅,封褒德侯,也是看重他的德行,更是为着天下世人百姓之心,关键是他都七十多岁了,正卧病在床,皇上都是几次亲往探看,多番抚慰,阴识苦笑,这个时候惹他们家做什么啊!
“来人,去太傅府”
卓太傅病重,其子根本不敢让他知道自家孙子被“权贵”打的断了骨头,只请了最好的御医看病,便听阴识求见。卓崇看看疼的直冒冷汗的儿子,再好脾气,这会也是面色不善了,他已经搞清楚经过,那阴家小儿与儿子同看重一册古籍,见着儿子衣着寻常、奴仆不过两人,便以为他不过寻常人家子弟,便是开争,而那册古籍本是儿子要卖给病重的老父、尽尽孝心的,自是好言想求,言只是为了圆长辈心愿自是不肯放弃。谁想那阴家小儿欺人太甚,竟是纵仆行凶、大打出手,若不是店家拦着,只怕这会伤势更重。
阴识上门请罪,不敢去打扰老太傅,见着卓崇姿态放得很低,替侄子请罪,又道自己管教不严,愿意给卓家小郎“包医药费”,就差负荆请罪了。卓崇看他这样也不好说什么,他为官心得比他父亲强,知道不好太得罪这些新贵,那阴贵人正怀着皇嗣呢,受了他道歉,然也未再说别的。
肯这样阴识已经是谢天谢地了,得罪这样的人家,他也决计讨不了任何好处,且万一把太傅气个好歹来,他也吃罪不起,留下一干药材补品出了卓府。
坐在车上,脸还是火辣辣的,他自认家风严明,却是在洛阳城屡次丢脸,现在更是丢人到家,想想很快洛阳城里那些大族、清贵人家都要嘲笑他治家不严了,他本好心,却深深有种力不从心的感觉。
“去邓府”阴识想到了好友邓禹,心里又有几分别扭,“算了,回府吧”
阴识的麻烦还未完结,卓家自然不会轻易让人出狱,他也明白,且有心政治侄儿,放任他在牢里呆着,回去后将闹事的、浮夸的、不堪大才的通通送回了新野。只阴氏族人却是不依,不患寡而患不均,都一样的族人,凭什么别人家的孩子能留在洛阳,他家就不行?几次来闹来求,又有那还关在牢里的小少年的父母也上门想求,后来演变成了撒泼。阴识请来的名士大儒之类的先生,一看他家是这个样子,且连卓太傅那样的清正人家都欺负,纷纷摇头请辞,阴识留人不住,只得另送了财帛让人离开。想想这些亲戚,索性让人把孩子们都送回了新野,另请人教养,却是不好再请到好先生了。
郭炜听着父亲兄长说着阴家的事,低声嘟囔了一句:“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境况不同,不是每个人都学的来邓禹的,就像不是每个家族都能如邓家那样屹立千年一样。
邓禹闻听阴家之事,但笑不语,与幕僚继续下棋,经过关中惨败,他依然是重剑无锋了。
“将军为何不劝阴将军呢?”幕僚不明白的问道。
“不尝败事,次伯肯听我劝言?”便是尝了败绩,如今阴贵人风头正盛,他也不会听的,从容的落下一子。
幕僚默然,半响问道“如今贵人有孕,将军看这……”
“我为陛下之臣,自当为陛下尽忠效力,皇后、贵人子嗣皆是陛下子嗣矣”又落下一子,心中想着之前阴识便是行事太过急躁,后又不听他言,如今形势未明,动那些手脚为时尚早啊。从关内回到洛阳,他已经明显感觉到皇上对皇后郭氏的态度已然不同,之前见她虽貌美无双,但他并不担心刘秀会沉迷女色,可是现在见着刘秀那样子明显是上心了,终归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怕郭氏对刘秀的影响力会越来越大吧,阴家还能有几分希望?“内宫之事,不可妄言“
“喏“,幕僚应道,便专心下棋。
邓禹下着棋,心里又想到皇上与盐铁改王莽之制换回武帝时期的官控买卖制度,可又屡次下释奴释囚令,到底何意?捏着棋子落盘,他尚猜不透,只心中有一丝不安,总觉得皇上在试图碰触某一道底线。
幕僚举着棋子,半响无处安放,抬头颇有些惭愧,“某输矣”
邓禹复又一笑。
洛阳热闹的街区,一家古籍古琴店,白衣男子走入,小二上前招呼,白衣男子道“我来取琴”
“您楼上静室请”
雅间中,一个穿的花里胡哨的二十几岁的清隽男子在等着,白衣男子进来便是连声啧啧:“几年不见,没想到你魏明大少还是这般没个品味,你看你穿的都是些什么呀,这个,这个,真是没品味”
“你贺大少好,道貌岸然,嗯,衣冠禽兽”魏明不见丝毫闹意的回嘴。
“这嘴真是,你绝对不是外人假冒的了”贺桐坐下,自顾自的喝茶,“果然是有钱人,茶都比我那里的好”
“说正事,真定那边如何?”魏明严肃道。
“已经按着主人吩咐让那些人绕圈子呢,不会让他们查到什么”贺桐瞬间板了脸。
“那就好,我这里也顺利,阴家仗外戚之势欺人慢慢的会在洛阳传开的”
长秋宫,郭圣通懒懒的靠在榻上,听着姚黄念着刘秀的来信,听到“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一日不见,如三月兮”,掩面而笑,上一世他们情浓之时他倒是也在自己耳边念过这句呢,彼时他抱着她,而她窝在他怀中
“我最是喜爱通儿的直爽,笑的最是好看”
“可阿娘说我行事也有不周全,那文叔可会嫌弃于我?”
