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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莫言已拉起躺在地上的江篱,飞身上树,身形如鸟一般,几下便没入林中。
江篱虽浑身绵软,意识却还算清醒,她只觉自己被那老者钳制,整个人飞了起来,身后独留叶白宣用内力传来的呼喊之声:“江——篱。”
江篱只觉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时,江篱只觉眼前一片漆黑,也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只知自己躺在一软床之上,挣扎着起身,先前那股无力感已经消失,她似乎又恢复了正常。但当她催动内力想要调息时,却发现,自己身上竟已无一息内力,自己现在,便似个普通人,空有一身功夫,使出来却只是花拳绣腿。
“你身上的内力已被封住,你现在,已不是往日的江篱。”一个声音在房中响起,江篱一惊。没有的内力,她便是个再普通的人,便连屋内之人的呼吸与心跳声,都无法感应道。
可是,那个人的声音却是让她极为熟悉,她惊得几乎就要叫出那人的名字,屋内的灯突然间被点亮。江篱看清了那个人的脸孔,分明便是颜碧槐。
“你果真没有死。”
颜碧槐拨弄着油灯,没有看江篱,只是道:“你以为,我是那么容易便死的人吗?那棺材中的人,不过是我找的一个替身罢了。”
“那我呢,是否也不过是你的一个替身罢了。你让我去找叶白宣,从一开始,便下了圈套,是不是?”
颜碧槐还未回答,房门便打了开来。丁莫言站在门口,只扫了一眼,颜碧槐便走了上去,将他迎进屋内。
丁莫言似乎天生便会让人心生恐惧,他的脸上并无表情,也无杀意,可当他注视着江篱时,江篱只觉心中泛起一股寒意,无论她如何控制,那股寒意都无法消去。
虽然她的脸上,依然保持着镇静的神色,她甚至未开口询问过一句,未曾问丁莫言,抓她来此处,究竟为了什么。
丁莫言的目光落在江篱身上,微微眯起眼,走近她的身边,伸手便要去摸她的脸。江篱只觉反感,别过脸去,避开了他的手。
丁莫言并未动怒,只是冷笑一声,苍老的脸上现出与年龄不相符的神色来。他自始至终都未说话,转身便走,颜碧槐跟在后面,一同出了门。
见房门关上,江篱才算松了一口气,瘫坐在床边。此时的她,没了武功,便如鸟儿失去了翅膀,她连逃跑的心思都没有。莫说丁莫言,便是颜碧槐,她也敌不过他那一根小指头。
大厅内,丁莫言背对着颜碧槐,两人便这么站着。颜碧槐只觉口干舌燥,心神难宁,似乎下了极大的决心,才上前拱手道:“父亲大人。”
丁莫言转身,抬手便挥出一掌,颜碧槐整个人被打了出去,砸在门上,又摔落在地上。这一下,几乎将他打得动弹不得,只得趴在地上,嘴里的血不停地涌出来。
丁莫言看都未看一眼,只是冷冷道:“便凭你,也配做我的儿子?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才好。”
颜碧槐不敢还口,只得默默点头,挣扎着从地上站立起来,扶着一旁的椅子,咳得厉害。
“那个女人,给我看紧了,若是有一点闪失,你便自行了断吧。”丁莫言说罢,抬脚便出了门。
颜碧槐一人留在厅内,看着满屋子落下的灰尘,想起前程往事,眼里几欲滴出血来。他入了三生门,不惜一切代价爬上了掌门的宝座,除去了叶白宣,又借着神秘的杀人事件,顺手推舟,以为能将江篱除去。他所做的一切,为的就是怀中的那柄云庭刀。他本不必再来见这个喜怒无常的男人,二十多年,他已找了他二十多年,在他已经心生绝望,不再对他的生死在意之际,岂料他又突然出现,这无疑让他极为兴奋。
