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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娘娘,老奴觉得聂谨言越来越靠不住了,”
田嬷嬷忧心忡忡地说道,拿着三柱香去佛前的香炉前点燃,再转身回到皇太后跪着的地方,递了过来。
皇太后接过三柱香,于额前贴贴后,顺着鼻心一下顺滑,最后双手持到胸前,默念了几句,磕了三个头后,由着田嬷嬷扶起,亲自走到佛前敬了上去。
“还是哀家年轻那会,哀家的母亲就和哀家说过,这训养奴才,定要养出奴才的奴性来,那些性子坚韧的,必不能养在身边,是哀家疏忽了。”
她当时看中聂谨言,到是错了。当时觉得聂谨言还小,由着她j□j,总可以掌控,没想到这人心性过于强硬。彼时挑中聂谨言的理由,此时竟是反噬自己的利器。
“太后娘娘意欲如何,还是趁早……”
田嬷嬷陪着薄太后,一起跪在佛前,却再无诵经之心。
“是啊,得趁早了,”薄太后抬起头,望向前方,那一尊宝相庄严的观音,还是当年住在这里的那位老太后用过的,她搬来慈宁宫后,换走了大部分的摆设,却惟独把这尊观音留下没有换走,“哀家到要看看是他弟弟重要,还是……”
田嬷嬷立刻明白薄太后是什么意思了,她陪伴在薄太后身边几十年,薄太后多少阴私她都知道。
聂谨言原先还一直报着效力薄太后,想为自家案子翻案的想法,却不知道那桩案子,薄太后也是插过手的。
薄太后怎么可能自己打自己的脸,去掀自己以前做过的隐私事,是以她和薄太后都知道,这些年是空耗着聂谨言呢。
原本想着这么一直用下去,在关键时候,还能把聂谨言推出去,如今瞧着,这条计怕是用不下去了。
偏偏此时还不能把聂谨言除掉,那些分散着的势力,都是聂谨言栽培的,他们此时把聂谨言逼出去,简直是给对方添翼了。
“这些年了,聂谨言的心意竟从没变过,他入宫的时候,才十岁吧,那么小的一个孩子,做了这么多年宦官,看着这宫里起起伏伏、富贵满堂,竟一点儿旁的心思没生出来……”
田嬷嬷蓄叨着的话还未说完,薄太后打断了她,“怎么没生心思?不是娶了媳妇吗?”
这话哪怕是薄太后自己说出的口,也噎得她自己难受,田嬷嬷更是如此。
但凡在这宫里混着的,别说宫女,只说挨一刀进来的,哪个不想着的是多捞些钱财、多重些权利。
在他们觉得,聂谨言既然在当时,放着小倌馆不进,跑来宫里,即使开始没有那种想法,这日子久了,总是会被利欲熏迷了眼,谁知道……
这对主仆并不知,聂谨言也了防自己心志不坚,被拐逼着生出别的心思,才把他自己的房间,布置得都比不上一间体面的牢房。
“下面的人查到聂谨言把他弟弟藏到哪里了吗?”
聂谨言不会把他弟弟弄出扶摇馆,因为官奴不可赎。
聂谨言报着给他们家翻案的想法,定不会让别人在他弟弟‘服役’期找出毛病,免得以后正名时不利。
既卖在扶摇馆,就一定不会出扶摇馆的,但他们已经把整间扶摇馆翻个遍,也没有找到聂谨言那个花名‘翡翠’的小倌弟弟。
“还没有找着!”
