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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文鹏哪里知道这其中许多原由?韵儿感冒未过又染上风寒,他卖掉凝香阁后一直住在于谦祠里精心照料,甚至连一日三餐都是高逸山为他乞讨所得。高逸山为了躲避叶公权追杀也是不敢与人交谈只字片语。所以曲展风重病,也许京城之中人人都知,却只有他们两个蒙在鼓里。
“爹啊,这个畜牲回来了!您看看他呀!”曲文豪悲声哭道:“爹呀,您在天有灵,一路安心好走!您不要再牵挂着他了!”
“爹!”曲文鹏抚着灵桌,望着灵桌上父亲威严的遗容,他感到锥心刺骨地痛!两个家丁依然拿棍架在他的膝下,不准他跪下去!
“大哥,千错万错都是我错,你让我给爹磕个头吧!”曲文鹏伤心欲绝地哀求。
“滚!你给我滚!滚出去!”曲文豪咆哮着冲过来一脚踹在他的胸口,盛怒着喝道:“你纵是有脸跪在这里,父亲在天之灵如何安息!我又有何面目哀求父亲原谅你这个畜牲!我又有何面目面对曲家的列祖列宗啊!来人呀,将这个畜牲给我乱棍打出去!”
“大哥,你让我给爹磕个头啊!大哥,求求你不要这么残忍!求求你告诉我,爹他老人家没死!不会是让我气死的!你们骗我你们都是骗我的!你放开我,放开我呀!”曲文鹏泪流满面抓住灵桌,任凭家丁一顿痛打,死也不肯松手地悲嚷:“爹啊爹!儿来看你了你说话呀!你打我呀骂我啊,鹏儿来看你,你在哪里你听到吗?爹——”
众家丁哪里肯听他哭诉,将他一顿痛打之后用力掰开他抓着灵桌鲜血淋淋的十指,将他四肢抬起扔出门外。
“爹!爹!”曲文鹏满身泥泞,艰难地爬过门槛痛哭流涕:“十七姨你在哪里?救命啊,你救救鹏儿啊!鹏儿知错了鹏儿不敢了,鹏儿再也不敢顶撞爹了!鹏儿真的知道错了!十七姨,老姜头,你们在哪里!”他好不容易爬进灵堂,曲文豪提起一脚将他蹬出门外厉声喝道:“我告诉你,不准你磕头认错进门拜父正是老姜头的主意十七姨的吩咐!你就死了这条心!曲家没你这大逆不道的畜牲!”
“不!十七姨不会这样对我!”曲文鹏爬过来抱住他的脚凄惨地哀求:“大哥,你让我见见十七姨,你不让我给爹下跪,你让我问问十七姨!我不信十七姨会这样狠心待我!”
“滚开呀!你想见十七姨,十七姨却永远也不想再见到你这不忠不孝的畜牲!”曲文豪不耐烦的提起另一只脚在他后背捅了两脚怒喝:“滚开!来人给我拉开,给我狠狠地打!”
“大哥,你打死我吧!反正我活着也是生不如死!你让我给爹磕个头上一柱香,我做鬼也会感激你!”曲文鹏伤心绝望的爬过来伏地不起。曲文豪冷笑:“你想死在我们曲家,哪有这么容易!给我扔出去!”众家丁将他一顿乱棍痛打之后,又扔了出来。
“关门!”曲文豪怒喝着,头也不回进入内室。
“大哥——”曲文鹏伤痕累累地痛叫着跪倒在地,虎门无情地将他拒之门外。
“天啊天!”曲文鹏绝望地跌到在雪地中仰天长哭:“我曲文鹏自问光明磊落俯仰无愧天地,你为什么要害死我爹?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将这不忠不孝的罪名让我来背!你害死王朝姚信,你将所有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罪名全部冠诸在我一人身上!你要我为父母所弃,为兄长不耻,为世人所不容!为什么?为什么?你睁大狗眼看看我啊!你将我降于人世,只是要我来受苦受难吗?你还管不管人间是非呀?天啊天,你不存公理枉为天啊!”
