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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众人倒吸了一口气,都怔怔地看着王妃。王妃呆呆地看着一个地方,神色却变得恍惚。
“那是刘大夫那日消失在京城,全家人遭人灭口。留下唯一的儿子刘冶。”
随着念青的嗓音落下,一个十岁的孩子从宫女的身后走了出来,“刘冶叩见皇上。”
那孩子闭了闭眼,双眼早已经憋得通红。
端木骏业认了出来,他就是那刘大夫的儿子。刘大夫当真全家被人灭口了?!
刘冶擦干了眼泪说道:“那日云姨娘生了孩子后,王妃就迅速让我们上了马车,说安排了人接去幽州。那时候,我感激她,却不想出了京城,在山脚下,车夫抽出刀,我的父亲,我怀着孕的母亲,我的奶奶全死了,我被父亲牢牢压着,那人以为没留下活口就走了。爹爹不让我报仇,说我斗不过她,她是王妃。”
是啊,她是王妃,她是位高权重的宰相大人的侄女,有谁动得了。
王妃笑了,即使你们都说我罪孽滔天,谁能动得了我,我有叔叔。我有权倾朝野的叔叔。
然而念青却是全身紧绷,她想撕开王妃的心,掏出来看看,那究竟是什么颜色!
全场安静了。
只剩下刘冶的哭声,只有他悲戚的哭声。没有人接着他的话说下去,沉默远比怒吼更有力量。
“最后一件事,那就是,王妃犯了欺君之罪!”念青这一句话,再次打破了沉默,她看了眼端木骏业,虽然这事情可能会破坏父王的名声,但是,王妃,她必然要扳倒!
端木骏业已经颓然坐在椅上,他看着那被复原的头骨,点了点头,他知道念青接下来要说什么,他不是早已经背负了十四年的假的绿帽子,如今,背一顶真的,有什么大不了!
“王妃今日所生的孩子,并非王爷的儿子,而是庄子里一个叫阿林的男人的孩子。昨夜,王爷抓了阿林,滴血验亲,证实,王妃想以假乱真,鱼目混珠!牟取爵位,吞噬君恩,欺君罔上,最该万死!”
念青不知道,她在说着几句话的时候,指甲狠狠拽着侯爷的衣襟,他却是抱紧了她,略了略她略显狼狈的发丝。
是可忍熟不可忍!
皇室中人最重子嗣,若是有人乱了子嗣,乱了礼法,必然是要处以极刑的。
宰相双眼里闪过惊慌,“皇上,求皇上绕了铃儿一条命。”
圣母皇太后也开口道,“皇上,她可是你表姐啊。”
侯爷却是冷冷道:“若是如此都能绕过的话,以后谁都敢仗着权势私自偷天换日,以假换真。凌云王府还好,若是后宫中子嗣危乱,这罪责谁来担?”
皇后听得一颤,那跨出的脚退了回来,心里一沉,有什么东西从脑海中一掠而过,她咬牙,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她跪了下来:“皇上,此等妇人,心狠手辣,胆大妄为,请皇上严惩不贷,以正视听。”
一向助着宰相一家的皇后竟然站了出来要求处以极刑,这让众人不禁都惊讶了起来。
念青更是双眼眯了起来,盯着皇后看了两眼。
“你!”圣母皇太后气地手直发抖。
宰相更是退了一步,身边那一语不发的石头将军此时也是不解地看向皇后,皇后却是低着头,不发一语。
端木骏业也跪了下来,“请皇上赐以杖责三十大板,贬王妃为庶人,入兰若寺为尼,终身苦修,否则,我凌云王府冤孽太深,怕是难以担当重任!”
母后皇太后也站了起来,嗓子却是一沉,“宰相府教女无方,这欺君之罪本是株连九族,难不成宰相还在怪皇上?”
