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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瑞英:“李有根真是这样说的?”
小胡:“没错,向毛主席保证。”
刘瑞英:“你可以走了。”小胡走了以后,刘瑞英牙关紧咬,想了很长时间。
1957年6月上旬,中共中央下发关于组织力量打击右派分子的红头文件。同时《人民日报》发表以工人名义写的《这是为什么?》的社论,发出了“蛇已出洞,开始打蛇”的信号。全国轰轰烈烈开展了大规模的反右派运动。
金云县地处边陲,文人不多,高级知识分子就更少,敢大胆给党提意见者更是“凤毛麟角”。无论吴有序和其他主管干部如何着急,金云县的右派分子还是抓不到几个,只抓到一个中学男老师,一个小学女老师,和一个老中医。
6月下旬,金云县委接到地委的红头文件,严厉批评了金云县委领导运动不力和右倾思想,文件还说,凡有人群的地方,就分左、中、右,右派分子大约占知识分子中的百分之一、二、三。该文件还总结了别的县的运动经验,特别提出要注意一些人过去有过的右派言论……
金副书记在全县科以上干部会上传达了这个文件,吴有序还在会上作了检讨,随后让大家发表意见。不过看得出人人正襟危坐,谨小慎微,害怕不知什么时候,一顶右派帽子会落到自己头上。正在大家沉默不语之时,突然刘瑞英站了起来,举着一叠油印件说:“这是我县农艺出版社陈若鹃、洛伟奇攻击我们党的材料。主要内容是:一,攻击我党不关心少数民族人民的生活,说解放都快六年了,但白族百姓仍然生活在触目惊心的贫困中;二,说我们的干部没文化,不懂政策;三,攻击我们党的民族政策,说我们鼓动少数民族多生孩子,造成白族人民生下许多痴呆儿;四,说当地人还在刀耕火种,过野蛮人的生活,而干部不闻不问,等等。现在把这个材料分发给大家。请大家讨论,看是不是右派言论。如果需要看原件,请到党委办公室查阅。”刘瑞英最后强调:“这是内部文件,看完收回,内容不得外传,这是党性问题,谁泄露了其中的内容,谁自己负责。”
到会干部大都不认识陈若鹃和洛伟奇,大多数人认为既然是党委办公室下发的材料,当然这个材料党委是研究过的。如果材料中列举的确有其事,那么陈若鹃和洛伟奇岂止是右派,反革命分子的帽子都有资格戴了。其他党委成员都以为党委成员在开会研究这个问题时,有意不让自己参加,抱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看到材料后都不置一言。农艺出版社的李鹏飞、杜一诺对这个材料有不同想法,觉得陈若鹃和洛伟奇给上级反映情况,就是有点过头,也不能定性为右派言论,这里面有名堂,但没有看过他两人写的信,不敢贸然发表不同意见。
晚饭时,吴有序对刘瑞英说:“小英同志,你未经党委同意,擅发文件,是非组织活动,你就不怕党委追究这件事?”
刘瑞英:“书记同志,你怎么知道我们没有和别的党委成员通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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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有序厉言正色地:“你为什么不先和我通气?”
刘瑞英:“涉及到你心中的小美人陈若鹃,能和你通气吗?”
吴有序:“你……”他把筷子一甩便离开餐桌。
刘瑞英:“敬爱的吴书记,你还是先关心关心你自己吧。别以为你是第一把手就了不起,你每次作报告时信口开河,胡吹八吹,以为就没有人收集整理你的材料吗?”
晚上,李鹏飞和杜一诺一起来到金副书记家。金副书记一见到他们便说:“现在是什么时候,你们还窜来窜去。我知道你们是为陈若鹃和洛伟奇的事来的。实话告诉你们,党委研究他俩的事时,连我都没让参加。现在党内生活极不正常,据我所知,在中央,省、军级干部当右派的已不止一两个。看在咱们以前在一个部队工作过的交情,建议你们少管闲事。”金副书记在送他们两人出门时,轻声对李鹏飞说:“两人都救下来很难,见机行事,争取救下一个吧。”
回去的路上,杜一诺对李鹏飞说:“老李,我看陈若鹃和洛伟奇这件事有点不妙。”
李鹏飞说:“岂止不妙,太可怕了。这两个小鬼是我亲自上云南农大挑选的,当时一个是党支部委员,一个是团支部书记。到我们社后,工作勤奋不说,还特别听话,又有文化。这封写给党委的信,有什么错。人家诚心诚意帮助党,现在却反咬一口。如果这两个人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向他们家里交代。” 李鹏飞说着说着就伤心地抽噎起来。
杜一诺看了看左右,然后说:“老李,冷静点,咱们还有其他办法吗?”
李鹏飞摇摇头:“都想过了,他们搞突然袭击,根本不和我们打招呼。”
“能不能偷着给他们报个信?”
