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股淡淡的暖香,连葫芦表面原本看不见地纹理都透露出一种生机,仿佛还是生长在藤蔓上。风君子的葫芦里是知味楼的酒,金爷爷的葫芦里不知装的什么东西,我的葫芦是空的──准备到凝翠崖上顺便采集邪樱蕊。
火车上有好事之人,看中了我们的葫芦,凑过来非要买,要我们开个价钱。这种东西当然不能卖,婉言谢绝之后那些人也就知趣的走了。可还是有个不知趣地,那是一个二十多岁妖冶女子,大冬天的批着一件裘皮大衣,里面的衣领却很低露出小半截鼓鼓的乳房。她说话又嗲又夸张还带着口音,看见雪葫芦就惊呼好可爱,磨了半天非要买不可。后来看实在不行,很生气的样子,冷冷的瞪了我们好几眼走了。
时间不大,软卧车厢那边走来四个彪形大汉,径直到我们面前对金爷爷道:“老头,我们老大的马子看中了你们的葫芦,快开个价!”其他人一见来者不善,都知趣的闭嘴躲到一边。我又生气又好笑,黑社会遇到神仙三人组,真是一笔糊涂帐。
金爷爷面色不变,抬头问道:“老大?你们大哥多大年纪?得了什么病?”
“你他妈才有病呢!我大哥看中你的东西是给你面子,还不乖乖送上来。”
金爷爷也不生气:“我这是药葫芦,专治各种疑难杂症,想要,就拿去试试吧。……如果治不好,还能再找到我。”
“怎么这么多废话!那两个小子的葫芦呢?”
金爷爷:“我的葫芦是我的葫芦,他们的葫芦你应该问他们要。”
几个大汉又一指风君子:“小孩,你爷爷都把葫芦给我们了,你的也拿过来!”
风君子笑咪咪的说:“你爷爷的葫芦是你爷爷的葫芦,我的葫芦是我的葫芦。你们刚才不是要开价吗?我就开个价卖给你们。”
大汉甲:“多少钱?别耽误我大哥时间。”
风君子笑嘻嘻伸出一根手指头。
大汉甲:“一块钱给你,葫芦拿来──”
风君子却没有理他,向着不远处一对青年情侣说道:“你们刚才不是要出一百块买我的葫芦吗?现在卖给你们要不要?”
那两人将头摇得象拨浪鼓一样:“不要不要,我们不要了!”
大汉乙:“你这小孩给脸不要脸,一块钱就算给你面子了!还想要一百?做梦吧!”
风君子也把头摇得向拨浪鼓一样:“不是不是,象诸位这种身份这种档次的大哥,我哪敢要一百。你们要买,我开价一百万!”
“一百万?”众大汉一时间忘记了做凶恶状,看风君子的眼神就象看一个白痴。
风君子还是笑咪咪的:“就是一百万,嫌贵可以不买,没人逼你们,又不是非得不可的东西,我不算故意为难。”
大汉丙奸笑道:“一百万就一百万,回头给你。……你呢,你的葫芦我们也要了。”后面这一句话是对我说的。
“不卖,也不送给你!”我答得很干脆。
大汉丁:“你也不看看我们是谁?”
“我不想看,你们可以试一试在火车上抢劫,否则不必和我说话。”我是对着车窗外说的,眼睛更本没有看他们。
大汉丁面露凶光正要动手,大汉丙拉住他:“兄弟,别在火车上为这种事情卖命,那小娘皮就是想要个玩艺。有两个够了!”说完伸手就去拿风君子放在小桌上地那个葫芦,风君子只是看着也不阻止。金爷爷将葫芦也放在小桌上,几位大汉一并拿走扬长而去。
我看着金爷爷的表情,感觉有人要受教育了,而看风君子的表情,感觉有人要倒大霉了。风君子看我却很不服气:“凭什么就抢我们的葫芦。却放过了你?”
金爷爷笑了:“小野的葫芦里没东西,抢去了也没什么用。”
我也笑道:“大概是因为看不清我的底细,混江湖地也怕碰到硬点子,而你们一老一小看上去就好欺负。……你们的葫芦究竟有什么古怪?”
