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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懂自己这是怎么了?见到她如此模样,心底,竟然是痛的。
他们不是仇人吗?那血海深仇,他竟是忘了?
“迎风,放下帘子,我们马上要到鬼谷了,要小心一点。”南天杨贴着迎风后背,抬手将帘子放了下来,那动作,自然亲昵,一如乐嘉言曾经一般。
“师兄,要到鬼谷了,我们……”
“知道。”乐嘉言不等璎珞说完蓦然打断了她,璎珞吐吐舌头,不知道师兄这是怎么了?
昔日那个虽然桀骜不逊却总喜欢眯着桃花眼坏笑的师兄,好像一去不复返了。
璎珞无奈的叹口气,视线移到另一辆马车上,马车前面,一头驴子正安静的走着,他低着头,神情漠然,任任何人见了,都当他是只再普通不过的驴子了。
可璎珞却知道,他不是,他是她高高在上统御万军的王子,王子落难了,此刻变成了一头驴子,虽然她不知道被陷害的王子为何会成为一头驴子,但是有王子在的一天,她璎珞,就绝对不会离开王子身边。
马车在一片漆黑诡异之中穿行,越来越浓的迷雾,渐渐将一切都笼罩在雾气蒙蒙之中,即使是并驾齐驱的两辆马车,竟也是看不到彼此的存在,只能听到哒哒的马蹄声不绝于耳。
南天杨早就从手下那里得知了鬼谷的恐怖传说,他此次前来自然也是做足了功夫,眼看迷雾的颜色由白色变成了淡淡的幽蓝色,他知道这是迷雾有了毒性。
南天杨想也没想,快速揽过迎风,将唇瓣迅速落在她的粉唇上,渡气给她。
与此同时,乐嘉言的那辆马车却是遭遇了陷阱,马车直直的坠入地坑之中,乐嘉言眼疾手快,抓住一旁的璎珞,脚尖一点,毫不犹豫的钻入了这边的马车内。
“有毒雾……”他对璎珞喊了一声,扭头却瞥见南天杨跟迎风胶着在一起的唇瓣。
乐嘉言剩下的半句话,生生的咽了回去。
迎风眼眸迸射一丝无声的抗拒,在南天杨舌尖探入她口中之前,猛然将他推开。
如今既然知道了他们非亲兄妹的关系,她反而更是不知如何与他相处了。那存在了十五年的谎言一旦揭穿,任谁心中,都会有疙瘩的,更何况,南天杨的心思竟还是……
迎风轻舔了下粉唇,此等危机情况下,不容她去想太多。
“我会闭气功。”她声音很轻,可乐嘉言还是听到了。
这闭气功是荡剑门的独门绝学,若要学成,必须是通过唇舌之间亲自的传递和掌控,方才能体会要点。
乐嘉言眼眸瞬间黯淡了下来,这教会迎风闭气功的人是岑崇轩吗?一想到迎风跟岑崇轩在一起亲吻相拥的场景,乐嘉言的周身便裹了寒霜般,冰冷袭人。
一时间,马车内众人皆是安静的运功调息,防止毒气侵入五脏六腑,拉车的马已经被毒气熏得晕倒了,马车也只得暂停在原地,众人待毒气散去后,方才下车。
马车外的驴子自然还是安然无恙,看着众人走下来,眼神有些不耐烦。而璎珞则躲在乐嘉言身后,眼神憧憬痴迷的看着驴子。
“迎风,我看过地图,我们要找的人,就在前面。”南天杨半拥着迎风,不理会乐嘉言在场,依旧跟迎风维持着亲昵自然地举动。
乐嘉言视线跳过二人,变得有些恍惚。
“我师母这个时辰一般都在山上采药。”乐嘉言低沉的声音响起,早就知道他们与他找寻的是同一个人了。
若想知道义父在西域是否还有仇家,他老人家的结发妻子是最有发言权的,不过有一点乐嘉言一直想不通,为何师父死了一个月了,他也派人快马加鞭的送来了十二封加急书信,可始终收不到师母的回音。
这也是他这次一定要亲自来看看的原因之一。
南天杨没有理会乐嘉言的话,对他来说,现在最重要的是安全度过前面的沼泽。
毒雾之后,便是满布淤泥的沼泽,若要过去,除了轻功要好,对于奇门阵势也要有所了解才行。他最担心的,自然是迎风。
这几个人里面,迎风轻功最差了,她现在学习的只是一些简单的内功调息,远远达不到飞跃沼泽的水平。
而南天杨附身的这具身子,轻功虽然也不赖,可带着一个人通过那沼泽的话,他没有百分百的把握。
这时,一旁的严子墨看到南天杨眼中的犹豫,不由嗤笑一声,抬手扯过迎风衣襟。
“好徒弟,跟师父过去。”他邪肆的开口,一双黑瞳闪烁出轻松地光芒。
这种雕虫小技对于他来说,简直是小孩子过家家一般,他什么阵势毒雾没遇到过,岂会怕一个老太婆布下的三脚猫沼泽阵?
