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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藤军的足轻们拉起自家上山打猎的破旧丸木弓,将扣在弓弦上的箭矢胡乱射出去,与吉良军经年累月的脱产集训不同,这些足轻都是丹波国人临时征发的军役,是在内藤宗胜以大米为诱惑下募集起来的大军,这种农民军姓质的武装力量,注定他们本身具有一大特点,善打顺风仗而缺乏对逆风仗的准备。
内藤军软弱无力的反击自然不会给吉良家带来任何麻烦,但是这么轻松愉快的齐射也不得不提前收场,经过前两轮齐射的混乱,第三轮齐射时内藤军即时的发起突击,弓箭队只得收起弓矢向后退却。
双方的足轻全部亮起自己的长枪,但是内藤军果断发现吉良军的长枪要短一截,而且更奇怪的是,他们竟然单手持枪,另一只手拿着一块像步楯的东西,丹波武士带着不解和窃喜大呼道:“幕府军枪支短小,赶快突击!一举击溃他们!”
“哈!”足轻们发出惊喜的欢呼声,一时间内藤军的士气大振,提起三间枪在巨大洪流中一冲,也不由自主的发起突击,而此时吉良军也在缓慢的加速,与内藤军不同的是,所有足轻都竖起一块遮住躯干的藤木盾,迎接第一轮面对面的冲击。
“接战了!”本阵停止移动已经过了好一会儿,远处传来的喊杀声的那一刻,坐在简易阵幕中的吉良义时忽然睁开双眼,死死盯着远处飘扬的轮鼓手鞠旗印,而这时山本时幸接到第一轮实时情报。
“内藤军的右翼为赤井、荻野两家率领丹波西北的国人众,左翼为波多野家率领的中部国人众,先锋是籾井教业所部,这里面没有一路是内藤宗胜的自己的部众,他可真是个狡猾的人!”山本时幸笑着说道。
“不能掉以轻心,尤其这几路丹波国人战力不俗。”
“嗯!左翼的波多野氏士气较低,赤井家与籾井家也都是从属波多野家的武家,只要击退这一路就足够了!”
“那还等什么?”吉良义时当即说道:“赤备骑兵立即出击!”
战事的局势也确如预料中的那样,对面的丹波国人军势士气不强,面对吉良军的堪比乌龟壳的枪盾队有些束手无策,三间长柄每一次拍击都落在藤木盾上,长达五米的长柄也不适合挺枪攒刺,丹波的足轻们又拍又砸的打了半天愣是连一个伤号都没出现,好在对方的小短枪也刺不过来,战场上就出现这种打不动和攻不了的奇怪的现象。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幕府军装备这么多步楯?”内藤宗胜烦躁的走来走去,看到一干国人目瞪口呆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还愣着做什么?足轻们突不动就后撤下来,让武士们突击!”
这种一方进攻一方防守的打法根本不消耗吉良军的体力,而对面的足轻们因为紧张和奋力拍击已经出现不同程度的气力衰减,他们听到总大将发布徐徐后撤的号令,就忙不迭的向后退却,这时经过长期竞合磨练的吉良武士敏锐的发觉到稍纵即逝的战机,挥舞手中的太刀大喝一声:“就是现在,突击!”
“哈!”隐忍许久的枪盾队终于露出恐怖的獠牙,左手扛盾右手持枪的枪盾足轻们,一个加速就追上缓缓后退的内藤足轻军,在许多足轻还茫然无措的时候,抬起藤木盾格开碍眼的长柄,平举长枪狠狠的撞过去。
“哧哧!”之声如中败革,狼狈退却的第一排内藤足轻在这一瞬间成为新军的枪下亡魂,死去足轻所爆发出的凄厉惨叫声,让后排的足轻不禁毛骨悚然。
“快逃啊!”不知谁喊出一嗓子,足轻们头也不回的开始溃退,吉良军的武士们却毫无怜悯的意思,利索的拔出带血的长枪,顶着大盾穷追不舍,内藤方的武士纷纷抽出太刀,迎着枪盾队发起反突击,只可惜太刀劈砍在藤木盾上没有任何效果,反而被身旁的枪盾足轻一枪扎个对穿。
“不能乱!给我稳住!”内藤宗胜情急之下,也不顾总大将坐镇本阵的责任,提起大身枪翻身上马,呼喝道:“内藤家的武士随我出阵!”
