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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主持过很多场辩论会——当然啦,是在我们班的范围内——我必须承认在没有防暴警察的情况下,做这种激烈的,极可能引发骚乱的活动是一件着实危险的事情。和小孩不能讲道理,小孩会用耍赖皮的方式边打滚边反驳你:“错了!就是错了我说错了就是错了你还杀了我不成……”辩论到一半儿,大家都有些晕晕乎乎,忘记辨题是什么了,观众都固执地向对方吐口水,说脏话,一方说完了,另一方总是咬着牙齿,脖子一伸一缩地骂他:“胡说!胡说!”然后一方爆发出一阵雷鸣般的掌声。这时,总有一个略显清醒的人正义凛然地说:“请对方辨友不要偏离话题。”我这个主持人赶紧在旁边附和,说:“是的是的,都少说几句,和为贵,和为贵。”
辩论会结束的时候,应该评胜负了,我只好说:“今天大家都表现得很好,很和平,两方都赢了,耶!”这并不是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辩论会开完之后,总有人面色潮红地来到我的座位上,一手叉腰,一手拍打着我的桌子,口水差点儿吐到我脸上,向我投诉对方的人身攻击,我就很慈祥地对他们说:“好的好的,我一定处理。”
辩论会之后,我不仅怀疑自己的组织能力,我还怀疑起世界上有没有真正的辩论。电视台每年都会放全国大专辩论会,跟我们的辩论会差别确实很大,因为我们班同学是真癫狂,而大专辩论会是假癫狂,什么“请您听好喽……”“对方哥哥请注意”之类的话全部都出来了。
我观察过,他们做出短兵相接的样子,一个人在兴高采烈的地舞大锤,而他最主要的目的就是避免和人短兵相接。有时是几个人排出九星大阵,癫狂地喊着:“过来呀,过来和我打呀。”伪造出来的战斗气氛让观众同样和他们沉浸在癫狂中。相比之下,我甚至更喜欢我们班学生的辩论,同样是癫狂,我们班同学癫狂于战斗的状态,但是那些专业辩论手只是制造一种骗局。
我同时也发现了一个同样属于生理癫狂的艺术形式,那就是演讲。我一直想当一个演讲家,尽管我觉得只有坏人或者准备当坏人的人,才会费劲心思地练习这一门艺术。
我刚刚看过张元拍的记录片《疯狂英语》,这部片子记录的是疯狂英语的李阳到处演讲的情景。因为我妈花了几百块钱买“疯狂英语”的教材,学习卡,但是却没有学会说一个单词,所以我决定用消极的眼光看这个演讲家。片子中他一共在几十个地方做了演讲,甚至在那种看上去很穷的农村,他穿着不同的衣服,却用同样的方式大喊“SEVEN!”“ELEVEN!”做同样的手势,带领大家说同样的“三最”:“最流利!最快速!最清晰!”
积极的人会说:“看到他重复说说过这么多次的话,他真是有激情啊!”但我决定消极地看待,演讲家都是这样重复说那些说过很多次的话,而且永远地响亮且面无愧色——我想这就是演讲家的诀窍所在。
我曾经在电视上看到一个演讲者,他是讲“新型教学方法”之类的演讲者,那是我第一次看到说话从不结巴的人,无论多长的句子:“学习比较差的学生学习越来越差是因为他们他们经常会陷入一种无主的状态并在各种状态中精神被放逐灵魂被驱赶。”他都能准确响亮快速地说出来,让人非常之佩服。而坐在他前面的男记者已经完全被他感染了,只有痴情地看着他,完全插不上话了。如果不是我妈告诉我一件事的时候,我也会痴情地看着他的。
我妈十年前去听过他的讲座,那时候人真多啊,甚至有人在门口被挤断了腿。而最神奇的事是,我妈说他刚刚在电视中说的和十年前说得一模一样,同样的笑话,同样的问答,响亮流利,而他那时候比现在年轻十岁,当时每个听完演讲的人出来之后,都是满脸红晕和幸福表情,并啧啧赞叹演讲家。到了十年之后,听他重复原来那一套的时候,才发现他原来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癫狂就癫狂吧,我并不反对癫狂,我只是反对一个清醒的人骗别人癫狂,并且为此而洋洋得意,所以就让这种人消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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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威 抽象思维
“我的文字因缘很是浅薄,喜欢读书,但不喜欢创作,不是因为累,而是因为脑子里会浮现很多很多旧事,人一活在过去里的时候,这个人也就差不多废了。应该说写作的人十有###多是顾影自怜的毛毛虫,我觉得我早已是其中的一分子。”
王威。男,福建人,生于上世纪七十年代,从事多种职业,现任职于某图书公司。
王威的小说被人评为是真正意义上的小说,同时也是互联网上掐架的动力。“小说中的小说,作者中的作者。博尔赫斯之下,卡夫卡之上。读这样小说能锻炼人的抽象思维、嵌套思维、双重思维,体味词的丰富、多重含义。”为着这样的评论,身为眼光雪亮的读者,我们只有读过后才能辨别。
一根羽毛的忧伤(1)
“我要这样驳斥。”
当有人将爱尔兰哲学家巴克莱的见解——所有物质,乃至空间和时间,都是虚妄的这个观念,告诉约翰逊博士的时候,他的反应:一脚提在一块石头上。
——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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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鸦宣称它们爱世人的时候,我带着我肺部所有的空气,越过了珠穆朗玛峰,来到了新德里,来到天堂的边疆,来到了上帝的怀抱。
后来你们一定通过传说知道——一个人,一个男人,一个汉人,拍打着流着一身的汗血的小红马,却不是为了寻找宝藏、女人、智慧和信仰,那一定是迷路了。
上帝说:这,就是尼泊尔。
我常常教导女人如何奉承我,让我开心,当然,目的无非是为了让女人本身开心。我温柔有情的目光——象我抚摸在马的屁股上一样——抚摸着女人的头发,女人的胸,轻声的告诉她们:“带着吃的,光着身子,来,来我的身边。”
一路是漆黑,我向天上地下所有的星光借路,然后,我看见一间店铺,一些店铺,店内是漆黑,有了光亮,那是蜡烛。
我就这样,站在黑眼黑发的人群中,我在其中,我被淹没。站在成千上万从欧洲、澳洲、非洲、美洲来的游客中,一年两年三年,年复一年,我会呆在云的一边,看着他们又学习又修行,又登山又做生意,又得道高升又无所事事。他们的行李装满了好奇、失望、失落、痛苦、彷徨、惶恐、犹豫、快乐、欣喜。
——我已经学会用比当地人更当地人的眼光打量他们。
“人类真愚蠢,所以,阳光总是经过8分钟之后,才能点亮照亮他们的脸庞。”
我这样说话的时候,表情是生动是悠闲是站在Garden Hotel的露台之上,看着一对银发老人和一个年轻的姑娘告别。
全世界谁不知道Garden Hotell呢?
