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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她下巴枕在双膝上,面上神色,几近淡漠。
孤夜子想要挪上前一步,却力不从心,眉宇中间疼的紧紧蹙起,她余光瞥一眼,并未动容。
“阅儿——”轻轻唤道,他后背抵在坚硬冰冷的石壁上,喘息不已。
心中的不安,害怕早已在他醒来之际便荡然无存,可临落山崖时,他的舍弃却让她心存芥蒂,即便,那真是为了自己。
孤夜子见她没有动静,伸出手,想要握住她,凤妃阅见他不肯安安静静躺在那,原先包扎好的伤口,隐隐透出血渍来,一时不得已,只能转过头。她目光带有责备,只是重复他先前的话语,“谁说,死在一起的?”
孤夜子唇角带着,望着她满脸怒意,原先,将她推上去的心情,自己也想不透,他只知道,那颗长在崖间的松柏,是他以为的希望。
见他不说话,凤妃阅却仍是心有余悸,他满身的血,他一袭黑色长袍跌落山间……一幕幕,就在眼前,“你,是不是以为,我们还没有到生死相随的那一步?”
孤夜子怔愣,见她神色异常悲戚,自己的心房,也跟着堵得难受,“我承认,将你推上去的时候,我忘记了,我们先前所说的,要在一起,只是,当那绝境面临之际,我的手,已经不听自己使唤……”剪不断,理还乱,他有些语无伦次,最后,将那受伤的手伸出去道,“要怪,就怪它 吧。”
凤妃阅转过头来瞥一眼,本就没有责备的意思,可是望着那条伸过来的手臂,再看看皇帝此时的神色,倒像是有几分你能奈它所何的耍赖,她秀眉一挑,手掌拍起,“过去。”
孤夜子吃痛,凤妃阅落手之际,才想起他手上的伤,神色紧张却又拉不下脸来,“我没想打你。”
“我知道。”男子立马接口,一手按住伤口,声音虚弱道,“就像我,将你推上去的后果,我……也没有想过。”
凤妃阅双眼望向前方,只留给他一个侧面,“对,也许,我会死在半山腰,被冻死,要么,就被摔死,要么……”
身子,还是被揽了过去,孤夜子下巴枕在她肩上,狭长的凤目,眯成一线,“阅儿,别说了。”
她乖乖不言,却是喉间堵着,说不上来,“我娘,就是将我这样推开的,”那种孤立无援的感觉,你……难道真的以为,是为了我好吗?
孤夜子没有追问,凤妃阅见身侧没有了动静,忙收回神,状似漫不经心的察看起他的伤势,男子凝望她焦虑的眼神,大掌拉住她双手,“让我看看,你的伤。”
“都是一些小伤口,血已经止住了。”凤妃阅靠回去,环视一周后,目光黯淡下来,“这暗无天日的地方,我们要怎么出去?”
孤夜子并不担忧,见她并无大碍,这才将身子靠回去,“你放心,从今以后,我不会再抛下你。”
凤妃阅张下嘴,一口惊愣呛在喉间,几许激动,这一言,犹如誓言般千万重,她唇瓣轻弯,转过头,对上他的眸子,话语,异常郑重有力,“我,也不会抛下你。”
孤夜子将她来过去,前额相抵,一字一语说道,“你的不舍不弃,我知道。”
二人默默相对,望着洞内一切,凤妃阅靠在他肩上,神色倦怠,只听得孤夜子缓缓说道,“大难不死,就当是给我们过几日清闲的山林日子。”
凤妃阅听得出他话中的无奈,脑袋轻蹭下,继而接口说道,“那不,成野人了么?”
这般调侃,也将心中的惊惧微微压下几分,孤夜子满身是伤,没有大夫的医治,是断不能痊愈的,空荡荡的山洞内,没有干粮没有谁,他们,又怎么能熬得过去?
