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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去找紫英姐得了。”
风君子:“你不懂。我的伤,找她不如找金爷爷。”
“就这么去,恐怕未必能见到,金爷爷有可能进山采药去了。”
风君子:“他经常进山采药吗?难道晚上也不回来?”
“金爷爷一年四季都经常进山采药,有时候一去就是好几天。说起来。他很多时间都不在村里。”
风君子:“那我就试试运气吧,再说你也要回家一趟,和你父母解释一件事情。”
“解释什么事?”
风君子:“酒楼不久就要开业了。你是老板,这事情是瞒不住的。你最好现在就和他们打声招呼,一个高中生怎么莫名其妙就开了一家酒楼?最好把话说圆了,别把你家里人吓着。”
风君子的运气不错,金爷爷今天就在家里没出门。大老远大乖就听出了我们的脚步声,晃着尾巴跑出院子来迎接。它好像和风君子很亲热,风君子敲它的鼻子拉它地耳朵它都是很受用的样子。金爷爷看见我们俩个来很意外,笑呵呵的问我怎么今天想起来回家了。我指着风君子说道:“金爷爷,风君子最近受伤了。总觉得胸口痛,想找你看看。”
金爷爷上下打量了风君子半天,好像没看出什么来,让他坐在桌边,一只手垫好,捏着胡须给他把脉。一边把脉一边问道:“你小小年纪为什么不安分呢?和别人打架斗殴。”
风君子:“冤枉啊,我从来不和别人打架。”
金爷爷:“那你的伤是怎么回事?”
风君子:“说来话长,这是无妄之灾。那天我在马路边散步,有一位农民大哥拉着辆驴车进城送菜。那驴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惊着了,突然撒腿就跑,眼见前面要撞着个大姑娘。我见义勇为,上前推了那头驴一把,结果被驴踢了一脚。”
金爷爷:“哦,原来如此,你的伤势还真像是被驴踢地。真是难为你了,小小年纪有这份好心。让我看看驴蹄印。”
风君子:“金爷爷你别夸我,只要那姑娘没事我也就放心了。驴蹄印?那驴没钉掌,我衣服穿的厚,没留下伤痕。”
金爷爷:“那也得看看,快把衣服掀起来。”
风君子没有办法,只好脱掉外衣,把内衣掀到了胸口。金爷爷看了半天没看出什么,又伸手摸了几下,皱着眉头想了想说道:“还好,伤的不算太重。这样吧,我给你开副药方,你自己进城去抓药。回家煎着喝,早一剂晚一剂,十来天也就没事了。”
风君子:“我不能在你这抓药吗?”
金爷爷:“那些药我这里没有,但药房里肯定都有,你还是回城里抓吧。”
金爷爷提毛笔写了张药方,风君子接过来赞道:“好神妙的书法,真是出自非常人之手,难道石野的字写地那么漂亮!”他把药方揣进兜里和我一起告辞出门,又来到了我家。母亲去了集市没回来,只有妹妹在家。
妹妹看见我喜出望外:“哥哥,你今天怎么回家了?风君子你也来了?你们等等,我去叫爸爸回来,他在地里干活。”
妹妹出门的时候我看了一下时间。是下午两点,通常这个时间父亲应该还没有回家。我坐在那里,招呼风君子喝茶,发现风君子正用一种似笑非笑的眼神看我。我知道他在心里想什么,而我此时地感觉也是怪怪的。
我现在在城里有了一间房子和一家店铺,不久之后,还会成为一家大酒楼的老板。然而这房子和店铺原先都不是我地,我只不过是在一个面馆里打工的中学生。而那家即将出现的知味楼,从头到尾也不是我的,但我很可能会拥有股份。如果这么算起来。我也算得上是城里的有钱人了,虽然不能和大款比,至少要比普通人强多了。这样一个人,他的父亲还在田间劳作,他地母亲还提着篮子到集市去卖东西。看上去实在很不应该。
但我这个有钱人是个冒牌货,我现在兜里真正有的只有一笔钱,就是两千多块的积蓄,当然每个月我还有八十块的津贴。至于其它地那些名义上的财富,我并没有感觉到什么。至少是现在没有给我带来什么。当然如果我想花钱,我可以问紫英姐要,但我开不了口。那钱不是我自己赚的。所以风君子听见我父亲还在地里干活,会用那样一种眼光看我,像是在询问。
我心里很茅盾,忍不住开口问他:“风君子,如果你是我,你怎么办?”