这是今儿早上,外面传进来的。
田嬷嬷说完,薄太后的脸色更难看了,厉声道:“告诉他们,若是找不到聂谨行,他们也不用回来了,哀家这里不养废物。”
田嬷嬷脸色一凛,连道:“是!”。
☆、070 称姐道妹
今日的永孝宫,已经非同昔日的永孝宫。
当时,温小婉离开永孝宫,去往靖王府时,嘉妃还是嘉嫔,才刚刚复宠,永孝宫虽没有嘉嫔失宠那阵冷清,但绝对没有如今这么兴盛,人来人往、身影交叠的。
不只是各宫来往的嫔妃主子,还有的是今年刚刚选秀过后分来的几位小主。
引着温小婉和聂谨言往永孝宫正堂里去的正是锦蓝。
温小婉离开永孝宫后,她总算千年老二扶正,熬到了永孝宫第一分位的大宫女上了。
温小婉一眼就看到锦蓝那小脸上,挂着春风得意的笑,想来是管事管得很开心。
这到也是,如今,永孝宫的嘉妃风头正劲,哪像半年前失宠之时的艰难潦倒。
当与温小婉闹对食传闻的对象,从小福子换成聂谨言时,锦蓝看温小婉的眼光,已经由怜悯,换成了更加怜悯兼带闪烁着的神奇。
进了永孝宫,自然与去皇太后的慈宁宫是不一样的,温小婉的手没有与聂谨言拉在一起,反而被‘相亲相爱’的好姐妹锦蓝挎了去。
聂谨言自动退后了几步,在聂谨言觉得,锦蓝毕竟是与温小婉一块长大的小姐妹,两人见面总有些女孩子想要说的私密话的。
昨天温小婉进宫的时候,正赶上锦蓝去了尚膳监,没有遇到。今天,瞧见温小婉和聂谨言双双地来,锦蓝到是有些面上掩不住的惊喜。
在没有利益的争夺里,她们两个一起长大的小姐妹,说出去还是很亲近的。
温小婉和聂谨言站在一起,锦蓝不敢靠过来,聂谨言自动退了几步后,锦蓝拉着温小婉,先是哭了几声,然后拉着温小婉极小的声音说:你真和他……”
“是啊,真和他啊!”温小婉眨着大眼睛,笑的一脸天真。
锦蓝细细的眉尾垂了下去,暗暗掐了温小婉一把,她以为聂谨言是听不到的,以为压得声音很低,其实聂谨言听的一清二楚。
聂谨言听到锦蓝问温小婉,“你不怕他啊?”
这也是聂谨言一直以来想不开的问题,在别人畏他如虎时,温小婉为了他春暖花开。
聂谨言竖着耳朵,却听到温小婉回锦蓝,“我为什么要怕他啊?”这也算回答……,不过也是,婉儿为什么要怕他呢。
锦蓝又和温小婉说:“他多吓人啊,你没见着别人都不敢往他身边去啊。”
温小婉继续装无辜地回答锦蓝,“啊,那是怕他啊,我还以为都是尊重他呢。”
聂谨言无声地挑挑眉头,心底笑成一片,然后,他听到了锦蓝说出他一直对温小婉评价的心声。
锦蓝又拧了温小婉一下子,低吼道:“你傻啊!”
真的,温小婉确实不聪明的,若是聪明的,能和他搅在一起吗?这不真是傻吗?
温小婉撇撇嘴,她才不傻呢,她看聂谨言上上下下哪里都挺好的。
温小婉和锦蓝这么一路往前走,聂谨言不紧不慢地后面跟着,还有一群拿着赏的太监们,更不紧不慢地在更不远的后面跟着,这条队型,看起来颇为有意思。
就是这时,有人挡到了锦蓝和温小婉的前面。
“哎呦,这不是锦蓝姐姐吗?这位姐姐是……”
温小婉顺着声音望去,他们前面站着一位穿着淡绿色宫装的俏生生的小丫头,真挑着秀眉,睁着大眼望着她们呢。开口就是尖酸的声音,挺讨人烦的。
温小婉怎么说也是永孝宫的老人,离开左右不过四个月左右,宫里大部分人她都认识,却也瞧着眼前这宫女眼生得很,但那暗含挑衅的目光,却熟悉之极。
哎呦喂,她这算是回娘家,谁这么不长眼,直直地撞过来呢。
就算不给她这个新出炉的温婉郡主一点薄面,也得看看她身后跟着的是哪位神吧。
“这是谁啊,见面就和我攀姐妹,可真有胆量,”温小婉其实很想拍拍眼前这胆大的小姑娘,我是温婉郡主,嫁于聂司公,你和我攀姐妹,是和我一个爹啊,还是想和我共侍一夫啊。”
瞧着对面那女孩儿,越来越惊恐的脸色,锦蓝差点大笑出来。
至于几步远站着的聂谨言,桃花色的衣服颜色,都盖不住他肃白一张脸上,流露出的煞气了。
“奴……奴婢不敢!”
