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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刚刚被通知解雇了。”
“哎呀,别太在意,别太在意。你还年轻着呢,很快就能找到下一间收留你的好公司啦。”
“……我喜欢的人有了恋人。”
电话那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良久之后才听到一句低声嘀咕。
“职场失意,情场也失意的双重打击啊……”
然后两声干咳后,就是可以开朗的声音。
“好啦、好啦,天涯何处无芳草嘛。陆靳你绝对能找到更好的,虽然要改一改你的脾……”
“我想回去找他。”
☆、器
听到自己突然用坚决不移的语气如此说道,朋友讶异地咦了一声。
“我……”
抓住手机的手越来越紧了。心蓦地揪紧了,然而阴郁的世界却在他说出这么一句话后,啪的一声开阔起来。
“我想找他……我好想见他。原来我……原来我这么喜欢他……”
“不过,这样好吗?对方……可是已经有男朋友了哦。”
“确实不好呢。其实刚刚那个人的姐姐还警告我来着,叫我不要再缠着他了。”
胃好痛,但远远比不上甚至令人无法呼吸的心痛。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字字清晰地再次说了一次。
“我想找他。我想问问他到底是不是还喜欢我,到底愿不愿再和我在一起。”
“……那个,当时我说什么‘窝在温柔乡’里只是气话没错,不过,前段时间你请了那么久的假,该不会就是和她在一起吧。”
“嗯。因为他怎么也不肯放我走。”
“还、还真是强势的女人呢。她就不知道这样会严重影响到你的工作吗?”
陆靳闷闷地哼了一声。
“那家伙脑子确实有病。为此我还气得差点吐血呢……但我也伤害了他。”
“伤害了他?”
是的,伤害了那家伙。因为自己始终甩开对方伸出来的手。耳边似乎清楚地响起来那个饱含着凄楚笑意的声音。
“这是我的回复。”
一边这么轻声说着,一边把用血写成的“我爱你”三个字放到他的眼前。那个男人,当时到底在想些什么呢?
陆靳把头陷进了双膝之间,感到四周笼罩着始终挥之不去的阴霾。
“我伤害了他,就像他说的,我真是太残忍了。”
“呃,别、别那样啦。其实你也只是太不坦率而已。这我平时不是一直跟你说的吗?像这样总是不肯把心中的真实想法表达出来,使你不但无法让别人知道你的心意,甚至到最后,连自己都无法看清自己的心意了。”
连自己都无法看清自己的心意吗?
陆靳一边在心中默默重复着这句话,一边伸出手去,仿佛要去触摸那层看不到的迷雾。
“没错……所以这次我想坦率地面对自己和那个人。就算结果如何都好。毕竟……总不会比现在更糟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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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想见你。就像离开了水的鱼儿,听不到你的声音,看不到你的笑脸,我已经濒临渴死的边缘了。这都是你害的。谁叫你曾给我那样浓厚得几乎叫我窒息的爱意。
手指自顾自地动起来了。在屏幕显示正在拨号的瞬间,心脏再次打鼓似的狂跳起来了。
扑通扑通……
“嘟——”
扑通扑通……
“嘟——”
扑通扑通……
“您好,你所拨打的用户现在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咦?
他再次被当头泼了一桶冷水。心中高涨的火焰瞬间熄灭了。
什么啊,那家伙!关机?这、这是在故意气我的吧?混蛋!变态!□狂!
在心中气冲冲地咒骂着的同时,他感到自己渐渐被空虚感笼罩全身。
他……和那个人原来已经离得这么远了吗?
长长地呼了一口气,陆靳再次抬头看向仿佛在鄙夷地俯视着自己的高大校门,最后还是决定稍微挣扎一下,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撞上那家伙吧。
有什么地方是学生一定会去的,而且也比较容易找到人的呢?
“饭堂吗……”
陆靳一边低着头自言自语,一边走进了校门。
然而,没过几分钟,他就有点后悔自己一时冲动,跑来这间陌生的大学了。
出神地看着眼前漫天的雨帘,陆靳开始觉得自己是不是应该到神社去祈福呢。
难道现在他的额头上刻着“倒霉”二字,于是连本来晴空万里的天空也要前来凑一下热闹,祈福一下他吗?
这场雨太突如其来了,害本来还在陌生的校园里溜达着寻找饭堂的陆靳顿时被淋成了落汤鸡,而且还在跑了好长一段林荫道之后,才得以跑到这栋教学楼的一楼大厅里躲雨。
湿漉漉的西装黏在皮肤之上,加上一阵阵凉风落井下石似的,呼啸着从四面八方吹来,害他连打了几个喷嚏。
希望不会又感冒啦。身体不适,却孤独无依。那种压迫心脏的寂寞过于苦涩,他实在不想再品尝了。
“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停雨呢?”