风君子想了想:“如果我是你,现在我也不能做什么大改变。但是将来知味楼开业,如果你有钱赚,就可以告诉你父母发生的变化。那你就可以多补贴你的家人了。只要他们愿意接受,这种事情只能顺其自然勉强不来。所以现在地关键是,你怎么会开一家酒楼?你想好了怎么说吗?”
正在说话间,父亲已经回来了,到厨房打水在院子里洗干净手上的泥土,进屋招呼客人。我家很少有我的同学朋友来,先后来过的只有风君子、柳老师、紫英姐还有我们那个教导主任方周梓。乡民淳朴,来的都是客,当然要好好招待。父亲首先和风君子打了个招呼,叫他一定留下来吃晚饭,又叫妹妹去集市上喊母亲回来做饭。
风君子摆手道:“不用这么客气了,石野晚上六点钟还有事,恐怕来不及吃晚饭了。”
父亲道:“石野有事就去办,你来一趟一定要留下来吃饭地……小野,你今天怎么有空回家来了?”
我还没说话,风君子抢先说道:“石伯伯,我和你道喜来了,你家石野这回可做了几件大好事,见义勇为加上拾金不昧。你问问他自己……”
父亲听的一头雾水,用疑问的眼神看我。风君子地瞎话是张嘴就来,他给我起了个头,然后也看着我,看我怎么往下说。我想了想,硬着头皮接着他的话说道:“是这么回事,有一天晚上我在学校后面的河边散步,碰到歹徒抢一个人的东西,结果他们撕打起来,那个人被歹徒推到河里。歹徒跑了,我下河把那个人救起来了。”
听到这里父亲担心的问了一句:“歹徒抓到了吗?小野你没事吧。”
“歹徒没有抓到,我当然没事了,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正在说话间妹妹和我母亲也回家了,是从几里外的集市上赶回来的。进门听见了我们的谈话,又过来问了一遍我“见义勇为”地过程。母亲拍着胸口道:“阿弥陀佛,幸亏小野没事。”
妹妹道:“哥哥当然没事,我哥水性好着呢。”
父亲道:“你们别插嘴……那拾金不昧又是怎么回事?”
我看了一眼风君子,风君子心领神会,替我答道:“那是前几天的事了,石野在学校门口拣到个包。打开来一看,里面全是文件、证件、合同。反正就是一堆废纸,没有一分钱。而他居然一直傻傻的等到天黑,直到失主找过来。结果你猜怎么着?丢东西的是荣道集团的董事长,那包里的废纸还重要的很,值老多钱了。那人要用重金谢石野,但是石野没要……”
父亲道:“没要也是对的,咱们庄户人家,做这种事是应该的。后来呢?”
风君子笑道:“后来的事情,我也不太清楚了,你还得问石野自己。不是有那么家酒楼吗?”
父亲:“酒楼?怎么又扯到酒楼了?”
风君子的话跳跃性太大了,直接跳到酒楼上面来了,我也不得不顺着他往下说:“后来?……后来我没想到,丢东西的人和落水的人居然认识!他们……他们,正打算合伙开一家酒楼,但是还没有找到经营项目,也没有想好请谁来经营。”
风君子接着道:“那天,他们两个一起到韩老板的那家饭店去找石野表示感谢,尝了饭店里的酒和菜,赞不绝口。一定要请石野入伙,一起开那家酒楼。”
父亲:“不对吧?要请也请韩老板才对。石野只是个伙计。”
风君子咳嗽一声:“那天的酒和菜,都是石野做的,韩老板有事出去了。”
妹妹终于忍不住说话了:“哥哥什么时候会做菜了?你那天做的什么菜呀?”
