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唇瓣贴上她的额际,「说实话,娶你的时候,我是有点哭笑不得的,莫名其妙要我娶个连见都没见过的女人,只因为父母替我们订了亲,真是荒唐!」他吐露出老实话。「不过三个月后,我就庆幸爹逼我娶了你,因为你正是我要的女人,温柔体贴又贤慧,最好的妻子也不过如此了!」
香坠儿喜滋滋的仰起娇靥。「真的?」
方瑛揑揑她的鼻子。「老婆,我们都成亲四年了,你还感觉不出来我有多么宠爱你吗?」
香坠儿羞怯又喜悦的点点头。「夫君真的好宠我呢!」
「那就别再说那种奇怪的话了。」方瑛拍拍她的屁股。「好了,叫那几个丫头陪你出去走走吧,顺便,你昨儿做的那个鸡棕很好吃,看看还买不买得到料,要买得到,晚上再做来吃,嗯?」
「是,夫君。」
于是,香坠儿开开心心的离开书房了,而方瑛也继续写他的信,按时向岳父、岳母大人报告他们的宝贝女儿和外孙的近况,但才写了两个字,他的头又抬起来了,浓眉微颦。
王骥他们应该捉不到思任吧?
第九章
要打仗,统军的主帅是最重要的,主帅不敢打,下面的士兵也不想打,就如沐晟和沐昂,只想躲在龟壳里逃避,士兵们也乐得凉凉白领薪饷。
大家一起来混吧!
但这回的十五万大军征麓川就不同了,主帅骁勇善战,还有个强悍能干的兵部尚书王骥总督军务,这下子有好戏看了,思任不鬼哭神号才怪。
十月六日大军抵金齿,之后的两个月时间,大军从云龙打到大侯州,再从大侯州打到上江,又从上江打到杉木笼山,思任一路打、一路逃,最后终于不得不逃到最后一个能去的地方,他的老巢、最后的根据地:马鞍山大寨。
自然,大军也追上去了,然后,大家就一起耗在那边了,不是不想再打,而是不晓得该怎么打。
江边,王骥已经站在那里盯着大江对面的敌寨观察老半天了。
「果然是个英才,没想到土蛮子之中也有如此精通兵法的人。」
但见敌营所在之处,东南两面都是滚滚大江,西北则高山环绕,壁立千仍,刀削一般,比针头还尖,地势极其险要,营寨又依险势而建,环营三十里,全挖了深沟立了木栅栏,占尽了地利、天时,真个是一夫当关、万夫莫敌。
「真是麻烦了,强攻损失太大,但要不强攻,又能怎么办呢?」
站到脚都酸了,他还是思索不出更好的办法来,回营帐继续想,想到头都大了还是没什么结果,夜半时分,他翻来覆去睡不着,于是起身披衣离开营帐,想说在夜静更深时分出去走走,也许头脑会比较清楚。
除了巡逻守卫兵丁,偌大一片营地的人都睡了,走在安安静静的营地之间,王骥感到很满意,这表示军纪够严明,没有人趁夜偷喝酒赌博之类的。
不过,还是有一、两堆特别旺的营火,是卫所那些指挥使和千户们聚在一起讨论眼下的战况情势,在好奇心的驱使下,王骥停下脚步,悄悄躲在一座营帐后,想听听看他们是否有何特别想法。
想听实话,总是得偷挖壁脚才听得到。
「不会就耗在这里了吧?」
「不然怎么办?要进攻只能强攻,但强攻的结果不想可知,必定伤亡惨重,尸横遍野,这还不一定攻得下来呢!」
「只要能先将他们的防线撕开一条口子就够了呀!」
「对对对,这么一来,大军就可以进攻了!」
「行,就你们两个去负责撕开那条口子吧!」
「呿,不敢吭声了吧!说大话,两片嘴皮子就够,可真要干,谁敢跑第一个?」
「要是都指挥在就好了,这种阵仗对他来讲根本不是问题!」
王骥听得先是一怔,继而凝神注意起来了,那是个明朗豪迈的声音,不像会说大话的人。
「又在说神话了,柳英!」
「不是神话,你们要是跟他打过仗就知道了,他是真的很神啊!」
「真的很神,会让人冒领他的战功而不说半句话?」
冒领战功?
王骥两眼眯了。
「那也是都指挥了不起的地方之一,他说过,打仗只有两个目标,一个是打胜仗,一个是把伤亡减至最低,只要能够达到这两个目标,其他都不重要,功也好,名利也好,那些都看不进他眼里,他也不是为了这个而打仗的。」
「果真如此,那倒真的很了不起。」
「当然是真的,虽然我才跟着他打了一个多月的仗,但只带了三千人马就能够把思任追赶得灰头上脸、无路可逃,最后只好送出降书来,而且中途我们还曾转去剿平威远州的乱子,再回头继续追剿思任,直到沐将军下令收兵,咱们收兵回来一算,伤亡不到百人,这还不够厉害吗?」
咦?原来那不是张文隽的功劳吗?
王骥眼神转犀利了。
「沐将军为何要让张文隽冒领战功?」
「因为是张文隽提说要沐将军调都指挥来领兵作战的,后来朝廷大军要来了,沐将军担心被得知冒领战功之事,就赶紧把都指挥赶回云南府去了。」
「听说他还带女人上战场,那又是怎么一回事?」
带女人上战场?
