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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迟烨把念青斜长的刘海拨开,目光一沉,“怕是并非那么简单,有可能是被同时下毒。”
念青点了点头,确实。
入了宫,永福宫中的萨满教徒都来了。皇上一张脸几乎是素着,深怕这最小的儿子也出了事,更是坚持要萨满教徒驱邪。
尉迟扶了念青在一旁等着。随着皇上到来,他身后还有一人便是大皇子。
“他的神色看过去不对劲。”尉迟烨握着念青的手,意有所指地看向大皇子。
是了,他好似时不时地盯着慎儿看。那双眼里也不是那般忧伤。更多的是低下头,让人看不清神态。
如此一想,两人心里都生出了警惕之心。只是念青的目光却是不由得落在了大皇子的身上。石妃和二皇子都检查不出死因,却在同一个时刻去世。检查不出死因……亲人毒!
萨满教徒各个都带着獠牙面具,点起了香,便开始围绕着被抱着的三皇子做起了法事。
然而,三皇子却突然大声哭喊,声嘶力竭般。
齐悦看得心疼,正欲上前,何故故摇了摇头,“娘娘,萨满教是神教,施法期间是不能打扰的,否则于您和三皇子无益。”
一股淡淡的味道飘散开来,念青越发皱起了眉头,这香!
不对,一切都不对劲。她霎时站了起来,抬手把正在焚烧的香给踩灭,抱出三皇子,接着对奶娘说道:“快喂奶。”
这一连串的动作让人措手不及。萨满教徒怒目相向,几乎就要拿了念青。
“你在做什么?”皇上冰冷地看着念青。
大皇子握紧拳头,暗恨眼前这个大肚女人!
“启禀皇上,这香里面含有毒药,不足一岁的孩子闻了轻则日夜啼哭,不吃不喝。重则痴呆。”她目光一顿,转向大皇子。
皇上听言,怒从中来,到底是谁!
“皇上,臣妇有话要说,还请皇上移步。”她看了眼尉迟,神兽把怀里一包东西给了尉迟,低声道:“相公,发动暗卫监视石将军,一旦他有异动,点燃这东西,捉了他。”
尉迟烨把手中的东西放入衣内,双眼一转,朝大皇子看去,便退到丽妃身后。
到了永福宫里头,四下无人后,念青才定定看着皇上。
“皇上,想必你记得万寿节那一日,大皇子给您,石妃还有二皇子倒了葡萄酒吧。”她不能百分之百笃定这事是大皇子干的,然而,事情想起来有因有果,怕是**不离十。
皇上皱起了眉头,“记得。”
“当时大皇子的手还受了伤,流了点血,皇上应该也记得吧。”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你到底有什么话想说?”
念青挑了挑眉,“一种亲人度,就是以自己的血作为药引毒害血亲,毒药无色无味,金针试查不出,死者看过去就好比死于呼吸衰竭,心脏衰竭。石妃和二皇子应该是死于这种毒。”
皇上转过头来,“你这话是说杀害他们的是他们的血亲?”
“是。想必皇上已经知道他是谁了吧。”念青抬起双眼,见皇上脸色发沉,继续说道:“按照他的计划,一旦毒发,他便是唯一适合的人选。而昨夜里,只有二皇子和石妃出了事。皇上,您却什么事都没有。只要三皇子出了问题,太子的人选也只有他一人。”她没有继续说,一切皇上自有定论。
出了殿,念青便去看了慎儿,确保无视之后,她才呼出一口气。后脚就出了永福宫,回到安平侯府。
下午,宫中传来消息,三皇子企图杀害太子,被关押受审。皇上雷霆大怒,下令所有求情者均以同党罪名处置。
念青吃了药便让芙儿和小词休息去,自己再一次睡了。却不想这一睡,风云变幻!