他凄厉的声音声震长空,天地为之动容,狂风大作,夹着雨点冰雹打在他的身上。“十七姨,连你也不要鹏儿鄙视鹏儿吗?你为什么要这么狠心?为什么!爹啊爹,你为什么那么狠心一走了之等不到鹏儿回来呢?你要鹏儿今后如何做人,如何面对世人的指责唾骂啊!爹——”他的嗓子喊哑了,头上被打得鲜血淋漓,他筋疲力尽地跪在雪泥里动也不能动。他看着人们走过来,对他指手画脚,一群顽童在他脸上吐着唾沫。他四肢僵硬地仰面倒在地上,依然瞪大眼睛怒视苍天!
天啊天,如果你还稍存一丝怜悯,就请你发发慈悲,立即将我天打雷劈,让我下世也不再为人!
不知过了多久,曲文鹏身体开始发热有了知觉。他感觉到自己躺在温暖舒适的床上,他恼恨自己还活着,过度的悲伤,使他不希望自己还能清醒过来。
“二爷,我知道你已经醒了,为什么不睁开眼睛?”
“环娘!”曲文鹏看到她慈祥的笑脸,如迷途的羔羊找到失散的母亲,扑进她的怀里失声痛哭。
“相信我,一切都会过去的!”环娘怜惜地安慰他。
“环娘,”曲文鹏抬起泪眼嘶声道:“我一句话气死父亲,被大哥和十七姨赶出家门不复曲姓,我无颜面对曲家的列祖列宗!我害死王朝姚信逼走英姐,我什么都没有了!我什么都没有了我不想活了!”
“好孩子,”环娘擦干他的泪水:“你害死王朝,是因为王朝背信弃义愧而自杀;你害死姚信,是因为姚信忠心耿耿舍身护主,这不是你的错!你气死你爹,也是因为他先要残害一个无辜的小生命呀,这是意外!你怎么把所有责任都揽在自己头上?再说,姓曲有什么好啊孩子,你从小到大长在富贵之家,经过的痛苦坎坷可比别人一生还多!十七姨不要你,也许她是希望你做个平凡人呀!”
“不!是我不配做她的儿子!她会在心里鄙夷我,会跟着世人唾骂我!”曲文鹏痛苦地摇头:“环娘,我真的不想活下去!你让我去死吧!”
“二爷,你千万不要这么想。你才十八岁,以后的路还很长,十七姨会慢慢地谅解你。等她痛过之后,她会站在你的处境为你着想!”
“环娘,你心里没有鄙视我吗?我逼死王朝,你没有恨我吗?”
“我都活了这把年纪,还不知道是非曲直吗?其实你落到今天这种地步,王朝也是有一定责任的。”环娘说着说着眼圈就红了。
“不!朝哥没错!是我逼死他,我恨我自己!”说起王朝,想起姚信,曲文鹏愈是痛不欲生,掀开棉被,跌跌撞撞就向外奔。
小王庄宁静和谐,一片白雪皑皑一望无际。菜园里两座光秃秃的孤坟,凄凉地站在风中,坟前三柱清香,悠悠地在风中摇曳。
“王朝姚信!”曲文鹏凄怆地跪倒在地:“你们为什么把我一个人孤孤零零扔在世上受苦!英姐走了,凝香阁卖了,爹被我气死,十七姨不要我了!天下之大,再也没有我的容身之地!我不要活了!”
“二爷!”环娘抱住她,难过地说:“你忘了吗?王朝姚信他们到底是怎么死的?他们的命都给了你,你怎能轻言说死?他们若是泉下有知,一定不会原谅你!”
“环娘,”曲文鹏泪水涟涟:“我活得累呀!”
“可你还有好多放不下的事啊,”环娘语重心长:“你昨天晕迷,是龙虎豹将你抬到我这儿,你不管束着他们,你敢说你对得起姚信吗?还有我这孤寡老人将来靠谁呢?你还有韵儿呀,你不能对她弃之不管,你要对得起为你远嫁他乡的云英姑娘啊!十七姨一定比你更加痛苦,你不想跟她解释吗?你要对你身边的人负责,这些都是你做人义不容辞的责任啊!”
曲文鹏无语泪下,他头枕白雪,倦缩在王朝姚信的两座坟间,心情慢慢地平静了些。住在环娘的农家小院,每日郁郁寡欢与坟为伴饮酒充饥,虽然不再提到死字,无论环娘如何劝解,他还是不能释怀。整天只知提壶买醉,不让自己有片刻清醒。
龙虎豹远远地陪着他,只是不敢让他看见怕他生气。
数月之后。
一天,环娘回来,面色凝重地告诉他:“二爷,你以后少在外露面,外面到处都在张贴告示,满城通缉你呢,原因是你贩卖鸦片牟取暴利,触犯大清律法!”
