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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人抖开衣裳,仍是明黄的袍子,整个上半身就织成了一条金龙,随着袍子抖动,那龙就跟活的一样,而袍子下摆,却是绣着的图案,这头看明明是日落,但袍子一抖,却成了日出。
他瞧着不禁咦了一声,走近去,却见下头景色也在不断随着光线变幻而变幻,竟是冬夏秋冬,风一次,竟象是年复一年的春夏秋冬。
再看那条龙,竟是俯视着日出日落,春夏秋冬。
不由得眼里露出诧异,回头睨向雪晴,“你做的?”
雪晴点头,直问,“喜欢吧?”
皇上不答,仍直直得瞅着她,看得雪晴浑身不自在,摸了摸脸,不知自己脸上出了什么问题。
过了好一会儿,皇上突然道:“朕后宫佳丽无数,竟不及一个小小的雪晴,朕真羡慕容弟。”
雪晴更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不知是不是自己做的这衣裳出了什么问题,但之前给子容看过,子容说很好,他定会喜欢的。
这件衣裳上的图案,龙自然代表皇上,皇上俯视着年复一年的日起日落,春夏秋冬,也就是意喻着皇上的江山年复一年,永不衰退。
如果这也不对,或者皇上看不出意喻,想去了别的地方,那么就是智商有问题。
迷惑地看向太后,太后情绪好象也有些不稳,雪晴心里一慌,正想起身,皇上道:“这衣裳是你想的,还是子容想的?”
“布是他染的,衣裳他可不懂做,不过我做好了,给他看过,他说挺好,说你会喜欢的。”雪晴直言。
皇上哈哈大笑,看了太后一眼,“包起来,朕收了,后天庆典,朕就穿这件衣裳。”
雪晴眸子一亮,“那就是喜欢了?”
皇上喜她纯真,听她一直追问喜欢不喜欢,不禁扬了眉,眼里露出笑意,“自然是喜欢,而且非常喜欢,说吧,要什么赏赐,只要朕拿得出来的,一定给你。”
雪晴道:“你已经给过我燕窝了,这个当是还你的礼。”
皇上怔了一下,扬声笑了,“一个燕窝就换了件这么好的衣裳,以后可得多送你一些燕窝。”
雪晴小声嘀咕,“那我可不干。”
太后也忍不住笑出了声,“这丫头,人家想给皇上做衣裳,还想不到呢
雪晴也笑,“燕窝多了,又吃不了,放着发霉,多可惜啊?为了那堆发霉的燕窝,我还得拼命做衣裳,多不值。”
太后越加笑得没了样子,“这做买卖出生的,就是不同,什么都算计着
雪晴心虚得伸了伸舌头。
皇上见她姘憨可爱,越加感叹,子容真是好命,“要不这样,朕答应你一个请求。”
雪晴搔头。
皇上抬了抬手,接着道:“你可以回去慢慢想,什么时候想到了,什么时候来找朕要,只要不是要朕的这片江山,朕能做到的,都给你。”
雪晴睁大了眼,“真的?”这不等于说是电视里的免死金牌吗?
“君无戏言。”皇上正了正脸色,但看着雪晴的模样,怎么也崩不住脸,倒有些象玩笑话。
雪晴连忙谢了,管他是不是玩笑呢,说过,她就当真。
太后也指了指那叠稿纸,“只要你把这衣裳做得合本宫心意,本宫也许你一个。”
雪晴欢欢喜喜地也谢过,这次进宫,可占大便宜了。
回去后,把今天进宫的情况给子容说了,子容含笑不语。
雪晴回到王府,下人说王爷来了,但见她进了宫,就去了隔壁陪陆太太说话。
王爷过来,雪晴自然不能回来了,还缩着不理会,径直去了隔壁小院。
到了这边,见丫头正捧了茶往厅里送,接了过来,“我来送吧。”
雪晴走到门口,听见厅里传来裕亲王的声音,“你这些年受苦了。”声音里不掩愧疚。雪晴心里一咯噔,不急着进去,退到墙后,听里面说些什么
陆太太倒是平静,“虽然比不得王府中锦食华衣,不愁吃穿,但过得挺踏实的,也算不上苦。”
裕亲王听了这话,默了一阵,“我没遵守我们之间的约定,是我对不住你。”
陆太太年轻的时候,也怨过他,但年纪大了,也就想明白里面的来龙去脉,只能怪天意弄人,“那事,不怪你。”
“其实也怪我,如果当时在路上,皇兄告诉我,想召你为妃之时,如果不那怯弱……”
陆太太苦笑,世上哪有人敢和皇上抢女人?
