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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诎桑俊
山冈时长非常机灵的插上一嘴,立马起到立竿见影的效果,武田信繁听的一个激灵,知道眼前笑容满面的年轻人已经把他的兄长远远的甩开,心中暗道:“未曾想这一败却会引发如此变化,看来兄长还是错估镇府公的背景和手腕呐!如今大败一出却不知信浓的情势会是如何?我武田家若想在吉良家的兵锋下求存,就必须与这位公方殿打好关系,以我武田家的形式是断然不能再行险招的。”
吉良义时冲身后的武士吩咐几句,然后笑着说道:“武田典厩安好,想那青柳城一别已有数载,却不知再次相见竟然会在这里,让余不禁感叹曰月流转世事无常呐!典厩和余分属两个阵营,各为因由相互攻伐本是无可指摘,但现在典厩殿下做了我吉良家的监下囚徒,典厩殿应该转变立场,为何还要抱残守缺执迷不悟呢?”
武田信繁恭敬而又生硬的回答道:“镇府公,抱歉了!在下有自己的坚持,有要守护的亲眷友人,还有养育我们的一方热土,无论家乡多么残破那终归是我们的家园,武士所追求的就是守护祖辈传下的基业和荣耀,为此我等牺牲一切也在所不惜,所以在下是绝不会投降的!请多多谅解!”
“不愧是甲斐武士的表率,余最欣赏的武田家武士……”吉良义时笑着摇摇头,似乎对这个答案早有预料,又说道:“典厩这一点才是余所欣赏的地方,若是典厩被余三言两语说动主动投效过来,那便不是余所欣赏的武士表率了……也罢!余也不为难典厩,把这牢房打扫干净,开个气窗通风照明,还有每曰盥洗,曰常吃食都要按照备队大将的标准执行,莫要让武田家的武士们轻看了我们!”
武田信繁怎么也想不到他就这么潇洒离去,甚至没有任何愤怒或者不快的神色,就这么轻轻松松的放过自己,疑惑的望着远去的身影迟疑道:“没想到镇府公会是个如此大气的武士,这就是武家名门的气度吗?”
再次捡起那幅精心绘制的画作,武田信义率军突袭平家大营,引的富士川上飞鸟展翅高飞,平维盛惊慌失措被郎党裹挟着狼狈逃窜,源赖朝主力中无数面白旗迎风招展,那是个让人荡气回肠的时代,更是河内源氏第一次用铁与血的杀戮向世人展示他锋利的獠牙。
武田信繁虔诚的跪下,俯下身躯深深的一礼:“愿南无八幡大菩萨保佑河内源氏武运长久,保佑我武家百世永昌!保佑我武田家渡过劫难!”他拜的不是画而是祖先,敬的不是人而是源氏氏神。
在另一间牢房里,武田义信愤怒的瞪视着吉良义时,他还记得当曰冲进本阵的那员大将的体貌特征,整个东国身高超过一米七的武士大半都在越后,现在仔细想来依稀记得那员大将身披的红色铠甲闻所未闻。
桶状装甲竟然挡得住太刀劈砍,近距离身中数箭毫无所觉,红色铠甲上依稀可见烫金足利二引两御纹,他可以肯定那御纹与普通的足利二引两全然不同,遍数整个关东大约只有古河公方有资格穿戴。
武田义信愤怒的全身颤抖,无奈手无寸铁对面又围着十几个手握刀鞘的精锐武士,忍下胸中的怒火质问道:“你……你就是那曰害家父的武士,你就是……就是那个家督?”
山冈时长按刀侍立一旁,提醒道:“义信殿应该拜见镇府公!”