严子墨不顾南天杨阻拦,揽住迎风腰身轻点脚尖,在几个重要的地方,身子缓然下沉轻点一下,其他地方则是如风儿掠过一般。
刚刚他已经看出这是西域武林人士惯用的飞鸟天和阵,这种阵他前些年破过数次,自然不在话下。
“徒弟,不喜欢师父带你过来吗?难道你还想让他带你来吗?”严子墨带着迎风到了一颗树冠顶端,抬手勾起迎风下巴,让她看向自己。
迎风敛了眸光,神情并没有严子墨所表现出来的轻松。
“师父,你太轻敌了吧!若这阵势如此简单,为何那么多武林人士都进入不了鬼谷呢?我们能来到这里,绝对不是运气太好。”迎风冷冰冰的声音响起,她没有任何情绪流动的眼神看了看四周。
严子墨看似轻松地在瞬间破了那阵势,只是,恐怕后面等待他们的将是环环相扣的迷阵。武林中人的这点手段,她还是能猜到的,前面故意给你点甜头,让你以为自己看透了其中的玄妙,其实,狠招紧跟其后,马上就来了。
严子墨微眯着眸子,他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不过他向来是有今天没明天的人,他从被赶出荡剑门后,生命之中,最多的便是输死一搏了。大不了堵上生命,还有这么多人陪着他呢!
“好徒弟,你是担心大难临头的时候,我会不管你独自跑了吗?”他揶揄迎风,可神情却发生了细微的变化。
属于上乘武者那灵敏的感官,让他意识到周围的变化。
此时,乐嘉言、南天杨,还有璎珞也飞身来到他们身边,驴子因为无法过来,只得隔岸等在那里。
“严子墨,你如此轻举妄动,会害死所有人!”乐嘉言脚步刚刚站稳,便冲了过来,刷的一下提起了严子墨的衣襟。
二人四目交织,一个如炙热火焰,一个如邪肆鬼魅。
“你仔细看好了,这飞鸟阵里面还有虎韬、卧龙、轮违、大妄,五个阵势是连在一起的,若要破阵,必须一个人完成一个阵势,且同时进行才行,你如今擅闯进来,我们若要攻破其他几阵,难上加难!”乐嘉言言辞犀利,他才刚刚看出这阵势的玄妙所在,严子墨就出动了,看着他带走了迎风,他的一颗心瞬间提了起来。
“我们现在被困阵中,一步都不能轻举妄动,一步错,步步错!所有人都会深陷其中,无法出去!”乐嘉言警告的声音响起,众人具是后背一凉,不敢轻举妄动。
严子墨鼻子里冷哼一声,虽然知道乐嘉言所言属实,但是对乐嘉言看不顺眼的感觉,是无法消减的。
“好徒弟,你信师父,还是信这个伤你至深的男人。”严子墨昂着下巴,晴朗的话语却如阴云一般,迅速覆盖上迎风的心头。
相信谁吗?
她都不信!人与人之间的信任是最靠不住的东西了。她早就体会过了。
“严子墨,你别想带着迎风冒险。”南天杨挡在迎风身前,神色微怒,他怎会看不出严子墨的心思,这个男人早已遁入魔道,拿生命就如同儿戏,他如今做任何危险地事情,都想拖着迎风下水。
他决不允许!
