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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告诉我了,我才说你不会有问题,你就险些要我下不了台……”寒山重笑了笑,道:
“什么时候我使你下不了台着?”梦忆柔气咻咻的道:
“你还说呢,人家找到五台门来了,舅父唯恐大师父稍有失闪,所以请你代为出战,这原是一点儿都不勉强,顺顺当当的事情,谁知道你却似有碍难,哼哼唧唧的急死人。”寒山重收起笑容,正色道:
“小柔,你知道我为了你可以做任何事情,包括生命的舍弃,生命我都可以不要,又何在乎区区一战,但是,我却不能不先替五台派设想,假如我没有一个扎实的身份,日后,不论我此战胜负,人家都会耻笑你五台无人,强拉软求派外毫无渊源者代为撑腰,小柔,在武林中来说,五台派是一个堂堂正正的名门大派,而越是名门大派,就越更注重名声,有很多事情,名誉将比实际的得失还要来得重要!”嗔意消失在梦忆柔的面庞上,她垂下头,幽幽的道:
“山重……”寒山重用力握住梦亿柔的手:
“昭?”梦亿柔仰起头来,咬咬下唇,道:
“那房尔极,是不是很厉害?”寒山重注视着她,低沉的道:
“大约不会太差。”“那么……”梦忆柔怯怯的道:
“你会打赢他吧?”放下梦忆柔的手,寒山重撇撇嘴角,道:
“姓房的号称‘幻剑士’,一定是使剑的能手,而使剑能使到他今天的名声,那他在剑术上的造诣就不言可知了,现在,小柔,你才开始担心我会不会也有失闪?”梦忆柔微张着小嘴,惊恐的阴影明显的布在她那张美艳的面容上,半晌,她有些颤抖的道:
“山重……原谅我……原谅我的任性……在我的意念中,一直认为没有人会是你的敌手……你永远会是最强的……我以为……我以为你对付那房尔极也不会有太大的困难,我并不是不关心你……山重……我爱你更甚于爱自己的生命……”寒山重用右手抚在寒山重的面颊上,他感到眼前的人儿脸孔一片冰凉,轻柔地,他道:
“暮霭古道雨霏霏,遥闻魂铃愁百回……”梦忆柔迷惘的望着他,眸瞳里的神色带着忧虑,寒山重低沉的道:
“不要担忧,小柔,你曾说过,寒山重乃闪星魂铃!”锦幔外,谈笑之声隐约传来,从这些声音里,可以知道外面坐着宴饮的人心情都是浸融在欢欣之中的。
梦忆柔忽然一跺脚,激动的道:
“不,山重,你不能去,我要向舅父说……”寒山重一把搂住她,哧哧笑了:
“小妮子,寒山重一诺九鼎,岂是随意说笑之人?你放心,寒山重不会太容易死的,喂,这美丽的人间还颇值得留恋呢。”不待梦忆柔再鼓着腮想说什么,寒山重已挽着她缓缓踱了出去,外面,亲切而和善的笑声已将他们包围起来。
两排雕刻得异常精巧的石佛,共有二十八座,分别矗立在一条洁净宽敞的青石大道之旁,大道尽头,是一座庄严肃穆的庙宇,这座庙宇广大深沉,飞檐重角,殿阁连衡,自这里望过去,可以隐隐看见七层浮屠的塔尖。
寺门的门楣上,有一块横匾,上面有着三个金壁辉煌的大字:“心佛寺”,在这横匠的两旁,分别悬挂着两枚金闪闪的铃儿,铃儿在秋风里微微摇晃,不时发出一阵清脆悦耳的声音,这声音,衬着这高大的寺庙,更有一股威重森严的气息。
两排龙柏,植于路的两边,这些株龙柏,年岁一定已经很长远了,株株躯干粗大,枝叶茂密,虽时己深秋,却仍然挺立不屈,植在心佛寺之前,越见其姿态古雅,苍劲武虬。
