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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粉嫩嫩的孩童,像极了小时候的她,粉雕玉琢,可爱至极。他哭起来的模样,都像极了小时候的她……那么的委屈无助,全心全意的信赖。
李墨白的眉眼温柔了一瞬,似有喜悦从他的黑眸中一闪而过。只是,这份喜悦消逝的太快,如在烟花筒中爆裂的烟花,不仅没有绚烂的时刻,反而炸得自己遍体鳞伤。
那是他的孩子,他又何曾不想开开心心的跟他们在一起?
但,他不能陪在他们身边……那个孩子,会拖累她。他又如何高兴的起来?
“三年前,我与她拜堂成亲,她,是我唯一的妻子!”怕被他们误解,也为了表明她在自己心中的地位,李墨白刻意加重了唯一二字的语气。
于振与陈思吟倒吸了一口冷气,更加不能理解。
阁主如此痛苦的模样,完全不似变心,那么,究竟是为什么?
说到此处,李墨白已然渐渐地平静下来,“想知道为什么我不认她?”
眸中含上水雾,李墨白嘴角的笑容变得残忍,双手如电般伸出,抓住一只欲从他身边跑过的老鼠。
那只毛色发亮的老鼠发出尖锐的‘吱吱’声,双眼睁得滚圆,瞪着自己的断腿不停地挣扎着。
李墨白摊开手平放在地面上,老鼠重新获得自由,蹬着腿跑了两步。可是,不过短短片刻,老鼠浅灰色的毛发变得漆黑一片,停在垃圾堆中,身体抽搐,黑色的眼珠逐渐赤红。
一股恶臭从它的身上散发出来,它痛苦地抖了抖身体,彻底歪在地上,细小的血珠从它的整个身体溢出,将黑色的毛发染成绚丽的夕阳。
“这……这是怎么回事?”陈思吟捂着嘴倒退两步,看着老鼠死后的惨状,禁不住干呕。
于振同样惊诧不已,他比陈思吟镇定,他清楚的看到阁主只是轻轻地将老鼠握在手上,然后放生……并没有任何过激的动作,为何这老鼠会是一副中毒而亡的惨烈模样?
“我的身体,含有剧毒。”李墨白完全地恢复平时的淡然,语调清幽冷漠,“除去头发,我身上的皮肤、体内的血液,皆带着足以让人致命的毒药。”
“浑身有毒?这怎么可能?”陈思吟当即反驳,“若果真是那样,阁主您如何可能活着?”
李墨白没有回答,只是再次伸出手去,在又一只老鼠经过自己的身边时,手掌轻轻地拂过它的毛发。
眨眼间,与方才同样的诡异情景再次出现,那老鼠浅灰色的毛发变得漆黑一片,身体抽搐,黑色的眼珠逐渐赤红。颠三倒四的走了几步后,彻底歪倒在地上,细小的血珠从它的整个身体溢出,染红了它身下的地面。
接下来,李墨白又试了好几只老鼠,没有例外,所有的老鼠都只在他轻轻一碰之下,中毒倒地身亡。
于振与陈思吟震惊到说不出话来,李墨白轻描淡写的开口,“这样的我,若留在她的身边,她还能活吗?”
他呆在她的身边,不能摸不能碰,更无法给她一个温暖的怀抱……对她,对他,都将是永无止境痛苦。
所以,他不是不想见,而是不能见!
深埋在他身体里的毒太诡异,毒性极强,即便她百毒不侵,他又如何敢拿她的性命去赌?
万一……他身体里的毒属百毒之外?万一,她不小心被自己毒害……他不敢,更不能!
所以,唯有逃,不断地逃,不停的逃,绝对不能留在她的身边!
躲得远远地,不被她找到!
虽然,他曾经抵不过心中的思念,无数次的伪装自己,刻意地、小心翼翼地来到东沂城,只想要远远、远远地看她一眼。
虽然,得到的只有一次次的失望,下一次,依然会继续伪装着跑来东沂城。
满心期待着来,满脸失望的离开,周而复始。
他不断悄然地打听着她的消息,想要知道她过得好不好,所听到的,不是她如何如何狠毒,就是她如何如何的残忍……惟恨他无法安然溜进守卫森严的城主府,她却终日呆在城主府内。
无数次,坐在东沂山下的酒肆里,一手执着酒杯买醉,一边痴痴地看着那巍峨的山峰,想象着她如今的模样。
……
这些,他能怪谁?是他,没有保护好她!
“阁主,对不起!是我误会了你!”再没有去怀疑他言语的真假,陈思吟红着眼道歉,声音哽咽。
阁主并非负心,那么,方才他拒绝认她,心中该有多痛苦?
于振同样低头道歉,“阁主,对不起。”
李墨白轻轻地摇头,唇色惨白,“我早已知道今日的结果。”
那时,她被东方云奇抓住,他多次与东方云奇交涉无果,为了救她,不得不铤而走险,与简行交易。
拿他的性命,换她的命。
只是他不傻,又岂会如简行所愿,乖乖地献出自己的性命?
简行,自幼便享尽荣华,从未受到挫折,便养成了他极其的骄傲自负的性格。这是他唯一的缺点!
在‘罪狱’的那时,简行一剑贯穿他的胸口,又将他打下地缝之中……简行以为已经成功地杀掉他,却不曾想他的心脉天生异常,长在了右边。
自己还好好的活着,便是对简行的侮辱,无时无刻在提醒着他的失败。这也是简行非得要取他性命的根本原因所在!
