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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他何止来过,在他心里,他早已来过千万回。不止一次,柯倩妮和他在社团的夕阳窗下,在携手的小径,在某些洋溢着南欧风味的咖啡馆,漾着晶亮的眼眸对他说;他们要一起到意大利,一起到这充满艺术风采、文艺复兴资源的国度。他们要一起作画、一起生活、一起走在异国的街头,参观那些风格独具的美术馆,徘徊流连在充满浪漫情调的他乡。
她跟他说好的;那是他们的约定。他将那些话牢牢收藏在心底,在心中细细的计划着——罗马的假期、威尼斯的叹息桥、佛罗伦斯的落日——那一些的一些、一切的一切,早在他脑海中不知幻想、温习了多少遍,此情此景,他夜里梦里已不知驰骋过多少回,他怎么会陌生呢。
结果,他来了,来到他们编织过无数梦想的国度;而她对他说过的那些,却不可能会实现。
“走吧。”他甩甩头,甩开那黏心的哀愁,大步往前走。
“等等我!”江曼光连忙捞起行囊,小跑步追赶他。
杨照停下来,望着她,伸出手,说:“跟紧我,别跟丢了。”
她顿一下,笑着将手放进他的手。他将手一合,握住她的手,确认的说:“要走了……”
“嗯。”她如花笑开,重重地点头。
他乡异国,陌生的街头只有他们两心同。她觉得他是可靠的,她可以放心地将自己交给他。
“那走了。”杨照用力一握,牵着她走向自己也不知道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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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已接近了中午,但阳光温温的,照得十分慵懒。广场上成千的鸽子,悠闲地来回踱步着,不时低头在这边嗅嗅那边啄啄,被观光客喂得肥嘟嘟的身体胖得跟不倒翁似,短短的腿走不了多远的路,却偏不安分地与人争造枪位,就怕教人不小心踩了它们一脚。
“真是……”江曼光顶着阳光懒懒地倚着阶梯坐在台阶上,看得直摇头。那些鸽子一点都不怕人,大摇大摆的踱着步,只有人让它的分。
“要不要喂喂看?”杨照撕了一小块面包递给他。
她摇头,身体往后一仰,仰高了头注视身后那巍矗在蓝空下的主座大教堂。
这座哥德式建筑的主座大教堂堪称是米兰的中心地标,棱角复杂的外观,加上教堂屋顶那无数如石笋般耸立的尖塔,乍看之下简直像刺猬一般,可是却极富视觉的美感,充满磅礴宏伟的气势。它高高耸立在蓝天下,睥睨着一切,看起来是那样地不可一世。
即使没有宗教上的情感,光是它的建筑,就足以使人倾心倾倒。江曼光仰高着头,痴痴地望着,甘心地臣服在它的底下。
“你在看什么?”杨照蓦然俯身,遮蔽住她和天堂之间。他的脸靠得好近,又忽现得那么突然;她吓一跳,差点跳了起来。
“我在看教堂。”可是她连动也没动。
“肚子饿不饿?”他把喂鸽子吃了一半的面包递给她。
她顺手接过,想也没想就往嘴巴里塞。吃了两口,突然想起什么,把面包再撕了一半递给杨照,他很自然的接过去,张口就吃,没有一点迟疑。
她打开背包,捞出了两瓶矿泉水,分给他一瓶。两人就那样,一口面包一口矿泉水,顶礼膜拜着慵懒祥和的人间。
第一次,她深深觉得人生是可以这样地无所事事,什么都不做,只是慵懒的晒着太阳。她满足的叹口气,举起了矿泉水,跟天空干杯。
“现在,你有两个选择,看是要去圣玛利亚教堂,还是去逛街。”杨照解决了午餐,拍拍手站起来。
米兰是世界有名的时装之都,旁的先不说,广场北边的艾曼纷二世拱廊就是有名的商店街,商店、酒吧和餐馆林立。街道有个拱形天花板,以玻璃为饰、是极特殊的城市景观。而不远的拿破仑大道,更是名牌商店的集中处,流行的最顶尖在这里都可以看得到。光是浏览橱窗,就是一种享受。
至于圣玛利亚教堂;存放着达文西传世的名画“最后的晚餐”,只要是艺术或宗教的门徒,都不会想错过。