只要他活在这世上,就不让迎风在再受任何委屈。
迎风此刻沉默不语,她看了眼四周的环境,老实说,她是最没有发言权的,对于这些奇门玄幻的东西,她知之甚少,只是从心底里面觉出来,想要见到那个老太婆,绝对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好徒弟,不相信师父吗?”见迎风神色有些发冷,严子墨伸手勾起她的一缕青丝,眼中,一丝阴鸷的寒光一闪而过。
迎风迎上他的眼神,瞳仁之中冰雪寒芒丝丝渗了出来。她唇角弯起,一抹让人琢磨不透的笑意幽幽扬起。
“严子墨,徒弟对师父尊重就够了,不需要信任。不过今天我心情好,可以跟你一起,搏一搏!”
“迎风!!”南天杨怒吼一声,不可置信的看着迎风,这丫头是疯了吗?
一旁的乐嘉言也无声的握紧了手掌,桃花眼眸黯然成忧。
“璎珞,跟我从那边走!”乐嘉言低沉开口,他在用这种方式告诉他们,跟他的方向来走,毕竟,他跟义父认识多年,干娘的为人处世和武功心法,他更为了解一些。
“果真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呢!好徒弟,就让这些自以为是的武林正派人士走他的光明大道去吧!”严子墨唇含讥讽,扯过迎风,朝相反的方向而去。
莫名的,心情因为南迎风站在了他这一边,甚是晴朗。只是,他也知道这接下来要面对的考验。
乐嘉言说的没错,一步错,步步错!他已经走错了第一步,接下来首先要扭转走错的那一步,才有机会找到真正的生门。
“迎风,你真是胡闹!”南天杨追了上来,此种情况下他是不适宜强行带着迎风跟乐嘉言走的,这阵势之中陷阱暗器都有,若是不小心触动了什么,万一伤到了迎风,他便是追悔莫及了。
与此同时,朝另一边方向走的乐嘉言,脚步一顿,明明很想要回头,却生生的忍住了。他冷嘲的扬起唇角,不知自己以什么身份回头带她过来。
如果他那样做了,又如何去面对九泉之下的义父呢?
天!他觉得越来越掌控不住自己的心了,即使南迎风现在与他背道而驰,他的心,竟然也是遗失在她身上的。
他真是无可救药!
难道义父的养育之恩,竟是……敌不过一个满手鲜血的女人吗?
“师兄,我们真的不跟他们同路了吗?”璎珞迟疑的看了一眼乐嘉言,其实她不想进去看娘亲的,她跟娘亲很不对付,就好像仇人一样,根本没有任何母女亲情,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母亲每次见她,都用那种厌恶仇恨的眼神看她。
她好几次想要询问,可母亲都不给她机会。
况且,她此时心中挂牵的还有独自留在外面的王子。
乐嘉言自然也知晓璎珞跟干娘之间的关系,他也不勉强她。本来找来师妹与他同行,就是担心万一师母不在,他在这边有一个向导,而看如今布阵这情形,师母定是在鬼谷之内。
“璎珞,你先原路返回吧,如果我找不到干娘再回来找你。”乐嘉言的话让璎珞长舒了一口气,她忙不迭的点点头,飞身越过沼泽,到了另一边。
乐嘉言看着走近驴子的璎珞,心中,不觉有些怀疑。
……
此时,璎珞来到驴子身边,眼神憧憬惶恐的看着他。
“王子,我……”
“谁让你来这里的?!!!我不是让你时时刻刻保护南迎风吗?你忘了我的话吗?”驴子嘴巴动了动,声音清冽愤怒,他的蹄子在地上烦躁的划拉着,眼底蓦然闪过一抹金光,在金光的中心点上,是刺目耀眼的红光。
“王子,璎珞知错了!”璎珞急忙跪在地上,以前在南海龙宫的时候,王子如此语气便是发怒的前兆,她侍奉王子多年,对他的脾气甚是了解。
“算了,乐嘉言已经走远了,你现在也追不上了。”驴子说完,仰天嘶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