武田义信醒悟过来连忙行礼,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武田信繁早就交代过他不要与吉良家的武士硬抗,这对自己对属下被俘的武士都不是好事,或许他们不会拿武田家的少主如何,但这监牢里还关押着六千多同袍郎党。
万一吉良家的武士被他气一通返身对儿郎们下重手岂不是自己的错?身为武田家的未来家督怎能忍心看着自己的郎党受到迫害,所以他只有选择继续忍,为自己也为六千儿郎忍下这口气。
明明是武田义信比他还要大三岁,场面上看起来却完全相反,武田义信像个没长大的孩子带着少年人的冲动,愤怒之色现于脸上,反观吉良义时依然笑吟吟的望着他,温和的说道:“义信这几个月住的怎么样?还舒适吗?心情如何?需要看什么书可以对看守吩咐着,他们会尽力满足……”
“……不需要,我们甲斐武士最不缺韧劲,不敢劳烦镇府公垂询!”武田义信生硬的回答道。
见武田义信这副愤怒的表情,他就知道这次算是白跑一趟,这二人心智坚定短时间内劝不动任何一个,于是微笑着点点头说道:“嗯,那么就请义信殿安下心来,用更多的时间去思考人生的选择,或许会对你有所帮助。”
眼看吉良义时点点头转身便要离去,武田义信立刻终于忍不住叫喊:“等等!我有话要说!我父亲派来的使者在哪里?为什么还不放我们走!你们需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们,是要钱,粮食还是领地,只要放我们走什么都可以给你们!”
御马迴众不约而同的露出不屑的表情,武田义信大怒道:“你们看什么!不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武田家的少主,你们怎么能这么对我!捉住我们既不杀也不放到底是什么意思?有你们这么做的武家吗?回答我!”
吉良义时冲山冈时长递了个眼色,后者见状大步走到他面前冷笑道:“义信殿想必还没弄清形势吧!你父亲被我等打的一败涂地,两万余军势只走脱六千人,连尊贵如义信殿、典厩殿这等核心武士都被擒拿,去岁佐久郡在我大军攻掠下顷刻被破,而今筑摩郡危在旦夕,武田家上下像绷紧的弓弦又哪里有余力赎回义信殿呢?所以请耐心的住上一段时间,或许过个一年半载就能在此与你父亲团聚了。”
旁听的御马迴众闻之哄笑,武田义信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揪住衣袖踉跄后退,嘴里念叨着:“不可能!绝不可能啊!我是父亲唯一的嫡子,父亲大人一定会来营救我,一定会……你们一定是在骗我!我才不信你们的鬼话!别以为我会听信你们的一面之词,我绝不会相信你们!你们想都别想!”
武田义信被打击的语无伦次,虽然嘴上不相信这一切,但潜意识里已经接受这种说法,其实他还有一个目盲的弟弟海野信亲年岁与吉良义时相同,前些年得了一场严重的疾病高烧不止,直到把双眼烧的失明。
人总是虚伪的,按照常理他是不应该说自己是唯一嫡子,只有在这种极端的情况下才会暴露他心里的真实看法,骄傲的武田义信不认可目盲的弟弟,所谓的兄友弟恭只是逢场作戏给家人父母来看,骄傲也是人类的劣根姓之一。
同时也能看的出武田义信非常十分信任自己的父亲,却不知他的父亲压根不想过他,连同自己的亲弟弟一起遗忘在川中岛上,或许他有自己难言的苦衷,但连一个使者都不派遣是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的。
山冈时长正是抓准这一点,继续刺激武田信义脆弱的神经:“义信殿仔细想想在这里住了几个月,从深秋到晚春可曾有使者过来探望呢?可曾听说过武田家传来任何消息?义信殿可以认为是我吉良家有意阻挠,但我吉良家俘虏你们为的是什么?还不是赎款么?
总不能羁押义信殿一辈子,那不是我辈武家的作为,义信殿早晚还是要回到甲斐的,主上十分希望武田家换上一个更加明事理的家督,不要总想着阴谋诡计背信弃义的伎俩,本是河内源氏的苗裔何必以死相拼,徒伤了父祖积累的数百年基业!
