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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水犀与村姑坐在中海左首一副座头,站起冷笑道:“姓周的,想不到阁下在这三不管
地带做起跑腿的来了,不嫌辱没了你这一山之主么?原来是你在捣鬼,难怪在这么一个人生
地疏的小镇也会有人在我分水犀的头上打主意,我真想不到会是老兄你呢。来吧!啃们该算
算老账了。”
赤炼蛇向后退,嘴上仍不饶人,说:“你这头水犀上了岸,等于鱼儿下了锅,神气个什
么劲?阁下的主子已成了洞庭湖水汊中的死鱼,还有谁替你撑腰?你认命吧!成大庄主在等
着你的脑袋下锅哩徐爷与成大庄主有交情,他这儿高手如云,你已是插翅难飞。太康溪水
浅,你也无法水遁,还是乖乖地听候处治,或许可以保全性命,不然你将死活两难。别认为
你找来了一个帮手就神气活现地,来一百个同样是枉送性命。”
威镇八方独自上前,在中海的座前叉腰一站,虎视耽耽,不住地向中海打量。
门外,卫府的四个人一字排开,冷眼注视着厅内的变化,等候结果。
中海干了一碗酒,含笑盯视着威镇八方,踢开一张木凳,笑道:“坐下吧,朋友。在下
没有三头六臂,怕什么?你老兄贵姓?难道要在下请你上坐么?”
“你贵姓?”威镇八方冷笑着问。
“你想攀亲么?”中海一面斟酒一面问。
“阎王爷想和阁下攀亲。”
“真的?”
“不假。”
中海手一动,整碗酒泼在威镇八方的头脸上,推椅站起说:“好吧,街心外见,看看谁
先和阎王爷攀亲。”
威镇八方勃然大怒,一声虎吼,疾冲而上。
中海手一抄,桌面掀飞,酒菜泼了威镇八方一头一脸,菜汁淋漓。
不等威镇八方有所举动,中海迅捷如电欺上,铁拳疾飞,“噗”一声击中对方的右颊。
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抓住对方的双脚,喝声“去你的!”
“拍哒!哗啦啦……”暴声震耳,威镇八方飞出了明窗,撞垮了窗格,跌到街外去了。
中海穿窗而出,一把抓起尚未爬起的成镇八方脱手便扔。威镇八方会飞,在四周镇民的
哗叫声中“叭哒”两声,跌在街心中向前直滚。
中海取汗巾擦掉从威镇八方身上溅来的菜汁,向从店门奔出的赤炼蛇哈哈大笑道:“回
去叫身手高明些的人来,打这种脓包真没意思,哈哈哈哈!”笑击未落,他已跃入破窗。
徐府共来了十二匹马十二个人,见威镇八方被人扔死狗似的从店内扔出店外,再从店外
扔到街心吓得手脚都软了,一时还不知怎么办才好。
街北此时又冲来了四匹健马,四名骑士火速滑下鞍桥,其中一个穿青袍的人快步进入店
中。
中海在另一副座头落座,向店伙叫:“重整杯盘,快!打坏了生财器具,在下照赔。”
卫府的四个人到了,二总管笑里藏刀卫存宗满脸堆下奸笑,拱手笑道…“打得好,快
哉!威镇八方算不了人物,他只能威镇敝处的八方牛羊,聊算徐家的三流角色。老弟,在下
能坐么?”
中海瞥了他一眼,踢开一张木凳说:“别忘了,这是酒店,谁都可以坐,请便。”
“在下姓卫,小名存宗。”
“区区大地之龙。阁下有何见教?”
