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朝祈最美的花是景兰,但在坟前,我还是习惯栽梨花。
纯白的梨花,适合蓦然。
今天的风声很响,簌簌扫过近端的白梨。我安静地站在坟前,静等。
“姑娘。”
我愣愣回神,微转了头过去,依照预料中的一样,督到了不远之外半趴着的一个女子,唇边勾笑:“来了?”
“嗯。”
我微低了头,视线落在坟头墓碑上那一排纤细小楷。
“蓦然,我答应过你,一定要为你报仇,今天,我做到了。”
我缓缓转身,抿起唇边一抹笑,一步一步走向那软趴在地的女人。
“是你?”颜妃抬头,看清是我,软趴的身子,突地僵起。
我点头,“是我。颜千素,”蹲下身子,看着那双一度让我觉得雍荣而高贵的眼睛,“你有什么遗言要说的吗?”
“遗言?”颜妃恍然抬头,瞳孔微微缩一阵,“夏宜家……你……你什么意思?”
我淡淡再应一句:“我问,你有什么话要说的吗?带给谁都可以。但是带给死人的,你就自己带了吧,怨我不代劳。”
我直起身,一度一度地转身,走开。
“夏宜家!你敢让我死?!”
“没什么不敢的,”我的步子连个顿都没有。
“我告诉你,祈宣已经开始对祈阳下手了。你放了我,那祈阳或许还有一条活路!”
我的脚步,终于有了一顿。
祈阳?我的手,无意识地抚上自己的小腹,神思微微凝起,突地,好似听到了一声轻动。
我微笑一下,淡淡答声:“祈阳若死,我陪葬就是。但是你……颜千素,你今日,一——定——得——死。”
我终于应了蓦然的承诺,让颜妃跪在了你的墓前,半个时辰后,我便让她亲自到你面前去忏悔。
还有倾如,还有锁儿,还有……安羿……宜家此生,总算有一件事情对得起你。
我的步子一步一步,终于走离了白雾朦胧。过去的所有事情,到今日总算要有个了断。
手依旧停留在小腹上,保留了轻抚的姿势。
“孩子,现在,我们要做的,只是等你的父王了。”
(佐佐很感动,长时间地不更新的情况下,收藏竟然还会有增加。佐佐要感谢,那些坚守在这里等待的读者们。谢谢你们的支持,这篇小说,已经快走了一年的历程,也即将迎来它最终的结局。)
第一百五十六章 险报(上
马车一路疾驶,穿过青石板街边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时不时的一下顿停,将我身边一排书榻上的书本本,尽数掀到了坐垫上。这次回府中的马车,出乎意料地颠簸了不少。
我一手压住自己的胸口,虚软地侧靠在软榻上,努力抑制着心口泛起的一股股恶心。
暗四拉缓了马车,转头朝内问了一句:“夫人,您还好吧?”
“没事,继续走。”
“砰——”车顶上突地一声响,像是有人踏上了车顶上。
“是谁?”马儿嘶鸣一声停下,“刷”地一声,车前的暗卫已经拔剑起身。
“夏宜家!”咚的一声,车顶的人撞开车窗,跳了进来。
粗布麻衣,一身风尘,脸上虽然污迹斑斑,我却还是在瞬间认清了那人的身份。却在此时一柄长剑,倏地出现在我与从外面跳进来的那人之间。
“停手!”我猛地转头,盯住暗四那支伸入的长剑,“不要声张,继续赶路。”
暗四一愣,转身收回武器,安静地放下车帘,马车继续悠悠往前。
“宜家,不——”
“璃晓,小声点。”我一掌按住她的手,抬起眼睛,一瞬不瞬地盯住她遍是污迹的脸,“
晓晓,你告诉我,是不是……边关出事了?”
