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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想见我,直到现在才有了机会,所以大亨才会这样说。
换句话说,要见我的不是大亨,而是这位中年妇女了?
我感到事情很莫名其妙,神情当然也现出了相当程度的不愉快,可是那中年妇女却一无所觉,一听了大亨的话,表情立刻变得丰富无比,又是高兴、又是感激,双手伸出来,想来握我的手,然而大概又感到初次见面,不好太熟落,所以又改为向我鞠躬,手忙脚乱之极。
同时她大声自我介绍:“我姓金,叫金翡翠 这名字俗气得很,卫先生别见笑。”
我那时候只在想这中年妇女究竟是什么身份,准会去理会她的名字是俗还是雅!这名字好像曾经听到过,可是一时之间却又想不起来。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听到身边有女人大声道:“李义山诗有`蜡照半笼金翡翠'之句,这名字也就不算俗气了。”
声音很熟,回头一看,正是万何集团的主席何艳容女土,她减肥成功,是人间奇迹,没有再发胖,高大丰满,十分可观。我向她笑了一下:“说得好。”
她显然知道我笑得不怀好意,立刻自嘲:“我的名字才俗不可耐!”
她身边一个男人,若是不开口,面目模糊,看到了也不会留下印象,他一开口,我倒也认出他正是冒认了地球人万良生身体的那个被勒曼医院赶出来的外星人。
勒曼医院在把他赶出来的时候,曾经“调整”他的智力程度,看起来很成功,这人一副白痴模样,他居然懂得讨好自己的妻子,大声道:“不,你的名字,名副其实,好得不能再好了!”
我忍不住哈哈大笑,心想娱乐性真是丰富,什么样乱七八糟的人都来了,所以什么样乱七八糟的话都听得到。
这时候大亨才有机会介绍第二句,他指著金翡翠:“她是新娘的母亲。”
我已经有点料到,所以对她的身份并不觉得意外,感到意外的是这位金翡翠女士和大亨立刻异口同声道:“有一桩疑难之事要请教!”
这简直突兀之极,而更令人错愕的是,金女士又道:“请卫先生借一步说话。”
我算是擅于应付各种场面的了,可是这时候却也不知道该如何反应才好。
所谓“借一步说话”,是很老派的一种死语言,现在早已很少人使用,其意思是离开这里,另外找一个隐秘的场所去说话,当然是因为要说的话十分机密,不能给别人知道的缘故。
这句话就算出自大亨之口,我也会感到讶异,不过总还可以接受,而现在却出自金女士之口,当真令我不知所措!
我和这位女土两分钟之前才第一次见面,我和她之间完全没有任何联系,她竟然就要我和她一起去商议机密,这真是莫名其妙至于极点!
当时我的神情当然很古怪而且犹豫,金女士也看出了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才好,她又急急地道:“我知道自己的要求很突兀,可是……可是我想见你、和你说这件事很久了……实在不能够再等!”
这时候不但我还是不知道说什么,连在这房间中所有的人,都静了下来,神情都又是震惊,又是讶异,显然都被金女士的话所困扰,不知道她这种异常的话为何而发。
我环顾了一下,发现只有大亨和朱槿两人,对于眼前发生的事情并不感到意外 显然他们知道金女士究竟有什么疑难之事要迫不及待地对我说。我也立刻意识到,大亨要我参加婚礼,并不是他自己想见到我,目的其实就是想把我介绍给金女士。
我不知道大亨和这位金女士之间有什么牵丝攀藤的关系,也根本不想知道,刹那之间我已经有了应付的方法。
我冷冷地道:“金女士如果有什么疑难的事情,何必找我,有大亨先生和朱槿女士在,只怕天下没有不能解决的事情。”
我一面说,一面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同时向后退了一步,因为金女士大有出手来拉我之势。
朱槿转过头去,用她的这个动作表示事情与她无关,而大亨则有点尴尬,向金女士道:“你也太心急了,既然已经见到了卫先生,等一会再说也不迟!”
金女士神情焦急,没有说什么,可是频频舔口唇,又搓著双手,那种焦急的样子,使看到的人都想安慰她几句,可是又因为实在摸不著头脑,所以连伶牙俐齿到刚才曾引用李义山诗句来恭维金女士芳名的何主席,也张大了口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场面又是怪异,又是尴尬,我想最好的方法,是我立刻离开,别人怕得罪大亨,我却不怕。
而且这种事先不说明,却临场硬要抬人上轿的作法,一向最惹我反感。
所以我已经决定不管这些闲事,转身准备离去。
我才转过身,就看到陶启泉走了进来,大声道,“看到水荭没有?有没有人看到水荭?”
他问了两次,都没有人回答,这种情形对于平时惯于一呼百诺的大豪富来说简直不可思议,所以他怔了一怔,也立刻发觉了房间中的气氛很不对劲。
他也看出了我是问题的中心,所以立刻冲著我心:“卫斯理,来参加婚礼,表情能不能多少表示一些欢乐?”
他自以为这样说很幽默,我却没好气,沉声道:“你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少起哄!”
说著,我继续向外走,大亨在我身后大叫,“卫斯理,你好不近人情!
大亨果然有一套 当时我也中了他的计,他知道这句话一定引起我反唇相讥,那么他也就达到了要我留下的目的。
我果然忍不住不回口,我转回身,冷笑了一声:“想不到阁下的词汇之中,`还有`人情'这两个字!”