“老弟台光临敝地,不知……”
“在下是过路的,借贵地歇歇脚。”
“哦!看老弟兄的身手,确是超尘拔俗,兄弟佩服。”
“过奖过奖,小意思。”
“请问老弟台目下在何处得意,仙乡何处?”“仙乡?在下落籍甘凉,只是个鬼都不愿
去的糟地方。在下行脚天下,间或做些没本钱的生意。”
“没本钱的生意?”卫存宗似乎不懂,惑然问。
“不错,仿没本钱的买卖。譬如说,招摇撞骗、妙手空空、任打手,做论件计价的职业
凶手等等都是没本钱的生意,混口饭吃。”
卫存宗呵呵笑,问道:“兄弟有件事和老弟商量,不知肯否……”
“呵呵!小事情通常都是最凶险不过的事,必须商量。说吧,在下正洗耳恭听。”
门口人影乍现,穿青袍的中年骑士带了二名同伴出现在店内,叫道:“且慢商量,在下
有事请教请教。”
中海哈哈大笑,笑完说:“所谓请教,意指麻烦临头。老兄,坐坐。你们之间先不必摆
出债主面孔拔刀相向,权且做片刻的朋友,坐下来大家慢慢商量。”
卫存宗与三名同伴本来已怒目相向,大有拔剑拚命的迹象,听中海一说,只好暂按怒
火,坐了下来。
青袍中年人向卫存宗投过一道不屑的目光,在中海的右首落座,说:“在下姓徐,名
壁,小字福全。”
“哦!听说,镇北徐家大爷名福春……”
“那是家兄。”
“那就怪了,你老兄的名是壁,字却叫福全。难道说,尊府以字作为辈名的?”中海有
意在挑毛病。
徐福全淡淡一笑,说:“敝族的辈份以乳名排列,遇上同姓的人方通辈名。”
“哦!恐怕府上定然有难以告人昀秘辛,所以……”
“足下幸勿戏言。”徐福全正色接口。
“呵呵!得罪得罪,咱们言归正传。请教,是怪在下打了尊府的人么?我这亡命之徒虽
然从不惹事生非,但也不怕事,尊府的人无理在先,怪不了在下出手伤人。”
徐福全摇摇手说:“小误会,老台弟休怪……”
“那就谢谢福全兄不追究的盛情。请稍候,在下要与这位卫兄商量……”
徐福全急急站起,笑道:“老弟,此非谈话之所,诮移玉舍下……”
卫存宗气虎虎地站起,怪叫道:“徐老二,你这是什么话?来也有个先后,你怎么喧宾
夺主起来了?”
中海心中暗笑,心说:“这才妙,不然怎会两败俱伤?”
徐福全怪眼一翻,拍案怒叫道:“呸!你配管二爷的什么事?是谁先招惹这位老弟的?
告诉你,是咱们徐家的人,你……”
“大家坐下,别鸡猫狗叫地乱喳呼。”中海大叫,稍顿道:“在下要在这儿落店,不领
任何人的情,有事商量也好,请教也罢,咱们就在这儿说个明明白白。我大地之龙眼睛里只
认得金银,不认得什么朋友交情,与诸位一不沾亲,二不带故。更无交情,听不听在我。这
样吧,在下吃饱了再和诸位谈谈,请便。”中海下逐客令。
卫存宗堆下笑,说:“兄弟以至诚邀请老弟至舍下一行……”
“有何要事?”中侮抢着问。
“兄弟是外事总管,有权处理外事,特与老弟情商,希能至舍下一行,敝族长愿以重金
礼聘老弟台为敝族武馆的师父。”
“师父?不是打手?”中海怪气地问。
徐福全插口道:“老弟台,在下愿以银子五百两,礼聘老弟为舍下的教师。”
卫存宗高叫道:“敝族武馆的师父,年酬白银六百两。”
中海推椅而起,大声说:“午间在下必有答覆,这时不必浪费口舌,诸位请离开。”
“这……这……”
“在下在这儿落店,谁也不许前来打扰,不然……”
声落,左右手急动,银芒满室,“叮叮叮叮叮”一阵急响,四面八盏璧灯全都被飞刀射
落。
所有的人全都目瞪口呆,不由倒抽一口凉气。
中海举步向壁间走,一面拔出射入墙壁足有三寸的飞刀,一面冷冷地说:“各位的耳朵
大概还管用,不会听错,但在下不妨再说一遍。我大地之龙在这儿落店,不许任何人前来打
扰,否则他得爬着离开。至于诸位所提的事,午后在下必定登门作覆。言尽于此,诸位可以
走了。”