三千内藤军随之而动,这其中有两千名三好家的武士,是三好长庆为了攻略丹波调拨给他的精锐,其中就有五百骑马队,比起内藤家自带的千余军势还要精锐,这是内藤宗胜手中唯一的王牌。
“哈!”三好家的武士早就等的不耐烦,听到这个命令立刻翻身上马跟着内藤宗胜冲出去,除去这五百骑之外,内藤家还有五十骑马迴武士,这五百五十骑才是震慑丹波国人的法宝。
随着内藤军一出阵,前方败退的籾井军就向左翼开始撤离,把主战场的空间给让出来。
籾井教业自始至终都没怎么露面,至于战场尽忠的问题更是没考虑过,他们丹波国人降服三好家又不是降服他内藤宗胜,出战已经给满面子了,和那群变态的吉良家武士对拼?他脑壳又没坏掉。
一直盯着战场动向的山本时幸突然惊呼道:“不好!滋贺备突击的太快,阵形脱节了!”
吉良义时急忙问道:“赤备骑兵在哪里?”
“已经出阵了!”
“那就让大津备出击,一定要把滋贺备给抢回来!”
战场的形势瞬息万变,刚才还是鬼哭狼嚎的一路惨败,随着籾井教业果断的短尾求生,把中间的空间给内藤军腾出来,滋贺备抢攻速度太快,阵形错乱的弱点就暴露出来,尤其当内藤宗胜带着五百五十骑骑马武士发起冲锋的时候,滋贺备的防线开始崩散。
“糟糕!已经来不及了!”三井安隆才刚追到滋贺备的尾巴,就看到内藤宗胜的骑马武士发起突击,蛮横的撞开慌忙防守的枪盾足轻,手中的长枪接连出手,每一枪都会带走一条生命,这一口气的突破竟然斩杀十几人。
在内藤宗胜的率领下,五百五十名骑马武士化作五百五十名不可抵挡的怪物,骑马武士所过之处犹如犁地一般,大身枪左右横扫顿时血肉横飞,整个滋贺备防线被穿的七零八落,仿佛是一个千疮百孔的破烂水壶,没有一处完整的地方。(未完待续。)
第202章 决定性的突击
滋贺备两百名骑马武士勃然大怒,挥舞着手中的长枪与内藤宗胜的骑马武士对撞过去,这种毫无花哨的碰撞自然是滋贺备占些具足上的便宜,但这种优势很微弱,人数上绝对的劣势下,甚至做不到一换一的可能。
内藤宗胜连眼睛都不眨就赐死冲在最前面的骑马武士,看这名武士顶着四目结的旗印,他就知道这是个来自近江佐佐木家的一门武士,从铠甲的精良程度上来看,还是个骑马大将级的高级武士,只可惜被他一枪刺穿防护颈部的喉轮,脖子被切掉半边显然是不可能活着了。
“继续冲!”内藤宗胜大喝一声继续策马突击,在他身后的骑马武士已经减少一百多骑,这些武士大多死在骑兵对冲,有些人端平长枪互相刺中胸口,一起摔下去被后面的同伴踏成肉泥,还有些侥幸从骑兵对冲中活下来,但是胳膊或者大腿上少了一截重要的肢体,或者捂着腹部的伤口顽强的追赶着大队人马。
战场上缺少接受医疗的时间和条件,甚至连简单包扎的功夫都没有,只能任由断掉的胳膊或者小退上淅沥沥的流着鲜血,所以这些人通常都活不长久,也许在下一刻就会一头栽下马去,再也爬不起来。
“大家不要慌,聚拢在一起!想想我们的训练步骤,竖起盾牌,不要让骑兵轻易突击!”山崎家益急促的呼喝道,看着昔曰的袍泽一个个倒下,他的心仿佛被千万把利剑刺穿,内藤军有如此强横的骑马武士完全出乎他的意料,滋贺备的足轻们都在忙着斩首争功,根本没发觉自己的阵形已经完全崩散,这是他的指挥错误。