大亨行事一向心狠手辣,不择手段,我这样说,对他的讽刺很不留余地,所以一时之间很多人脸色大变,不知道大亨在发怒之后会有什么样的激烈反应。
我也准备了大亨发怒,可是出乎意料之外,大亨竟然不怒反笑:“听金女士说她的疑难,一定不会后悔。在阁下的词汇之中,占最重要地位的`探索求知',为何消失了?”
他的态度如此之好,再加上他不说我“好奇”而说“探索求知”来恭维我,使我明白我中了他的留人之计。而且同时我也知道事情一定很特别,至少他和朱槿都无法解决。
一件事情如果连大亨和朱槿都无法解决,可以肯定必然不寻常之极,我确然应该感到兴趣。
一转念之间,我也变得心平气和,笑了一下:“好,婚礼之后,我听金女士说,以免后悔。”
事情有了这样的结果,应该说是再好也没有了,可是看金女士的神情,还像是不满意,要立刻就向我诉说她心中的疑难,不过她还没有开口,朱槿就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多半是劝她不要太心急。
就在这时候,忽然在外面传来了一阵很怪异的声音,像是有人在吹口哨,声音响亮急促,音节很丰富,我一听就感到那是有人在用这种声音在传递信息 一般来说,只有以前帮会中的人物,才会用这种方法代替语言,忽然在教堂之中听到了这样的声音,当真是怪异之极。
而接下来我看到的情形,却令我暗暗心凉 当时我视线正对著在向金女士耳语的朱槿,所以恰好看到她在一听到那种怪异的声音之后的反应。
只见她陡然一怔,刹那之间,神情竟然大是紧张!
她这种紧张的神情一闪即逝,可知是自然的反应,这就更令人吃惊。朱槿是何等样的人物,真难以想像有什么事情会令她感到吃惊,
在我们听来,那阵口哨声只是怪异而已,可是朱槿显然一听就明白了声音中所传递的信息,所以她才吃惊。
我刚想发问,已经看到朱槿匆匆忙忙向大亨做了一个手势,立刻向外走,在我身边掠过的时候,甚至于带起了一阵风,可知她的去势是如何急促。
一件又一件莫名其妙而又怪异的事情发生,使我感到这个婚礼有太多我不明白也无法设想的隐秘事情存在,相信教堂中所有的来宾,包括陶启泉在内,都不明白真正的究竟。而知道究竟的,看来只有大亨、朱槿和金女士而已。
看朱槿刚才的行动,事情分明十分严重,所以在众人错愕的时候,我向大亨道:“事情会不会危害来宾的安全?有没有需要疏散人群?”
我问了之后,才发现大亨也是一脸茫然,显然他也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听得我问得严重,他才紧张起来,反问我:“会有什么危害?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时之间房间之中,人人面面相觑,神情惊疑不定,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疾声道:“刚才那阵声响,朱槿一听就急忙赶了出去,是为了什么?”
大亨毕竟不是涵养很好的人,再加上这时候他自己可能也很焦急,所以在我的逼问之下,他终于忍无可忍,发作道:“我他妈的怎么知道她为什么要赶出去,你卫斯理不是什么都知道吗,为什么还要问我!”
一看到大亨和我恶言相向,最著急的是金女土,她伸手拉大亨的衣袖,大亨一甩手,撩臂握拳,满脸通红,额上青筋暴绽,看来想和我打架。
这时候在房间中的人个个都不知道该如何才好,其中最可以说话的当然是陶启泉,他还真恐怕我们两人打将起来,所以一闪身,先站到了我们两人的中间,然后才对大亨道:“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怎么带新娘出场!
他一面说,一面在背后不断向我打手势,要我不要再火上加油。
大亨喘了几口气,算是渐渐恢复了正常,这时候有人为了缓和气氛,就大声道:“新娘怎么还不来,时间快到了啊!
陶启泉立即问:“吉时是几点钟?”
好几个人回答:“正午十二点。”
我看了看墙上的钟,时间是十一点五十分。也就是说,十分钟之后新娘就要在大亨的带领下,在结婚进行曲中,缓缓走过教堂中间,经过所有来宾,直走到早已在神坛前等待的新郎面前,由牧师举行仪式。
只有十分钟时间,新郎只怕早已在等待,而我们还在这里为和婚礼完全不相干的事情争执,真是荒唐至于极点。
给新娘就快要出场的时间提醒,大家都静了下来,人人脸上疑惑,心中都在问:新娘到哪里去了?
新娘是应该在这间房间里等待行礼的,为什么现在并不在房间中?
我首先提出来:“我进来的时候,就没有看到新娘。”
有人道:“在卫先生来之前不多久,新娘还在,和我们说话。”
又有几个人道:“新娘是和伴娘一起离开的,就在卫先生来之前不多久。”
大亨焦躁起来:“不多久,究竟是多久!”
却又没人说得上来 在热热闹闹的婚礼中,谁会去注意这些小节。
这时候陶启泉也焦急起来:“伴娘在哪里?怎么连伴娘都不见了!
两个大人物一紧张,其余人更是乱成一团,立刻有超过一半人奔出去,去寻找新娘和伴娘。我看到这种混乱的情形,想笑又不好意思笑,只觉得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叹为观止,不虚此行。
这是当时的想法,等到七八分钟之后,就算让我笑,我也笑不出来了,因为新娘还是没有出现,伴娘也一样,我更留意到,朱槿离开之后,也没有再出现过!
陶启泉和大享自然而然来到了我的面前,望定了我,好像有什么怪事发生,就一定要靠我来说明一样。我摊开双手:“别望我,我连来到这里也是偶然发生的,根本什么也不知道!”
他们两人也知道我说的是实在情形,大亨忍不住要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