所以他刻意透露给简行自己的真正心脉,引得简行对他的心脉出手。简行的武功他不敢小觑,在上战场之前,他贴着心脉放置了一块触感轻盈、实则坚硬的铁石,既可以受点小伤瞒过简行,又可以保住性命,本是一举两得的办法。
他本已成功算准简行的自负,却不想简行实在狠毒至极,在那剑上喂了毒。
毒为‘断情’,世间罕见的奇毒,自古流传而来,医书中少有记载,至今无解。此毒在短时间内不会毙命,却会在中毒后将中毒者变成全身含毒的‘毒人’。
一旦成为‘毒人’,要么四处害人,要么孤独至死。除此之外,再无选择。身中‘断情’者,注定不能再与任何人相处……因此,世人又称其为‘断情绝爱’。
简行实在好计谋,方方面面,都谋划得近乎完美。他还是小看了简行,简行并非自负过头,而是根本无须顾及他的生死。
他若不去救人,简行则会举剑杀害小梨,她即便身故,也会成为全身含毒的‘毒人’。他定会去帮她收尸,大恸之下,哪里会注意到她的异常?
一旦他触碰到她的身体,他必死。
他若是去救人,他则会成为‘毒人’,她来帮他收尸,触碰到他的身体,同样必死。
无论他们的抉择如何,于简行来说,他们都必死无疑。
即便他耍了小计谋,成功的逃离那战场活下来……与死了,又有何区别?或许,还不如干脆的死去,至少能彻底断她对自己的念想。
他死去的话,她会更幸福的吧?
这个念想闪过脑海,眼前突然出现一张含着泪的笑脸,她微微的歪着头,琉璃色的杏眸中写满不舍。她说,“三年之约,你需记得。”
三年之约,他答应过,会等她三年。
即便病入膏肓,无药可医,至少,让他默默地守候她三年。守候,在她的身边。
“阁主,想哭,你就哭出来吧。”陈思吟抹了抹眼角的泪水,哽咽着道。他越平静,她反而越能感受到他面具下入骨的哀戚。
在平时,阁主总能把自己的情绪很好的掩藏,不轻易被人窥见他的心思。唯有在看着那幅画像时,会流露出哀哀地思念之情。
这时的他,会让人看着心疼,却多了几分尘世的味道,不会再轻飘飘的像是随时要随风而去。
而长乐公主,仅仅用了一眼,便认出了他。是不是代表着,她同样一刻都没有将他忘记,并从来没有放弃寻找他?
相爱的人,何必互相折磨的如此痛苦?陈思吟不懂。
第五百六十八节 凄凄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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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六十八节 凄凄然然
“我必须要离开这里。”艰难地调整一番气息,李墨白再次撑着墙壁颤巍巍地站起来,简单的动作,却让他的直冒虚汗。“季薇的事情,便交由你们处理。”
他来这里,并非为季薇,不过想远远地看她一眼。如今心愿虽达成,却引起了她的怀疑……他必须尽快的离开。
“阁主打算去哪儿?”见李墨白撑着墙壁要走,于振纵身从落在他前面,瞅着他的目光坚定。
“还……没有想好。”怔了怔,李墨白选择了说实话。
“阁主想离开凤凰阁?”于振继续追问,眼神犀利。
瞥了眼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的陈思吟,李墨白紧抿薄唇,“小梨她不会太为难你们,她由始至终就不是心狠之人。”
“阁主……”,陈思吟低下头,想起自己之前所说的话,一时不知道该从何解释。
“公主已经起疑,迟早会查到凤凰阁来。到那时,面对公主的质问,我们该如何回答?”于振远比陈思吟镇定,语气里含着的并非质疑,而是挽留。
“必须否认到底!”李墨白回答的坚决。“一旦让她心生怀疑,极有可能会拷问你们我的下落!她的手段,你们应该都有所听闻。”
“阁主,对不起,我不该说之前的那番话。我并非怕被您连累,您也无须顾虑这些。”陈思吟红着眼眶,绞尽了脑汁,低着头道歉。“我们是一家人,无论什么事,我们可以一起去面对!您有危险,我们会帮着您分担。我不许您逃,更不会让您离开凤凰阁!老阁主临走前的嘱托,您忘记了吗?难道您要违背对死者的誓言?”
“现在没有我,你们会活得更好。老阁主的嘱托,我已经完成。思吟,于振,如今凤凰阁有你们就够了。”
“您……早就打算要走?”难受地别过脸,陈思吟的声音更为朦胧。
“阁主,您的身体时好时坏,若独自在外,有谁能照看您?”于振直视着李墨白,抿了抿唇,才将接下来的话语挤出来,“万一您昏迷在街道之中,有好心人想要扶起您,岂不是害了他人?而我们已然知晓您身体的毒性,即便您突然毒性发作昏倒,在扶起您时也会想尽办法不去触碰您的皮肤。这样一比较,您不觉得适当的依靠我们会更好吗?”
见李墨白的身体僵硬起来,于振继续劝诱,“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反正您都要躲避长乐公主,何不继续躲在巨峰山?照如今的局势,长乐公主再有本事,都不可能派兵搜山吧?”
思虑了片刻,李墨白颔首应下。“谢谢。”
于振所说,让他无法反驳。即便要躲,他也不会离她太远,这样,她遇到危险,他才能及时出手相救。
加上,他也考虑过毒发的问题,所以在这两年多的时间里,才会拒绝接触他人,一直躲在巨峰山未出。
他,不想残害无辜之人。
“阁主,季薇的事情交给我,让思吟陪您回去。阁主现在便要离开?”
“越快越好。”
“那容我先去查探一番外面的情况,长乐公主已经生疑,必定会有动作。贸然出去,反而不妥。思吟,你送阁主回分坛去休息。”嘱咐几句,于振转身要走。
“不了,我们就在这里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