她想了想,笑说:“还是你决定吧。反正你走到哪,我就跟到哪。”
“那好。”他伸手拉她起来,往广场北边走去。“反正我们多的是时间,就先去逛街吧。”
一开始,他们就没有计划,所以也没有时间的限制。他们没有那些一观光客的匆忙与制约、不特地什么非去不可、非看不行,也不完全照着观光指南走。岁月悠长得很,长得可以让他们无所事事,在异国的街道只是徘徊流连。
一下午,他们就那样无所事事地闲逛,直走到脚酸。第二天,参观过圣玛利亚教堂以后,他们就离开米兰,来到了维罗纳。
这个城市充斥着一种玫瑰红的色调,罗密欧与茱丽叶的爱情悲剧,就发生在这里。在莎翁的剧作里,茱丽叶与罗密欧定情私会的阳台是那般的充满浪漫凄艳的色彩,亲眼目睹了那满布在窗台上方下垂的藤草,那般低低在唏嘘,说不尽那一段悲人的沧桑。
站在楼下往上望,几百年前某个闺暗的夜晚上演的那一幕悲剧,仿佛历历在眼前。江曼光默默站着,没有说话;沉默的杨照,更是沉默。
“倩姊……”他喃喃的,声音低得只有自己听见。
江曼光默默走到一旁,不想打扰他。来到了维罗纳以后,杨照又开始变得沉默,她常不知道他心中在想什么,不知道他心中淌裂着什么样的缺口。
过了许久,杨照还站在那里没动。她走过去,默默站在他身旁。他察觉了,刚一过来,她对他开满一脸的笑,勾住他的手臂说:“走吧。”
他点头。她挽着地的手臂走了几步,猛不防放开他,在他身边大喝了一声。他还弄不清楚是怎么回事,突然被她那么一喊,有些恼怒,皱眉说:
“你这个人怎么搞的?神经兮兮的……”
她没有反驳,只是对着地傻笑。
明知道他生气,她却还那样傻笑,真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他瞪着她,摇摇头说:“真拿你没办法。”
她噙着笑,走过去,伸手挽住他说:“我看你老是在发呆,叫也叫不醒,只好大声的喝一下。看,你这不是醒了。”
“你……”他又瞪眼了。拿她没办法,只好摇头。他不知道她看出了什么,总会恰巧地在他心情低落时,有意无意地激发他。而且,他不说,她便不问,一点都不好奇或窥伺他心底的感情。
“走喽,走喽。”她扬起手臂,左右摆动,像扬帆要出航。
他笑起来,遗落了一些塞满他心腔的落寞哀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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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响了许久,一直没有人接。温纯纯狐疑地望望话筒,呢喃说:
“这孩子,该不会是真的……”她摇摇头,放下电话。任性的曼光说要去旅行,她还以为她只是说说,没想到她真的跑得不见人影。真是,也不怕她担心。
时间有些晚了,店里除了角落那个人,已没有其他客人。她端起水壶走过去,替他加满水,微笑说:
“先生,时间不早了,你该回去了喔。”这个礼拜他几乎天天出现,总是独自一个人,好几次坐到打烊。没有必要,她不会打扰他,留给他最静谧的空间。
“对不起,要打烊了吗?我马上离开。”
“不是的,你别急,我不是在赶你。”她微微又一笑,体贴地说:“只是,你才刚结婚,太晚回去的话不太好吧。”
看他一脸疑惑及讶异,她连忙笑着解释说:“上回听你说你过几天就要结婚,所以我想大概就是前几天吧。你忘记了吗?我女儿还不小心撞到你,使你的结婚戒指掉落地上……真是不好意思。”
“啊……”那人露出一个恍然的表情,想起来了,那个女孩……他下意识望望店里。好像这几天都没有看到她的踪影。他站起来,说:“请不必放在心上,那一天是我自己不小心。”顿一下,缩短了一些距离说:“你好,我叫杨耀,时常来打扰贵店,让你们添麻烦了。”
“哪里,我欢迎还来不及呢。我先生姓席,不过,我叫温纯纯。”温纯纯礼貌的伸出手,亲切的笑容显得那么由衷。
杨耀也礼貌地伸手回握。温纯纯瞥一眼他无名指上的指环,诚恳地说:“杨先生,我或许太冒昧,不过,你才新婚,这么晚还没回家,这样好吗?”