在这家旅馆的墙上挂满了签名的照片,都是那些在山上安眠长眠了多年的登山者的照片,楼梯、楼道转角,都是。生与死,要一样的拥挤,要一样的热闹,才展露的出喜气。
现在,我带你,我来拉着你们的手,打开这家旅馆的留言板,你应该用你的手指,一节一节的读过去。每个字,都有高低。
“很好,管理的不错,干净,有热水……所有的房间都有洗手间,从这间友善的旅馆的屋顶望过去,Thames一带的风景,很美。”
——《孤独的星球》(Longly Planet)旅游手册
“低廉的价格,令人惊讶的服务质量:房间干净舒适,每天有人整理。”
——Fromme综合旅游指南尼泊尔
那一对银发老人和一个年轻姑娘离我有多远,二十米还是三十米。他们在说些什么呢?嗯:老夫妻着装整齐,姑娘是个标准的环游世界者。那姑娘的身上:最耐磨的衣裤、最耐穿的鞋子,脖子、手腕处套着各种有神佛来历的带子、链子、坠子,象她这样的流浪者,新德里到处都有,半年一年回家一处,国度西方南方北方东方。父母家人要见他们一面便只得到尼泊尔找寻,寻找,便寻见。
他们都会死,再怎么修行,都会死,会湮灭,会变成轻烟,很轻很轻,又会被吹灭、消散。
而我,是永生。
我是永生。
我的喉咙动了一动,我只是容易被打动,然后,天上就下了雨,然后,我就站在露台上喉咙发干的感冒了。
一天、两天、三天,这世界是黑,伸手是黑,声息是黯淡。
几乎死,几近死。
有一刻咳嗽的一点力气也没有,我用手紧紧的掐着自己的喉咙。最后,喉咙是一张再薄不过的纸张了,想象着它的薄,惶恐它的薄。
我这一生,是颠沛是流离是无处去,便深夜归去,也不抬头望天边的北斗星了。
我再醒来,我会醒来,因为,我和你们说过,只是你们不信,所以,我只要再说——我是不死,我是永生。
我推开旅馆的窗,看着天上的云,每一朵,也不远也不近,小红马就站在云朵里,背着我摇着尾巴,夕阳下,这样的画面很动人。于是,我准备写一本书,给女人,让女人感激男人。再写一本,给男人,让男人痛恨女人。
应该很好玩,虽然,这样的书,无数人写过,但是,我来写,便不同,很不同。因为,正如上帝知道的,永生者从来不曾也不想从女人的身上得到性与亲密。
雨停了的清晨,我尾随着那天的那个女孩NIC(别问我怎么找到她,只要我想找),一直沿着马路走到黄昏,然后,我看着她走进一家仿冒珠宝店,她很快的挑选了一套红宝石,挂着鼻子上。红宝石是她的幸运石。
卖宝石的是一个小女孩,抱着一台收音机,贴着耳朵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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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在说话——我站的远,听的清。
NIC问:“你快乐嘛?”
女孩答:“前一段时间,我不快乐。”
NIC问:“为什么?”
女孩答:“做了一些妥协。”
NIC问:“为什么要?”
女孩答:“因为没有太多的选择。”
NIC站了起来,要走。女孩抬起头,漫不经心的说:“我父母最近都死于车祸了,这店是我舅舅开的。”
NIC好像没有听见,出了门,走了很远。
一根羽毛的忧伤(2)
一路上,NIC的整个身子玲琅作响,有时很重,有时很轻,有时动人,有时动心。突然,他在一家挂着大大“X”的迪斯科门前停下来,转身,飞奔,并飞起来,象一个天使一样的飞起来,飞到小女孩的身边——穿过星,越过云,追过雾。
一个小时之后,NIC带着小女孩,走进她住的旅馆的房间,也就是我住的房间的对面。
那小女孩光着脚,走过地毯,地毯很脏。
NIC带着小女孩,来到的我的房间,因为我的房间有露台,然后,又吃又喝,NIC又给小女孩子卖任何她喜欢的东西。小女孩说她一个月的工资是2000卢布(相当于人民币200元)。
NIC猜对了,小女孩从来没有来过这样奢华的地方。
NIC想,小女孩子一定会永远记住这一天。
我却知道,再过很多世、很多世,这个小女孩子依旧只有这样一次机会,在这样的露台上吃饭(别问我为什么知道,我就是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