这云庭刀,暗藏着一个极大的秘密,事关国家的生死。如今,此刀落在了他的手中,他却无力解开那个谜团,或许丁莫言,可以为他做到这件事。他与云庭,江群山的夫人,有过如此密切的关系,或许便会知一二。所以,他才会千方百计寻得他的踪影,待在他的身边忍辱负重,只要保得住性命,他便不惜一切代价。他颜碧槐做任何事,一向都有极强的目的,什么尊严,什么人格,他都随时可以抛下。
为了那个君临天下的梦想,其他的一切,他都可以放弃。妻子,兄弟,手足,甚至是丁莫言这个父亲,统统的一切,在他看来,都只是工具而已。
他人命
江篱就着昏暗的灯光,细细地看着屋内的一切。陈旧的家具上沾满了灰尘,这屋子像是许久都无人居住的样子,细闻之下,一股发霉的味道冲鼻而来。
屋内陈设简单,一床一桌还有一个柜子,靠墙角的黄梨木梳妆台上,铜镜已长满霉斑,胭脂和首饰乱做一团,像是主人还未来得及整理,便再也不曾回来。
江篱走到柜子前,拉开一看,里面的衣物叠放整齐,满满当当放了一整个柜子。细看之下,都是一些女人衣衫,江篱伸手一摸,惊觉那料子极为上乘,决不像是普通人能穿之物。
这屋内究竟住的是何人,会让丁莫言为之置办如此贵重的衣物。可是与之相反的是,屋子内的其他摆设却很朴素,虽然材质皆不差,却也不是上品之物。
“吱嘎”一声,门被推了开来,江篱像是做贼被抓一般,“啪”地一下重重地关上柜门,瞬间便将手收了回来。
她本以为进来的是丁莫言,却不料竟是颜碧槐,看他那样子,便知受了伤,江篱却懒得开口问他,这个人,在她的心中,一下子便完全没了地位。而她竟还为这样的小人,活活卖命十年之久。
颜碧槐走上前来,拉开那柜子,对江篱道:“挑一件穿上,随我出来吧。”
江篱只觉这情景有些眼熟,当日她被困青元帮,云庭派来的丫头也让她换上女装出去见人。莫非这世上的男人都是如此,便见不得女人做男子打扮?
“我不穿。”江篱一口回绝。
“你若想活命,最好还是穿上女装的好。”颜碧槐声音发冷,目光却有些闪烁,江篱隐隐觉得,他不敢看自己。
“若是我根本不想活命呢?”
“那便随你。”颜碧槐动了怒,瞪江篱一眼,道,“跟我出来,你若真的不想活,这天下自有人会要你的命。”
江篱随他出了门,她道是想看看,这个丁莫言,究竟在打着什么主意。
从房间走至大厅,沿途宅院虽多,却多是破败不堪,一副死气沉沉的模样,看来不止那个房间,便连这整个庄子,都已是无人居住多时。
厅堂内,丁莫言坐在上首的雕花椅内,一见江篱依旧一身黑衣打扮,嘴角抽动一下,人影如光般射来,落在颜碧槐身边,抬手便是一巴掌。这一掌,虽无夹杂内力,却也力道不小,颜碧槐心中早做准备,暗自运劲,这才抵过那阵力道,只是微微流出些血来。
江篱未曾料到,颜碧槐竟会莫名挨打,再看他那模样,似乎对此极为平常,并不放在心下,当下对这两人的关系更是好奇。
丁莫言打完那一巴掌,又坐回椅子中,骂道:“让个女人换个衣衫,这样的事情,你都做不好!”
江篱虽恨颜碧槐心肠歹毒,却也不愿让他人无辜替自己受难,跨前一步,便道:“是我不愿穿那衣服,与他无关。”
丁莫言一掌拍在椅子扶手上,竟如捏泥巴一般,捏下一块碎木,轻轻一扔,那木块便冲江篱飞来,直直地打在她右腿膝盖处。江篱只觉一阵吃痛,不由自主便跪了下来。
丁莫言一脸得意之色,竟露出几丝笑容,弯下腰来对江篱道:“使不出一丝武功的感觉,如何?”