“怎会,通儿这样就好,有我护着呢,你能如初嫁我时那般赤诚爽朗就好”
“文叔,嫁给你真好”
……
郭圣通笑的眼泪都快流了下来,看着长子拉着小木车,在殿内哄着弟弟玩耍,抬手擦掉眼梢的泪珠。
几日后,阴家十小少爷死于狱中。
作者有话要说:无良室友们抛弃我去吃火锅了,余波抱着她们大腿:“好想去啊”
无良室友:”乖,好好码字,今儿不是双更嘛,双更“
呜呜,想吃火锅
下一更得晚些
☆、52吐血
“叔父;您这么看着我做什么?这次真不是我干的”刘信说了半天,可叔叔看他的眼神还是充满怀疑,急得拍脑门保证,“叔父;如今阴贵人怀着皇嗣呢,那阴家小儿又是她家近支,我也不敢这个时候做什么啊”
刘嗣想想也是,这侄子手也没那么长才是,那是谁做的呢?
“卓太傅家”刘嗣坚定的摇摇头,一是他家家风不会,二是卓太傅眼见要不行了;那一家人哪顾得上这个,“那是谁呢?”
刘信皱眉想了半天;最后挥挥手不在意道“许是真的就是暴病而亡呢,仵作不是这么说的嘛?他阴家人不做好事,老天罚他们呢”
刘嗣却不信,但到底跟自己家没关系,攀也攀不上他们,便是冷眼看着吧,反正是阴家倒霉。
阴府内,阴识疲惫的坐下,由着妻子给揉着太阳穴。
“夫君,三哥三嫂子都已经劝下了,不会再去找卓府的麻烦,你也累了半个月了,别想太多,闭上眼歇歇吧”来氏顶着黑眼圈,柔声劝着丈夫。
阴识“嗯”了一声,拉着妻子坐下,很是惭愧的说着“你应付几个嫂子婶母的也累了,身子还未养好,就叫你跟着劳累,终是我这个做夫君的无能啊”
来氏眼圈一红,心中却是熨帖,就为这句话,那些难听的言语都不算什么了,“我是你妻,夫君何必说这些见外的话”
“大少爷,几位少爷都到了”阴识撑着起身别了妻子去前院,和本家的兄弟商议。才下过雨,也没解了燥热,依然闷闷的,阴识一颗心也是沉闷。卓家不会这么做,他也查了刘赐叔侄,根本没掺和,郭家亦是正常,再有之前小小得罪的几家也没动静,他们也犯不上,这样就更不知道是谁做的了。没个仵作验尸都说是病亡,无一例外,他连怨都怨不了别人,可小十身子之前明明好得很,难道真是他错了,不该把小十放到牢里,可他只是想给他个教训,免得他以后犯更大错……
“阴识,你还我儿命来”一个三十多岁未施粉黛、未带一件首饰的素衣妇人,从转角冲了出来,手里拿着短刀,直直地就冲阴识砍过来。后面一群仆妇紧赶着,偏偏就是赶不上。
阴识身边的随从俩下就止住了妇人,可那妇人嘴里依然大骂,阴识让人松手,那妇人冲着阴识又打又挠,阴识不动不还手。此时一个三十多岁的瘦高男子也紧紧忙忙跑了过来,抱住那妇人,“娘子,你别这样,别这样”
妇人趴在丈夫怀里大哭,直哭的昏了过去,男子让人扶着把她带了下去,回头对上犹自呆愣愣的阴识,红红的眼眶哑着声音:“次伯,别怨你嫂子,她也是为着小十”
“三哥,我明白,我……”
“富贵迷人眼,财帛动人心”男子自嘲的笑笑,他们若不是为着那荣华富贵,也不会让儿子死在狱中“可惜我们没那个富贵的命,明日我便带着小十回去了,次伯,你,自己保重吧”
“三哥,我不知道会害了小十,三哥,三哥”阴识看着男子远去背影,大声喊着,男子却未回头,从二弟去世到今日的一幕幕都在脑中翻滚,阴识觉得心中难言的压抑苦闷,忍着忍着却是“扑”的吐了一口血。
“大少爷,大少爷,你怎么样?快来人,去找郎中”
长秋宫中,郭圣通逗着毯子上爬的欢实的二儿子,小胖墩一个不稳手臂没有支撑住,整个头朝下扎了下去,却是吭哧吭哧的自己起来接着爬,冲着一堆玩具撒欢的过去。
郭圣通摸着儿子小脑袋,笑笑,那个害你入狱的两个人都死了,阿娘给你报仇了,只想着本是乐天爽朗的次子最终却是躲在府中修了半辈子书……郭圣通还是气难消,这一世她再不会让儿子受那份罪的。
“娘娘,阴贵人求见”
“不见,说我身子不虞,怕过了病气于她”
“喏”
阴丽华本来以为郭圣通惯会装大度的,一定会见她,可不想她直接就不见自己,听着长秋宫传来的母子笑声,阴丽华极力控制住了表情,扶着自己还不明显的小腹,坐上辇,回头望着长秋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