边关的仗,还正在进行时。而这个时候,明明尾随着楚桐离都的人,却出现在了这里。
我突然觉得,自己这个问题有点多余了。
果不其然,我看到她点了头。
“三天前的晚上,北易人先行出击,在连连山开战。楚桐和太子带军反击,太子……战死了。”
我的头,突然一阵眩晕。耳朵里嗡地一阵响,苏璃晓的话开始在脑海里不停回荡,我只觉得脚下大地裂开一个大缝,不停坠落,坠落,被一片黑暗寒冷彻底包围。
祈阳……战死?
太和二十六年十二月,当朝太子,未来储君,战死北疆。
太元宫内,一片慌乱。
太子府内,打起白幡素缟。
“恶——”我反胃不止,肚子里好似起了千层浪,翻转个不停,连带着一口接一口的酸涩涌上。
“太医,”冷暖一遍一遍地替我擦着嘴角,
“宜家,”一旁跟着的苏璃晓也是手忙脚乱,赶紧跟着倒了杯水过来,“你别太紧张。”
“……我不紧张。”我抬起手指,努力地,用力地,按了按太阳穴。
“李太医,这是怎么回事?”凉苏着急地催促着正在替我把脉的太医,“小王爷之前一直很安静,太子妃也从来没有吐得那么厉害……”
“太子妃这是情绪突然变动太大,或许是孩子感觉到了母亲的情绪,才突然不安定起来。”
“没事的……”我再揉揉额角,试图稳住自己的心跳,“孩子还很小,不会有事的。”
“太子妃还是要注意情绪为好,”李太医转个身子,写下一幅方子,“用些药先稳一下。”然后起身,收拾了药箱要走。
“李太医!”我一手撑在贵妃椅上,叫住即将要走的那人。
“臣在。”
“太子临去北疆之时,告诉过我一些可以信任的人的名字,其中,便有你。我想……”抬头看去,“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应该明白。”
“是,臣明白。”他的头依旧低垂着,“太子妃,望节哀,保重身体,伤寒这件事情可大可小,一旦养不好,是会造成大病的。”说完,就告退下去。
突地一阵初冬的风扫进来,冰冷长骨的风如刀一般刮过我的脸颊,捂在胸口的手突然有些麻木,心跳如鼓。
“璃晓……”我转头,盯住苏璃晓的脸,“到底是怎么回事?祈阳在哪里?”
“恶——”
“宜家!”
“没事,”我用手帕擦擦唇角,仰起头,半靠在椅上。
“……这只是军中的流言,其实到现在,依旧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只是军报不能迟——”
“然后呢?”我几乎不能呼吸,“楚桐为什么让你先回来?”
“楚桐说,他想让你,事先知道——”
我眼睛一亮,突然看到了一缕希望。
楚桐的意思是……
“楚桐说,希望你先做好准备。”
我的拳头,忽而一紧——明白了。
楚桐,不管你是不是也是在赌,但我这个时候,也只能信你。
还有祈阳……
我压住心口,拼命抑制住那个恶心感。
这个孩子,不应该在这个时候来的。
我比谁都清楚,祈宣,钟冉斯,绝对不可能善罢干休。或许,我还该加上后面隐而不见的肃亲王。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那我便等到那一天,生见人,死见尸。
“太子妃,太子妃!”院里突起一阵急促脚步声,再抬头时,冷暖已经站到跟前。
我焦急出声,甚至都觉得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太元宫里什么反应?”
冷暖微微低头,原本一直静若无色透明的脸上,隐现出的一道暗黑,泄露了她情绪的不稳。
“钟相宣王说,国——不可一日无君,太元宫内,讨论的大多是立新君的事。”
“太子生死未卜,他们怎么可能?”
“太子妃,您先别激动。”冷暖走过来扶住我的手,“楚家不在,如今朝堂里,除首辅大学士王岚之,还有礼部尚书天琳附马向惟远之外,都支持弟随兄位。”
“弟承兄位?”我的眉头不由一抖,“意指宣王?”
“嗯。”
“那言王呢?”我的表情愈来愈沉,“还有五皇子呢?”