“开玩笑,他们俩早就被监视起来了。”
第二天上午,金云县全体公职人员到县委礼堂开大会。礼堂舞台上面早已挂上巨大的横幅,上面贴有“金云县党政机关揪斗右派分子大会”的大黑字,台上摆了一排桌子,坐着县委和政府主要领导干部,台前放了两个话筒。参加大会的人员按时到会。
陈若鹃和洛伟奇接到通知后准时来到会场。他俩从人们凝重的神情中,看出这个会议的严肃性,但都以为批斗右派分子这件事与自己关系不大。他俩都不是喜欢出头露面的人,所以就选了个很靠后的座位。奇怪的是,当他俩坐下后,马上有四个身体特壮的小伙子分坐在这排座椅的两头。这件事也没有引起他俩的特殊感觉。
上午9时整,党委办公室的王干事来到话筒前,试了一下话筒的声音,然后说:“请大家安静。现在宣布会场纪律:一,一切行动听指挥;二,不许交头接耳;三,不许喧哗吵闹;四,遇有阶级敌人破坏坚决打击。”
刘瑞英来到话筒前,声嘶力竭地宣布:“金云县批斗右派分子大会现在开始,把右派分子陈若鹃和洛伟奇揪出来。”刘瑞英话音刚落,那四名大汉立即从两头向陈若鹃和洛伟奇走去,揪起陈若鹃和洛伟奇就往台上推。毫无思想准备的陈若鹃,听到刘瑞英喊自己名字时,先是不相信,后是脑子里嗡的一声,仿佛一个霹雷在头顶上炸开。她自小丧父丧母,是祖母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从记事的时候起,她就是祖母的掌上明珠,虽然家里不算富裕,但在祖母无微不至的照料下,从来没有受过一丝委曲。小学是在教会学校度过的,教师们大多是信奉基督教的信徒,教人以诚信、爱人和奉献,从来没有人骗过她、吓过她。解放后,她学习了毛主席的《为人民服务》,懂得了应该“做一个高尚的人、一个纯粹的人、一个有道德的人”,她也学习过刘少奇主席的《共产党员的修养》,懂得“对一切同志、革命者、劳动人民表示他的忠诚热爱,无条件地帮助他们,平等地看待他们,不肯为着自己的利益去损害他们中间的任何人”。这突如其来的打击,让她无法理解,一种恐惧、悲伤、愤怒与无助的意识绞合在一起,只感到做人的信念像大雪崩那样坍塌。洛伟奇的反应则有很大的不同,他自幼就经历了家庭的变故,看见过爷爷家和姥爷家映红半个大理的那场大火,遭遇过家庭从巨富到赤贫的剧变,感受过从尊贵跌落到卑贱的悲哀。虽然平日里少言寡语,但脑子清醒,临危不惧。他被架着往前走时,首先感觉到的不是上千群众呼口号所发出的巨大声浪,而是两位壮汉架着他往前走时指甲掐在肉里的疼痛,他立即想到,若鹃姐也必然是疼的,便大声说道:“前面两位大哥同志,请你们手下留情,别把我若鹃姐掐疼了。”架着他的一个大汉说:“你还真是个有情有义的汉子,死到临头,还关心你的情姐姐。”洛伟奇说:“谢谢你提醒,我现在还有一口气。”
待到陈若鹃和洛伟奇被揪上舞台,群众喊出了更强的口号声。刘瑞英对着话筒大声问:“陈若鹃、洛伟奇,你们知道自己犯了什么罪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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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伟奇大声回答:“嘿嘿,报告刘主任,我不知道。”
刘瑞英:“我现在问你,今年春天,你和陈若鹃有没有到白露乡体验生活?”
洛伟奇:“嘿嘿,报告刘主任,去过。”
刘瑞英:“严肃点,不许‘嘿嘿’、‘嘿嘿’的。”
洛伟奇:“嘿嘿,报告刘主任,我很严肃。‘嘿嘿’、‘嘿嘿’是我的口头语,一时改不过来。”洛伟奇现时的态度确实是非常严肃的,因为生怕自己一时回答错误,对自己和若鹃姐不利,所以比现在的大学毕业生考试、论文答辩还要认真、紧张。洛伟奇认真紧张的样子却让参加会议的群众觉得他像个呆子,把个呆子打成右派,不免让人觉得滑稽,有的人已经忍不住笑出声来。
刘瑞英:“我问你,你们在白露乡体验生活时,有没有给县党委写过信?”
洛伟奇:“嘿嘿,报告刘主任,写过。刘主任在电话里还表扬了我们,说我们的信写得好。”
刘瑞英:“你们在信里有没有说‘这里解放都快六年了,但白族百姓仍然是触目惊心的贫困’?”
洛伟奇:“嘿嘿,报告刘主任,说过。那里的老百姓确实十分贫困,冬天没鞋穿,吃不饱饭……”
刘瑞英不待洛伟奇讲完,又接着问:“你们在信里有没有说白露乡人人都是文盲,干部不讲政策?”
洛伟奇:“嘿嘿,报告刘主任,说过。那里的老百姓确实没文化,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但信里说全都是文盲有点夸张。因为白露乡里有一位七十多岁的阿贡爷爷,他认识一些汉字。至于说到干部……”
刘瑞英又打断洛伟奇的话接着问:“你们在信里有没有说白露乡的白族人之间结婚生下许多痴呆儿?”
洛伟奇:“嘿嘿,报告刘主任,说过。那里的痴呆儿特别多,对着人就会嘿嘿傻笑,伸手问人要吃的,都是近亲结婚造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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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瑞英接着问:“你们在信里有没有说过,金云县和昌祥县两边的干部都不想管,造成白露乡生产方式落后,到现在还刀耕火种,过野蛮人的生活?”
洛伟奇:“嘿嘿,报告刘主任,说过。但信里不像刘主任那样说的……”
刘瑞英不待洛伟奇讲完就大声说:“同志们,他们已经承认了自己有攻击党、攻击社会主义、攻击党的民族政策、攻击广大革命干部的右派言论,他们的罪行是严重的。下面就请广大革命群众对他们的反动言论进行批判。”
洛伟奇:“嘿嘿,报告刘主任,我的话还没有讲完呢……”
许多人都争先恐后上台发言。发言者拿着预先准备好的发言提纲,充分发挥想象力,无限上纲,痛打落水人。
下午,李有根头戴解放帽,身着解放军军服,胸前挂了二十多个勋章、军功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