裕亲王接着道:“后来托人找你,可是我一直在外征战,实难从心……
陆太太心头酸涩,吸了口气,让自己翻起的潮绪平静下来,“都过去了,我们都老了,都有了自己的家庭儿女。现在这样也挺好的,以前的事,不要再提了。对王爷对子容都没有好处。”
雪晴听到这里,已经再明白不过,母亲当初和裕亲王确实有情,结果被那会儿的皇上横刀夺爱,断送了一双有情人,只是不知母亲怎么嫁给了父亲
母亲和裕亲王你情我愿,一点错都没有,错的是这个没有自由的皇权民族。
放轻脚步,退后几步,再故意加重脚步,让里面的人听见,里面的谈话停了下来,雪晴走到门口,轻咳了一声,“茶来了。”
陆太太忙起身迎了出来,“回来了?”
“嗯,回来了。”雪晴满脸是笑,好象没听见他们刚才的谈话。
裕亲王一脸温和慈爱的看向她,雪晴明白,这里面包含了,他对母亲的愧疚。
陆太太问起她进宫的情况,是否顺利,雪晴笑嘻嘻地把结果说了。
裕亲王听完,问道:“那件龙袍,是你的意思,还是子容的意思?”
雪晴道:“是我的意思,也是子容的意思。”
裕亲王眼底慢慢漾开笑意,这些日子悬着的心,总算落了下来。
陆太太不知子容能召慕旧部的事,“那是什么意思?”
雪晴和裕亲王交换了个意会的眼神,均笑而不语。
那件龙袍上的花纹是子容向皇帝表示,这片江山是皇上的,也就是说他无意争夺。
一件龙袍不但去了裕亲王的心结,更去了皇上的心结。
陆太太见二人神情如此,知道涉及朝中之事,识趣的不再多问。
裕亲王又坐了一阵,才告辞离去。
陆太太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多年心中的积郁也随之消散。
她从没有奢求过,能与他有什么结果,但亲耳听他说了那句愧疚,而且他在她失踪后,曾寻过她,有这些就足够,那些年受的委屈也算是没有白受
三日后,雪晴送去给太后的衣裳,如她所料的得到太后喜爱,也在意料之中的,又得了太后的赏赐一个请求。
有了两大护身福,雪晴知道母亲就算当真有逃皇婚的事,性命也能保住,她现在唯一顾虑的就是母亲和裕亲王的名誉。
接下来半个月,由晚亭穿针引线,她与西平公主相交,结果发现西平公主性情爽直,竟十个投缘。
西平公主对联姻换嫁之事,并没有报怨,只苦笑说是命。又说二少再可恶,终是她的夫君,只希望有一日他能醒悟。
雪晴虽然不信什么命,但这事已经这样,无法再改变,只同情这年代的女子,嫁个人都身不由己,遇上渣男也只能自己认命。
春柳自那天到过府上,见半个月过去了,雪晴竟没有半点动静,差人来问了几次,雪晴不理不睬。春柳终于坐不住了,她不信雪晴对爹娘的性命不顾。
但这事涉及到二少的爹,二少再迷她,也不会把自己的爹往绝路上逼,所以她拿这事威胁雪晴的事,也不敢告诉二少。
她等了这半个月,渐渐回过味,雪晴多半是猜到她是瞒着二少办的这事,所以才有持无恐。
但她是个不亲眼所见,都不会死心的人,叫她爹偷偷盯着王府,如果雪晴出了门,就赶紧来通知。
这一日,她终于得到信,雪晴去了衣坊,连忙坐了轿子尾随跟去。
雪晴正在铺子上和婉娘清点需要往宫里送的东西,见春柳打扮得花枝招展地进来,只略抬了抬眼,仍忙手中的活。
婉娘没见过春柳,但听雪晴说起小时候的事,提起过这人,这时见着,不由皱了皱眉,见雪晴不搭理,就佯装不识,上前赶人,“这位夫人,要买衣裳,请到对面铺子,这里不是卖衣裳的地方。”
春柳瞪了雪晴一眼,气黑了脸,推开婉娘,指着雪晴,“陆雪晴,你学会摆脸了?”