曲文鹏半醉半醒之间,不屑地冷哼一声。环娘又说:“我听说,二姨娘在一个月之前已经去世!”
曲文鹏颤抖着手,酒泼了一身。半晌惊问:“你刚才说什么?朝廷通缉我?”
“你别担心,龙虎豹在外打探消息,一有风吹草动,我们立刻就走。”
曲文鹏摇头苦笑:“二姨去世,朝廷通缉我,这说明我们曲家在京城已经站不住脚,一定是叶公权买通百官联名上奏。这表示我大哥,他、他没有守住曲家产业,他输了!还输得很惨!”
“是啊!”环娘长叹一声:“大少爷悔婚,叶公权恼羞成怒,联名一些早已窥视曲家的奸商趁机发难。阿申阿正离开码头之后,货仓发现朝廷遗失多年的国宝。大少爷花了不少钱财四处托人掩盖真相。至于酒厂,短短半年时间,就毒死了三条人命!龙虎豹还说,什么洋货代销,一个铜仔也收不回来。大少爷不会经商,官司倒是一件连一件,祸事一桩连着一桩。劳民伤财不说,还几乎枉送了性命!二姨娘受不了这一连串的惊吓变故,眼看曲家就要落败在她儿子手里,也就因此郁郁而终。而今曲家已是银库亏空负债累累,整个产业抵押给那些奸商,仍然无法填此窟窿,听说明天就要卖房契了!”
“那,十七姨呢?家里出了这么多事,她不管吗?”
“老爷走后,十七姨心灰意冷,整个产业由着大少爷在折腾。她一直足不出户,二姨娘去世之后,没人再见到她,听说——”
“听说什么?”曲文鹏惊问:“十七姨怎么啦?”
“听说她染了风寒,一直重病未愈。大少爷迟迟不卖房契,就是想在老宅送她安心上路!”
“不!不!!不!!!”曲文鹏狂叫着,懊恼地揪着自己的头发,昂首提起酒壶,痛哭着和泪大醉一场。
古老的曲宅,已经是将近百年的风光盛世。早在宣宗年间,曲家就作为一方首富经常赈灾救贫深受皇家重视。此后更是一代一代如日中天。到了曲展风这一代,他竟然能娶到爱新觉罗氏为姨太,十七格格甘愿下嫁曲家为小,这事轰动朝野震憾世人,曲家的基业更是根深蒂固不可动摇,他的权势名望早已超出京城一般的王公大臣。
可是根据曲展风的辞世,曲文鹏的下落不明,曲家运势开始衰落。一连串惊人的变故让人措手不及。这座在风雨中飘摇百年的古宅,已经岌岌可危命在旦夕。
曲文鹏围着老宅,慢慢地走了两圈。以前家里虽然不是歌舞升平通宵达旦,但也绝对不似如今这般冷冷清清死一样的寂静无声。他沉重地叹口气,十七姨到底怎么样了呢?病得很严重吗?他思量良久,还是不敢贸然闯入。
这时候,忽听远处吵吵嚷嚷着走来一二十人,为首的宋掌柜瞿老大都是以前跟他有过生意来往的。他们神情得意,耀武扬威地横冲直撞,不待曲家有人通报直闯入内,似乎来意不善。
曲文豪默默地坐在父亲曾经坐着的太师椅上,回想着父亲不怒而威的尊容,看着眼前这群张牙舞爪凶神恶煞的要债人,他深感自己的无能为力。若是二弟在此,他一定可以扭转乾坤力挽狂澜,绝不会像自己这样回天乏术坐以待毙。一想到父亲屈死二姨病故十七姨郁郁寡欢的神情,愤怒就象火一样蔓延他的身心,恨不得即刻抓住曲文鹏将他碎尸万段!
“曲大爷,我想你应该再也没什么推辞了,还是乖乖拿出房契地契!即便是曲文鹏在此,也挽救不了你们曲家的厄运!事到如今,你认命吧!”瞿老大冷笑道:“看在病危的十七格格份上,我就让你再住一晚,明天一早我再派人来接收房子!”
面对一张张债单一张张利欲熏心的脸,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