“我们一定要想办法出去,”凤妃阅望着山洞中央投射进来的阳光,蹙眉说道。
“不,”孤夜子面色冷峻,沉声扫向四侧,“现在,还不能出去。”
“为什么?我们等不了那么久。”
“依照七袂的作风,他定要活见人,死见尸,有可能,现在就有独步天涯的人正在四处找我们。”孤夜子谨慎冷静,一手在她肩上轻拍。
凤妃阅点下头,却越发担忧,“可是……”
她心中所想,孤夜子早便考虑过,“不用担心,这里既然有狩猎的陷阱,便一定有打猎的人时不时过来,到时候,我们就能出去。”
凤妃阅听闻,虽知是安慰,倒也跟着定下心,她顺着那张网向上望去,竟发现一条粗藤编织的绳子,“看,好像能通到上面。”
孤夜子顺着望去,“这应该是便于收捕猎物之用,等伤痊愈后,我们就不用在这坐以待毙。”
凤妃阅面露欣喜,双眸熠熠生辉,“等下,我便出去给你抓药,顺便买些食物。”
他异乎常人的瞳眸闪过担虑,望着那个被灌木遮掩起的洞口,没有再说一句话。这才出宫,他早就感到不安,只是没有想过,这祸事究竟……是已经过去,还是,只开了个头。
偎在一起,天寒地冻,再次睁眼,却发现天际飘来的白茫茫的大雪,原先被灌木遮挡起的洞口,如今已是积雪累累,有时,更因负荷太重而哗啦啦掉落下来。
遇上这样的天气,若是在宫里还好,至如今,这山洞压根不能御寒,况且白雪连天,恐怕那些老猎户都不会踏进林子里来一步。
白天,就这样过去,只是夜幕将近,二人早已饥肠辘辘,凤妃阅寻些干燥的稻草来,顾不了这么多,全部铺在孤夜子的身上。地上,有几个猎户留下的瓷罐,这下,倒派上了大用场。将积雪盛入罐子,一旁还有几个火折子,抱些干柴过来,好不容易点上,人围在一边,也暖和了很多。
到了下半夜,凤妃阅冷的全身发抖,起来添柴火之时,发现孤夜子倒在一边,神色痛苦。慌忙上前用手一试,才返现他全身滚烫,肩胛受伤的地方,血渍斑斑。
唤了几声没有应答,抬头一看,月色明朗,林子里面,传来清晰的脚步声,嘎吱嘎吱——踩着枯木烂叶,似有一大群人。凤妃阅心头雀跃,忙跑到洞口张望,两手放在嘴边,刚要呼救,便听得一串脚步声落在头顶,“快,去那边找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冷冰冰的话语,以及繁多有序的脚步声,应该是独步天涯的人没错。
她立马噤声,身子缩回去,所幸洞内的明火已经熄灭,又正是晚上,凤妃阅摸爬着回到原处,紧紧畏在孤夜子身侧,生怕他不经意呢喃出声,只得用小手掩着他的双唇。灼烫的鼻息愈渐微弱,前额出,更是烫手不已。
凤妃阅将他拉过去,一道钻入干燥的稻草之中,上头,时不时有脚步声经过,好几次,就仿佛在自己头顶,多一跺脚,便能发现他们一样。前额相抵,薄唇间溢出的痛苦,让她焦虑万分,面颊相贴,忽冷忽热的煎熬,更让她心急如焚。
“找到没有?”
“连个人影都看不见——”男子粗狂的声音从远处飘来,“这么大的林子,怕是早摔死了,说不定,给那什么山禽野兽给叼去了。”
“主上吩咐的事,这样回去如何交差?”其中一名男子用剑抽着地上的杂草,试图找出些什么来,“别耗着了,快找去,还能插上翅膀妃了不成?”