风君子与金爷爷相对一笑:“我们两个更好欺负吗?”却不回答我的问题。火车上其他人看见我们的东西被人强索而去,居然还有说有笑,纷纷摇头不解。
……
凝翠崖真不愧“凝翠”之名,走进这一片山区就知道了。典型的喀斯特地貌,陆续可见冲蚀形成的断层地带、石柱、天坑、溶洞等。此地气候长年温暖潮湿,虽然巨大的岩石断层随处可见,但都覆盖着一层绿色的地衣状植被。
自古以来原始森林的腐枝落叶堆积在脚下。气息与山中花草散发出来的气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叫做“瘴”地东西笼罩在地势较低的大片山谷中,连中午的烈日也只能驱散少许。瘴气有毒而山间无路处处危险,这不是一个人来的地方!还好我们都不是一般人,一路穿山越谷来到凝翠崖下。
一片高大的绝壁耸立在眼前。周围瘴气环绕,岩石表面全是翠绿色地苔藓。抬头向上看去,一眼见不到顶端,只能看到天际有一片粉红色的烟雾──那就是有名的邪樱迷雾。这个地方却有一处人工遗留的痕迹,只见山崖上十丈高处有两个朱红色巨大的摩崖刻字──凝翠。
风君子皱了皱眉头。掏出两片新鲜地茶树叶递给金爷爷和我:“含在舌下,可解瘴气和迷烟。我知道你们不怕,可还是有所准备的好。”说话时我发现他的舌下一直含着同样地叶子。我和金爷爷一人接过一片也含在舌下。
我突然想起我身上也带着东西,掏出几枚碧绿色的丹药道:“这是紫英给我的,说是能克制邪樱迷雾,登崖前服用。”金爷爷摆手说不必了,风君子接过一枚服下。
抬头看了看崖顶,风君子说了声:“我上去了。”抽出黑如意一挥手,脚下一团黑云升起,托着他的身形如腾云驾雾般向崖顶飞去。
这小子只顾自己会飞,难道要我一个人爬山?金爷爷看着我呵呵笑了笑:“不管他。你有金龙锁玉柱护体,我可以带你一起上去,保证比那小子更快。”说完他取出四寸雷神剑向天空一指,另一只衣袖向我卷来……
我觉得身体被一道电光吸了进去,随着这道光芒向天空电射而去,没有风声,却感觉到全身上下都要被一种无形的压力挤碎,耳边也是奇异的兹兹做响──守正真人御雷神剑飞天,速度太快了!
难受只是一瞬间,转眼我们已经冲过粉色迷雾落在凝翠崖顶上。凝翠崖上的风光与山下迥然有异──清爽中还带有温和的仙灵之气,这种气息我在浮生谷、正一三山、菁芜洞天中都曾感受到,只是各自的妙处与精纯程度不同。这是峰尖下地一片平地,地势很象黄山的玉屏峰前,只是这里的峰峦是一片翠绿的屏障。翠屏环抱下有几间前后相连的石屋院落,院墙上爬满了青翠的藤蔓,藤蔓上开着一穿串串豆瓣似的花朵。
在峰顶的悬崖四周,很有规律的生长着几圈不高大但树冠很茂盛的花树。这种花很是奇特,几乎看不见花萼,粉红色的一蓬蓬顺着枝条团团锦簇,远远看去就象连成一片的花海。在这片花海四周与上空,有粉色的迷雾笼罩,恰好围住了整个凝翠崖顶,象一道天然的藩篱分界。然而这片粉雾只在四周环绕,峰顶中间我们所站的位置却是清清朗朗。
我刚刚看清凝翠崖上的情形,一片黑云卷来又在眼前收起。风君子也到了。守正真人说地没错,我们比他更快。见人齐了,守正上前一步冲着石屋的方向抱拳道:“在下正一掌门守正,与风君、石野两位同道,拜访昆山子道友。”
守正真人话说的客气,话音中隐含的法力一点都不含糊。柔和无伤但穿透力极强,就算那个昆山子在几十丈深的地底睡觉也能给叫醒了。他的话音刚落,翠屏峰顶上急射出一片血红色地诡异霞光向守正袭击而来。虽突然,但以守正的修为自可应付,只见他微一弹指,指间飞出一道金蛇似的光芒在身前划了个圈,破了对方的法术。金蛇收起、血光散去,我们身前多了一个形容怪异的人。