石将军兵符一出将军府,就被神秘人给拦截了下来。一批神秘的兵士将将军府团团围住,更有人在百里之外,扣押跃跃欲动的将军嫡系部队。全部过程就在没有硝烟的夜间瞬时完成。
第二日早朝,花将军亲自押赴石将军上早朝。一时间朝野震荡。
皇上当着武官的面判了石将军造反死刑。却并没有提升花将军的军衔。待早朝过后,花将军被召见。
“是你一人勤了他?”
“是,皇上。”花将军低头,想起昨夜安平侯运筹帷幄,暗兵暗卫的出现更是让他惊愕不已。
皇上眯起眼,“你若是早有这能力,那石将军怎么会嚣张这般长久?”
花将军垂下头,却并不答话。
皇上摇了摇头,“你下去吧。”就在花将军离开的那一刻,他对着身后说道:“去查查看,昨夜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是,皇上。”
安平侯府比以往又宁静地多。芙儿和小词都不敢多言,看着静默守在床上的男子,只好叹气离开。
“夫人又睡了。”芙儿心头一阵阵发紧。
小词抿起唇,退了下去。
翌日,石将军被推出去午门斩首,随行的十人都是石将军的心腹。当侩子手的刀柄落下,他握紧了拳头,皇上!我并不是输给你,我输给我的外甥。真没想到,暗兵暗卫均在他的手上,棋差一招,棋差一招啊!
第三日,大皇子于天牢薨!
没有谁追究大皇子因何而死。皇家辛秘,只有人感叹,短短几日,风云万象。
念青醒来府时候,这些话全然入耳。若非大皇子毒害二皇子和石妃,怕是有一人还在,石将军也不会狗急跳墙,在大皇子被捕后出兵。
“夫人,您又睡三天了。饿了吧,我和小词给您炖了燕窝粥。看您,睡了三天好不容易胖回来的又给瘦了去。叫我怎么向王妃交代。”
听着芙儿碎碎念,念青笑了起来。
“还笑,今天吴道子和师太都来了,他们可没你这么好兴致,没一个带笑的。”
念青嘴角一抿,想来,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芙儿,你先把燕窝粥热一热,一会儿相公早朝回来可以先吃。让道长和师太进来吧。”
帘子打开,两人盯着念青的脸色,不由得撇开头去。
吴道子咳嗽了两声,不敢直视念青沉重的脸色,说道:“早上起床的时候,身子是不是很沉?”
念青噤了噤声。好半晌才点了点头。
“我觉得很疲惫。我想见相公。”她看了眼方才静静放置的燕窝粥,她根本没有力气抬起手。
吴道子沉了沉声,“他快回来了,你先歇息,吃了药再睡。”
念青应了,吃了药丸,她笑道:“我想见娘和父王,还有姐姐。”
“好,你醒来后就能见到他们了。”师太回头看了吴道子,心里头沉甸甸的,待念青睡去,她才说道:“不能把她留下来吗?”