小姑娘已经吓得跪在那里了,锦蓝这个大宫女的威风,她尚且不敢明着如何挑衅,更何况眼前还是一位郡主,笑起来说起来,这般的言辞锋利。
温小婉没理跪下的人,只笑眯眯地和锦蓝说话,“这是新进宫的啊?”
她虽然不是永孝宫的大宫女了,但嘉妃是她和聂谨言下一步棋里,最重要的棋子,他们能不能全身而退,还是看嘉妃这里混到何种程度。
嘉妃如今三个月的身孕,正是极不稳当的时候,这宫里但凡有人生了异心,对于嘉妃都是危险的潜藏。
温小婉决定帮着嘉妃立立威,反正,她对外的名声已经十分不好听了,不在乎更难听一点儿。
“可不,随着新封的王美人一起进宫的,”
位在美人,却没有则封号,谈起来这位份宠爱都不够也敢这么嚣张。说是新进宫,那应该是他们走后的那次选秀进宫的。
永孝宫里,一直都只有嘉妃主位,并没有其他小主并存,选秀过后,哪宫的位置,看来都不丰裕了,皇后绝不会叫有孕的嘉妃妥出清闲了。指过来同住的,估计都不是什么善茬子。
“噢,那看来王美人的规矩还没教到位啊,这可不好,身边人若不妥善,很容易连带着小主犯错,凭着这位‘妹妹的说话办事来看,她宫规大体是不懂的。”
温小婉轻言细语地说着,锦蓝更是轻言细语地配合着,很好地体现了她们两的姐妹情深,而事实也是只有她们两个共同整治别人的时候,才特别情深。
锦蓝的语气和温小婉如出一辙,“是啊,我也和美人小主提过,宫里的规矩和外面府的怎么能一样,若是不严着些,早晚有一天害了自己,还会连累永孝宫。”
王美人是这次大选,新封上来的。用锦蓝的话说,长得妖妖娆娆的,一脸子狐媚相,而她带来的这个随身宫女,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进了永孝宫没两天,她上窜下跳,四处打听扒关系,自己早说要教训教训了,但奈何嘉妃娘娘拦着,说秀女进宫才几日,不好她们永孝宫最先生事,好像她们恃宠而骄似的——毕竟这举宫里,怀孕的主子,只有她这独一份。
嘉妃娘娘不好出手管教,温小婉可不管那回事,她这辈子最恨谁无缘无故的和她‘称姐道妹’的,她能扒了对方的皮。
“锦蓝的这话说得十分有理,嘉妃娘娘是仁善主子,她坐在永孝宫的主位,也不好张口罚谁,但宫里的规矩总是不好被人拖累的……”
温小婉和锦蓝说话的时候,目光却是向后面瞟得聂谨言。
聂谨言默默地低下了头,眼观鼻、鼻观心,坚绝不往前瞧一眼——他不是为了躲温小婉给他发的暗号,他是不能往前瞧,因着温小婉和那犯事的宫女在一条直线上。
他要是瞧了,温小婉保不准会怎么想呢,何况刚从太后宫里出来,他可还记得在太后宫里,温小婉提什么妾不妾的……
他还是避嫌吧。
温小婉很满意聂谨言这副态度,跪在地上的那个小宫女可不满意了,温小婉就算是正二品的郡主又能怎么样,这里是皇宫,不是王府。
小宫女抬起头来,语气还是有些不善,“是,是奴婢说错了话,还请……还请郡主原谅,奴婢的主子会好好教训奴婢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