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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情形,皇甫山好像不愿意挨皮鞭。
戈长江就以为皇甫山怕挨皮鞭抽打。
金不换却语调不善的道:“朋友,对于你悟透生死的人,我有一种出自内心的敬意,这也表示你的意境业已升华到无远弗屈的出尘地步,这种人江湖上不多见,朋友,你是少有的。”
皇甫山道:“一定会叫各位看到。”
这句话原是他在必胜信念下的一句话,却不料金不换听过以后把意思想歪了。
双方即将交手,而把敌人的话意想差,乃是一件十分危险的事。
金不换手托三尺皮鞭,道:“你这话有意思,朋友,你是说我们会以众凌寡了?”
皇甫山坦然的道:“从各位现身的那一刻开始,我便不指望着各位会按江湖规矩来,更说得确切点,自从我前来赴会,便不指望着戈大堡主会对在于单打独挑、决一死战,如果这样,戈大堡主自可以找上白马镇上,当着一镇的人前面,风风光光的为儿子报仇了。”
这话既尖酸又挖苦,戈长江气的脸泛白。
他怒声叱道:“打!”
出手了。
只不过金不换未出手,他闪掠在三丈外。
他还伸出左手搔着满面胡茬子。
出手的是四个挥长鞭怒汉。
他四人早就不耐烦了,只一出手,便见空中游龙也似的发出噼噼啪啪声。
空中闪动如幻的四条鞭影并未立即往敌人身上送去,但四个大汉的脚步却走的快,他们盘腿横走如同出洞巨蟹,面上挂着冷酷的笑,那突击就好像狐狸叫!
皇甫山也笑,只是他并未笑出声。
他也不动,甚至身子也未转动半步,但他的双目却在眼眶中不停的上下左右旋转。
空气中有窒息感,围在四周的人也觉出那股子窒息带着浓浓的血腥味。
于是——
空中的吼声如雷——四个人齐声大吼,便也抖落一片蛇影如电,那么凶狠厉烈的卷向皇甫山。
“屏息如寂”一变而为“山摇地动”,皇甫山的身子几乎看不出有什么动作,他的左手已握住卷向脖子的皮鞭,手腕便旋抖如风,那么巧妙的把抽打向头顶的鞭梢斜缠住,便也随之平飞三尺躲过下盘双鞭缠腿之危。
他的身子,看上去就好像被两条皮鞭带起半空似的,但就在下面两条皮鞭抽空刹那间,皇甫山发出清脆的叱声,飞过两个粗汉的中间。
于是,“啊”声骤起,皇甫山的左右双掌已往自己身上抹擦着鲜血。
鲜血当然是两个粗汉的,因为两个粗汉已旋动着无法自己的躯体往外撞去。
皇甫山并未多看一眼,他已飞向另外两个粗汉。
他从两条皮鞭中间飞过去,玩鞭的未圆手,但鞭梢却快得出奇的回卷过来。
皇甫山闻风辨位,他的左掌已抓住那人的头发,回收,推进,“叭”的一声响,鞭梢打在粗汉脸上,便也抽出一条血印来!
右手只在那人喉间一错,皇甫山立刻把那人推向另一汉,但他的人却闪在那被推粗汉前面,因为最后一条皮鞭正卷过来。
果然,最后一鞭打中第三人的背上,没有回应,因为那人已经喉结碎了。
皇甫山未叫第四个人闪出三步,便暴伸右手扫过那人的脖子。
他的金手指这时候更见金黄灿烂,便在这金色闪耀中,一道鲜血自那人的脖子上喷出来。
他的金手指比刀还厉害。
皇甫山的身子尚未稳住,斜刺里,“飞蹄神鞭”金不换已到了他身侧三尺远。
三尺黑鞭变成一条直线似的,鞭梢指向皇甫山眉心,金不换厉吼如虎,道:“死吧!”