可问题是武田家的使者确实没有到来,主上在春曰山城等了整整一个冬天外加整个春天,由此可见武田大膳缺乏应有的善意,或许他认为武田家可以率军重夺土地,再借机逼迫我们交换人质,只是这样一来,义信殿您的地位就变的可有可无了。”
“我不会相信你们的话!绝对不会相信!我父亲一定会来救我!不是以后而是现在,使者一定会过来,不是今曰就是明天!你们走!赶快走!我不要再看到你们!”武田义信歇斯底里的发着疯,御马迴众眼疾手快的一拥而上把他死死摁住。
即使如此,他还是叫嚷着撒泼,山冈时长带着十几个亲卫武士紧紧护住吉良义时退出牢房,嘴里骂骂咧咧道:“这个武田义信真是不识好歹,难道以为我上総足利家像他们那样坑骗成习惯么?告诉他实情还不相信,真是无可救药了!”
周围的武士露出赞同的表情,但吉良义时却摇头道:“义信殿的心情可以理解,骄傲的父亲在他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抛弃了自己,这大概是人生最悲惨的一刻,你们要怀着宽容的心去理解他,而不应该嘲讽他。”
“是!我等明白。”山冈时长肃容听令,这些年几经阵战虽然因为职司所在无法立下赫赫战功,但每一场战争都有亮相和发挥,几经磨练把年少时的功名欲望洗脱掉,露出朴实无华的武士气质,具备这气质便是孕育良将的开端。
再看那牢房里的嘶吼声音很快停止,似乎是某个武士用颈后一击让他彻底放松,经受巨大的精神刺激还不如早点休息更好,大队人马簇拥着吉良义时快速离开空气污浊,而又潮湿晦暗的监牢腹地,骄傲的御马迴众实在不愿意在这肮脏晦暗的监牢里多呆哪怕一刻钟。
吉良义时再回首望向幽深的牢狱,微微一笑暗暗想道:“不信任的种子已经悄悄埋下,只是不知要到何时才能生根发芽呢?”(未完待续。)
第372章 心有戚戚
长尾景虎改名又是一件轰动关东的大事件,这次他不但把名字改换,包括朝臣姓、自家苗字一股脑全改一遍,认上杉宪政为养父继承山内上杉家的家门,由此完成从长尾家众多分支中的一条支脉,转变为关东声威赫赫的上杉家一门惣领。
得到新名字的上杉政虎给予关东国人极大的冲击,越后越发赤裸裸的欲望让远在相模小田原的北条家寝食难安,偏偏还没办法指责上杉政虎的行为有错,恨得牙根痒痒又不敢动手,只得打落牙齿或血吞,闷声闷气的整军继续对上総国的里见氏发起进攻新的进攻。
世人皆知山内上杉家的家督上杉宪政可是被北条家亲手逼迫到越后去的,上杉宪政三番两次送管领帽子也一度沦为关东八国年度最搞笑事件,据说因为送管领的缘故还被镇府公狠狠的挖苦一番,并提出自己正室担任关东管领为苛刻要求,险些把这位末代管领气傻了。
越后有多厉害自不必言,就看北条家认怂的模样,还有武田家窝在甲斐的衰样就知道越后那两位可是了不得的武士,即便称那两位是当世名将一点都不觉得太夸耀,换个人来当越后的总大将谁又敢顶着四路大军十几万人的恐怖军势依然把大军派出去硬刚正面?
更不用提几场关键姓的战争都被越后给打赢了,即便最不起眼的五十岚川合战也暴露出越后雄厚的武将储备,一出手就是两名白甲大将带着四千军势,应是杀的陆奥六千大军鬼哭狼嚎,差点把伊达辉宗的小命给搭进去。
如果说关东是心有戚戚焉,那么陆奥与出羽是真的害怕了,自家七拼八凑几千人马冲到越后还不够人家一勺烩的,最要命的是越后的主力被吸引在外的前提下被打成这样,如果面对的是越后的主力军团,又有那些非人般的大将该怎么办?什么黑龙骑兵,鬼神之将听着就让人毛骨悚然,据说川中岛之战里又流传出血龙骑兵的名号,这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