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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奥米感到无比宽慰,任凭泪水奔涌而下。“非常感谢你,”她声音哽噎地说。“你不知道这对我有多重要。警察已经尽力了,但我实在不能束手待毙。”
“当然不能!如果换成是我们的孩子被藏在了什么地方,我们也会想尽一切办法去找她的。要有信心,内奥米。亨特是个好人,而且对他所做的事非常在行。找不到她他是不会罢休的。”
亨特正在一边翻检桌上成堆的文件,一边轻声咒骂着,他不明白他的秘书为什么一年四季这么多礼拜,偏要选这个礼拜去拔她的智齿。他有一份标书要送到克罗县的商业街,有一份工资表要做,还得给凯特发一份传真,向她汇报这里目前的情况。她倒从没提过要他按月汇报这里的业务,但他觉得,让她知道事情的进展情况关系到他的荣誉。既然她出于对他的信任把公司交给了他,这是他起码应该做到的。
他至今还难以相信她会这么做。
他几乎可以发誓,这是他最不想要的东西。凯特这个狡狯的老太太也清楚这一点。圣诞晚会结束后,她告诉他说,不要觉得难以启齿。只要他愿意,当场就可以退回这份礼物,或这一年当中什么时候都成。这话刺激了他,让他感到不安,但他决不想让她失望。他第一天到办公室上班,就发现这里管理混乱,工人也不工作,整个一团糟。他当即决定留下来改变这一切。从彼时彼刻起,他就完全陷进去了。
这时电话铃响了,这已经是五分钟里的第三次了,他又一次希望伊莎贝尔至少能在这儿接接电话。一个人如果老是被打扰,又怎么能完成工作呢?
他抓起电话,同时也找着了眼下这份标书所需的数据,他喊着说:“这里是福琼公司,我是亨特。我能为您做点什么?”
“喂,是我。”凯莉平静地说。“凯特让我给你打个电话,她想知道你干得怎么样了。”
亨特往椅背上一靠,咧嘴一笑。自从圣诞晚会以后,他和姑祖母就一直保持着联系,但他总是喜欢先和凯莉讲话。他们已成了朋友,像他家的其他人一样,他正在为她与他堂兄查德的约会感到担心。他试图提醒凯莉,查德会让她陷入伤心的等待,她是在自找麻烦,但她拒不相信查德会伤害她。为她着想,亨特希望她是对的,但他实在沉不住气了。
“嗨,小姐。你的运气怎么样?”
“还行。”她格格地笑着说。“你怎么样?业务进展如何?”
“忙乱不堪。我甚至连喝杯咖啡的时间都没有了。”
她没有表示任何同情,反而被他这种抱怨的腔调逗得直乐。“这下凯特该满意了。”
几分钟后,当凯特和他通上话并得知他有多忙的时候,她确实欣喜不已。他们讨论了公司的情况,并在挂电话之前,决定让他的公司多雇一些人。但是只有上帝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腾出时间去雇人。
他把注意力又放回到了正在完成的标书上,就在他忙着往计算机里敲数据并计算成本的时候,办公室的门被打开了。他以为来的是一个工头,所以连头也没抬。“坐吧,弗雷德。我马上就要把管道方面的数据算出来了——”
“对不起,我想找亨特·福琼。格雷沃夫医生告诉我可以在这儿找到他。”
亨特一怔,抬眼看见一个身材苗条、娇小玲珑的女人已走进了他的办公室。建筑行业已不再是纯男人的世界,所以在他日常的业务中也不是完全不和女人打交道。但面前站的这个女人却和她们不一样。在过去这些年里,他曾在世界各地见过许多美女,但是这一个简直美得惊人。她有着美洲土著人的乌黑的头发,完美、细腻的皮肤,和令人心跳的灰色大眼睛,一言以蔽之,漂亮极了。亨特断定,男人肯定会为她的笑神魂颠倒。
亨特端详着她,心下觉得她也许曾是个爱笑的女人,但现在却不是。她的眼神显得焦虑不安,并且异常脆弱,他只能从她双颊上残留的泪痕来猜测她正承受着一种痛苦。毫个夸张地说,她看上去就像个受难的少女。
亨特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想先冲过去帮忙,然后再询问原因。但是他知道愚蠢的男人就是这样上当的。因为并非所有的少女都像她们看上去那样柔弱无助。他上次帮过的那个女人就声称她要摆脱粗暴的丈夫。可当他给了她钱去买跨州汽车票后,才发现这整个故事都是个骗局,这个女人根本就没结婚。
他一边慢慢地站起来,一边仔细看了她一眼。“我就是亨特·福琼。你怎么认识卢卡斯的?”
“他是我的医生,我女儿的医生。”没有任何先兆,那曾打湿过她双颊的泪水又回来了,盈满了她的眼眶。她把双手紧紧地握在胸前,似乎这样她就不会突然爆炸。“求您了……我需要您的帮助。我女儿——”
亨特心里一惊,绕着他的桌子来回走动。“你女儿怎么了?她受伤了?她在哪儿?你为什么不把她送到卢卡斯那儿去?”
“不,不是那样。她没有受伤——至少我想她没有。她的父亲——噢,天哪,他把她带走了!绑架了劳拉。格雷沃夫医生说您善于追踪。请您一定要帮我找到她。”
这时她哭了,低声地啜泣着,饱含泪水的双眸里有掩饰不住的绝望之情,亨特觉得心乱如麻。“坐——”他一边把她推入一把椅子,一边静静地说,“坐下,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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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士,”她哽噎着说,“我叫内奥米·温德森。”
“哦,温德森女士,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这件事的整个经过呢?你找过警察了吗?”