皇上一听这话,顿时眉头一凝,深深看了眼宰相,难不成他还想挑战皇权,“质问朕,便是有了不臣之心。”
宰相顿了顿,额头一阵冷汗,“臣不敢。”
皇上冷冷觑了宰相一眼,“江前荣,传朕旨意,岳铃心狠手辣,欺君罔上,伺杖责三十大板,贬为庶人,发配兰若寺为尼!”
不,这不可能,“皇上,您错了,我叔叔是宰相,我叔叔是宰相啊,您不可以……”王妃似乎刚刚醒过来,她跪了下来,几个太监上来,押着她就要走。
她奋力甩开太监,跪在宰相面前,“叔叔救我,爹……”
“快走!”一个太监抓起了她,不等她多说,拉了出去。
“叔叔救我。”
随着那声哭喊,远去。端木玉妮身子已经软如一滩泥,她手脚抖地厉害,她多么想站出来求情,可是,她不敢啊。她怕啊。她不能冒险,她现在有的,就是皇上的宠爱了。
念青歇了一口气,却是还不等她放松。圣母皇太后边走了下来,素手一抬,就要狠狠打下。
安平侯身子一缩,圣母皇太后打空了,脸色更是难看了。
“敢问念青犯了什么错?圣母皇太后要亲自责罚?”念青警惕地端看着她,胸中翻腾着一股怒意。
圣母皇太后冷傲抬头,斜睨着念青,小小年纪竟然也敢逆了嫡母,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了!“嫡母纵然有错,你作为女儿,只能多加劝谏,怎么还亲自告发?当真是狼子野心。”
念青冷笑,却是看着房顶的梁,“上梁不正下梁歪,母不慈,怎能求儿孝?”圣母皇太后眯起一双眼,她不得不重新打量这个女子,眼前只有十六岁的女子,端木念青到底为何会变得如此难缠。若是上一次的永隽殿上她的咄咄逼人只是狗急跳墙逼迫出来的光芒,那么这一次呢?她不得不对凌云王府的庶女刮目相看。
念青高高昂头,光洁的额头上血迹斑斑,黑发贴着她凌厉的丹凤双目,散发出傲世的迷人风华。
皇上眯了眯眼,一抹复杂的光一掠而过。
声凄厉的尖叫传来,老宰相皱起了眉头,双目担忧着看了看殿外。殿内一片沉默,随着皇上一声,“都退下吧。”大家纷纷告辞,出了坤宁宫。
“啊!”王妃趴在椅子上,双眼通红。那裤子已经扒了下来,露出两条白洁的腿。
妃嫔们路过都不免掩嘴轻笑,没想到王妃活到三十几还要脱了裤子挨板子,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怕是行刑结束也只能捂着脸走了,有些人鄙夷道:“早就传文王妃不知廉耻,那日被匪徒所劫已经毁了名声,这下,又被休离,正是宰相府的狗屁膏药了,甩都甩不掉!”
端木玉妮看得双目通红,正要上前,彩月拉住了她,彩霞站在一旁不语。
王妃恨不得一头撞死在这,先前还能骂骂咧咧,现在,却只能低着头,不让任何人看见。双眼却是充满了恨,“端木念青,总有一天我会让你死在我的手上!”
安平侯抱着念青从一旁走过,念青拍了拍他,安平侯却不想看那恶毒的老妇。看念青似乎有话要说,也停了停,冷睨那在椅子上发丝散落的狼狈王妃。
念青看着她腿上的伤,嘴上露出了冷笑,对着那两个办事的小太监笑着说:“两位公公怕是早上没吃饭,抑或是嫌弃皇宫的饭菜不好吃了,是不想继续吃下去了?”
