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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邵,不远送了,这里寒山重赠你老兄一点临别纪念!”
“念”字甫自他舌尖跳跃在空气中,一阵银铃的叮当声已鬼啸似的响起,不过,当人们的耳朵听到这阵银铃的响声时,奔出十多丈远的大铁扇邵标却早已像得了抽心病一样仆倒于地了。
不慌不忙,不紧不慢,一摇三摆的走了过去,寒山重注视着尚在地下奋力爬行的邵标,邵标的右脚深深嵌着一枚银铃的铃尾,没有一丁点血流出,但是,邵标的右脚骨却整个碎裂了!
缓缓的跟着邵标,寒山重温柔的道:
“别爬,老邵,人原是两只脚走的动物,你这四条腿一齐上劲,不是和畜生无异了么?”
颓然俯倒地下,邵标转过他那张黯淡阴沉的面孔,怨毒的盯着寒山重,良久,他狠狠的道:
“姓寒的,你还要干什么?你还想做什么?”
寒山重耸耸肩,无奈的笑笑,道:
“岂敢,只是麻烦阁下,向贺仁杰说明一番也就罢手,前债今仇,姓寒的一笔勾销。”
邵标咬咬牙,怒道:
“说明什么?”
寒山重冷冷的道:
“不要装傻,老邵,我们彼此都光棍一点,你去告诉贺仁杰:说姓寒的并没有杀过他的大舅子,以往种种全是你为了报那私仇而存心挑拨离间,还要告诉他谁才是凶手,谁才是盗取那黄金之人!”
大吼一声,邵标叫道:
“放屁,明明是你杀了人,作了孽,却要老子为你开脱顶罪,呸!你不要做他娘的春秋大梦了……”
寒山重哧哧一笑,右手一挥,“呱”的一声,邵标的左耳已应声飞入黑暗,痛得这位虎头帮的大当家,激灵灵鲜血刹时流了满脸!
淡淡的,寒山重道:
“你说不说?”
邵标咬着牙,瞪着眼,语声自齿缝里传出:
“你——才——是——真——凶——”
寒山重叹了口气,右手再探,“呱”的一下,邵标杀猪似的大叫一声,他的右耳也与脑袋分了家。
戟斧的刀口闪泛着寒光,一滴鲜血滑溜溜的自锋利的刃口坠落,寒山重撇撇嘴,又道:
“嗯,你不说?”
血满布在邵标脸上,痛扎在他的心里,他的眸子一直瞪视着那在他眼前晃来晃去的戟斧,寒山重的语声又冷酷的传了下来:
“最后问你一句,说不说?下一次,老邵,就轮到你的尊目了,我的戟斧尖端挑刺眼球是最利落不过的……”
一阵深沉的恐惧震撼着邵标,他明白寒山重不是在恐吓他,他明白寒山重是个说得出,做得到的煞手!
哆嗦一下,邵标的语声抖得厉害:
“罢……罢了……我说……我说……”
寒山重哧哧一笑,一把将他庞大的身躯提了起来,道:
“对了,这才像个英雄,正如你适才所云,好汉做事好汉当!”
说着,寒山重提着他走向尚卧在地下喘息呻吟的贺仁杰身边,现在,就要分晓了,到底谁和谁是仇家呢?江湖上的是非虽然太多,但是,有些事儿却定得断出个水落石出才行啊……
血斧……三十一、雪冤明仇 图穷匕现
三十一、雪冤明仇 图穷匕现
火光在谷顶上熊熊的燃烧着,浓重刺鼻的油焦气息飘荡在空气中,有黝黑夜空被映得成为一片血紫色的惨红,呼吸像黏着一层薄薄的胶,室得人们胸口发慌。
多少具凄怖的尸体横竖躺在火里,骨肉被火烧得兹兹作响,那模样实在难看,似一段段焦枯的木头却曾生着血淋淋的肢体,有过欲望与灵性,现在,却那么丑恶的僵卧在那儿,丑恶得令人发呕,这些死去的人留下了些什么呢?又何尝留下了一丁点儿呢?