雪晴这才抬眼,“你都多大的人了,怎么不懂规矩,给皇家供货的仓库是你能随便进的?你有事,就该在外头叫人通报,自个冲进来,万一我们这儿少了什么,你洗得了嫌疑吗?”
春柳再大的气,也不敢跟皇家撑着,见她开口就拿皇家压她,却也没办法,拉长着脸,跺了跺脚,狠声道:“你狠,我在外头等你,你赶紧出来,要不可别怪我不客气。”
婉娘咦,了一声,就是当初的金玉兰也没敢这么嚣张,她这凭的是什么?正要发话,雪晴把她拦下,“她出去就行了,这赶着要的东西,我赶紧着弄完,别误了进宫的时辰。”
然后回头,对春柳道:“如果你认为二少能帮我撑起这天,就死劲闹。误了宫里的事,我可不会自个包着。”
春柳脸色微变,“你是借刀杀人。”
雪晴冷笑了一下,要杀她,用得着宫里这么大把牛刀?不再理她,仍和婉娘对账。
春柳见这情形,不敢再在这儿,怕雪晴根本是要误事的,到时拖了她来当替死鬼,她就冤了,讪讪地退了出去,在外头等着。
足等了一个多时辰,才见雪晴从里头出来,气得恨不得扑上去把雪晴咬死。
春柳冷冷扫了眼她身后婉娘和管事,“你想在这儿谈?”
雪晴知道光躲着她,也不顶事,让婉娘先走,叫管事去前头茶楼订了个包间,不急不缓地过去。
这些年的商场打滚,早把她的性子磨得比寻常人有耐心得多,也沉得住气得多,等伙计沏了茶退下,只是慢慢喝茶,也不开口。
春柳却没她那份沉着,阴涩涩地盯着她,“想得怎么样了?”
雪晴笑了一下,“你说的那些,那么荒谬的话,我凭什么要相信?”
春柳做过许多设想,雪晴推说不信,也在她预料之中,“如果不信,不妨请陆太太出来,一问便知。”
雪晴白了一眼,“我看你是得了失疯症,没有的事,我能去折腾我娘,给她老人家脸上抹黑?”
春柳一脸不屑,“敢做,还怕被人抹黑?”
雪晴暗压心头怒气,嘲讽道:“那我问你,那话,你从哪儿个街边小道听来的?”
春柳受不得激,话脱口而出,“什么街边小道,是二……”她话出了口,才醒起是雪晴在套她的话,连忙把话头掐住,“你管我哪听来的,反正货真价实,有证有据。”
她话虽然没说完,但雪晴心里已经明白,是从二少那里听来的。
二少是裕亲王的亲子,如果裕亲王下了水,二少一样跑不了,二少没浑到为了让个妾进府,拿自家性命来当赌注。
雪晴把茶盅放桌上一搁,“凡事要讲个证据,你要抹黑我娘和裕亲王,也得拿出证据,否则我凭什么听你胡说?如果不是顾虑到我娘的名声,就凭着你那些话,我就能去衙门告你一个诬陷。”
春柳
冷笑道:“只要你敢去,我就敢奉陪。”
雪晴淡瞟了她一眼,漫不经心地道:“我今天来,也是想跟你做个了断,