皇甫山头一偏,敌人的鞭梢差一寸未沾上脸——姓金的手法真快。
横移的身子虚晃,皇甫山右手淬翻,他已抓到敌人的黑鞭,但却也抓出一道冷芒飞溅。
金不换就是要皇甫山抓住他的鞭身,皇甫山也抓牢了敌人的鞭身,左手食、中二指已抬至胸前,眼看着就要扫过金不换的脖子,然而,极光却在皇甫山的中盘流窜。
原来那是一把十分锐利的尖刀,刀就藏在三尺黑鞭的把手内。
意念在心中出现,那只是电光火石一现。
生机也是电光一现,皇甫山反应之快,几乎令人难以想象。
附近围着的几人都以为金不换这一招必然得手。
戈长江就冷冷在发笑。
皇甫山发出嘿然声,扫向敌人脖子的双指疾往下扫,上身后仰中,一连七个倒翻筋斗。
他带着鲜血往后翻——这一次他带的是自己左侧大腿上流出来的血,半尺长的破裤管处,刹时间一片殷红。
沙沙沙声带着嗖嗖嗖的狂飙声,金不换的刀芒就在皇甫山的身后半尺远爆发着,也那么凌厉的喷洒着。
皇甫山就是闪躲敌人这路追杀才不停的暴翻身。
就在他第八个筋斗中,皇甫山的身子在空中打了个旋,看上去他好像藉着旋转而稍作停滞,便也现出三个红影,是虚是实,谁也没看清,因为那时间太短暂,短促得几乎只是眨眼之间。
“飞蹄神鞭”金不换三十二刀尚未完全洒出来,皇甫山已落在他的右后方,身法之妙,难以言喻。
高手对搏,论的就是制敌机先。
皇甫山一招失算,几乎完蛋,他拼命的把劣势又扭转回来,便立刻冷静地站在那里。
他并不立刻发动,他也不去看大腿的刀伤,只微笑着看向震怒旋身的金不换。
金不换沉声,道:“好滑头,真狡诈!”
皇甫山道:“这话应该我说,姓金的,你把尖刀暗藏在鞭把内,能说不阴险狡诈?”
金不换重重的道:“只可惜没有破开你的肚皮。”
皇甫山道:“你已经再也没有机会了。”
金不换忽然嗤嗤笑道:“这话也应该由金大爷口中说出来。”
他真快,语音仍在,七十二刀连成七十二条纵横交织的芒雨流电,狂卷急泄。
金光如日,便在皇甫山振臂贯力挥洒中悠而化作一条金色小蛇似的,奇快无比的反兜上去。
没有声音发出来,就在金光的游动中,漫天的极光突然消失,那把握在金不换手中的短尖刀,却死死地被皇甫山的两根金光灿灿手指牢牢夹住。
这时候金不换方才惊叫,道:“金手指!”
他的话甫出口,皇甫山仍然微笑的抖然左手疾往金不换的脖子上扫去。
吼叫着,金不换抛刀撒手左手疾往上挡。
他的反应够快——皇甫山就认为金不换的反应极佳。
左手食中二指未扫上敌人脖子,却也在敌人脸上留下一条比刀割还深的血口子。
金不换的右边面皮几乎被撕下一大块,他的牙齿和着鲜血外溢着。
金手指也切过他暴抬的手臂,手臂上也出现一道三寸血口,金不换痛的身体狂旋,最后一跤跌在五丈外。
皇甫山未追杀,他看着金不换痛的直叫喊,却也放弃追杀的机会。
皇甫山本来是不放过姓金的,然而当他发觉“生死当”梁心跃在他的面前时候,他微笑了。
他面对着这位清风镇上“和气当铺”的朝奉,道:“梁老板,你不会像那位姓金的一样那么经不起挨吧?”
呵呵笑着,“生死当”梁心右手一支铁算盘抖得哗哗啦啦暴响,道:“好小子,原来‘金手指’竟然是你这么个不起眼的穷酸,太令人出乎意外了。”
皇甫山道:“不必意外,当你躺下去的时候也不要意外,因为江湖上的意外事情太多了,太多的意外便也不算什么意外了。”
嘿嘿一声怪笑,瘦干的面上一阵抽动,梁心道:“刚才听你提及封新年的丫头封小情,小子,姓封的是你什么人?”
皇甫山道:“姓封的与我非亲非故。”
梁心沉声道: “既然你们非亲非故,你小子提姓封的做什么?”