寒山重拖曳着肥胖的邵标往前行走,邵标那张横肉重叠的狰狞面孔沾染着斑斑血迹,油光的头皮泛着青渗渗的汁珠儿,他粗浊的湍息着,嵌入银铃的那只脚犹在不停的抽搐抖索,他被拖着走,肌肤擦着地面,火辣辣的似扎着一把针。
那边
豹胆红翼贺仁杰已强撑着半坐了起来,他怔怔的凝视着周遭,凝视着眼前一片活生生的惨厉,神色里流露出一股悲戚的茫然。
邵标被拖曳在地下的沉浊声音传入贺仁杰的耳朵里,他转过头,愣愣的瞧着寒山重将这位庞然大物的仁兄拖了过来,又毫不在意的掷在他面前——就像掷一头死狗:
抿着唇一笑,寒山重低沉地道:
“抱歉伤了你,现在好了一些不曾?”
贺仁杰嘴唇痉挛了一下,死死盯着寒山重,狠毒的道:
“姓寒的,除非你将我贺仁杰挫骨扬灰,否则,我只要有一口气在,便不会轻饶于你!”
寒山重耸耸肩,淡淡的道:
“随你,姓寒的双手染血染得太多了,老实说,再增加条把人命也无所谓,只是朋友,你不怕死得冤么?”
贺仁杰“呸”了一声,怒道:
“冤?放屁——”
哧哧一笑,寒山重退了一步道:
“别嚷,好朋友,鬼也怕恶人,你这副德性活像要吸血啖骨;十八层地狱里的牛头马面见了只怕也要退避三舍——嗯,咱们虎头帮的舵把子,你说是么?”
邵标狠狠的瞪了寒山重一眼,贺仁杰已愧疚的朝他道:
“邵兄……你,你受伤了?”
邵标的肥脸一热,好在这尴尬掩遮于面上斑斑块块的血迹里,他期期艾艾的咿唔了几声,贺仁杰已悲愤的道:
“邵兄,邵兄,都是我累了你,都是我贺仁杰对你不住……”
寒山重用脚尖踢飞了一块石头,冷冷的道:
“你们彼此都有些对不住,都是一双废物,现在,邵舵把子,你阁下可以开始伸张正义了。”
贺仁杰正想破口大骂对方,一听此言却不禁怔了怔,要出口的话也咽了回去,他迷惑的望着邵标,迟疑的道:
“邵兄……有什么不对?”
邵标艰辛的舔舔嘴唇,干咽了两口唾液,张了张口,又颓垂下头去了,没有耳朵的脑袋显得如此沉重而狼狈,悲惨加上窘迫。
寒山重撇撇唇角,冷森的道:
“邵标,到你说话的时候了,不要延迟。”
贺仁杰看看寒山重,又瞧瞧邵标,疑惑的道:
“说什么,邵兄?姓寒的可是又在耍什么花样?”
寒山重面孔逐渐冷沉了下来,他的目光像两把钢刀一样凝视着邵标,缓缓地,一个字一个字的道:
“当家的,你需要明白,死亡的滋味并不好受,尤其是痛苦,一丁一点的慢慢死去!”
愤怒的瞪着寒山重,贺仁杰喘着气:
“你够了,寒山重,你已经狠毒的离了诺了,我们既已栽在你手里,原本就不打算活着出去,你动手吧,用不着如此逼迫邵标兄,你动手吧,你动手啊……”
冷冷一笑,寒山重反掌倏扬,抱得贺仁杰仰天倒下,满口的鲜血喷起老高,眉梢子微挑,寒山重生硬的道:
“当本院主向别人说话,旁边的人最好不要插嘴,这是浩穆一鼎多年来的规矩,现在,邵标,告诉这白痴你要告诉他的I”
邵标在寒山重重掌掴贺仁杰时,已不由自主的心头狂跳,他明白寒山重素来的习性,更知道他那说一不二的作风,至少,他目前还不想死,退一万步说,就是非死不可,他也不愿意零零碎碎的受活罪,他晓得寒山重言出必行,不论是仁恕方面,或是在残酷方面。
大大吸了口气,邵标终于硬着头皮,暗哑着嗓子,断断续续的道:
“贺……贺兄……事情……唉,事情并不像邵某告诉你的那样……唉,哦,这件事……这件事实在……实在不得已……”
贺仁杰霍的坐了起来,两只眼珠似欲穿出眼眶,他一动不动的盯视着邵标,满嘴满腮的血往下直滴,形象十分吓人……
窒息了一下,邵标有些手足无措的窘在那里,他的目光不敢与贺仁杰的眼神相触,只管垂注地下,定定的呆着不动,夜风里,豆大的汗珠却淌个不停:
贺仁杰蓦地起了一阵抽搐,颌下黑髯唰唰颤抖,他的语声带着哭调:
“你……你在说……说些什么?邵大当家……你在说些什么?”
