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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眼前宽广的世界一下子变成了黑白色,所有景色都消失,眼前只晃动着埃文苍白惊恐的脸。
他的小主人胸前露出一段冰冷的剑锋,摇摇晃晃地倒在了兽神殿门上,鲜血从伤口涌出,溅得那座大门和石阶一片浓暗的黑。
他看不到偷袭埃文的骑士失神的目光和迅速腐烂的身体,也看不到神殿发出的幽幽光辉。巨大的痛苦像是把他的心撕裂了一样,叶迟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念诵着龙族魔语,将整片广场上的石兽和正在躲避求生的法师、剑士都化成了碎屑。
格兰格也在广场中承受了这可怕的魔力。他之前已经用魔兽气味的药水遮掩了本身的味道,并不会受石像攻击。可就在他刚刚杀死埃文,最得意放松的时刻,强悍冰冷的龙语魔法已从头顶罩下,把他的身体碾成了齑粉。
巨大的龙身也因为契约之力反噬而坠落,落到神殿的阶梯上,重新变回了圆滚滚的小熊猫。被巨龙扔到背上的几名骑士狠狠摔落到地面,被松软的土地和骨灰、石屑垫着,竟也没当场死去。
叶迟的身体好像被人从刻着契约的地方劈开,左半个身体都已经麻木得不能动,化成原形之后才凭着身高优势爬到了台阶顶上。但他的小主人已经完全没了气息,金色的眼睛黯淡无光,还望着半空中某处,像是在担心他。
“埃文……”叶迟小心翼翼地把他抱进怀里,摸着仍然温暖却不会再呼吸起伏的胸口,左半张脸一片湿热,像是在流泪,实际上却是因为主仆契约反噬而流下的鲜血。“都是我的错,我要是不想和你解除契约就好了,我要是一直都在你怀里就好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拔出了那把剑。伤口中流的血并不多,却像是滴滴都流在了叶迟心里。他颤抖着扔掉了那把沾满小埃文鲜血的长剑,用力抹上那双不肯瞑目的暗金色眼眸。
他替埃文重新整理了凌乱的短袍,然后去掰开他的右手,把掌心那把龙泉宝剑取了下来。这把剑本来寄托了他许多希望,应当可以保护住埃文的,可现在剑连血都没沾上,剑的主人却已经不在了。
叶迟心里一阵暴躁,恨不得把这柄没用的剑折断。但当剑刃嵌入他紧握的手心里时,他忽然看到了一样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东西——淡薄的、雾气似的轻轻摇荡的,和他的小主人一模一样的影子。
那是……魂魄!叶迟脑中闪过一道灵光,仔仔细细地看着那个呆板的半透明3D人体,小心翼翼地摸了上去。那道灵魂看着像是烟雾一样,可或许因为妖力作用,他的手竟能像摸到实体一样摸着它,试着拉了拉,还能稍稍移动,然后回到剑身附近呆呆站着。
看来埃文是滴血认主时,让魂魄融入了剑里,所以现在还能在这儿飘着。叶迟激动得眼前一片模糊,拼命调动神识抓住那本《天妖化形篇》,讨要让人起死回生的方法。
不得不说,这本书有时候还是能用的,只是用完了之后不会让他有什么好结果就是了。比如他想修炼快点就让他吸人家精气,比如基础知识专门精讲双修,比如这个复生之术要用他的内丹。
妖物内丹就是这一生修为的积累,没有了的话要立地打回原形,以后再修行又要重新苦熬岁月。可是埃文是孵出他的人,又费了那么多精力喂养他长大,还给他做衣服,带他上学……没有埃文,他也遇不到温彻斯特、吃不到神体,大概这一辈子也修不出这枚内丹。
叶迟本能地舍不得内丹,只好一再劝说自己,他的性命都是小主人给的,大不了花几年重炼回来。那些修真小说里不常有碎丹重修、碎婴重结的,这都是主角待遇啊!