其实吉良家早已下达严禁斩首争功的命令,所有斩首的首级统一计算,按照各自备队在战争中的表现给予功绩折算,但是近江出身的足轻们还远没有对这纸命令有一个深刻的印象,仍然保持着约定俗成的规矩,斩首用背后的旗指物包裹首级,如果是马迴众就用背后的母衣包裹首级,大将就用旗印包裹首级,以此来评判每个人的功绩记录。
这次因为滋贺备的轻兵冒进,被随后反击的内藤军打了个措手不及,等到山崎家益聚拢残兵的时候,发现滋贺备只剩不过五百人,只有两百名弓箭足轻没能跟上来才躲过一劫,滋贺备的枪盾足轻加骑马队一共战死八百人,骑马队两百人全数战死,其中超过六成是死在内藤宗胜的骑兵突击。
山崎家益的运气不错,作为足轻大将他并没有骑马作战,而是跟着步战的足轻依靠两条腿走路,可是逃过一劫之后,他们还要面对更大的麻烦,内藤军后续的足轻备队已经陆续赶来,那可是两千五百名精锐足轻,以他们这五百多名枪盾足轻就地结阵,也只有依靠原型阵阻挡一时。
当滋贺备遭遇突击的那一刻,吉良义时就无比恼恨的命令道:“标枪队出阵!弓箭队出阵,把那内藤军的骑马队给射死!”
“等等!馆主大人请看那边!”山本时幸指着远处迂回赶来的赤备骑兵,大赞道:“这一定是设乐贞通的主意。”
内藤宗胜率领着骑马武士突破滋贺备,继续向渐渐赶来的大津备,还想故技重施的再次施展突击,只可惜大津备的枪盾队阵形齐整毫无破绽,两翼同时被骑马武士保护,背后聚集着滋贺备落下来的两百弓箭足轻,使得远程部队一下倍增至四百人。
四百人的火力绝对强劲无比,尤其是面对五十米外的内藤家骑马队,这个距离瞄准射击的精度非常高,也正好是重箭最佳的杀伤距离,大津备的足轻大将当即大吼道:“放箭!”
“快撤!”内藤宗胜一看情况不对,立刻打马而回,身后的骑马武士跟着勒住战马,挥舞长枪格挡铺面落下的弓矢,但这已经来不及了,近距离接受重箭的侵袭绝对是毁灭姓的打击,尤其他们的坐骑没有披甲,几乎落在骑马武士的身上、马匹的身上就必死无疑。
内藤宗胜眼睁睁的看着几名马迴武士为了掩护他撤退,被几十支重箭射成刺猬,其中一人的脑袋上起码有五六支箭矢,半个脑壳连同头盔被一起掀掉,喷洒出一堆可怕的东西,溅落在他的铠甲上。
“撤退!不要恋战!立刻撤退!”他没有时间惊慌,也没有时间惋惜,只能没命的向后撤退,这时内藤家的骑兵已经减员到两百三十骑,这一阵箭雨带走一百多条人命。
“那是什么?”在撤退的时候,内藤宗胜突然看到一群铠甲鲜红的骑兵出现在眼帘,那群骑兵红的仿佛像一团火,一团熊熊燃烧的怒火,仿佛要焚尽世间的一切,下一刻他就意识到有新的麻烦,“不好!他们要截断退路!”
已经可以看到领头的一名武士挥舞着红色的大身枪一马当先的冲过来,内藤宗胜当即作出决断:“全速撤退!丢弃身上的多余武器!全速撤退!”
他把三好长庆赐给他的大身枪给抛弃,又把躬身的箭壶给丢掉,要不是时间来不及,他甚至想把头盔铠甲一并抛掉,好在有几十名骑马武士自告奋勇的迎过去,阻拦那支骑兵的前进方向,为他争取到逃跑的机会。
赤备中冲在最前面的骑马武士,突然大喝道:“我泷川时益要斩内藤宗胜于此地!谁敢阻拦!”
说罢,泷川时益挥舞着皆朱枪宛若一条红色巨蛇,猛地一扫仿佛红浪翻滚,眨眼之间就斩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