一个太监怔了怔,手上的板子顿了顿。他颤巍巍跪了下来,“奴才不敢。”
三十大板打下去怎么只是微微发红,她看了下坤宁宫的方向,说了句,“该怎么做就得怎么做,违抗皇命,我看下一个挨板子的就是你们其中一个了。”
一个太监不敢再放水,眼见皇上就要过来了。发了狠似的用力一打,啪地一声,王妃凄厉一叫,她猛地抬头,冷冷看向端木念青,那双眼犹如地狱里面升起来的一股鬼气,莫名地让人觉得脑后发凉。
“小贱种,我知道你想杀了我,但是,你做不到,只要有我母家一天,就有我岳铃一天,有我岳铃一天,你和你娘日子就不会好过!”她咬着牙,那话更是破了嗓子喊了出来,听得小太监们心里一颤,不知道要不要继续打了。
闻言,念青浑身气得发颤,顿时就想上前狠狠掐死她。
皇上正好听到这话,不悦地看了下宰相,宰相不敢再说什么,只是低着头,不发一语。
皇上心中升起一股怒气,对着那两个太监喝道:“再加十板子,少一子要你们脑袋!”
王妃心尖一颤,没有再说话,却是阴笑着看念青他们离去,这些加在她身上的屈辱她会十倍百倍要回来!
端木玉妮回了回头,双眼透出一股怨毒的光,直直盯着那一对相携而去的姐妹。
念青被抱上了马车,齐悦走到宫门口,依依不舍看着她。
“姐,皇宫危险,万不可投入真感情,刘冶继承了他父亲的医术,他是信得过的,你把他留在太医院学习,日后可帮你一把。”念青推了刘冶去,刘冶以为如此一出皇宫,他又要孤身一人,飘零四野,没想到……。
太医院是多少大夫梦寐以求的对方,他,他真的可以吗?刘冶激动地看着念青,一心期待。
齐悦点了点头,转头看了端木骏业那哀伤的神采,心中一沉,“父王,别难过,姨不会怪你的。”
端木骏业点了点头,双目发怔地看着那箱子,早早地上了马车。
念青转身欲走,身后什么东西卡着了,她回头,就看到那厮玉白的手心,手心上纹路分明,清晰可见,上面赫然放着一个玉扳指,念青愣了下,有些尴尬地接了过去,迅速戴在了大拇指上。
安平侯呵呵一笑,挥开衣摆,上了马车。
那笑声浩浩荡荡,闯入她的耳朵,那双颊立刻浮起两朵红云,犹如一朵三月春晖下盛开的桃花。
王妃,不,现在是岳铃,受了三十杖责后,被送到了宰相府里修养。
斐然公主自回宫那日起就对这位姑妈厌恶不已,若是前一刻还敬着,见她被脱了裤子当庭打着,也实在觉得与她亲近名声有秽。岳铃在屋中休息这些日子,她也是一次都没有上前来嘘寒问暖。
王妃的身子一日一日好了,宰相府里除了叔叔偶尔来看看她,别人也不当她是回事,她越想越怒,瞅着身边一个丫鬟想起了伺候了她二十年的张嬷嬷,张嬷嬷可是她特地留在王府的棋子,现在却是想得很,只有张嬷嬷的照顾,她才觉得安心。
转眼,十日过去了。
腊月里下起了第一场雪,梅花迎雪盛开,墙角下更添了一缕香魂。念青打开窗户,一股冷冽的气息迎面扑来,一眼望去,银装素裹,浑浊的天地似乎也干净了,“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她笑了笑,深吸了一口清新的味道。
帷帐被掀开,赵嬷嬷走了进来,与念青的脸色不同,她似乎心事重重。
砸吧了下嘴,她开口说道:“小姐,十日过去了,王妃还在家里养着,怕是刑部的人都被关照了,这送去兰若寺的事情怕是石沉大海,遥遥无期了。”
念青眯起了眼,刑部尚书是宰相的门生,如此一来,难道还要让王妃在宰相府里借权,等着她伺机报复吗?
若是王妃接下来不犯事还好,若是犯了事,即使皇上再顾及宰相怕也是难以堵住悠悠众口。“派一些人把依翠园里王妃的东西送回去,尤其是那批香料。”
一年了,她下的水银历来都是轻微的,但是,长期呆在这样的香下,即使你想做世界上最清醒的人,怕也是痴人说梦。
赵嬷嬷应了应,走了出去。在拐向墙角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