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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过幽雅的曲径小路,刘秀目不斜视,当心里难免感叹这郭家的财势,饶过一座假山,便是一座小亭子,积雪未化,亭子周围还是白皑皑一片,映衬着亭子里一身妃红色罗裙的少女更是鲜明惹眼。少女带着白色的围帽,身后两个女婢侍立,面前石桌上茶煮的沸腾,茶香飘溢。
刘秀怔怔的看着面前的美景,千军万马不曾后退此时却莫名的有些局促,只为那个坐于石桌前悠然自得的一抹倩影。
“见过将军”
郭圣通从刘秀转出假山那一刻眼睛的余光便没有离开过他,二十九岁的他虽还没有以后当了皇帝的霸气与自信却仍是是英武不凡,上一世她便是这一天躲在树后偷偷的见了他一眼,便是爱上了这个人啊!这一世她不再躲在树后,而是直接面对。放开攥紧的双拳,松开咬紧的牙关,郭圣通起身行礼。
娇嫩清脆的声音,幽雅的动作,即便看不见围帽后面的面容刘秀也可以想象眼见这位少女必是以为佳人,按住心里的几分局促,还礼“小姐有礼”,落座。
婢女们斟茶完毕,便又退到了主人身后侍立。
“妾曾听闻将军,昆阳十三骑突围、以弱胜强、一战天下扬名,今日得见真容实是小女子之幸”
悠悠的声音悦耳动听,刘秀明白眼前这位世家大小姐确实是一点不惧怕他的,也确实如真定人所言大胆、奇特,就像开在悬崖的玫瑰,妖艳美丽但是带着刺儿,不是鄙视不是炫耀而是自信、再任何人面前的
自信,想攀折更是要担着粉身碎骨的危险。刘秀确实难得的被这个少女提起了兴致,这样的女子才有意思、才配做他的伴侣。
“小姐过奖,不过时运而”
郭圣通不置可否,声音清冷“将军是爽快人,小女子也不说暗话,将军该是听说过我选婿的标准吧?将军当如何?当然,我父母已经答应亲事,将军不做什么回应,我也改变不了什么”
这么快就是“我”而不是那个卑称了,当真大胆!刘秀一笑,“某自是听的传言,小姐择婿不求对方家财万贯、不求奴仆成群、不求高官厚爵,只求一颗真心——的几滴心头血,某既然诚心所求,自然是一颗真心,也自然如小姐算愿”说着便是抽出佩带的短剑对着自己左胸心脏的地方就刺了下去,剑刃锋利,入身见血。
“将军,将军,不可”郭圣通“慌张”的叫着,白了一张小脸,话语也带了几分哽咽“将军真的愿意这般?让妾如何是好?快,快扶将军下去诊治”
“那小姐可答应某所求?”刘秀“虚弱”的说着,眼睛却亮亮的注视着郭圣通,“某对天明誓,得小姐必定真心相待、一世不相负”
“我,我,我答应便是,必是唯一一个肯当真这么做的人”郭圣通羞红了脸,小声的说着,“快扶将军去包扎”
刘秀被亭外守着的几名仆妇扶着离开,过假山时回望了亭子一眼,再大胆不过是被家人宠大、一心只求良人的小女娃一个,他还应付不了她?这点伤与他而言又算得了什么,他听说那些传言便是早有准备了,看着那俏丽的身影还在看着他这边,刘秀扬起嘴角,他的真心自己都不知道在哪呢,但是她的真心此后必然是在他身上了。
郭圣通“痴情”的望着刘秀的身影消失不见,回过身走出亭子,踩着脚下的皑皑白雪,“一世不相负”,上一世他们还是“恩爱夫妻”时他也这么对她说过的!嗤笑一声,去你的一颗真心,这辈子再信你郭圣通就是天下第一傻子!上一世她和刘秀十几年夫妻,都不知道他这么会演戏,那一剑可是刺偏了心脏的,装的这么像真是难为他了呢。
真心真心,阴丽华的真心她要看着一点一点的被刘秀亲自践踏,刘秀嘛,这一辈子较量从这一刻真正开始!