王骥错愕的傻了眼。
「别说女人,那位是都指挥的妻子,她……她……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说都指挥带妻子上战场是有充分理由的,绝不是胡来!」
「可是眼下我们面对的情况可不是那么简单,瞧,那大寨子说是铜墙铁壁也不为过,大军刚到第一天,将军就派了三千人去试过要渡江,结果连江心都到不了,人就死了一大半……」
「不要说渡江,就是要摸到对方的寨子里,都指挥一个人就有办法,事实上,每次开战前,他都会先摸进对方的营寨里找人,想先把思任揪出来,那就连战都不用战了,大家都可以回家抱老婆啦,可是思任实在太狡猾了,不开战他就不现身,就算现身了也都是在背后指挥,听说他还有替身呢,想捉到他实在不容易。」
「看来思任也怕被自己人出卖。」
「不过,就算开战了,无论是何种情况,都指挥都有办法让伤亡减到最低。」
「多低?」
「会死伤一万人的,他最多只要一千人就够了,也说不定只有几百人!」
听到这里,王骥再也忍不住了,几大步现身在火光中。
「谁?」
那几个指挥使和千户们一警觉有其他人,立刻跳起来喝问,再定睛一瞧,原来是军务总督,顿时骇了一大跳。
完了,背后讨论军情、煽动军心,降职是小事,搞不好还得去啃丰里的馒头呢!
「大人……」
「不必多说,」王骥摆手示意他们全都住嘴。「我只想知道,你们刚刚在说的是谁?」
众人面面相觑,再动作一致的转向柳英,柳英连忙躬身回答。
「是云南府都指挥同知方瑛。」
「方瑛?」王骥有点意外的睁了睁眼。「方政都督的儿子?」
「对,就是他!」
「他真有你说的那么厉害?」
柳英咧嘴一笑。「大人,说句话也许您不信,但卑职相信,只要有都指挥,思任的大寨子就算真是铜墙铁壁,想不破都不行!」
王骥双眸猛睁。「当真?」
柳英用力点头。「是真!」
「好!」王骥大声道。「你即刻上路到云南府通知他,要他快马加鞭赶来!」
「卑职遵命,大人!」柳英兴奋地应喏。「不过大人,都指挥可是都会带上妻子的。」
「既是有充分理由,就带来吧!」
「还有,卑职大胆请求,可否将卑职调到都指挥麾下?」
「即使我要派他做先锋?」
柳英哈哈大笑,豪迈又勇烈。「大人,还有一件事大人不知,跟着都指挥打仗最特别的是,你会热血沸腾、你会激昂澎湃,你会迫不及待的想加入战场,你会觉得战死沙场是最英勇壮烈的光荣,在他麾下,你只会害怕一件事……」
「什么事?」
「害怕被派去押粮草。」
「为什么?」
「你就没办法加入战场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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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好了,她们终于走了,走走走,我们去庆祝一下!」
人车一走,方瑛转身拉着老婆就跑,直接窜入卧室里去「庆祝」了,方瑞看得啼笑皆非,不过想到能够得到两个月的安宁,他也很想庆祝一下。
由于方政的忌日即将来到,方瑛和方瑞身在军中,不能爱到哪里就到哪里,便由方夫人带着女儿和孙子回乡扫墓祭祀,前后大约两个月时间,没有那几个女人在那边天翻地覆,光是想想就令人心旷神恰、精神百倍。
好,他也要去庆……
「二少爷,有位柳英军爷要找大少爷。」
「柳英?」他跑到这里来干嘛?难不成……「请客人到大厅坐!」吩咐完,方瑞拔腿就往大哥的卧房飞奔而去。
「大哥!大哥!柳英来找你耶!」方瑞一边敲门一边喊。
「待会儿!」房里传出来的回答夹杂着不明喘息声。
「可是,大哥……」
「待会儿!」
「大哥……」
「滚!」
方瑞静了一下,继而叹气,只好先回大厅去招呼客人。
「对不起,我大哥在……在……呃,忙,他说待会儿。」
柳英也不是不懂世事的人,一见方瑞的表情很不自在,还掺杂了一点赧红的色彩,马上就明白方瑛在忙些什么。
「没关系,我……」他努力憋住笑。「可以等。」
他们起码等了将近半个时辰,方瑛才出现,满足的神情,佣懒的姿态,一副餍足的大猫模样。
「仗打完啦?捉到思任了?」他懒洋洋的问,以为柳英是打完仗来看他的。
「还没有。」
柳英的回答很简洁——太简洁了,害方瑛偷偷高兴了一下,就说思任应该死在他手中的。
「我就知道思任不是那么容易捉到的。」
「不,是仗还没有打完。」
「耶?仗还没有打完?」可恶,白高兴了。「那你跑到这边来干什么?」
「尚书王大人叫我来找你的。」柳英慢吞吞地回道。
「找我干嘛?」方瑛愈来愈疑惑了。
「我们已经打到马鞍山大寨,我想这应该是最后一仗了,但这一仗打下去,起码会损失几万士兵,还不一定能够打得下来……」
「铜墙铁壁不成?」
「差不离了。」
方瑛挑了一下浓眉。「所以?」
柳英咧嘴一笑。「我们有几个人在那边讨论战情,被王大人听见了……」
方瑛翻翻眼。「提到我了?」
柳英继续嘿嘿笑。「提到了,因此……」
方瑛叹气。「要我什么时候去?」
柳英嘴咧得更大。「请快马加鞭立刻赶去!」
方瑛耸耸肩。「好吧,去就去!」
「我也要去!」
方瑛懒洋洋的抬眸往前看,只见门边上挂着一颗小脑袋,乌云略显蓬松。
「那几个丫头都不在,不需要你保护,你去干嘛?」
「要去!」
「老婆,这可不是我带兵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