“言王静守府内,好像是对争位的事情没有任何兴趣。前段日子颜妃的事情搞得后宫大乱,五皇子从那日起便进了瑶楚宫,整日守在楚妃娘娘身边。今日也未去太元宫。”
“那好,”我站起身,走至一旁的檀木大桌旁,展开几张宣纸,持一支狼豪笔,一行字迹,便深深勾画在宣纸之上。
“冷暖,”我指间夹着的笔未停,将两张纸夹入信封,“这一封信,你替我送到恒王府……凉苏,你替走一趟附马府,请附马爷安排人送公主回邰州,理由……理由就是探访故里。还有璃晓——”
我向前几步,双手按住苏璃晓的肩膀:“璃晓,我知道你很累,但是有一件事,我却不得不拜托你去做。你……肯不肯帮我?”
苏璃晓的面色,也有些郁沉。脸上的风尘虽然已经洗掉,但是眼里,却添加了一些她走时并没有的东西。
我知道,她去的这一趟边关,一定不仅仅是跟着楚桐而去。
“璃晓,我知道,你们苏家家传的轻功是天下一等一的好,谢棋不在,能帮我这个忙的便只有你。我想麻烦你,我会给你一块令牌,你化装成瑶楚宫的丫环,替我给楚妃娘娘和五皇子祈彬送一封信。然后……我还想让你,替我去个地方……”
我凑近了她的耳边,将声音放到最低:“太元正宫里,那张放在最里的白玉大理石桌角上,有一个锦盒。我想让你,替我把锦盒里的玉玺偷来……”
苏璃晓蓦地有些愣了:“玉玺?”
“晓晓,”我握紧她的手,“是,我需要那个玉玺,我想让你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它偷回来。我会马上找人做个假的,以假乱真。”
苏璃晓抬起头,近近地瞅着我的脸,狠狠地点了下头。
我眨了眨眼睛,轻轻地从口中吐出一口气——楚桐,谢谢你。你让苏璃晓回来,一定是为了让她帮我。
“太子妃?”冷暖走上来,“您想做什么?”
“我是太子妃,并不是正宫娘娘,但楚妃是,她说的话,在某些时候,会比我关键许多。只要
玉玺到了我手中,不管太元宫那边是什么决定,到了朝堂之上,都一定能被说成假的。什么诏书,都会成为一张废纸。”
“可是……他们下不成诏书,我们也没有办法……并不是有了玉玺,就能说什么算什么的……”
“谁说我们没有?”我悠悠转头,看了冷暖一眼,“找人替我把肃亲王请来。”
“太子妃,”凉苏颤颤出声,“您是太子妃,肃亲王毕竟是长辈,让他来一趟……恐怕礼数不合。”
“我就是要礼数不合!”狠狠地一甩袖子,声音不自觉拔了高,“告诉他,这一趟,想来也得来,不想来也得来!”
祈阳不在,朝堂之上,最有权有势的,就是祈肃。若能让他与祈宣,钟冉斯反目,偏倚向我这边,那我就,势必能撑到最后。
我一定要撑到,边战结束,撑到楚桐回来,撑到祈阳……
我答应过的,我会等他回来,那便一定要等。
第一百五十七章 险报(下
茶清味淡。再好的茶,也有味过的时候。冉冉上升的水气,正随着初冬的气温慢慢消褪。我一动不动地坐着,原本还能依靠着茶热暖和的手,也在渐渐冰凉。
冷暖走进厅里,随手将背后的一扇门合上。匀步走至我身边,对我一点头:“所有的丫环随从,都被留在前院了。”
“嗯,”我应一声,同时转身,面向正静立的窗前,目光未动分毫的人影,“王叔,您看清了吗?”
祈肃的目光依旧流连在他手中那份卷轴之上,我依旧保持着抬头的姿势,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终于,他转视向我:“这是……”
“先皇遗旨。”我饮下一口轻茶,声音如死水般极致地平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