站在心佛寺的白色石阶上,一共有六个穿著各色憎衣的老和尚,这些老和尚们,个个形容清奇,华仪内蕴,看年纪,最小的也在半百以上了,其中归玄大师也在里面。约有百余名年青力壮的白袍僧侣,俱皆肃静的排立寺边的虎皮石墙外,手上清一色的握着锋利的戒刀,那一边,则是百余名俗家打扮的五台弟子,各人手上也全拿着形形色色的武器,相同的只有一点,不论是俗是僧,每一张面孔上,都流露着无可掩饰的紧张与焦虑。
归玄大师仰头望望天色,沉稳的道:
“快到午时了。”他身旁一个长髯如雪的老憎垂眉入定:
“是的,快到午时了。”一个枯槁如竹,头顶八颗戒疤清晰的五台和尚回头看看寺门,低沉的道:
“大师兄与执法大约已到大雄宝殿,挑舋者言明在今日午时到达,归玄师兄,寒施主可已准备妥善?”归玄大师搓搓手,道:
“早已准备妥当,现在,可能已在本寺左近。”站在两步之外,一直没有言语的一位身穿黑色僧袍,环眼狮鼻虎;口的大和尚,忽然冷冷哼了一声,道:
“本派高手如云,那房尔极谁也没有见过,安知他一定可以战胜大罗师兄?又安知他一定可以击败本派任何高手?”归玄大师神色微变又平,也冷冷的道:
“虎师弟的意思是?”这位生像威猛的大和尚板着脸道:
“洒家的意思是对付那房尔极五台一派实力已足,无须再强求外人代为出头!”归玄大师气得两眼怒睁,重重哼了一声,那白髯老僧已忙道:
“归尘,你怎可顶撞四师兄?”这唤作归尘的大和尚,正是五台派鼎鼎大名的虎僧,他的一身外家功力已达到炉火纯青之境,艺业之强,犹在归玄之上,虽然他在五台派的地位较归玄为后,但在武林中的名气却较归玄响亮得多!
白髯大和尚,乃五台派的第一大寺“心佛寺”的首座护寺尊者,法号归元,他与那干瘦的五旬和尚归本,同称“心佛双尊”,归本大师乃“心佛寺”护寺,地位仅次于归元,在五台派中,同居归字辈的第一流高手。
缓缓地,站在最那头的两位大和尚镀了过来,走在前面的一位体魄修伟,红光满面,一大把灰胡子衬着一双精芒电射的眸子,大耳垂轮,左面的红色袈裟高高卷在手臂之上,露出臂上突虬坟起的块块栗肌,他的胸前,还挂串儿拳头大小的纯钢念珠,这位大和尚给人的第一个印象,便充满了力与狂!
跟在身后的那位大师,生像恰巧与他相反,成为一个有趣的比照,这位大和尚干瘦得就跟一个老猴子差不多,尖嘴削腮,还蓄有几根黄疏疏的胡子,一双眼珠灵活得似要跳出眼眶,但是,皮肤却毫无枯皱之态,白得似云,猛然看去,竟像滑溜得带有细润的光彩,他穿了一身灰色僧袍,走起路来也是蹦蹦跳跳的,他这整个形体的组成,实在不太调和,与那位穿著大红袈裟的和尚行在一起,却是令人发嘘的一对。
二人一到,这位长得和一只猴子相似的老和尚已不耐烦的尖着付尖嗓子叫道:
“归玄哪,那姓房的孽障怎么还不来?莫非是含糊我们五台威仪了?”归玄大师眨眨眼,道:
“归仁师弟,你想,他会么?”身穿大红袈裟的和尚一挥右臂,声如宏钟似的道:
“方才虎师弟的话老衲已经听到了,四师弟,老衲亦有同感,根本就用不着掌门大师兄出手,便由老衲独力扭断那孽障的脖子也是一样!”归玄大师吸了口气,沉缓的道:
“龙师兄岂可与师弟同样莽撞?姑不论那房尔极一身所学如何精湛,便是由寒施主代为出手之事,也早经掌门大师兄认可,并曾传谕牌晓知各位师兄弟,须知此事乃关系本派今后盛衰,十分严重,如若大师兄没有深虑,又怎肯让别人代为出手?再说,寒施主亦非外人……”“不是外人?”穿大红袈裟的大和尚跟着问了一句。
归玄大师微微一笑,道:
“本来,贫僧想待此事告一段落后再向各位师兄弟说明原委,现在,只好先向各位说出来了……”虎僧归尘扯扯僧袍,冷然道:
“寒山重在武林中名声响亮,不可一世,他莫不成已拜人我五台一派?”归玄大师忍住一口气,平静的道:
“寒施主虽未进我五台门墙,但是,他却与于总法之甥女结亲,双方己在前日互相文定过了。”此言一出,归玄身旁的五台高僧俱不由一楞,那穿著大红袈裟的高大和尚在一愣之后,乐得眉开眼笑:
“好,好,柔儿乖娃竟已找到婆家了,这孩子,呵呵,那寒山重也不知前生敲破了多少木鱼才修来的福气啊!”虎僧归尘哼了哼,道:
“实际情况算不得是我五台一脉,日后……”他话题还没有说完,大红袈裟的老和尚已怒目瞪着他,低吼道:
“归尘,你给老衲闭上嘴巴,寒山重与我五台派总执法的亲甥女成亲,这段渊源还不够么?尚要如何才算有上牵连?莫非要人家给你叩上三个响头才行?”虎僧归尘性如烈火,等闲人连多看他一眼也会不依,但是,那穿著红色袈裟的大和尚叱斥了他这一顿,他却连吭也不敢吭,果然闭上嘴巴,不再出声。
这位身穿大袈裟,全身充满了力道的大师,不是别个,正是五台派声威赫赫的龙僧……归梦大师!归梦大师在五台派中地位极尊,可说仅次于掌门人一肩,武功之绝更是无可言喻,他生平只喜爱两件事,一是饮酒,再一,就是深深的疼爱着梦忆柔,梦忆柔生得美,嘴巴甜,在山上的时候,经常捧着酒食,到五台“观云峰”的“大悲寺”去孝敬归梦大和尚,顺便也在他那里磨菇些五台有名的“清心菜”回来,再不,就是缠着大和尚讲些有关佛家的古老故事,多少年来,归梦大和尚已对梦忆柔产生了一股父女般深挚的情感,虽说出家人六根清净,四大皆空,但是,人总非铁石,人有天性,而不论是什么人,只要活着,便不能缺少爱,而无论这种“爱”是哪一类的性质,总也会沾上一样,佛家的慈悲为怀,不也是仁爱的一种么?因此,当虎僧归尘又再开口喃咕的时候,这位归梦大和尚便忍不住一肚子气的出口申斥了虎僧几句,虎僧与龙僧同门了数十年,安会不知他这位师兄的脾气,现在,他除了依言闭上嘴巴,又还能做些什么呢?那位生像猴头猴脑的和尚嘻嘻一笑,道:
“六师兄倒也听话得紧哩,你呀,嘻嘻,谁不好挑眼,对着梦丫头刺两句,不是自讨没趣是什么?”虎僧归尘怒视了这老猴子一眼,狠狠的道:
“虎吃猴!”这似只老猴子的大和尚咂咂嘴巴,不以为仟的道:
“好,好,吃就吃,贫僧号称白猿,本来也敌不过你这老虎嘛,呵呵……”归玄大师忍住了笑,道:
“七师弟,你就少说两句不成么?”归元大师一抚白髯,沉声道:
“归明,当着众弟子面前,你就少耍猴像,摆个架子出来也不会么?”不错,这位嘻笑怒骂毫不拘礼的大和尚,果然正是五台派中着有名声的白猿归明大师,五台山“千恕寺”的主持当家!
龙僧归梦大师手数纯钢念珠,关切的道:
“好妮子,有了这等喜事竞事先未向老袖送个信来,稍停老衲倒要好好问她一问。”归玄大师双手合十,正要接上说话,归元老和尚已缓缓的道:
“正午了。”归玄等人急忙抬头望向空中,日正当头,但却有几大块浓郁的乌云遮在阳光左近,难怪这午时,遇遭的景致自然不太明爽哩。
归梦大和尚威严的抚着灰胡,缘着虎皮石墙,那么悠闲的,一个修长瘦削的青年已在此刻缓缓踱来。
归玄大师亦同时察觉,他白胖的面孔上露出一抹笑容,低声道:
“寒施主来了。”他的话声出口,其它五位五台派的高僧全不由将目光投向朝这边行来的寒山重身上,寒山重穿著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