江篱虽功夫被制,心气却还是极高,看那丁莫言的嘴脸,只是说不出的厌恶,反唇相讥道:“虽不舒服,但总好过疯疯癫癫二十多年。”
丁莫言的怒气再次被挑起,站起身来跨前几步,抬手便要打,却听到江篱接口道:“丁莫言,你到底要怎么样,痛快一些行不行?”
听得江篱口中迸出自己的名字,那丁莫言便像是着了魔咒一般,整个人怒意全消,脸上竟是温柔无比,原本要挥掌的手也收了起来,反倒是过来搀起了江篱,将她扶至自己的椅边,满眼柔情道:“庭儿,我终于又听得你唤我的名字了。还记得二十多年前,你我初次相识,便也是在此处,你唤了我的名字。”
江篱见他像是变了个人儿,举止行为与那张布满皱纹的脸极为不相称,江篱从他的脸上,很难体会出庞啸虎所说的“一表人材”。听他口中对自己的称呼,很显然,他将自己视做的另外一个人,“庭儿”,江篱的心中竟想起了母亲。庞啸虎说过,母亲与丁莫言相识,甚至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隐情,如今听他如此叫法,庞啸虎所言只怕非虚。
江篱不敢看他,只觉哪怕多看一眼,浑身便也会起鸡皮疙瘩,打颤不止。这个男人,如此喜怒无常,落在他手中,只怕日子难过。
那丁莫言见江篱不语,只道她在生自己的气,显得极为紧张,讨好道:“庭儿,你为何不悦,是否嫌这赤梅山庄不如往日?你放心,我即刻便让人整顿,必得建个更为华丽的场所来供你居住。”
江篱站起身来,推开丁莫言那放在自己肩头的手,厌恶道:“我不是庭儿,你对我说这些有何用?”
丁莫言看着江篱,脸色由喜转怒,抓着她的身子一把甩了出去,大叫道:“对,你确实不是庭儿。庭儿从不着黑衣,她第一次闯入赤梅庄时,虽显狼狈,可是她的样子,永远都是这世上最美的人儿。你不是她,绝对不是!”说到最后,丁莫言的情绪已近失控,江篱趴在地上,抚着胸口,只觉呼吸困难。
再看那丁莫言,却没有冲上来再对江篱动手,吼完那一番话后,他竟两眼一翻,晕厥过去。
这突然的变故看得江篱很是莫名,再回头看一旁的颜碧槐,却是一脸镇定的神色,嘴边的血迹早已擦去。见丁莫言昏倒,便走上前去,抱起他,要往里屋走去。临走前,他回过头来,对江篱道:“你先回房吧,不要想着逃跑,你此刻没了功夫,是绝对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
江篱知他说的皆是实话,此刻的她,想要逃离这赤梅山庄,无疑是痴人说梦。她爬起身来,走回房中,心中开始想起叶白宣来。不知此刻的他在做何事,是否会寻到此处,来将她救出?(奇*书*网。整*理*提*供)江篱心中没有一点把握,她突然觉得,这个世界上,除了叶白宣,她竟已不知该去依靠谁。
天还未大亮,敲门声骤起,江篱从睡梦中惊醒,翻身下床。她昨晚和衣而睡,便是怕有人会突然闯了进来。
门依然被敲得震天响,江篱跑去开门,便见颜碧槐冷着一张脸立在门口,一见她,便只有一句话:“快随我来。”
江篱此刻已知,颜碧槐不过便是丁莫言的传声筒,他如此焦急地来敲门,无非便是那丁莫言已醒,又要玩些什么花招子。
江篱的心情已比昨日平静许多,也不愿多想,听话地跟着颜碧槐走至丁莫言的卧房外。颜碧槐敲了几下门,听得里面传出一声“进来”,便推开门,将江篱推了进去,自己却还是立在门口。
江篱走进去,见那丁莫言坐在床边,只着亵衣,两眼直直地望着自己。她只觉胃口涌上一股胃酸,几欲作呕,这天下的女子,只怕没几个愿意大清早便见着个如此模样的糟老头子。
江篱嫌恶地别过头,想要出门,却被丁莫言叫住:“去哪里?还不快拿外衣给我?”
白他一眼,江篱只是不说话。她心里已打定主意,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