卫存宗很聪明,立即行礼告退说:“兄弟告退,午后静候老弟台的佳音。”说完,率领
着手下向外走。
徐福全冷哼一声,不怀好意地说:“卫存宗,你少做清秋大梦。”
“徐老二,你也少打如意算盘。大地之龙老弟打了尊府的人,当然得防备阁下阴谋报
复,你徐家的龙潭虎穴无人不晓,我劝你还是少打坏主意歪念头的好。”卫存宗冷冷地说
完,走了。他的话是说给中海听的,份量相当的重。
徐福全正想冲上动手,却看到中海虎目怒睁,心中一寒,只好忍下了。他向手下举手一
挥又向分水犀一指。
中海扬了扬手中的飞刀,冷笑道:“徐二爷,你如果仍想找那位朋友的麻烦,哼!动手
吧。”
后门口不知何时到了一个留着山羊胡挂着剑的中年老道,这时踏入厅中,用老公鸭似的
沙哑嗓子怪叫道:“你们这些混蛋,都给贫道快滚,贫道要办事。”
分水犀和村姑吃惊地向后退,想从店后逃走。
老道一声狂笑,像个大雁一般飞纵而起,飞越两座桌面,伸出鹰爪般的双爪,凌空下
抓。
分水犀将村姑向柜后一推,叫道:“小姐,由店后走。”
叫声中,飞起一脚,踢翻一座木桌,向后急退。
老道一掌震开桌面,脚落实地再次从走道追出,迎面撞上一个徐福全的手下,他竟不管
三七二十一,一掌将那位走避不及的骑士的胁骨拍断了五根。
“啊……”骑士狂叫一声,被抛出八尺开外。
中海大喝道:“老道,你好厉害的碎碑掌,看刀!”
一道银虹破空而飞,射向老道的胸口。
老道伸掌反拍,“铮”一声飞刀断成三段,鬼眼一翻,桀桀怪叫道:“好小子,你敢在
我六盘疯道人面前班门弄斧,道爷要生裂了你。”
叫声中,疾冲而上,伸手便抓。
六盘疯道拍刀的浑雄掌力,令中海心中一凛,不敢硬接,身形一晃,徐老道的身侧掠
出,向破窗急射,一面叫:“老道,街心上见。”
六盘疯道不理会中海,迳朝逃向屋后的村姑飞抢。
中海一声叱喝,三把飞刀齐出。
老道发觉中海的喝声宥异,火速回身,“笃笃笃”三声轻响,三把飞刀全击在老道的胸
口,齐向外崩,飞刀尖全断了,毫无用处。
“你非死不可。”六盘疯道狂吼,舍分水犀狂追中海。
中海吃了一惊,向窗外穿出,心说:“这恶道刀枪不入,我得用智取。”
到了街心,身后六盘疯道形如疯狂地飞扑而来,两人在街心开始追逐。中海手按剑靶,
幽灵似的闪动,任由恶道掌爪并施也沾不了他的衣袂。他在等待机会给恶道致命一击,机会
未至,他不愿拔剑免得恶道看出追电剑是神物而早作防范。
“老道,你找分水犀有何贵干?”他一面游斗一面问。.六盘疯道的爪风掌劲直逼尺
外,风雷之声隐隐可闻,此刻一见狂攻了十余招仍然劳而无功,无名火起,停止用掌拔剑怪
叫道:“那两个男女是洞庭余孽,在贫道的追逐下多次脱逃,这次他们逃不掉了。你必定是
他们的党羽,该死!杀!”
暴吼声中,攻出一招“花中吐蕊”,五剑似乎在同一瞬间攻出,剑啸剌耳。
中海向左飘,狂笑道:“好厉害的剑招,但灵活不足,强劲有余。”
“再接我一招!”六盘疯道叱喝,根本不理睬中海是否拔剑回敬,自以为刀枪不入,谅
中海也无奈他何。
中海又向左闪,恶道的第三招“日月如梭”又到,恰好截住中海的退后,几乎中的,一
发之差,被中海从剑尖前飘走了。
恶道心中也一懔,不敢再狂妄了,一声冷叱,如影附形跟进,绝着“斗转星移”立时出
手,裂肤刺骨的剑气,形成一道劲烈的涡流,如虚似幻的剑影排山倒海一般向中海射去。
蓦地,光华乍现,响起中海一声低吼,光华从恶道的如山剑影中锲入,突然外张,再猛
地收缩。
龙吟乍起,剑气迸发,人影乍合又分。
“叮叮!”两声锵锵的清吟在人影乍分时传出,剑气倏敛。
中海飞退八尺,追电剑仍在隐隐震呜。他擦掉额上的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