寒山重的头巾微微飘拂,他一扬头,声如金石:
“告诉他!”
邵标的一颗心急剧的扑通着,他的面色也是一阵青一阵白,手脚全已没有了置放处,贺仁杰似是明白了什么,他悲伦的道:
“有什么话,邵大当家,你说吧……”
一咬牙,邵标抬起头来,窘迫得连呼吸都有些喘不过来了:
“我……我……在往昔告诉你那些话……是假的,杀你内兄之人不是眼前的寒山重,另外有人……”
贺仁杰像被霹雷击顶似的呆了片刻,蓦然又像疯了一样扑到邵标身上,十只手指宛如钢钩,紧紧扼在邵标那粗短的脖子上,喘息得似一头野兽:
“你……你这骗子,畜生,凶手……你……你……你,你告诉我,谁杀了我的内兄?是谁?是谁?是谁啊……”
邵标被他扼得面如血,双眼翻白,四肢狂乱的挣扎着,口里窒闷的咿唔不停,喉咙也在咯咯作响……
寒山重踏上一步,一把拖开了贺仁杰,平静的道:
“勒死了他,你也没有好处,朋友,谜底还待揭晓I”
贺仁杰又是一屁股坐在地下,伤处的牵动令他全身发着痉挛,一双眼睛却仍牛似的怒瞪着邵标,邵标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嘴角的液涎拉得长长的,他抚揉着脖子,喉里咕噜噜的直响。
寒山重懒懒朝四周看了一眼,晤,火在油上仍烧得凶,就着风势,看样子一半会还熄不了呢。
盯着邵标,贺仁杰气吁吁的吼:
邵标苦着脸,伸手拭去挂在唇角的唾液,沙哑着嗓子:
“贺兄……你先……先冷静一下,唉,此事说来话长……”
寒山重转移腕上的银铃,那叮当的清脆铃声是如此悦耳,如此幽雅,但却又是如此令人心儿忐忑,沉默了片刻;他道:
“大当家的,不要太罗嗦,长话短说。”
偷窥了寒山重一眼,邵标吞了口口水,呐呐的道:
“哦,贺……贺兄……”
贺仁杰冷沉着脸,重重的哼了一声,邵标尴尬的抽抽鼻子,喏喏的道:
“事情是这样的……咳咳,因为,因为兄弟我与寒山重结有深怨,但我的力量又被寒山重消灭殆尽,我一己之力,实在斗他不过,所以,所以在多年以前,我就开始暗中寻访其他与寒山重有仇的江湖同道,以便互相联合,协力对付于他……哦,所以我就找到了你们夫妇,承蒙不弃,你们告诉了我令内兄遭害之事,我一时报仇心切,当时就故意摆出姿态,佯称凶手乃是寒山重,而据你们述说的情形,寒山重的嫌疑也自然最大,我并非有意欺骗你们,因为我急需助力……”
“呸”地一声一口唾沫吐在邵标的脸上,贺仁杰怪叫道:
“你……你这畜生,姓邵的,你装得太像了,当时你告诉我亲自隐在一旁目击事情经过,绘形绘色历历如真,又和‘缠练手’贾如钧似是素识,贾如钧对妮妹一直照拂有加,我一点也未曾怀疑过你的居心如何,想不到却被你利用了……”
寒山重的如剑双眉忽的一皱,缓缓地道:
“贾如钧?贺仁杰,你所说的可是那个身体魁梧,壮得像一条牛;又蓄着满腮青胡子的贾如钧?”
贺仁杰怔了一下,呐呐的道:
“你……你也知道这人?”
从贺仁杰的语气里,可以明白他对寒山重的仇恨已经大大减轻了,寒山重抿抿嘴唇,冷冷的道:
“不只是知道,他还在姓寒的手里栽过一次大筋斗!”
“那么……”贺仁杰咽了口唾沫,又喏喏的道:
“‘飞狐’裘白你大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