眼前的天色越来越阴暗。雨声震耳,狂风呼啸。完全不符合太阳雨的规律。唉,看来城市的气候在人类的摧残下已经变得性情阴阳不定起来了。
正当陆靳在一边微微发抖,一边焦急地祈求着暴雨快停的时候,一个高大的男生走到了他的身边。只见对方举起手中的蓝格子雨伞,打算撑伞走进雨中。
哼,真好呢,有备无患。不过雨下得像在下子弹似的,你这样有勇无谋地冲出去,可就会苦了那把脆弱的折叠伞……
咦?
“袁、袁乐轩!”
在高大的男生正要踏出脚步,走进密集的雨帘之中的那一瞬间,陆靳惊讶万分地认出了那张这一个月来都在自己的梦中出现的混账脸孔。然而听到他的惊呼,对方只是略显冷淡地转过头来,然后……
“你是谁?”
“咦?”
这时,陆靳的双眼睁得更大了。他再次仔细地端量起眼前这个男人,但没有错啊!这家伙确实就是那个和这天气一样阴阳不定的变态啊!
“你、你别开玩笑了。难道你要说你把我彻彻底底地忘记了吗?”
袁乐轩微微偏了偏头。眼中确实写满了疑惑。
“这位先生,我真的不认识你呢。”
……只是长相相似吗?
这下子连本来确信无疑的陆靳也不禁动摇起来了。然而,下一秒,对方却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啊了一声。
“真对不起呢。其实我前段时间出了车祸,丧失了部分记忆的说。”
“出了车祸?”
“嗯。后来车子还报废了。不过能捡回一条命已属万幸,就当破财消灾吧。”
陆靳瞬间呆住了,像木偶一样愣愣地看着眼前露出温柔的微笑,却用陌生的眼神看着他的男人。
车祸?失忆?在拍电视剧吗?怎么可能会有那种事?怎么可能呢?
看到自己迟迟没有说话,对方有点不解地唤了他一声。
“先生?”
“啊,是!”
“能问一下你怎么会认识我的?你是我同学的家长吗?”
“家、家长!?”
他差点夸张地惊叫起来了。
“我看起来有那么老吗!”
对方干笑了两声,连连满脸抱歉地点头道:“没有、没有,先生看起来最多40岁而已。真是失礼了。”
你这个“最多40岁”也很失礼好不好!虽说他这段时间没怎么好好调整身体,但也未至于憔悴得像个大叔吧。
可是听到对方用诚恳得叫人寒心的话说出“最多40岁”这几个字后,他又怎么拉得下脸来,怒吼道“我只是比你这个臭小子大3岁”呢?
“是了,您来这里做什么呢?”
“呃,这、这个……”
陆靳咬了咬下唇,用几乎听不到的声音嘟囔了一句“找人”。
“哦,这样啊。”
听着自己要找的人用如此置身事外的冷淡语气如此敷衍道,陆靳觉得自己心中也开始阴云密布,哗啦啦地下起滂沱大雨来了。
怎么办?在做出任何努力之前就被判败局了吗?这样……太不甘心了。
“那个,我……”
“啊,对不起呢。”
对方唐突地打断了他的说话,歉意地点了点头。
“我要去接女朋友。先失礼了。”
“啊?接、接女朋友?”
“是的,我们早就约好了。不去不行呢。”
眼前这个无奈苦笑着的男人活脱脱一个沉浸在爱河之中的笨蛋。想到这家伙把曾经给予自己的体贴和关怀转到一个他甚至不知道其长相的女人身上,他就感到心脏一阵刺痛。
在对方转过身去,举起雨伞准备再次走进明明令人却步的暴雨之中时,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来,扯住了对方的衣服。那张熟悉而陌生的脸转过来了,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意识到自己的失礼举止,陆靳连忙松开了手。脸一下子红到耳根去了。
“不,那、那个,我只是……”
“你这是在做什么呢,陆先生?”
咦?
他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抬头看向对方,却对上了一双冰冷冷的眼睛。
“你……没有失忆吗?”
☆、结局
4点多钟,不上不下的时间段,加上暴雨的洗礼,电车上显得冷冷清清的,简直可以媲美末班车。迈着沉重的脚步,陆靳走进了空荡荡的车厢,然后在最后一排座位上坐了下来。
全身湿漉漉的,而且他还颤抖个不停,看来要感冒了呢。不过那又何妨。反正他全身已经被名叫“袁乐轩”的致命病菌侵蚀了,现在再加上可算是老朋友的感冒病菌又有什么不得了的呢。
“唉,好空虚啊……”
双目无神地盯着窗外的单调景色,他觉得自己整个人像被掏空了一样,然而心却仍然如此沉痛。庆幸的是,他在大雨中已经流干了眼泪。现在双眼干涩再也挤不出那有苦有咸的液体来了。
突然想起中学时的事情。当时那家伙为什么选了自己这块腐朽得连自己也救不了的浮木呢?和那个更体贴的女同学在一起不就好了。如此一来,就会像童话故事一样,在历尽一切坚信之后,王子和公主终于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了。
嗒嗒嗒的脚步声渐行渐近。可恶,看不到最后一排坐着一个疯子似的,浑身湿透了的男子吗?
然而更令陆靳意想不到的是,那个人竟然不但毫不识相地往最后一排走来,而且还……还坐到他的隔壁来了!
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