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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能忙什么?本来都要离开了。但江曼光只是笑笑的,盯着他看了一会,脱口说:
“你好像不太喜欢回家。”
杨耀蓦地抬头,目光好锐利,随即黯淡下来。
“对不起。”她讪讪地道歉。话一出口,她就后悔自己的鲁莽。这种交浅言深的好奇,徒然惹人生厌。
但她却并不因为好奇,只是不明白。他原本只是偶尔的出现,这些时日以来,却不分日子几乎天天都出现。一式的角落、一式的冷淡或发呆沉默。“香堤”好像成了他逃避什么的地方。
“坐吧。”他比比一旁的座位。
江曼光犹豫了一下,欠个身坐了下来,再次道歉外加解释说:
“对不起,我太冒失了。我只是想……你总是待到很晚才离开。我时常看你在发呆……啊,我不是有意窥探,我只是不小心……”
“没关系,”杨耀似乎并不放在心上。他知道她在看他,就像他会看她。但他为什么会去注意她?他自己不清楚,只是喜欢看到她的那种感觉,一种放心平静的感觉。
江曼光见他不介意,放心地笑说:“我本来以为你是挺奇怪的人,不过,好像还满随和的。”
“哦?为什么?”听她这么说,杨耀觉得有些兴味。
“我也不晓得,就是有那种感觉。不过,也有人说我很奇怪。我倒免得我自己很正常。”想起杨照说她的奇怪。江曼光心中泛起一丝甜甜的感觉。
杨耀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突然说:
“你是不是在恋爱了?”猛教人不提防。
这个问题谅她措手不及,慌乱结巴地说:“……那个……怎么会的这样……呃……这样问?”
杨耀轻笑起来。“你跟我第一次见到你时的感觉很不一样,有种光采,所以我想大概是恋爱了,我没猜错吧?”
江曼光红红脸,没说话,像是默认。
“恋爱啊……”杨耀眼神忽然变得悠远,喃喃说:“真好,我也真想知道那种感觉……”
“怎么会……你不是已经……”她被他那种叹息似的呢喃弄得迷惑,望了一眼他手上的结婚戒指。
他看她一眼,望望自己的手,说:“我并不爱我太太,我想,她也并不爱我。”
可是没有爱怎么互许誓言、结情这一世?江曼光咬咬唇,究竟没有说出来,她不懂。
他看她的疑惑,微倾着头,朝向窗外,看着她在玻璃中的映影,说:
“你是不是在想,既然彼此都不爱对方,怎么能结婚是吧?”他掉开目光,看得更远,像似回答,又像只是在说给自己听。“为什么不能呢?反正每个人注定都是孤独的,只要找到了条件合适的对象,跟什么人结婚还不是都一样。”
刹那间,江曼光心中忽然有种强烈的不忍,突然觉得,他其实是很寂寞的。他不想回家,又没有归属,只好每夜每夜的滞留在这个他偶然经过而成了习惯的角落。
“你慢坐吧,我不打扰你了。”她站起来。他看起来那么冷淡,但其实,他需要很多很多的爱吧?他的逃避或许也是一种寻觅。
“不了,我也该走了。”杨耀跟着站起来,掏出一张钞票。
“不用了。”她连忙摇手。
“不用是吗?……”他喃喃的,把钱收回去。想了想,从口袋取出一条项链塞给她说:“这个给你吧,算是谢谢你因为我把店开着。老实说,如果刚刚你没有收留我,其实我也不知道能到哪里去。”
那是一条白金镶嵌的单颗钻石项链,和上回的戒指造型设计很像。江曼光摇头把东西还给他,说:
“这怎么行,我不能收。”她虽然不懂那些钻石珠宝。多少还是知道一些;那项链价格应该是很昂贵,她没有道理接受。
“不必客气,反正我留着也没用。”
“不行,杨先生……”
“叫我杨耀吧。”杨耀一向没什么表情的脸庞浮掩着一丝淡淡的感伤。“我们算是朋友吧?曼光……我可以叫你曼光吗?”
江曼光愣了一下,不禁地点头。
“谢谢你。我一向没什么朋友,我跟我弟弟不太一样……”他忽然提及他的弟弟,但随即打住,苦笑着摇头。“对不起,我扯太远了。来,我帮你戴上吧。”
他的态度其实一点也不强迫,却让人很难拒绝他,有种放不下。江曼光再说不出拒绝的话,顺从地让他替她戴上项链;却像如来给孙悟空戴上的紧箍环,这一戴上,她就很难再拿下了。
钻石在她胸前闪着如幻的光芒。他对她轻轻一笑,道别说:“那我走了,再见。”今晚的他有些脆弱,不似那个优秀聪明锐利的菁英杨耀。
“再见。”江曼光站在原地,看着他离开。
她或许不该,但她的心还是为他那带些落寞的背影不忍起来。
这个世界的角落里,总有许多为难的故事。
晋江文学作品为私人收藏性质,所有作品的版权为原作者林如是所有!
世上有许多海誓山盟,但总是不能到永久;爱即使有承诺,也像朝生暮死的蜉蝣。究竟该怎么办,感情才能永久,才能“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这种无解的谜,就好像宇宙是什么时候诞生的一样,越想越教人困惑,即使想破头也没有答案。
“算了,别想了。”江曼光甩甩头,三步并两步跑上楼。
“曼光。”她的公寓大门前站了个约莫五十岁的男人。听见她上楼的声音,回头喊她。
“爸?!”她认出那个声音,是她以为应该还在美国的父亲江水声。太意外了,又惊又喜。“你回来了,怎么不先打个电话给我,让我到机场接你!”