他的身材并不高大,甚至比我们三个都矮了半头,批着一件大红猩猩的斗篷。一头浓密的黑色直发有几尺长,几乎要垂到膝弯,看双手如鹰爪,指甲卷曲在指尖不知有多长。脸色煞白五官轮廓带着凶悍之色,鼻梁很高鼻尖如弯钩。不大的眼睛精光四射非常诡异。这人长得够难看的!几乎让人错以为是大白天闹鬼了,看一眼就不想再看第二眼,想起了小时候夜里做恶梦地感觉。
怪人一出现,似乎对守正真人的出手有几分意外,用金属摩擦般难听的声音问道:“有两下子!你是什么人?来这里做什么?”他说话时只盯着守正。把我和风君子就当作不存在。
本来我们三人就以守正真人为首,场面话都由他说。守正道:“贫道是芜城正一门的掌门人守正,这两位道友……”
他话未说完就被怪人打断:“雷神剑、黑如意、青冥镜。和传说中的好像!你们是正一道人在东昆仑留下地传人。”原来刚才守正真人祭出了雷神剑,而风君子手握黑如意就一直没有放下,我也取出了青冥镜凝神戒备──这个怪人刚才不打招呼就出手,还是小心一点的好。
守正微微一顿,接着道:“风师弟与石道友并非正一弟子,而贫道确是正一祖师的嫡传后辈,至今已是第二十一代。听道友所言,你一定是来自西昆仑了?”
怪人:“不错,我就是来自昆仑仙境的昆山子!这东昆仑又不是你们家开的。难道我不可以来吗?”
守正:“千年前地事情早已过去,当年之约不过是为了不将修行人的争斗带入人世间。道友自仙境而来,作为修行同道当然欢迎。但在红尘中行走就要守此地的法则。”
昆山子:“我听说东昆仑有什么三大戒,我并未违反。”
守正:“道友没有违反三大戒,但是你强夺凝翠崖道场,出手打伤了九黎散人。这无故伤人夺府之事,在东昆仑是不允许地。”
昆山子:“请问这凝翠崖是那个棕发老头造出来的吗?”
守正:“当然不是,秉天地造化而成。”守正真人还真有耐心,和颜悦色的与昆山子谈论。如果今天以风君子为首,我估计他已经挥着黑如意上去干了。
昆山子:“既然不是他的,他能占我为什么不能占?他不是我的对手将洞府让出来就是。我没想伤他,是他非要和我拼命。”
守正:“凡事讲究前因后果,九黎散人师徒三代居此二百年,布下温火玉大阵聚天地灵气,种植邪樱花篱为洞府屏障。就连那石屋居所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一桌一椅都是他们置备,道友你对此无有尺寸之功,怎能凭强力掠夺呢?”
守正真人一番话说得昆山子愣住了,露出了疑惑不解的神色,好像是头一次听见什么希奇古怪的理论。他想了半天一甩黑发,气势汹汹道:“天地万物为我取用而已,得道之后又不带走!……我们西昆仑中就有不少仙人遗迹,还不是谁有本事抢到就归谁?就连你的祖师爷正一道人飞升后留下地仙府,至今就换了好几代主人。那个九黎自己没本事守住,就不要占这个地方。”
守正:“九黎不是占据此处,这处洞天本就是他和他的两代先师所建造。假如人人只知占据不知营建,你又到那里去占呢?……如果九黎飞升又没有留下继承传人,道友来此也情有可原。”
听到这里我也觉得这个昆山子思想不是一般的偏激,看来在西昆仑中的耳濡目染就是这样。我不好打断他和守正的谈话,却忍不住在一边对风君子抱怨道:“百年大计,教育第一啊!从小没学过好,长大了也不懂道理,这样的人还成什么大道?”
风君子也阴阳怪气道:“这你就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