他脑子里乱糟糟地想着,已经把一颗雪白光润的妖丹吐了出来,按着《天妖化形篇》的指点放进了埃文嘴里。再接下来的事更加简单,连咒语也不用念,只是用妖力裹住那魂魄往身上一投,然后嘴对嘴透过一口生气。
妖丹随着他的妖力和气息滚落进埃文腹中,一片淡淡白光从那具毫无生气的身体上浮了起来,刚刚按过去的魂魄便被白光裹住,拖进了肉身里。渐渐的,埃文的身体里开始有血气流动的声音,皮肤也重新暖热了起来,那枚妖丹化为世上是好的灵丹开始滋养他的身体。
但是妖丹被埃文运用时,叶迟的丹田却像是被人剖开一样冰冷。原本细致完美的人类躯体开始崩溃收缩;白皙的皮肤上瞬间长出了细密的黑白绒毛;修长的手指并在一起成了圆饼状的爪子,手腕处长出另一根姆指;妖异俊美的脸庞上覆满白毛,眼圈变成黑色,鼻吻也突出成了尖长的形状。
他再也抱不住埃文,让他倒在了雪白的石阶上,自己也缩成一个圆球滚到了兽神殿的石门旁。
那座冰冷的大门忽然发生了变化,最上层雕刻的狼头人像活了过来一般抬起手,放出一片青色光芒落在叶迟和炎狼的身体上。小熊猫仍旧无知无识地趴着,炎狼却在青光笼罩中渐渐清醒,凑到熊猫身边嗅了嗅,叼着他颈后的毛皮往上甩了一下,想像从前那样把他甩到自己背上。
两只魔兽的身体不小心擦过石门,那道大门上忽然打开一片深湛的黑暗的区域,无声无息地将他们拉了进去,眨眼间就从这片曾经神圣辉煌的殿宇外消失。
44
44、野熊猫 。。。
“阿格利亚……”埃文醒过来之后;就按着原本洞穿现在却已完全愈合的伤口;低声叫着这个他给叶迟取的名字;起身寻找那只曾经只属于他一个人的魔宠。
他抚摸着自己脸颊上曾经烙有主仆契约的地方;那里已经没有任何魔力留下的痕迹,也不能再通过契约感受到魔宠的存在。但是脸颊、鼻子甚至吻唇上都是一片黏腻紧绷感;摸过之后手上还留有一点未干的血迹和细碎的血片,嘴里也充满了铁锈一样的腥甜气息。
是他的阿格利亚救了他。埃文想象着魔宠变化成人之后脸上沾满鲜血;一次次亲吻他,变成他的模样施展光明魔法的模样,然后握着那把宝剑一遍遍走过铺满碎石的广场;发疯一样从石像下面翻找小熊猫或是人。
他们在森林里停留了小半个月,从神殿到整片烧得枯焦的森林都翻了一遍。直到那两名骑士忍无可忍地劝他回去,埃文还是不肯放弃希望,回到帝都之后就直奔北方的希利亚郡,到处打听那个银发魔法师的身份。
只要那个魔法师知道叶迟在哪儿就行。他现在已经不想再夺回魔宠,也没有能力和这样的人冲突,只想知道叶迟还是安全的,如果还能再见他一面就更好了……
然而整片小镇里都没人见过一位银色长发、穿着镶满宝石的长袍、气质高贵的魔法师,他还是问到了学校的老师才听到了一个类似的“人”的消息:“学校饲养中心的银龙人类形态倒是这样的,不过前几天他就跟校长请了长假,说是要回家乡一趟。”
没错,是银龙!