“小姐,小姐,你的手……”看着从自家小姐手上的鲜血一滴一滴的落到了雪地上,红白相映,很是鲜明,葛巾忍不住出言提醒。
“无事”郭圣通看着被自己掐破了的手指淡淡的说了一句,“去见阿娘吧”左手食指拇指一捻,伤口已经慢慢愈合,葛巾、瑛珞两个见了却是鼻观眼、眼观心,谁都不会
诧异多嘴,她们可是记得曾经那个多了一句嘴的小丫头是怎么死的,一个激灵,不再想那么恐怖的画面,紧跟在主人身后而行。
随后的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都进行的很快,毕竟都是战时,还有后面的硬仗要打,而郭圣通这个年纪、这个家世门第自然不乏求亲者,一应婚嫁的物事、嫁妆早已经备齐,只等着出嫁的日子正式到来。
空间里,郭圣通穿上了自己缝制的华丽漂亮的如意织锦新娘礼服,带好了凤钗、簪环,一个人慢行于花丛中间,没有了上一世的浓浓期待、向往、忐忑、甜蜜,有的只是狠绝,这是她自己准备的新娘服,这一世也只为自己一个人穿。回到绣楼前,郭圣通一件一件、一样一样的把它们都丢尽了火里,看着它们化为灰烬,才出了空间。
“通儿啊,看这些礼服你可满意?”刘氏原来犯愁女儿太特立独行、吓跑了很多才俊,现在这么快就要嫁女儿了,又很是不舍,但也不难拦着女儿的幸福,还是忍着不舍忙里忙外的张罗。
“阿娘,女儿见这一身就很好了,您就别再忙了”郭圣通不想再让母亲忙碌,随便指了其中一套。
“你真的看重了?那就这件吧,这都是阿娘从你小时候便备下的,选了很多样式,你看重那样就选那样,那就是这套了,让阿娘想想还差什么,阿郑,阿郑,把单子拿来我再看一遍,你阿爹说还少,再加五十抬才合适,阿娘觉得也是”
郭圣通看着母亲又去置办嫁妆,不知道说什么好,一个人坐在榻上,眼睛变得朦胧,随即又是巧笑嫣然,起身追上母亲的步伐。
很快就到了亲迎的日子,这场婚礼办得极为盛大,满真定的官员世家百姓都在观望。
刘秀在暂时的府邸,由着随从换上了新郎服,对着铜镜照了照很是满意,指着桌上的结缀罗缨的佩玉说道:“这个收起来吧,以后都不必拿出来了”
“喏”随从一看是阴家小姐送的那枚定情玉佩,一阵诧异很快又是了然,忙去收了起来。
“少爷,时辰到了”
刘秀大踏步的出门,抬头看着蓝莹莹的天,意气风发,上马、礼乐起,选择忘了那个带了几个月的玉佩,心里都是那个大胆的少女、他的小新娘和——以后的雄图霸业、万里河山!
作者有话要说:汉代文部好些,要查很多资料,甚至是一种水果、一种植物都要查查汉代那个时候有了没,余波能做到尽量日更,偶尔二更,但这也是最快的速度了!
洞房花烛,咳咳,会很“奇特”的,呵呵
☆10、婚嫁
“戒之敬之,夙夜毋违命”郭昌望着跪在下首、一身庄重嫁衣打扮的女儿,想着当初那团粉粉嫩嫩的小婴孩如今真的长大、马上就要离了他们出嫁别家,劝告的话语也带了丝颤抖。
“勉之敬之,夙夜无违宫事”若说郭昌还能坚持住,刘氏就真的是几乎哽咽难言了,还不容易才把劝语说完,眼泪也就掉了下来。
郭圣通三叩头拜谢父母养育之恩,由喜娘扶着起身,转身的一刹那一颗泪珠落到了厚厚的红毯上,迅速消失不见,忍着心中不舍由着弟弟郭况背上了花轿。
“阿姐,若是他欺负你,弟弟一定找他算账”郭况背着姐姐小声的说着,十五岁的肩膀已经不显稚嫩。简单的话语却让郭圣通再度哽咽,罢了,这个终归是自己的弟弟,怨,就在这一刻放下吧。
刘秀只是匆匆瞥见了一眼凤冠珠帘下的容颜,呆愣愣地,眼睛随着那个红装佳人进了花轿,他知道自己要娶的新娘貌美,却没想到是这般绝丽的姿色,飞燕合德?妲己褒姒?妹喜西施?巫山神女?月宫嫦娥?刘秀只觉得他能想出来的美女在她面前都不过尔尔,原来世间真有这般绝丽的人儿,而这个绝丽的人儿将会属于他……
“文叔,文叔”旁边的邓晨见刘秀直了眼忙出言提醒,他还没看清新娘子长什么样子,只觉得这小舅子今天咋这么没魂儿呢。
刘秀回神儿,跪拜郭昌夫妇完毕,重回马上,回望了一眼花轿,嘴角笑意再也遮挡不住,“起”无法言喻的志得意满。
郭圣通坐在花轿上,将一切看在眼底,美眸流转,男人还不都是这样,刘秀你也不过如此!