“又不是小孩了,自己搭车就可以,何必给你添麻烦。”江水声很客气,倒不像自以为是的父亲。虽然快五十岁了,身材仍十分挺拔,看不出一点老态。
“怎么会。”江曼光边开门边说:“你是我爸爸啊。女儿去接父亲是应该的,怎么会麻烦。再说,如果我一直不回来,那你怎么办?”
“我没想那么多。”江水声笑呵呵的。
真是的!难怪她妈老是说她像父亲,父女俩做事一样莽撞。
她倒了一杯水给她父亲。“对了,你的行李呢?”
“在酒店里。”
“酒店?为什么?你不打算住家里吗?”
“也不是。我是想,住酒店比较方便,住家里的话,我怕会打扰你……”
“爸,”没等他说完,江曼光便皱眉说:“你何必那么见外,什么打扰,这是你的家。”
话是没错,可是江水声有他的考量。父女俩毕竟已经分开很久了;再说,江曼光已经长大了,有她自己的生活,他不想对她的生活造成不便。
“你已经长大了,有自己的生活,爸在这里进进出出会影响你的作息。再说,爸还有一些事情要办,住酒店比较方便。”
“这样啊,那就随便你吧,这次可以待多久?”
“一个礼拜。”江水声说:“东京分公司那边要到下个星期才会举行交接,所以有一个礼拜的时间。”
“那太好了,反正我也没事,可以陪你四处看看。”
“你不用上班吗?”
“我把工作辞了。”
“为什么?”
江曼光耸个肩,一副不为什么又无所谓。
“你别这么任性,想做什么做什么,你妈怎么说?”
“还能说什么?不就那一些。”
江水声看看女儿,摇了摇头。过了一会,才说:“你妈她过得好不好?她知不知道我要回来?
“嗯,我跟她说了。你放心,妈过得很好,茂叔对她很好。他们一家人相处和乐,美满又幸福甜蜜。”说到最后。像似童话式的夸张语词。
“是吗?那就好。”知道温纯纯的生活平顺,江水声放心了不少,又问:“你呢?”
“我?我很好啊。”江曼光不想让她父亲担心,笑得虚张声势。“你不必担心我。爸,倒是你自己,要多注意自己的身体。”
“我晓得。”江水声窝心的笑起来。“对了,那件事,你有跟你妈说吧?她怎么说?”
看她父亲忐忑的样子,江曼光笑说:“妈说当然可以,只是离了婚,又不是仇人。妈其实也很关心你的。你打算什么时候去看妈?”
“缓两天吧,等我把该处理的事情都处理完。我这次回东京就是想知道她过得好不好,总要亲眼看了才放心。”江水声说着,表情柔和起来,近五十岁的人,还遗有少年的柔情。
江曼光看着,陷入沉默。有些疑问在她心中打着漩涡,她始终不懂。
“爸,”她想明白那种困惑。“既然你一直这么关心妈,你们之间也没有第三者的问题,当初为什么要跟妈离婚?”
这个问题太复杂,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解释。江水声望望江曼光急欲知道为什么的脸容,说:
“这件事很难说明白清楚。当时我每天忙着工作,总以为给妻子富足的生活、提供她物质的生活,就是爱她。你妈是个贤慧的女人,对我的冷落没有一句抱怨,我就更以为她很满足于这样的生活。慢慢地,这也就变成我们生活的一种方式,我们等于是各过各的日子,没有交集。突然有一天,我惊心地发觉,我们竟然客气得像陌生人一样,彼此的感情在不知不觉中薄淡得变得像透明,心中再也没有甜蜜的感觉,就只是生活。婚姻不该只是生活而已,所以我们就签字离婚。”
“是这样吗?”江曼光双手抱住小腿,将下巴搁在膝上,看着地板说:“你后悔吗?”
江水声没有正面回答,迂回说:“都已经过去很久了,你妈也拥有美满的家庭了,不是吗?”
“是啊。”对这样的问题,江曼光也只能回笑。
父女两沉默了很久。江水声昂高起头,望着天花板说:“其实我也曾希望过,能和你妈一起到永久,两个人一辈子在一起,共同度白首。不过,事情总与愿违。即使彼此感情仍然在,并不代表就能一辈子幸福快乐的厮守在一块,分开了也许对彼此反而比较好。”他苦笑一声。“真讽刺,是不是?”
江曼光没作声。这就是为什么世上有许多海誓山盟,却总不能到永久的原因吧?感情是纯粹的,但却不能独立存在,总是掺杂了生活、掺杂了其他来来去去的纠葛。纯粹的感情一旦掺入了这些杂质,就变得吊诡,再也很难掌握,而成了一种变数,教人徒叹奈何。
“你还爱妈吗?”她放低声音问。
江水声微微一笑,仍旧没有正面回答。“我只希望她能幸福,那就够了。”
幸福,爱情的最低限度与最高愿慕,江曼光没再追问。有些问题的答案很陈旧,因式却难分解,问了也是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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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在吗?”
结果,在预定离开的前一天,江水声才准备好要去见温纯纯。江曼光到酒店接他,趁等候的时间打电话给杨照。电话响了许久,一直没有人接。她看看时间。喃喃自语着,正打算挂断电话时,那头有人接起电话。
“喂?”声音很急,像是接得很匆忙。
“阿照,是我,曼光。”她高兴的叫着。
“曼光?!”听见是她。杨照的声音轻快起来。“你在哪里?找一直在我你。那天我一直在等你,你怎么没来?”
“对不起,那晚我临时有事走不开。你等很久吗?我原想见面跟你解释的,对不起。”
“没关系。你现在人在哪里?”
“我现在在酒店。我爸从美国回来,我正在大堂等他,待会要陪他去见我妈。啊,他下来了,我要挂电话喽,过两天我再去找你。”
她匆匆挂上电话,朝她父亲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