杨耀没有回答,只是笑了一下,转开话题说:“对了,席小姐脸上的伤好一点了没有?医生说伤口别碰到水,我看她有点粗心,如果留下疤就不好。”
“什么席小姐?”温纯纯有些莫名其妙,随即恍悟,说:“啊,你是说曼光?她怎么了?什么伤口……”
“你不知道吗?她没告诉你?”杨耀有些意外,很快将事情简要的说明,抱歉说:“对不起,都是我不小心,连累席小姐的脸颊受伤。”
“不关你的事,你不必在意。曼光那孩子就是那么莽撞。”温纯纯微笑摇手,跟着说:“曼光并不跟我先生姓席,她姓江。”
“啊,对不起。”杨耀礼貌地道歉,表情却不动声色。
“没关系。”温纯纯并不以为意。“曼光是我跟前夫生的孩子。那孩子一直很懂事,我对她也一直很放心。但就像你说的,曼光就是粗心了一些,莽莽撞撞的,有时还挺任性。像她本来在一家杂志社工作得好好的,突然把工作辞了,说是什么因为外头天气太好,她在办公室坐不住。上回来店里,只跟我说要去旅行,就不见人影了。像这样,她想到什么就做什么,有时我真不知道该如何说她。”
“这个年纪的孩子,心情多少浮动一点,等过一段时间,性格成熟一些以后,应该就不会再有这种情况发生。”
“也许吧。”温纯纯说:“那孩子什么都好,就是这一点让我担心。”她越说越不自觉,瞥眼遇到杨耀含笑的目光,猛然察觉,不好意思说:“啊,对不起,让你听我说这些无聊的事,担误你的时间。”
“没关系。”
“实在真抱歉。”她还是觉得很不好意思。
“真的没关系,你不必放在心上。”杨耀微笑要她不必介意。他看看时间,说:“打烊的时间也快到了,那我就先走了。”小心地维持着一种既客气又生疏的距离。
“你请慢走,再见。”
“再见。”杨耀点个头,推开门走出“香堤”。
夜浓得十分地稠,闇暗又深重。他深呼吸一口,慢慢走向路边的天蝎星。
没想到那个女孩和“香堤”的老板是母女。他有点担心她脸颊上的伤,她那么粗心不在意。不过……算了,那也不完全是他的责任。
他摸摸无名指上的戒指,没什么表情的看着手表上的数字。究竟还是结婚了,依照着他原计划的程序。他并不后悔,对于结婚这件事也没什么特别的情绪。这是他该做的事,重点在于“结婚”本身,其余什么的,都只是细节,并不重要,他的生活也不会因此有任何改变。
前方黄灯亮了。他加快速度,悄无声息地滑过黑夜的街头。马路很宽敞,几乎没什么车流量,天蝎星如在波浪上滑行,一路畅行无阻,很快就到家。
他将车子驶进庭院中,煞车、熄火、开门、关门,如常的一切步骤。然后如常的自己打开门走进屋里。
“妈?”屋内的灯亮着,杨太太在客厅中等着。“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
“等你啊。”杨太太起身走向他。“你也知道这么晚了,怎么现在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