“是。”众人唯唯诺诺,有怨言,只能压在心底不敢说出来。
凤妃阅杏目圆睁,衬着月光,掠过的身影一道道打在山洞中央的明亮处,冷风袭入,骇人的野兽嘶鸣声,由远及近。昏迷中的男子,眉头高高蹙起,身子最自然的反应下,睁开眼睛。
“子——”凤妃阅双手捧住他面颊,却发现男子眼中并无焦距,身子一沉,重量压过来,二人齐齐倒在地上。她忍着痛,直到上方的脚步声都出老远,这才将他扶到一边躺下。
好不容易等到天亮,凤妃阅红着眼睛起身,将孤夜子稍事安顿后,起身来到那个洞口处。双手攀上绳索,两腿轻松一蹬,人便跃了上去。四周已经恢复宁静,找来一些干草遮盖洞口后,凤妃阅顺着一条人群踩出来的道,走出林子。
远处,只见烟雾袅袅,林子外头就是一个湖泊,早起的渔民,开始撒网捕鱼。凤妃阅大喜,忙山前问道,“请问,这哪里有大夫么?”
带着斗笠的渔民憨厚老实,转过身来,大声吆喝道,“小哥,这里是林子,除了几户打渔人家,压根就没有什么人,你顺着这条河一直往西走,不过半天的功夫就能看见一个集市,要到那里才有大夫。”
凤妃阅顺着他的手望去,心里越发急躁起来,这来去就要一整天的功夫,也不知道留他一人在山洞里,是否安全。顾不得犹豫,这却是唯一的法子,“谢谢大叔。”
那人乐呵呵笑着,将网撒回湖中央,身上衣着单薄,一双手,白皙修长,放妃跃大步顺着河滩往西而去,由于连夜大雪,河边满是冰冻,一路来,并不好走。两串脚印更加杂乱无章,焦急不已。
晨起,太阳暖融融照着,而她的心底,却一片冰凉。
好不容易听到集市上的喧闹声传来,凤妃阅禁不住加快脚步,恨不能一下妃过去,整个人饿的头昏眼花,顾不上街口叫卖的生硬,她双目用力睁开,走过一家家挂满琳琅满目招牌的酒馆客栈,总算,在走了近一半路途的时候,找到了藏在闹市中的医馆。
她走上前去,里面,只有一名伙计,见她风尘仆仆而来,忙上前拦阻,尖利的双眼在她身上滚过一圈,“站住。”
凤妃阅不得已收回脚步,“我要见大夫。”
“我们家老爷不见客。”这样的人,伙计见的多了,你看她头发凌乱不堪,身上的衣裳更是被撕开几道大的口子,有几处,还冒着斑斑血渍,任他怎么看,都不像是付得起诊金之人。
“不是见客,是救人的大事!”凤妃阅声音提高,想要上前,却被他拦在外面进不去。
“那行,你先将诊金放下,我立马将当家的请出来,”伙计眼高于顶,说什么都不肯让开。
要是照着平常,凤妃阅早就将他扔了出去,可如今,独步天涯的人随时会追杀过来,再加上自己满身是伤,一点内力使不上,内忧外患齐数而来,她不得不忍一口气。
“怎么,被我猜中了,你当我们宏慈医馆是什么地方,去去去,没钱别想踏进去一步,”伙计不耐烦的再她肩上轻推下,凤妃阅的脚步一下没有站稳,踉跄几步。
出来的时候,银子全部由随侍保管,她全身都找遍了,就连一个铜钱都没有。随身携带的腰饰也在打斗中掉落,她思来想去,总算找到一样,手忙脚乱的,摸向脑后,摘了半天,才将孤夜子该她套上去的发箍拿了下来。
垫在手中,沉甸甸的,金属质地的发箍,做工精美,边上,镶着一圈绿色的圆石,具体是什么,凤妃阅也说不上来。只是,皇帝给她的东西,总能拿得出手吧,“这个可以么?”
那伙计斜眼一瞥,撇下嘴,态度极为不屑,凤妃阅攥紧那发箍,隐忍的怒意,积在胸口恨不能一下爆发出来,“不不识货吗?”
伙计瞬时吊起双眼,恶狠狠的说道,“说知道你哪边偷来的,这种东西,满大街都是……你……”
“闭嘴!”
凤妃阅刚要怒斥回去,就听得内堂传来一阵洪亮的嗓门,一把珠帘被掀开,叮当作响。
“掌柜——”伙计赶忙迎上去,满脸谄媚。
那掌柜花甲之年,鬓发苍白,双眼落在凤妃阅的手上,两手作揖上前,“这位小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