我只有厚着脸皮答道:“也没什么,就是一道红焖羊肉,平时和紫英姐学的。”
母亲也问:“他们是要你到酒楼当厨师吗?……小野,你应该好好读书,将来考大学,现在家里不困难,不需要你这么早出去挣钱。你没答应吧?”
“不是不是,你们误会了。他们不是要我去当厨师,是要给我酒楼的股份,只是要我有时间的话过去照看照看。”
父亲道:“他们自己开酒楼,自己不去照看?”
风君子又插嘴:“那都是大老板,你刚才听见了吗?荣道集团的董事长!一家小酒楼算什么?哪有时间亲自过问?当然要请人来当这个经理了。”
父亲沉吟着又说道:“小野,这两个人给你酒楼的股份,恐怕不是看中你那一点小手艺,纯粹是知恩图报,也算是好人。你一个学生,当什么酒楼经理?我看还是算了吧,谢谢人家,然后好好读书。”
母亲也说:“你不是在韩老板的饭店帮工吗?你走了,韩老板怎么办?那女娃对你那么好,你总不能不打声招呼吧。”
我又看向风君子,风君子眼睛望着天花板不搭话,我只有自己说:“你们听错了,其实酒楼的经理不是我,就是紫英姐。他们请紫英姐去当酒楼经理,紫英姐也答应了,我还是去给紫英姐帮忙。”
父亲道:“如果是那样,也是应该的。不过,不要耽误学习,还有那些股份,我看你就别要了。”
母亲又说:“股份?就是分红吗?如果他们实在想给,你也不能要太多了。”
风君子终于把眼光从天花板上收了回来,笑道:“现在酒楼还没开业,你们倒先商量起来了。这件事也不是石野说了算的,继续给韩老板帮忙也是应该。还有,既然是帮工,拿工钱也是应该的,石野不拿工钱,拿点红利也说得过去。股份石野应该要,这是古代圣人孔子教育的……”
风君子最后这句话别说我的父母和妹妹,就连我也听糊涂了,我拿股份和孔子有什么关系?只听父亲问他:“你们都是有学问的人,我读书不多。可是,小野这件事和孔圣人有什么关系?”
风君子:“给你们讲个故事吧。孔子有个学生,做了件好人好事,对方答谢他,结果他拒绝了。孔子知道了就把他批评了一顿。为什么呢?这个道理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人们都说善有善报。那么所作所为就要让老百姓相信这一点。当然石野做好事不是为了好处,但如果做好事地人总是没有好报的话,那岂不是对不起天下好心人了?孔子不是要学生收人家的东西,而是教他学会‘善报’的道理。只有这样,才能渐渐的让世风善报善人。所以,我认为石野一定要接受酒楼的股份。否则对不起圣人地教诲。”
风君子的话乍听起来在耍嘴皮子,但仔细想想道理却很深,而且帽子戴的挺大的,听得我的父母直眨眼。父亲挠着头说道:“读书人有读书人的道理,既然这样,我就不多说了吧……”
风君子又笑道:“你们是不是怕他耽误学业?放心好了,石野这学期学习进步多了,老师都认为他能考全班第一。”这句话说得我们全家人眉开眼笑,酒楼的事情也就这么含糊过去了。和风君子一搭一唱可真不简单,我脑门上都快冒汗了。
本来风君子和我打算马上就赶回去。可是我父母一定不能让我们饿着肚子走。等到吃晚饭恐怕来不急了,母亲擀了两碗荞麦面,每个碗里渥了两个鸡蛋,用自家的蚕豆酱一拌,味道也是很香的。
吃完面。我和风君子就出门赶回芜城。经过昭亭山脚的时候,风君子停下脚步看着山上,神色十分地复杂。我问他怎么了?他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