她点了点头。“但是他们帮不了多大忙。”
她试图用意志控制住自己,但却于事无补,这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她打起精神,从她不幸碰上巴克讲起,直说到她发现他带着女儿潜逃的那一刻,把整个故事原原本本的告诉丁他。她的声音越来越高,怒火也越来越大。
“他不会就此离去的,”她冷冷地总结道,“我知道他就在这里的某个地方,如果您不帮我,不得已的话,我会掀遍全县的每一块石头把那条毒蛇找出来,他不能把我的女儿藏起来。”
亨特惊奇地看着她当着他的面,由一个哭哭啼啼、脆弱不堪的女人变成了一位愤怒的、保护欲极强的母亲。他心里认定,她会说到做到的。为了把女儿找回来,不得已时她会和任何人争斗,会做一切必须做的事情。他母亲同样有这种精神。在她去世之前,他父亲如果想把他从她身边带走,她会千方百计把他夺回来。即便要同整个福琼家族及其庞大财产作对,她也在所不惜。内奥米·温德森一点儿也不会比这差。
他喜欢她这一点。坚强的女人身上有一种东西总是很让他感动。但是他怎么能帮她呢?他正在全力以赴地要让福琼建筑公司有所进展。过去的两个月里,他曾不止一次地想,凯特买这个亏损的公司并把它改换了名字交给他管理,到底是为了他好还是为了他坏。但不管是刀山还是火海,他都得使它运作起来。那就意味着他不得不拼命工作,而且-还得保证他的员工们也都拼命干。
他们在居留区东部边界上建的快餐店快要竣工了,而且就在昨天,他获悉他已中标在切耶尼建一个新诊所。他对这两个工程的投标都只是刚刚超过成本,因为他要通过这些业务来重新树立公司的声誉,那就意味着不能出任何差错。另外,也不能拖时间。这两个工程的期限都很紧,而且它们对公司的前途至关重要,因此他就不能将其交到工头的手里,而自己却离开去找劳拉·温德森。
但是即使当他开口告诉内奥米他不能做这件事的时候,他也知道他不能让她独自一个去找她的女儿。由于她太愤怒,也太孤注一掷,所以不能做这件事。如果不小心,她会陷入真正的麻烦。全县的大多数地方还无人居住,到处是一片荒凉,即使内奥米·温德森和他似乎得到的是同样的遗传,但她看上去也像个没吃过苦头的城市姑娘。一开始她很可能会不知深浅。而且还有个巴克。一个会用绑架自己女儿来对她的母亲进行报复的人,是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的。
这个杂种还不想就此罢手。他不会让他得逞的。他从孩子时代就掌握了追踪的诀窍,他的第六感觉从没让他失败过。在过去这些年的漂泊生活中,不论何时有人丢失了,他都自愿提供服务。如果巴克藏起来了,他会把他找出来的。
“你不必自己去,”他严肃地对她说,“只要给点时间让我找人接替我,我就帮你找你的女儿。”
第二章
内奥米终于找到能够帮她的人了,顿时觉得如释重负,头脑轻爽。她本指望亨特和警察讲一下,然后就马上从巴克弃车的地点开始追踪他。出乎意料,他却问起了劳拉托儿所的名称和地址。她不明就里,皱起了眉头。“为什么?警察已经和劳拉的老师谈过话了。她只是和警察说,巴克已带走了劳拉。”
“我明白这个,但是我还是想和她谈谈,没别的。那是劳拉最后被看到的地方,所以我要从那儿开始追踪。所以,快说说托儿所的名称和地址吧!”
“小乖乖日托站,位于第一大道和主道交叉的地方。但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浪费时间去和萨拉·里弗谈呢,”她跟着他走出办公室,心里感到越来越憋气,又说:“她已经对警察讲了她所知道的一切,你和她谈话浪费的时间越多,巴克就会有更多的时间逃走。你难道不觉得你应该——”
他停下脚步,转身面对着她,犀利的棕色眼睛紧盯着她。“我们就在这儿把有些话说白了吧,温德森女士。我知道你是急坏了,你想做的一切就是立刻冲出去把你的孩子找到。这是一种自然的本能,但那不是我的行事方法。我做事有我的方法,也要按照我自己的步骤,否则我就不干。所以如果你觉得我这样干有问题的话,你最好马上说出来,我会给你另外提供一个追踪者的名字,他也许能帮你。”
内奥米迎住了他的注视,内心暗暗地和对方较着劲,毫不怀疑他是那种说到做到的主儿。他身上的每样东西都像石头一样坚硬——轮廓清晰的下巴,线条分明的嘴唇,挺拔锋利的鼻梁。还有他的眼睛,坦坦荡荡,充满了自信,它们正在警告她:如果不让他说了算,她就得自己干。
有那么一瞬,她都有点恨他。劳拉是她的女儿,见他的鬼去!她的!如果他以为她会像那些胆小的小女人一样,只能闭着嘴巴在一边干等他慢吞吞地去找劳拉的话,那他就需要别人给他粗暴地提个醒了。只要能有什么法子逼着他马上行动起来,她什么都会说,什么都会做。但是如果他不吃这一套,那可就活见鬼,糟糕透了。
不过要真是那样,她也可以另找别人来帮忙。可是卢卡斯说过,他是最好的。
她的神经比钟的破发条还要紧张,所以他的无动于衷让她又气又恨,却又得提醒自己现在重要的是要找到劳拉,而不是向亨特·福琼证明自己的观点。如果他确实像卢卡斯说的那么神通广大——并且她也有充足的理由相信他的确不同一般——那么她只有相信他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尽管如此,可要让她对别人的挑战表示屈服还真有点不易,所以她很不情愿而且略欠得体地说:“我不想要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