马五十匹,奴仆百人,黄金千斤,束帛玄纁、绢万匹,钱千万,从第一批到了将军府、后面的一半尚未从郭府出发,相隔几条街,都是送嫁装的队伍,这样的嫁妆足以让真定全城轰动,很多年以后真定的老人们还在给孙子孙女们讲述当年郭氏女出嫁的盛况。
当牵着红巾的新郎新娘走近正堂,原本几十人热闹的大厅忽然寂静下来,落针可闻,所有人的目光扫过那个温婉含笑的新娘之时,都明白了这位为何会提出那般苛刻的择婿条件,再见旁边笑的畅快的新郎,也明白了他为何愿意搏命相娶,若是换做他们,他们也愿意啊!
司仪适时打破了寂静,“三拜堂”礼很快进行,新郎新娘进了洞房,多数宾客们便是可以去开怀畅饮了。洞房内,喜娘和一些女眷长辈还需要继续见证“入席沃盥”“同牢合巹”之礼。
“结发夫妻不相疑”随着喜娘的唱词,最后一道礼仪“解缨结发”结束,女眷们开始挤眉弄眼
的打趣这个中途数次走神、眼睛就没离开过新娘身上的将军新郎,当然也没放过含羞带怯的新娘。
郭圣通表现的和其他新娘一样,“羞得”不敢抬头,刘秀一看自己的小新娘因着刚刚的印了酒而泛红的小脸、现在羞红的更甚,眉眼又弯了几分,还是忙给这些女眷行礼作揖,好说歹说的才哄了人出去。郭圣通的侍女们也是有眼色的退下,红艳艳一片的喜房内只剩下新郎新娘二人。
见着低头跪坐的小新娘,刘秀的呼吸都有些急促了,想伸手帮她把冠带取下,又怕长年执刀执剑的手没个轻重唐突了佳人,试了几试,才敢把手伸过去,“通儿该是也累了,这冠带还是除了吧”
一声通儿仿佛之前已经叫过千万遍、极为顺畅,连刘秀自己都有些诧异,郭圣通却是浑身一震,吓的刘秀的手就停到了冠带前不再前进。
“夫君,妾身自己来就行,我,我,”说着头低的更深、脸上的红晕也是更胜,一声通儿犹如剜心,那些曾经的恩爱场景似乎一瞬间都浮现在眼前也是很快便被那道绝情的旨意、十一年淡忘的无情所取代,郭圣通亦是快速为失态做出补救,手却死死地攥着衣襟不放。
刘秀看着那因着低头露出的玉白的脖颈都已经慢慢泛上粉红,而那垂着的小脸儿已然红透,心里已经明了,再大胆终是个姑娘家,独自面对他这个还不熟悉的夫君终是会害羞,是他唐突了。想明白了,刘秀心情更好,这般娇态终是归他一人所赏,开口的声音也变得更加温柔,“叫我文叔,文叔是我的字”说着还是忍不住伸出手,动作温柔的慢慢抬起那低着的小脑袋,眼里含笑看着她,大有你不叫他就不放开的姿态。
郭圣通已经恢复心绪,美眸也慢慢的对上刘秀的眼睛,仿佛鼓了半天勇气才慢慢的开口“文,文叔”
钟磬丝琴般的声音敲进刘秀的的心里,凝望着那分明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