埃文想起了那天在石兽群中忽然出现,把他和几名同伴救到神殿上的银龙,终于明白了那个银发魔法师为何如此强大,而且能在学校里轻易地拐了他的魔宠。现在主仆契约消失了,他们两个又一起离开……他眼中最后一线光芒也黯淡了下去,强撑着礼貌的笑脸答道:“原来如此,我知道了……”
他没再去找他的魔宠,而是沉默地回到了帝都,回到了他原本的生活轨迹。
埃文努力忘却魔宠,回归平淡生活的时候,在遥远的不知名山林间的叶迟则是在对着一只血淋淋的死花斑貂,还有抖着耳尖把貂推到他嘴边的炎狼发愁——
在魔兽的世界里也和普通野兽一样,位高者才能先吃东西,不管那东西是谁猎来的。可是对于一个不怎么习惯做魔兽,连羊蛋都不吃的人来说,这东西实在没法入口。
叶迟也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但醒来之后他的确是饿得很,圆滚滚的肚子都瘪了下去,揉一揉还会发出咕噜噜的叫声。他身上的毛儿都被血痂粘成了绺子,还滚了一身污泥,脏兮兮地看不出毛色,远不是有人养的时候那样黑白分明、蓬松透亮。这副模样就是拎到市场上都卖不上价,只能给买了炎狼的顾客当添头。
好在脸颊上的伤口已经不疼了,失去内丹后的空虚也……习惯点儿了。叶迟四条腿在地上慢慢划动,撑起上半身,倚着身后平整的石块坐了起来,前掌拨弄着那只看来还挺新鲜的猎物。
小红的下巴贴在地上,眼巴巴地看一眼他看一眼肉,口水哗啦啦地流了一地,恨不得他赶紧吃几口,剩下的都给自己。
叶迟脑海中顿时想起了很久以前看过的科普文:一个在非洲研究大猩猩的科学家,为了融入猩群、保持猩猩们的社会关系担当了猩王的位置,每次吃饭时都要强吃几口生肉,然后让那些猩猩吃他剩下的……
所以他也得先吃一口,保持狼王的权威?叶迟咬了咬牙,鼻尖儿在那块血口儿上蹭了一下,染得嘴边短毛上又多了一重血迹,就把貂肉推过去,叫小红自己吃。
炎狼低低呜咽了一声,叼住还完整的貂尸看着他,慢慢地退到更远处,转过身放下食物大口撕咬吞食。叶迟则从异空间里弄出枚尖细的竹笋来,一边凑合着填肚子,一边仔细观察着自己存身的地方。
这是个山洞,这是个绝不在之前那座树林里的山洞。叶迟敢拿自己的智商保证,那个兽神遗迹是在普通平原上的森林里,或许地面有起伏,但也绝对不会起伏到出现这么高的山洞的地步。
现在他坐的地方就离洞口不远,打眼一扫还能看到门口堵着的半人高的乱石,和外面还挺明亮的阳光。山洞里积了厚厚一层灰土,印着凌乱的脚印和拖动重物留下的痕迹,对面石壁下则堆着许多吃剩下的皮毛和兽骨。那堆骨头上的残肉已经发黑,上面却没见落一只食腐昆虫。
再往上方看去,果然有些不一般的东西。石壁直上直下,平得像削成的一样,中部一带刻着奇异的兽头人身像,有点像古埃及壁画,但人体结构显得很正常,应当和那个兽神殿有点关系。
难道他昏倒之后被小红拉到了那条泛青光的奇怪路上,结果就随机传送了?还是台阶上另有定点传送站,把他们弄到了更远的地方?
也不知小埃文醒了没有,会不会也在找他。叶迟摸了摸脸颊,契约反噬造成的伤口已经不疼了,和小埃文契约相连的那种心灵感应也消失了。大概是埃文曾死去一回的关系,主仆契约倒是自动终止,他成了一只自由的魔兽。
也可以说,他成了一只野魔兽。
小埃文可能找不到他了,只能先跟温彻斯特联系,等他能飞了以后接自己回学校去,再想法子给埃文送个信。叶迟伸手去抓脖子上的水晶挂坠,想跟温彻斯特报告自己重归自由的消息。可是前爪碰到长毛,他才想起脖子这段时间一直没觉着勒得慌。
对了,他在那片石像广场上变成银龙的时候,的确有那么一瞬间勒得难受,等鳞片生出来就再没感觉了。他当时脖子变得太粗,把那项链绷开丢在了广场上,这下温彻斯特是找不到他了。
也就是说,他现在是彻彻底底地失踪了、迷路了,而且要找到回家的路、找到温彻斯特或是小埃文,对他们来说都是一件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