皇甫山道:“梁老板,你真想知道吗?”
梁心摇晃着铁算盘,道:“你长话短说。”
皇甫山道:“清风镇东南方有个梅山吧。”
梁心道:“不错,七十里外是有个地方叫梅山。”
皇甫山道:“不久以前封新年那老儿就吊死在梅山柳树林。”
梁心道:“与老子何干?”
皇甫山道:“与你有关,姓梁的。”
梁心道:“怎么说?”
皇甫山道:“封新年把女儿当在你那‘和气当铺’里,他立刻回家卖房产,一个月期限他只超过一天半,你竟把他女儿封小情卖到妓女院,你……”
梁心淡淡的道:“我不能白养一个人,我按规矩干。”
皇甫山道:“封新年得知女儿被你卖到妓女院,他气的跑到柳树林上吊,他老婆告诉我此事以后,便也一头撞死在柳树下。姓梁的,你又作何感想?”
梁心嗤嗤笑道:“要怪该怪封老头,谁叫他喜欢去大家乐?他活该。”
皇甫山一怔,道:“什么大家乐?”
梁心吃吃又笑,道:“东去三百五十里,有个仓州府,东街上开了一家大赌坊,赌坊的名字叫‘大家乐’,你小子孤陋寡闻,竟然不知道名震江湖的大家乐大赌坊。”
他顿了一下,又道:“封老头赶着五大车的粮食去仓州,他还真赚了不少银子,可是姓封的有个小毛病,他喜欢赌几把,他去了‘大家乐赌坊’,嘿……他输了个乌蛋精光,照说他可以罢手了,哈,他不认输,他去几家粮行借支不少银子,一夜之间全输光了。”
皇甫山道:“所以他把女儿当在你当铺里。”
梁心道:“只有我的当铺才收当人,尤其是漂亮女人。”
皇甫山道:“看起来你像做好事,实际你做的缺德事,你害死一家三口人!”
粱心沉声道:“小子,你是什么东西,你死到临头还敢在此教训人?”
皇甫山微微笑起来。
他又是笑得令人莫测高深。
梁心高举在头顶的铁算盘,发出哗哗啦啦响,清脆的算盘子儿撞击声,声声配合着他那一步一坑的脚步,侧着上身双目如豹目似的旋绕着纹风不动的皇甫山。
他边移动着,沉声道:“小子,你千万要小心,因为我出手十分快,快得你必然无从招架。”
皇甫山仍然微笑——他一直就是那个表情,久了,便也令人觉得他充满了神秘。
这时候他竟然还能笑得出来。
他应该在四面楚歌中凝神肃静,他却露出微笑。
微笑是博得对方好感的表示,然而皇甫山此刻的微笑却令他的敌人厌恶。
戈长江就咒骂着:“娘的,还笑得出来。”
梁心便在戈长江的咒骂声中发动了。
果然快,快得就好像他根本未动一样,但他的人已闪晃在敌人面前三尺远。
铁算盘出手就是十八砸,便在一轮巧打中,粱心的铁算盘突然发出铮的一声,算盘的边架、弹张开来,立刻又是三十七次旋杀,那一截弹出的算盘边架,就是一把怪异的尖刀。
皇甫山金指点拨,双目却盯在一盘算盘上。
果然,当梁心一阵攻杀无功之后,忽然一个暴旋身,便见漫天黑星子直往敌人周身罩去,一排排一颗颗的算盘子儿,就如同天空突然出现一群蝗虫似的发出咻咻锐啸。
皇甫山宛如空中游龙,婉转腾飞于三大片黑星中间,双掌快逾闪电似的拍击着一拨拨袭到的算盘子儿。
就在他七个筋斗刚落地,便见梁心那支算盘骨架打横疾抡。二十四支骨架上串联珠子的盘骨,宛如神箭似的一支接一支的射向敌人。
皇甫山想不到敌人的算盘如此绝妙,他不能再空翻,他往后疾闪,也暴退不迭,双手却也不停的拨着。
他还得注意一边几个敌人——几个正等着要他命的大敌,戈长江就站在他的右后方。
“噌!”
一支骨架斜穿进他的左小臂,所幸那是最后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