吴道子摇了摇头,走了出去。
师太叹了一口气跟着出去。不料,抬起头就看到一脸素白的安平侯怔忪地站在门口,目光空洞地看着他们。
吴道子低了低头,叹道:“侯爷,请凌云王他们吧。”
“没有办法了吗?难道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他木然看着他们,那平淡如水的眼神却让人顿生了溺毙的梗塞。
“她的时间不多了。”师太抿了抿唇,回头看着床上依旧唇红齿白的女子。若从外表看来,她还是健健康康的少女罢了。
安平侯顿了顿,半晌才对着外头说道:“通知凌云王府和丽妃,快!”吴道子看的分明,安平侯双手因颤抖而近乎痉挛。
他望着那床,好似那是一个深陷的泥潭,人不断下沉,他每靠近一步,身子便会不受自己控制,饶是不断挣扎,却依旧被无情吞灭。
“丫头。”
念青根本听不到尉迟的话,无尽的梦靥在入睡之际倾巢而来。她看到一个女孩从睡梦中苏醒,睁开眼的那一刹那,她笑着跑到一个妇人面前。妇人年纪不大,笑意盈盈说道:“饿了吧,妈妈给你做好吃的。”
“恩恩。”
浮现在空中的念青早已经泪流满面,“妈妈。”然而,那浮现的声音却飘飘静静,唯有她一人能听得到。
妇人弄了牛奶蒸蛋,女孩吃了一口笑道:“妈妈,我要一辈子和妈妈在一起,吃妈妈做的饭,养妈妈到老。”稚嫩的童音回荡在这个略显贫瘠的屋子。
念青低头,早已经泣不成声。
“好好。”柳飘凝望着自己的女儿,心里头一阵温暖。
“妈妈。”念青不知道这是梦还是现实,她靠近一步,场景却突然转换。
急救室里的灯经过一日一夜还是被关了。人都散了去,留下的是一对母女。
她一身素白,僵硬地扯开嘴角的口罩。瞬间哭红了眼,无力地趴在床头,一遍又一遍嘶喊着,“妈妈。”
然而,床上的人却毫无动静。任着她推,任着她捂着发冷的身子。
念青站在急救室里的一个角落悄然落泪。那一瞬,相依为命的母女只留下她一人,孤孤单单地过着剩余的苍白枯燥的日子。
“妈妈,女儿没用,女儿救不了你。”
念青听着这些话,心头撕裂般疼痛了起来。妈妈,我的妈妈。她上前,抚着床上苍白的容颜,苦涩道:“妈妈,我好想你。”
就在她的手触摸到那熟悉的脸,梦境陡然破碎了一般,她睁开眼,恍恍惚惚地盯着雕花大床,枕巾早已经沾湿一片。
“丫头。”覆盖住她冰冷的手,尉迟烨紧张地望着她。
念青却是双眼发直了一般,她闭了闭眼,泪悄然从指间滑落。
尉迟擦干她的泪,将她拥在怀里。这突如其来的温热让念青的身子一颤,那一刻,她回过神来,四目相望,泪意凝噎,“相公,我,我要走了。”
身后的身子僵住了,下一瞬他粗糙的手擦干她的眼角,温柔道:“丫头,你这样,我害怕。”
念青摇了摇头,她的意志力已经无法控制这个身子。她能感觉身子越来越重,而意识越来越轻。
“孩子,别说话,你三天都没吃东西了,娘给你喂一点。”云双早已经泪如雨下,见念青转过头来立即抽出锦帕,擦干眼角的泪。才抬头笑道:“别挑食,你不吃我外孙也要吃的。”
念青抚着肚子,怔怔地应了“哎。”就张嘴吃了几口。她抬眼,发现屋里多了几人。她一一看去,笑道:“父王,姐姐。”
齐悦笑着应了。她上前两步,念青看得清楚,她的双眼通红。
端木骏业看着这个乖巧的女儿,心头止不住地发疼。
念青吃了两口,便摇头。对着一只静默站着的吴道子和师太说道:“我是不是快走了?”
“说什么,住嘴。”
“娘,让我把话问完。”她这话一出,屋内再次陷入一片死寂。尉迟烨的手慢慢收紧,念青深吸一口气,却坚持问道:“那么,我会死吗?”
“我和我师妹会帮你保存好身子,若是上天有灵,你在临盆之际元神归来,便有可回旋之地。否则,便是倾尽我们的一身修为也无法。”
“要怎样才能回来?”话一问出,困意顿时浮现。念青垂眸,却是极力想着睁开,直到模糊听到那一句,“一切只能凭借天意。”
“丫头?丫头?”安平侯抬头,不敢置信地盯着吴道子和师太。见他们摇了摇头,他僵硬的身子顿时散了架一般,紧拥着念青倒了下去。
云双更是泣不成声,趴在端木骏业身上,霎时晕了过去。
“念青,我的妹妹。”齐悦掩嘴而哭,痛得不能自抑。门外芙儿和小词轰然跪地。
入了夜,萧昂和冷玉勉强把人送回去,才无声陪在屋里。他们看着床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